「梅伊!余要用後面這位龍人亞魯作籌碼,再賭一次!」
「好!梅伊接受了!」
「好───個頭啦!」
亞魯見愛露愛兒自己把自己賣掉就算了,居然把歪腦筋動到他頭上了。
立馬又糾起愛露愛兒的脖子,怒道。
「龍妓妳到底有甚麼毛病?那麼想在這種無聊賭局輸掉全部嗎!?
走,我數到三一起往外跑,跟這種地痞瞎攪和只是浪費時間!」
「不,亞魯。你只要點頭就行了。」
「啥?」
───龍王之境-龗。
───跪拜吧!在龍王龗下跪拜吧!
一陣暈眩,只看到亞魯突然失去意識,像提線傀儡一般,朝多飛跟梅伊兩人點點頭,並說道。
「我願成賭注。」
「好!很好!梅伊亢奮起來了!能一口氣把大哥哥大姊姊贏個精光,今天真是充滿驚喜的一天咿呀!」
「籌碼湊齊!余的第二把再度開始!放馬過來,余不會再輸了!」
───決鬥!
望著這位居然把別人都賭了進來的愛露愛兒,被綑在一旁觀戰的雅特跟多爾斯都不禁汗顏。到底是對自己賭術多有自信才會賭這種局?
「不過開始之前,有一件事。余要求變動規則,余可不會再被妳們牽著鼻子走了。」
「喔?那麼大姊姊想變動什麼呢?」
「兩個規則。第一,取消閒家跟莊家之分別。
第二,這次不比『大』,這次比『輸』。
如果妳們能接受,余才願意開始。」
「比輸?梅伊小姐,妳接受嗎?」
「……讓梅伊想想。」
面對愛露愛兒這突然的要求,使蜥蜴的梅伊陷入了難得的沉思。
不是可否,而是為何?
取消閒家跟莊家有何意義?比輸又是為了什麼?
一旦取消閒家跟莊家,最大的差別莫過於平手就是平手,不會判莊家贏。其次就是莊閒家取消手序,不用閒家先手。
換言之,這能讓賭局變得對等,變得公平。
這變動,能理解。
然而不比大,比輸這一點,就相當微妙。
不是比小,而是比輸。這在正常對局中是不可能出現的規則。比輸。
要比『輸』,首先要定義出什麼是『贏』。
「有何不可?這種有趣事梅伊豈會錯過,來吧來吧!大姊姊跟梅伊一起來玩吧!」
「好───那麼,無爪、梅伊小姐,這次賭注為『把無爪兩人送至內殿』『龍人小哥的人身自由』。
同時規則變更,『取消閒家與莊家』差異以及勝出條件變更為『輸者勝』。其餘照舊。雙方允諾嗎?」
「行!」
「求之不得。」
「那麼,這次也用硬幣正反決定擲骰先後───」
「多飛,慢著。讓大姊姊先吧。」
「是……?無爪,妳願意先手擲骰嗎?」
「喔齁,梅伊小妹妹,妳確定要讓余先手嗎?」
「對,梅伊就是這樣希望的。難道大姊姊不敢嗎?」
「好,這可是妳說的,那就讓余先吧。」
從龍人接過骰子,只見骨骰在愛露愛兒手上轉了轉。
眾人的眼光全部集中在她的手中,賭上命運的一擲。
但此時梅伊注意力卻早跳脫了擲骰,而放在這變更的『規則』上。
比輸,如何比輸?
若沒參透此點,梅伊不可能會答應這種賭局。愛露愛兒亦不會提出這種要求。
勝負的關鍵,就在於兩人對於輸的理解度。
取消了閒家莊家等於取消了先後手,在賽局中後手跟先手已經不存在優勢差,
梅伊卻還是想把先手讓給對方,何解?
在這之前,先要理解到,輸的定義。
什麼叫做輸?
逼機?三點?又或說無點?
