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必須傳達給他的話語，為了他、也為了自己……
我確實如別人所說的──彆扭、笨拙，而且膽小。
──該怎麼辦呢？
思索解決方法的同時，我這已經不怎麼靈光的眼睛逐一跑過房間內的所有……
接觸不良的電燈、掛滿衣服的衣櫃、書櫃上擺著我用來學習那些騙術的書，還有凡那些類似英雄談的讀物，反映面目的鏡子。最後，我在窗外的陽台找到了我需要的方法。
我有必須傳達的事情。
如果說不出口就不能放下的話語。
你以為我當時是擠出多少勇氣才把那口誤的求婚說出口的啊……
思考著這些的我抱著他那憂心忡忡的腦袋，讓彼此的額頭相互碰觸。
我們能像這樣無聲的交流，也有必須說出口才能明白的心意。
窗外不只種著那沒有取名子的花，還有我特別中意的花……
『雁來紅』虛榮、裝模作樣，那是人們對它的特性擅自加上的解釋。
這樣的語言，正是我最近所尋找的最佳答案。
一直困擾著自己的事情終於有了解決的方法。
常有人說，以輕鬆的心情去面對病魔的話，身體就能輕鬆許多。
我想，現在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感覺吧。
給予我幸福的人。
希望、我的話語能夠伴你前行──
＊
流浪狗相互呼應，吠叫響徹輾轉難眠的城市。
因為近來的騷動讓街燈壞了幾座，一名女子才正從沐浴月光的夜遊歸來。
她不是這間紅磚砌成的大屋裡住著的放蕩豬人女性。寒冷的夜息沒讓她強健的身體打顫。披著髒污的斗篷，走路向來無聲無息的她正以最小的動作打開門鎖。
「重焚？這麼晚了才從外面回來？」
沒能預料的人物從背後搭話，夜歸女子──重焚手中的鑰匙掉落地面碰出聲響。
「……血的味道好重。」
頭未回，鼻先覺。
她從未看過這名稻金色的狐狼狽至此。
坑坑洞洞的暗色和服，大半碎裂、部分遺失的水晶吊墜，平時戴在狐耳下方的累累白頭翁花綴飾也不知所蹤。
只是，灰頭土臉的臉色看起來還很健康，四肢、九尾健在。
「這個啊～急著趕路沒時間去管那些傷口，放著一天就好了。先不提這個了，妳去哪了？」
望希笑著帶過自己的情況，反倒對重焚出去做甚麼隱約有著不妙的感覺，正色質疑她。
多番領教望希異樣的體質，重焚姑且相信她的說詞老實回答。
「去為之後的行動做預備動作。」
「……鬼人的？」
「當然。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要他們付出傷害月麟的代價的。而且……那個黑道老虎也遭殃了。」
「病貓他……是嗎……」
接聞噩耗的望希神情黯淡不少，重焚要她暫時別告訴凡這個消息。負責蒐集情報的蝙蝠人駱通斯也是顧及凡現在不能再承受更多打擊才只告訴重焚和米海德。
「能不能，別那麼做？」
對重焚準備做的事情，望希抱持著反對的態度。
「要不然，妳要忍氣吞聲嗎？我可做不到！」
夜深人靜，重焚沒有加大音量怒視望希。積累已久的怒氣讓暗紅的魔角刺青稍稍發亮。
「不是的，不論對錯。那種行為是沒有意義的！我做過很多次，所以我很清楚……所以！請放棄那個想法。需要的話我可以帶著大家去其他地方生活……」
「妳要就著麼逃了？讓那群人渣為所欲為之後，還放著他們不管？」
「怎麼可能！我也很生氣啊！但是這又能怎麼樣？又不是做出反擊月月就會好起來、病貓就會活回來！」
「我知道啊！可是我就是忍不下這口氣！」
「…………」
望希悲痛地垂下狐耳：「如果妳執意要做我也不會阻止妳。」
「……」
「好了好了～不可以吵架！還有，望希。女人要隨時保持儀容整潔，這不是妳教我的嗎？先去洗個澡溫暖身體吧。」
發現有人在吵架，遲了些時間才來到門口的月麟柔聲制止她們。
「月麟，吵到妳了嗎？」
「月月，怎麼不好好休息？」
「沒有啦，起來喝杯水的時候覺得大門這裡有點動靜才來看看的。」
望希為了攙扶她靠了過去，突然發現自己一身襤褸停下動作。
月麟卻稍微踉蹌了一下補足距離，已幾乎算是撲過去的動作抱住望希。
「謝謝妳，一定很辛苦吧。」
「不會，能夠得到月月主動地擁抱。再怎麼樣都不算辛苦。」
冷靜之後才想起望希出門的目的，重焚小心地詢問。
「結果怎麼樣了……？」
「還需要一些時間等那些魔法師先生們結束祝福的儀式。對不起呀，月月。能不能再忍耐一陣子？」
「這樣啊。」
感激望希不惜代價為自己做的所有事情，月麟搖搖頭：「先進屋子吧。外面還挺冷的。」
「好。」
三人魚貫走入屋內，最後進屋的重焚關上門將煽動不安的犬吠隔絕在外。
＊
重焚和望希意見雖然相左，但她們也沒有把深夜的事情放在心上。
彼此在這陣子實在沒有那個心力去爭論對錯。
「月麟，找妳的客人。」
居住在不法街的熟人娼婦戌在嬌小的蜂鳥人提苙琪幫助下平安的到達紅磚屋，月麟衣櫃內半數以上都是這名原服裝設計師所製。
「對不起呢、小月麟。最近街上、太危險了。直到現在才來見妳。」
「不會，倒是戌姐妳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透過自己的管道，戌早已得知花店暫歇的消息。
與望希熟識的她也與這屋子底下的女子們有所交情，她連絡上消息靈通的提苙琪，拜託她帶自己來這裡。
現在房間裡照顧月麟的望希擔心的看著戌問她：「妳們店裡還有營業嗎？」
「跟妳們、一樣。」
「那妳這陣子暫時住下來吧。那些街區再過不久就會脫離小規模的衝突，開始進入戰亂狀態了。」不想讓友人遭遇波及的望希提議道。
「……」
面對望希的好意，戌先想了想，經過衡量後決定接受。
「好吧。那就、打擾了。」
事情也如望希預料，幾天後士兵們和山貓的人馬衝突加劇。其他灰色街區的亞人們也顧不上地不地盤的。他們決定集合起來，聽從安麗絲明確有效的指揮，一面抵抗，一面慢慢的離開基拫。
白貓從體無完膚的街區中看著領主館的方位思考，冷靜的藍眼似乎還在等待著甚麼……
激憤難耐的手下們相信著接下重任的大姐頭忍氣吞聲。
「小普勒睡的、真熟。讓我、想起以前收留他的事情」
「我用幻術讓他好好休息了。畢竟他最近一直繃緊神經……」
聽見戌的發言，月麟眼皮半蓋死死瞪著戌雄偉的胸部。
「你們……果然有發生過甚麼……」
同樣被望希施加幻術，精神上變得有些餘裕的月麟死死的纏著這兩個成熟的女人逼問。
「說啊～說啊～～我家的男人第一次是不是被妳吃掉了？啊？啊？啊啊啊？」
身體依然衰弱的難以施力，老實躺著的蛇經病不禮貌著玩著別人富有魅力的部位。
「呵呵～～怎麼會，他不過、是個小弟弟。那時的他、就算想買下一夜、美夢。我也會趕走他的。」
不在意小妹妹的行為，戌溫柔的撫摸月麟的頭髮。
「嗚……也是，剛認識的他臉上就寫著我是處男。」
月麟含著一口毒液，往偷偷繞到雙人床另一邊的望希射擊。
金狐扔出咒符擋下毒液，液體憑空消失。
「騷狐處女，妳想趁亂幹甚麼？」