但四骰的規則中並不存在著逼機,換言之三點是理論上最小的點數。
然而,比起三點,骰不出點數所抵達的0點,是更下一層的點數。
可是,比豈0點,不骰所成就的無點數,又是更下下一層的境界。
簡單來說,持著骰子卻不骰。這是梅伊所找到的必輸點數。
可是這做法確有兩個矛盾點。
如果自己持著骰子不骰,對方也就沒得骰了。這會導致對方也強制變成與自己相同無點的點數。所以這只能後手。
再來,由於這不是骰的點數,而是一種作法。換個角度來說,這點數是可以被他人模仿的。一旦被看到,每個人都可以擲出這種點數。所以必須讓對方先手才行。
───這是為何梅伊要讓對方先手,而自己奪取後手的原因。
可是,
可是,
可是,
為什麼愛露愛兒願意先手?
提出這規則的愛露愛兒,難道真的沒想過這點?
這是始終存在梅伊心中的疙瘩。
而這也是,梅伊最大的誤算。
然後,愛露愛兒,擲出!
喀啦───喀啦喀啦喀喀喀喀喀啦!
一!
三!
五!
六!
一!
二!
「一一二三五六!無爪合計十六點!不得了,好大的點數…………咦?十六?慢著,怎麼有六枚骰子?等等?」
裁判一把拾起了那六枚骰子,另一手抓住了愛露愛兒的手腕,抓個現行防她藏匿起來。
「無爪,妳這是幹什麼?」
「哇喔,真的耶。」
「哇靠!無爪這是作弊嗎,一次丟六骰誰打得贏阿?」
「太爛了吧,根本犯規了,多飛把她趕下來啦!」
「……這?」
「怎麼,余用六枚骰子不行嗎?」
「當然不行!無爪,規則明明白白寫用四枚骰子,妳用六枚就是犯規!」
「喔,這樣阿,犯規會怎樣嗎?」
「妳這不是廢話嗎,犯規當然直接判…………判…………梅伊小姐?」
「哈哈哈哈!咿哈哈哈哈!厲害厲害,太厲害了!居然還有這套,梅伊當真想不到啦!太有趣了!」
只見蜥蜴女已經捧腹笑倒在地,不能自己。
而眾人只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難以相信眼前的狀況……居然用這種方法?
───犯規,直接判輸。
梅伊連骰子都還沒碰到,遊戲就結束了,一個超脫規則之上的提前勝敗法。
不等對方結果出來,就直接決出勝敗的超世之法。
「───那麼,可以將我們送到內殿了嗎,梅伊小妹妹?」
將剛才偷來的骨骰交還給多飛,愛露愛兒對著梅伊露出了自信之笑。
愛露愛兒.妮蒂絲,理法破壞者。
龍之集結
瀞龍篇<2>
「奪嫡」
「這裡便是我瀞龍內殿,左邊階梯繞上去就是淨海殿,兩位想找死自便吧,我就送到這啦。」
翩翩小舟渡過中海,在一處岸口緩緩靠邊。其上的淨殿古樹參天,綠樹成蔭,金漆的鷲羽在瀞龍紋中栩栩如生。這就是芙洛蒂聯眾邦的中心,瀞龍王的所在地-淨海殿。
「謝謝了,請替余向你家梅伊小姐道謝,這份恩惠我愛露愛兒謹記在心。」
「不……不……無爪妳想太多了,梅伊才沒空領會妳的道謝呢,她只是單純願賭服輸罷了。在講信用上,梅伊倒是很乖的,哈哈。
還有───她才不是我家小姐!我只是在她面前迫於無奈而已……哎,真難伺候。
總之,我平日就在這條海道上擺舟,想回去的話再想辦法通知我就是了。」
「這樣阿……余明白了。謝謝你,雅特。」
只見雅特暗暗吞了一口口水,聽到自己名字感覺渾身不對勁的樣子,隨後快速駛去。
「看來妳的記性讓人家相當害怕阿,妳是不是故意的?打算等哪天真的出事後把雅特給招出來,我的龍妓大人?」