「這個……不是的，我只是覺得機會難、呃，我是說普勒先生的睡臉很可愛，想靠近一點觀察。」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再，妳就別想對他出手！再怎麼感謝妳也不會跟妳共享的！」
「別這麼小氣嘛～～月月～～一下子就好，讓我也登上大人的台階啊～～」
「我還沒看過●●歲的小孩呢～～」
他們保持一直以來的互動，等待著救贖到來。
好似為了補償幾日來見不到這兩個人的思念，望希遠比平常還要纏人的跟月麟鬥嘴。決定借一間房間的戌告訴他們要去整理房間，望希雖然表示那是身為屋主該做的事情。戌卻笑著搖頭，意思要望希好好的去填補內心的空虛。
在這青年和少女進入了她的生活中，望希明顯的更加開心。
戌認為那是她終於找到拼圖殘塊的最後一片，認識以來一直感覺到她那彷彿留著看家的寂寞感消失了。
＊
醒來的凡對戌暫時加入生活圈的事情稍感意外，米海德好像有些高興得煮了豐盛的晚餐歡迎她。
見過她幾次的重焚在飯後跟她聊了幾句，又去拉了月麟的臉頰惹的她憤怒的反擊，擺脫福拉芙聽後出門了。
看她不聽勸阻的行動，望希的尾巴散撒在地。
回房休息之前，沒有座椅較為明亮的客廳那邊只有凡、月麟和望希三人。
桌上擺著熱茶，三人懶散的看著騰騰熱氣犯傻。
望希將兩條尾巴遞給兩人當暖暖包抱著，和月麟靠在一起的凡幸福的傻笑梳理這條漂亮的尾巴。
「望希，我想去賞花。」
「賞花？好的～去哪？」
「妳能讓我們看見不同季節的花朵生長在眼前的景象嗎？」
對月麟提出的奇怪要求不解，她點頭肯定月麟的疑問。
「那就好，我們明天就去吧。郊外有一片種植雁來紅的坡地，我們就去那裡吧。一定……是個最適合的好地方。」
最後月麟把鼻口埋進望希的尾巴裡，凡和望希聽不大清楚。只能看著那如戀愛中的少女羞澀的表情發花癡。沒有藥物可以醫治的兩個笨蛋……
「那我們順便去野餐吧。我一直有點想試試看。」
「好啊！主人難得會有這麼好的主意呢～～」
偶而還是會聽見月麟口誤的稱呼，可這一切在她笑的開花的純真俏臉底下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狐～～今天晚上的配、配菜～～！呼嘿嘿嘿嘿～～呼嘿呀呀呀！我的毛！」
從尾巴上傳來的邪惡波動讓月麟用力扯掉一根稻金色的尾毛，九尾狐那明明挨了砲彈也當作沒事發生的堅強，現在卻因為一根小小的毛髮掉價……
＊
一大早，蓋著髒兮兮的斗篷，臉上掛著鬼牙面具的重焚才從正門回來。
「去哪了？」
「老師……」
月麟為了賞花的行程早起，與米海德一起準備了一些料理後便與凡來到庭院中散步。
兩人透過那身打扮知道她絕對不是去做甚麼善事。
「你們怎麼想，就是怎麼樣了。」
重焚的回答讓凡皺起眉頭。
「現在不應該那麼做。」
「這是我的個人行為，大不了幹完一票就跑。我們（鬼人）一直都是這麼做的。這也是妖精那些小白臉非常討厭我們的原因（傭兵行徑）。」
「妳現在可不是鬼族的傭兵。這件事情等現在要處理的事情告一段落再打算。」
「我不過是提前準備罷了。」
「不要這樣！今天要開開心心的去野餐，重焚也來嗎？」
平時負責掐架的人勸架還真是件奇妙事。談話降溫的凡和重焚脫力苦笑。
「好。我去整理一下。」
重焚摘下染上灰塵的鬼牙面具，類似暗殺者的氣息全消。
這類的道具有著用來切換心態開關的功能，明顯的將自己割成幾分，用來避免見識了過於殘酷的場景導致心靈缺損。