「你說什麼?」
「不,愛露愛兒卓越的見識。」
「嗯哼。」
甩開家常閒話,兩人開始踏上淨海殿的階梯。
費了一把功夫好不容易爬完冗長階梯,映入兩人眼瞳的便是淨海殿高聳的正門。樸實無華卻有著枝蔓環繞的大門在這倒顯得額外莊嚴。不須裝飾也無須巧言,因為裡頭藏著的是龍的威嚴。
「就是這了。怎麼,還是一樣正面闖進去?」
「正是。」
真的是問了也是白問。
從愛露愛兒進芙洛蒂以來,她始終只有正攻法。現在幻想她會繞道而行,那才真的是痴人妄想。
鐺──────
阻止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左一右交叉的雙戟。
果然,在門口的衛兵是不可能會讓輕易讓人通過此處,快速攔截了兩人。
「退下,妳們可知此處是淨海殿嗎,這可不是什麼觀光地區,聽懂了就請速速離去!」
「喔,這樣阿。但余不是來觀光的阿,是來找人的。亞魯,那人是誰?」
「……」
「什麼找人!?別信口胡說,這裡沒有妳要找的人!退下,再不……哈,妳這傢伙的模樣,是無爪嗎?」
「是不是無爪有什麼差呀,你們這一個比一個歧視還嚴重耶,剩歧視嗎你們?」
「混蛋!淨海殿前豈容無爪放肆!?來人阿,將這無禮的無爪給輾出去!」
「──────是!!!!!」
「嘎!?那麼多人?」
「龍妓妳搞…………」
只見後方傳來一道整齊的喝令,看來淨海殿前除了眼前三名衛兵外,後方還有著重兵為宮殿把關。一聲令下,兩伍小隊便從後方竄出準備把愛露愛兒等人給活活架走。
「───是什麼是,沒聽到我早下令這幾日有貴客來訪,好好接待嗎?通通給我退下!」
「是,殿下!」
「殿下!」
殿裡緩緩走出一男子,披掛瀞龍紋巾,頭戴著瀞龍王冠。其勢淡如清水,其形簡如海雀,頂上的龍角傲然如天,足後的龍尾悠然自在,明顯與衛兵們截然不同,龍之男子來到了愛露愛兒身旁。
「兩位這邊請。」
「等等,先告訴余,你是誰?說來可笑,余寧可被輾出去也不想被一個陌生傢伙帶到奇怪的地方。」
「大膽!妳這無爪敢用這口氣對殿下說話!?」
「誰───?噗哈,妳說『誰』嗎?啊啊,好懷念呀!已經太久沒有人問過『我是誰』了,太久太久,我都快忘記怎麼自我介紹了
……失禮。讓那個誰自報一下家門吧。
我是弗洛里德.芙洛蒂,正如所見,芙洛蒂聯眾邦第一王子,或著說『瀞龍子』。」
「你是龍子!?那『瀞龍姬』又是?」
「───舍妹。
這裡說話不方便,先隨我來吧。」
緩緩擺手,淨海殿的大門為之敞開。
接下來,就是瀞龍的巢穴了。
三人走在路上並未交談,倒是愛露愛兒與亞魯東看西看,對初入的淨海殿東看西看。
「喂,亞魯,怎麼回事?又是龍子又是龍姬的,芙洛蒂究竟是什麼情況?」
「嗯,若我推測的沒錯,眼前這位王子,恐怕就是當初第二公主曾答應要獻給我的『禮物』吧。未被冠名的龍王之子,瀞龍子。
只是這事倒顯得有蹊蹺,畢竟第二公主都冠名了,為何第一王子卻尚未冠名……芙洛蒂內部恐怕出了什麼問題。」
「聽亞魯你那麼說,那個第二公主才奇怪吧?要把自己哥哥獻給你當龍之契物,這是何等的變態興趣呀?」
「就說了,那第二公主是神經病。」
「貴圈真亂。」
「干我屁事……」
「哇,這格子房是什麼啊?說擺飾也大氣了一些吧?」
「的確,是蠻大氣的……不對,也太大了吧?這起碼數百間了吧,裡面是裝了什麼要這樣祭祀?」
「可能人家習俗吧,怎麼,阿斯嘉特沒有這玩意兒嗎?」
「妳把阿斯嘉特當成什麼了?」
「奇蹟的提款機摟。」
「……」
接著走進淨海殿的第二層,環繞中央古樹緩緩上升的祭間此起彼落,就像星河中的棋盤顯得格外整齊。
弗洛里德頭也沒回,只顧領著前路直往中樞,後方跟隨的兩人倒有一搭沒一搭的討論起來。
「那是舍妹的遊戲盤。」
「啥?」
突然,弗洛里德在前面說了一句。
但頭依然沒回,只是單純解釋這祭間的來由。
「Killing undead,一個以星靈為賭注的古老遊戲。只有在雨祭才能進行的立體對弈,妳們不知道很正常,因為那是只在南方蜥蜴族流行的遊戲。只是這遊戲所費不薄,勝敗間落差極大,以結果來說,這合計一百二十三間祭間全因她輸了精光。
結果如妳們所見,都成了佔地方的無用擺設。」
「你妹……那麼大手筆?」
「呵呵,何止大手筆,她就是個麻煩小怪物,麻煩得緊,讓妳恨不得趕緊趕她走。
希望妳們等會見到她,不要被她搞死。」
「你知道我們是來找她的?」
「哼,妳難道不認為妳太過小覷我們了嗎?」
咚。
弗洛里德把腳步停下,緩緩轉過身回望著二人。
臉上表情毫無一絲情感,只有全然的理性。
「為何我們芙洛蒂聯眾邦明明接鄰大丹,卻從未被大丹覬覦過,一百兩百,幾百年皆是如此。
因為───情報。
為推算絕對的利益,我芙洛蒂發展了絕對的情報能力來謀取利益的最大化,以及在這亂世中生存的間隙。
知己知彼,知情知勢,在妳們到來前,我們知道的遠比妳想像得多。
能理解嗎,影龍閣下,聖龍龗下?」
「你這小子───!?」
「你知道我們身分?」
「都說了,讓我們芙洛蒂生存下來的,是情報。
好了,兩位,跟上吧。」
逸過栩栩重間,最後三人來到了位於第三層的會客間。門一打開,就看到簡單大方的長方木桌和幾張椅子,同時上方更擺了幾盤水果跟魚肉片,旁邊還有紅色芥末可供調味。看來是芙洛蒂境內的制式擺盤,但水果跟肉的詭異搭配也令兩人為芙洛蒂的食物標準直冒冷汗。
很快,待三人坐定後,弗洛里德率先發話了。
「───說吧,妳們有什麼問題要問我的嗎?」
「哈?」
「不是你找我們來聊的嗎?」
弗洛里德先是皺緊眉頭,同時搖搖頭表示無奈。接著重新深吸一口氣,再次說明。
「看似大膽實質不然,妳們至今都還不明白?
但沒關係,我給龗下妳們一個機會。問吧,妳們先問,我至高的聖龍龗下。」
「…………」
「臭小子,說話頭沒腦的是要人問什麼呀?」
「原來如此……」
───試探。
這男人,完全再試水溫呀。
關鍵的第一句,將衡量出雙方對彼此的認知了解到何等地步。
有對等,才有交易。
不對等,這場對話根本沒有繼續的必要。
「好───弗洛里德王子,既然你在知曉我們身分的情況依舊將我們招待至殿內,那麼余可否認為,你這位芙洛蒂聯眾邦第一王子弗洛里德.芙洛蒂對滅龍一事你並不反對?可以如此理解嗎?」
「龍妓?」
「喔哈,滅龍是嗎?龗下這引子倒是意外大膽…………哈哈。」
───反試探。
眼前的男人敵我不明,甚至連自己的來歷都摸透。跟他瞎耗下去,恐怕他很快就從自身口中探出他所需的資訊。這對愛兒愛兒他們而言可說是最為惡劣的狀況。索性最直接地,把底牌化為一把刀送入他的心臟。
「相當不錯。
要我來說,所謂的滅龍就是件愚蠢至極的事。那怕今天是那個艾拉德爾,妄想與我聯邦百萬匹龍族敵對?天方夜譚!不是自大是什麼?