重焚則是用來區分自己現在處在甚麼職務。
正在照料滿屋子花卉的望希看著這邊嘆氣。看來短髮鬼人不可能改變意見了。
與望希同行，行動完全沒有任何阻礙。
強力的幻術完全遮蔽了人們的認知。
出了基拫城中心的城牆遇上的盤查完全不成問題，出行的人除了凡之外都是亞人。月麟、米海德、重焚、望希在他們眼中不知道變成了甚麼樣子。
要躲過這種盤查的方法有幾種，凡聽過最誇張的是重焚的母親帶著福拉芙聽來到基拫的那一次。
那名婦人背著一個當時十三歲的女孩翻過高聳的城牆。
急著想與女兒重逢的重夏根本不想浪費時間在過境審查上，她就那樣摸進來了。
這代表她應該只用一隻手一雙腳就攀過現在甩在身後還讓其黑影遮蓋的石牆……
只能得到真不愧是老師的媽媽這種意義不明的感想。
沒有留念沿途的風景，他們到達月麟上次與凡和艾依絲哈一起去過的地方。
「月麟，在這裡沒問題嗎？不怕嗎？」
「這地方不錯呢。」
曉得月麟對踏出城鎮一事有些抗拒的重焚擔心的問，月麟以稱讚風景的方式回應。
現在月麟心裡有比過去的陰影更重要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沒時間為了不在此地的東西（三眼妖鳥）感到害怕。
而且，和他、他們在一起根本沒必要害怕那種只會襲擊弱小的怪鳥。
找到遮陰處，鋪開地墊擺上料理。
就是冬天，應該也沒有人喜歡待在正午的太陽底下吧。
算的正好，在用餐時間抵達的他們各自拿起中意的料理，豈料這是一場宛若俄羅斯輪盤的人品之戰。
「……這東西！」
先中招的是巨漢米海德，在他口中的蔬菜餅甜膩的噁心，還拖著濃稠的糖絲。
「！！」
不善常吃辣，遇襲的重焚猛拍地面，難看的對著飲料伸手。可是她不知道那是望希準備的青草茶，還是特別濃縮苦味的那種……
「搞甚麼鬼！我明明沒看到妳進去廚房！」
不知道為甚麼三明治咬起來喀擦喀擦的，月麟仔細看了餡料才發現肉餅變成了炸蟲肉派。
「嗚嘔嘔！」
「看來普勒先生中了大獎了。」
掩嘴輕笑的望希自己的臉色也說不上好看，時紅時青顯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加了甚麼料。
「妳到底是去哪裡搞出這些作怪料理的……」
做為唯一一個沒有中獎的人，月麟踩著犯人的背部，拉扯她九尾之中的兩條尾巴。
「狐狐～～你們肯定不曉得。我們家其實有另一間跟客廳成套的廚房，連經常打掃家裡的米海德先生也沒有發現……原因？因為那裡成了艾艾她們的置物間，根本沒可能發現吧。哼哼～～！」
「得意個甚麼勁啊！」
作為處罰，月麟猛抽她的屁股。第二下才想起這個人是個變態。果然，臉紅氣喘的她表情都化開，一邊享受，一邊摩擦著大腿。
「哈……」
月麟最後拉著她的和服腰帶一拉，她「啊～～老爺不要啊～～」誇張的在原地打轉。讓她費時重穿這件麻煩的衣服吧，這是蛇人認為最好的懲罰了。
先不提米海德的視線跟著兩顆白色的球跑，吃到達祿祿領頭製造的黑暗物質口吐白沫的凡已經需要哈姆立克法急救了。
月麟終於知道從來沒看過那些女人下廚的原因了……
剛才的胡鬧平息，月麟牽起凡的手並肩走上坡地。
俯望整片的紅色，她告訴他那艷紅的花海其實是由葉子構成的錯覺。真正的花朵很小。
望希在底下摘起一朵雁來紅花，小花散發小小光點。
「借助點滴珍貴花露獻於我摯愛之親長，換來剎那沉醉，永遠的夢鄉──」