不過滅龍雖是蠢事,但龍王滅龍可卻是大事了。
說吧,聖龍龗下,您何時打算滅龍呢?雖然我這邊是希望能有確切時段,但沒魚蝦也好,給個推估時間也行。」
「照你那麼說,王子你是認同滅龍了?」
「哈,龗下那麼在意這事?哈哈抱歉,可能我的言行讓龗下產生誤會了。關於滅龍這事,我是無所謂的。
但若真有那日,我的牙將撕裂妳的脖頸,我的爪將啃食妳的血肉,膽敢犯我芙洛蒂之民者,就算是龗下我也會將妳戮為屍首。」
「呃?哈囉,第二人格跑出來了嗎?」
「風趣的龗下,但這才不是什麼第二人格呢。
龗下,別看我輕描淡寫,當我聽聞您要滅龍時,我恨不得馬上衝到自由聯邦把您撕個爛碎呀。
可是呢,一事───歸一事,一碼───歸一碼,接下來我要說的,才是這次我提前找妳們過來的原因。」
只見弗洛里德瞬間收斂了全部恨意,再度化為最初沒有任何表情的撲克臉,仿佛打從開始,這只是一齣必要的戲碼。
必須讓愛露愛兒知道,滅龍帶給龍族的會是甚麼樣的情感。
必須讓愛露愛兒知曉,他是基於什麼條件下才願意與這位滅龍王聯手。
「不要與舍妹合作,改跟我合作吧,聖龍龗下,我需要您聖龍王的名聲。
我為您提供您滅龍需要的瀞龍之子,而您則是協助我登上瀞龍王的王座。」
「啥……?等等,這什麼情況,你要搶王位?不對,你不是第一王子嗎,為什麼還要余幫你搶王位?」
「笨龍妓,難道妳還沒看出來嗎?人家的稱號已經說明得一清二楚了。真是夠了,笨就是笨。」
「稱號?」
「是的,正如影龍閣下所述,我是『瀞龍子』,而舍妹艾菲妮雅則是『瀞龍姬』,她被冠名了而我仍未被冠名,這只說明了一件事。
王位的第一繼任者是她,而不是我。正如當初妳自稱了『聖龍妓』一樣,被冠上了僅有龍王才能選定之名,知情人都會認定妳是龍王的第一候補。」
「這樣啊?但妮蒂絲長老會的那群人什麼跟沒跟余說啊?」
「都說妮蒂絲未開發妳敢不信?」
「是是是,姑且不問你的緣由啦,但余有什麼理由要跟你合作呀?
余此行是來找你妹妹的,但妳們兩開的條件根本一樣啊,余何必吃力不討好還要用余的名聲幫你奪王?
哇奪王耶,這該不會是穿越小說裡常出現的奪嫡?」
「的確,是沒有理由。
但我這有三個,三個您不該與舍妹艾菲妮雅合作的理由。
其一,她打算交給龗下的,是我本人。」
「你?是你又如何?」
「問題可大了。如果是我,首先我不可能協助妳們滅龍,毫無疑問。還會伺機反妳,滅我龍者,必誅之。
再來,若妳想乾脆不留活口,將我契成瀞龍之契物,那更是天方夜譚。因為,我未被冠名。」
「……似懂非懂。亞魯,你的看法呢?」
「雖然我無法百分之百確定,但他說得確實有理。龍之契物不是那麼隨便一頭龍種就能契成的,必須要有龍王的認可,否則我也不用特地找我的哥哥。」
「反過來,若龗下助我。事成我獻給您的,是她。瀞龍姬艾菲妮雅。
如果是她,她的確有可能產生滅龍的荒謬想法。加上無論是否接納她,只要頂著瀞龍姬之名,妳再不堪也能將她契成契物。」
「她滅龍?為何?話說你們兄妹感情那麼糟糕嗎?那麼想把彼此丟給余做契物?」
「呵呵,這又牽扯到第二點。
其二,龗下不知瀞龍姬艾菲妮雅的為人。
她是個瘋子,只為好玩而驅動一切。無論是滅龍還是救龍,只要哪邊有樂趣她會站哪邊。與她合作無非與虎謀皮,不智之事。」
「瘋子?這妹子有如此誇張嗎?」
「難說……龍妓,無不可能,我早聽過瀞龍姬的各種流言,不然我也不會大老遠親自來這一趟。」
「是嗎……但是,弗洛里德王子殿下,余有個問題必須要確認。
縱使她再有問題,她終究是妳的妹妹吧?妳捨得這樣對她,把她賣了?」
「告訴妳吧,龗下。艾菲妮雅她兩年前曾在國民大會宣言過那麼一段話:等有朝一日她接任瀞龍王後,她要替芙洛蒂辦一場大逃殺。」
「大逃殺?那是什麼?」
「就是全體互相殺戮,殺到最後一人生存者為止的生存遊戲。臭小子,你妹認真的?」
「天曉得。至少當時我國國民們都只當她在開玩笑,後來也在瀞龍姬又在瘋言瘋語的認知下結束了這場鬧劇演說。
可是,跟她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人都知道,那句話恐怕不是戲言。
艾菲妮雅是真有那麼做的可能性。
還有影龍閣下,你稱呼我可否文雅一點……」
「要你管,廢物。」
「奇怪,妳家妹妹那麼危險的話,那瀞龍王為何還獨獨冠名給她而不是給你這位長子?」
「很簡單,因為民意。
說來慚愧,雖然艾菲妮雅是民間出生的龍子,長大後才被接入宮中。但自小熟知各種民生問題加上她頭腦相當聰穎,在民調中壓倒性取得了83%的領先。早已被民眾認定,是下任的瀞龍王。」
「呦,很有互相奪嫡的味道了,緊張緊張。」
「緊張什麼,這根本是屎缺好不好,不管哪個時代,政治跟家庭混在一起總是最令人頭大的困局。要搞起來恐怕十萬個字都寫不完。」
「別拒絕得那麼快呀,亞魯!說不定艾菲妮雅才是最後boss呀。
王子殿下,那第三個理由呢?」
「其三,也是對妳們最有具體幫助的理由。我需要的,是聖龍王的存在,僅此而已。
所以妳們什麼事都不用做,只要願意公開宣稱,聖龍王是站在我弗洛里德.芙洛蒂這邊就可以了。
光憑這點,我就有自信跟艾菲妮雅打個五五波。」
「嘩───即是說,余只要躺著就行了?」
「聽起來就是這樣。媽呀,只要放著就能過關,那瀞龍篇不是到<二>就要結尾了嗎?太爽了吧。」
「雖然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差不多是這意思。
只要聖龍龗下願意支持我弗洛里德,有了雙重龍王的支持,縱使艾菲妮雅有通天本事也無法取得優勢。
相反,若你們幫艾菲妮雅,那對你們才是災難的開始。沒人知道她會要你們獻出什麼做代價。而且無論是哪種,那時候的妳們都必定會與我們全體芙洛蒂為敵,我們必然誅殺妳,滅龍的聖龍王!」
「咕……余想想。」
經歷了一大坨沒有休息的對話,愛露愛兒才靜下心思考著弗洛里德的提案。
儘管弗洛里德的提案中其實存在著些許漏洞,連作者都沒想到的漏洞。但隱藏自身不利且強化自身優勢是遊說裡天經地義的事,關於這點愛露愛兒並不排斥。
眼下真正問題在於,衡量利弊。
權衡這場奪嫡的彼此優劣。
愛露愛兒真正要的,是滅龍。
要滅龍,所以才需要瀞龍,一個能協助滅龍的瀞龍。
為此,她們需要的是……
───毫無疑問了。
「王子殿下,你的提案我們會好好考慮的。請給我們一些時間,我們需要好好討論一下。」
「當然,我也沒期望能當下得到龗下的答覆。
不如說,那才可怕。」
───以退為進。
───權衡的基礎是了解雙方。
───除了弗洛里德外,還必須了解艾菲妮雅才行。
「那麼我先告退了。舍妹已經跳到二樓,再不逃就換我死了。
祝妳們有場愉快的交易。」
很快,弗洛里德毫不猶豫地轉身別過,並吩咐了旁邊女侍立馬跟著他撤走。
因為瀞龍姬要來了。
「麻煩透頂呀,我當初在自由聯邦就是超級討厭政治才去當暗部的,現在還要陪玩奪嫡遊戲……饒了我吧。」
「不會啊,不覺得很興奮嗎!余從來沒有經歷過那麼刺激的事耶!又是王宮又是兄妹王位相爭,不覺得很詩情畫意嗎!?」
「女人就是……」
「現在是怎樣,又要戰男女喔!?」
「沒事沒事,反正他們要搶的都是聖龍王龗下妳,我影龍小雜碎在旁邊看就行了,龗下妳決定就好。」
「突然覺得余好像是乙女遊戲的主人公……」
「妳那種東西都玩過!?」
「這腳步聲,她來了!」
「別無視我問題啊!」
──────砰!
會客室的門被一腳踢倒,如屍體般果斷地倒在地上不動也不動了。
映入兩人眼眸的,是一位小小的蜥蜴女跟後方的侍從。
玫紅和服配上觸手王冠的蜥蜴。
蜥蜴公主,蜥蜴女。
為什麼上面敘述那麼多蜥蜴呢?因為她真的就是蜥蜴人啊!
「梅伊登場───!!!果然是妳呀,無爪大姊姊!」
「是妳!?」
「這瞬間,我完全認同妳哥哥的感受了。我完全認同。認同!龍妓,妳自己搞吧,遇事不決勿問亞魯!」
「亞魯你裝什麼旁白啊?不要拋棄余啊!」
「當初看到大姊姊時,梅伊就覺得奇怪了。哪裡不挑偏偏挑梅伊這,果然───果然呀!大姊姊妳就是『聖龍王』愛露愛兒對吧!」
尖銳的爪趾步步逼近,一步又一步。
逐漸靠近的蜥蜴女正是當初跟愛露愛兒賭博的梅伊小姐,也是弗洛里德口中的舍妹艾菲妮雅,更是芙洛蒂聯眾邦第二公主-『瀞龍姬』艾菲妮雅.梅伊.芙洛蒂。
同時,解除掉限制,隨著艾菲妮雅逼近而來的是一層奇妙的氛圍,整個空氣多了一層如同踏進深海中的停滯感。
龍之之境。
「───龗?梅伊妳得到了龗?」
「嘻嘻,大姊姊果然是同道中人。怎樣怎樣,梅伊很厲害吧?」
此時此刻愛露愛兒終於明白這一切的源頭。
為何當初賭博時沒能控制住骰子,又為何艾菲妮雅會比她哥哥更早冠名,為何艾菲妮雅會是瀞龍王的第一繼任者。
因為艾菲妮雅與自己一樣,早已跨入了龍王的領域。
「梅伊妳……妳到底是誰?」
「大姊姊說什麼呀,梅伊就是梅伊呀。先別說梅伊了,弗洛里德哥哥剛剛來過了對吧,他跟妳們說了什麼呢?梅伊好奇。」
「這……」
一時間,愛露愛兒也不知怎應對。
到底說是好,還是不說為上。邏輯上不該說,但在擁有龗的艾菲妮雅面前,恐怕謊言試過不了關的。
不知不覺眼神又飄向了後方的亞魯。
但亞魯老早蹺著二郎腿在桌上吃起水果,渾然不想淌這渾水。
「噗───就算大姊姊不說,梅伊也能猜到七分。反正不外乎跟他聯手一起奪取瀞龍王的位置吧?
他那笨腦袋只會想這種事。哈,真是好猜。」
挖屋,一猜就中。
愛露愛兒的訝異神情徹底表露無遺。
「所以他一定還說了,這個國家不能交給梅伊這個遊戲狂對嗎?
我一定會為了好玩而出賣整個國家,甚至於大姊姊的滅龍計畫?」
「差不多吧。連這滅龍都知道,梅伊真厲害。
但余相信,梅伊不會作出這種事的。」
「不對喔,大姊姊。梅伊自認為,梅伊就是會作這種事呢。」
「……哈?」
「───三小?」
連一旁偷聽的亞魯也不禁吐槽起來。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正面承認自己這神經病級的缺陷。
「梅伊是真心覺得很好玩所以才答應那位影龍小哥條件的喔,滅龍耶,消滅整個龍族不是很有趣很炫泡嗎?這可是比梅伊的國家懲罰遊戲還是國家大逃殺有趣多了呢!比起一個國家,把目標放在一個種族,這視野更令梅伊大開眼界呀!」
「梅伊?妳是認真的?」
「當然了!難道大姊姊口中的滅龍不是認真的嗎!?」
「呃,這個……余……」
愛露愛兒萬萬沒想到,眼前的艾菲妮雅,她的邏輯跟想法完全……完全不是一個水平上的。
雖然自己也有些怪異,可愛露愛兒還自認為自己有著這社會必要的常識與道德,該作與不該作的事還是分得清的。
艾菲妮雅……不……梅伊……她就是個……
「大姊姊該不會覺得梅伊是神經病吧?」
對。
對。
對。
不止愛露愛兒跟亞魯,連在艾菲妮雅後方未吭聲的侍從多飛也在心中如此回應。
「答對了───梅伊就是神經病。
不神經,怎麼玩遊戲呀!嘻嘻!」
不行,這貨居然承認了。
這隻蜥蜴女到底是……
「梅伊,大姊姊問妳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請妳一定要認真回答,好嗎?這不是開玩笑的。」
「呃,梅伊盡力!」
「梅伊妳想繼任妳父親的位置,也就是妳想繼任瀞龍王嗎?」
直接砍入核心───梅伊的意願。
無論她是否會成為仁君還是暴君,首先需要確定的是其初始意願。
在此一決勝負,在她還未出手前,先發制人!
「梅伊無所謂呀。」
「無所謂?」
「因為看父王可以決定任何事,所以覺得很好玩。可是同時也很麻煩,也有點不太想玩……
但現在任何一個都可以啦!都比不上大姊姊的滅龍好玩!」
「喀───」
愛露愛兒的溝通完全無用。
艾菲妮雅就只是個童心未泯的孩子,只想找樂子找快樂,所有的責任義務道德全然不顧,只想追求快樂的純位種。
已把滅龍視為能讓她更happy的遊戲,一場更盛大的遊戲,現在的愛露愛兒沒有阻止她的手段,她手上沒有一張牌比滅龍還大。
然而,這只是個開始。
芙洛蒂最後的遊戲───將由這間會客室起手。
「來吧,愛露愛兒大姊姊。我們一起滅龍吧!梅伊一定雙爪贊成!耶咿!
一起殺死父王,一起把哥哥關起來,最後再把芙洛蒂給攪得稀巴爛,妳看好不好?這不就是大姊姊妳們最終的目的嗎?」
「梅……梅伊?」
靈活的蜥蜴尾巴一卷便綁住了愛露愛兒左手,用自己的右手握住愛露愛兒的手掌。
艾菲妮雅那赤目的眼眸緊盯著愛露愛兒。
是真摯。
更是毫無欺瞞。
赤裸的瘋狂。
率直的享樂。
為了滿足自己的心性,她可以放下一切。
「走吧走吧,大姊姊。我們不是要滅龍嗎?
第一站就選芙洛蒂剛剛好呀。
首先是瀞龍王,接著就是瀞龍子,待王族全滅後,芙洛蒂聯眾邦將無一倖免──────太華麗了!」
「等等,梅伊等等!」
「等不及了!這場遊戲───!
梅伊已經迫不及待了!到底父王有多強,究竟哥哥有什麼能耐,梅伊超級好奇的!
大姊姊,一起來玩吧,在妳聖龍王的名下,揭起這場革命的旗幟!
讓我們──────開始滅龍吧!咿哈哈!!!」
尷尬,猶豫,困惑,以及騎虎難下。
此時的兩人才總算明白,這場芙洛蒂奪嫡戰,奪的不是王位也不是王權,
這場奪嫡戰,奪的是芙洛蒂的存亡。
不用等繼位,自己奪取王位吧,
無須等天臨,滅龍就從今天開始,
今天,
現在,
此時此刻,
滅掉芙洛蒂,
殺掉瀞龍王,
這是芙洛蒂最後一場遊戲,
滅龍的號角,將響徹雲霄。
「走吧,大姊姊。」
───那隻由青鱗構成的小手,在瘋喜中發出了真誠的邀請。
這場遊戲沒有退路,
也無須退路。
瀞龍曆6948年8月16日 聖龍王天臨芙洛蒂聯眾邦。
同日 聖龍王向米德加爾特之龍族全面宣戰,稱號滅龍王。
同日 聖龍王大敗瀞龍王,擊殺瀞龍姬,離去。
史稱「聖龍王滅瀞龍」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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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龍的角卡與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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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集結
熾龍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