『珍愛幻麗的妄想』
隨著魔法名扔起細小的光點，格外醒目的點點星光讓人不禁閉眼。
一陣風後，他們睜眼。
美不勝收的四季之色，僅存於夢中的奇蹟之景。
以原先生長的雁來紅作為基底，創造出七彩花海。
她所建構的虛幻，他們共享的美景。
花瓣漫舞，他們眼中所見的是反射著星光，充滿靈性，生機蓬勃的世界。
依偎他的身體，這稀鬆平常的溫暖讓她的恐懼湧現。
這並非生命受到威脅的本能。
而是，一種不捨、一種不甘。
若要確切的形容這情感的面目，她認為與雙親離別最為相似。
只不過，這次是她將拋下摯愛離去。
…………
此刻她又有些高興，她對他的情感正是愛情。
她之前一直對此抱有疑惑。
因為，他們的相遇，是那種形式。
不正常，不健全……
她起初決定待在他身邊，也只將他視為保障人身安全的手段。至少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狐人那時看透了她的心，那連自己都不明白的心底。
她最初才會對狐人帶有強烈的厭惡。
她想傳達給他。
但她拙與表現愛情。
一陣寒風掠過，刮來落花、泥草、花香。
她靠著他凝望天空。啊啊～～虛假的星空比起任何時候見過的都還要美麗。模糊的雙眼也不能受阻礙直接由大腦看見的美景。
她閉眼享受這舒暢的心情。餘下遭受詛咒侵蝕的四觀也能暫時放鬆。
他們一直維持這樣的寧靜，他與她都希望這樣輕鬆的時間能夠繼續維持。
＊
人終究該離開夢鄉，走入現實。
她閉著眼開口：
「凡……這時候還是主人比較適合吧。」
「怎麼？」
「請靜靜的聽我說……」
「好……」
凡應聲點頭後視線就沿著花海停在形狀複雜的樹陰上。
「該從哪裡開始呢……」
她稍微想了想，果然還是得按照順序說下去。
「主人，我最討厭你了……別擺著一副比我還不幸的樣子！」
「還莫名奇妙說了一些童話故事，幼稚的要死……──我一開始是這麼想的。」
她突然的宣言並沒有嚇到他，因為她用的是一種敘述往事的語氣。
「其實，我很害怕。在我來不及抵抗就讓人買下，這件事讓我怕的快要站不住了。」
她用任性與倔強偽裝自己，不把她放在眼裡的他別無所謂。
「過不了多久，我發現你根本不把我當一回事。你會實現我的要求不過是為了使喚起來方便罷了。我就是在這時候決定讓你好好看著我。因為很火大……」
這個想法萌生，我卻反而可憐起夜夜痛苦呻吟的你。
我一直看著你的一舉一動，你一直在迷惘。
這樣的你看起來像個孩子似的……
思考著該怎麼做的時候，突然就想起貓老大說過的話。
所以我動了點手腳。更在尋仇前故弄玄虛。
他大可實行奴役主的權利，或是施暴逼她就範。
但是，他沒這麼做。她從中看出他的善性。
「我不會放開你，不想放開你……」
重複著那一夜的宣言，左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襬。
抑制即將滿溢的情緒，放鬆緊抿的朱唇。
放開衣襬，指尖珍惜的貼在銀色的雙蛇飾品。
承載其中的回憶有如河岸的石礫點滴堆積。保護自己的他，立下承諾的他，處處退讓的他，珍愛著自己的他，將自己擺在第一位的他……
「我喜歡、很喜歡……」
還有在這之上的情感。
只能透過掩飾的方法傳達給你。
他伸手拭去滑落的淚珠。
「我想要一直陪在你身邊，想要一直佔有你的第一位。甚至在儀式的那一天想要對你下咒，讓你哪都不能去……」
他們是以蛇人的方式結為連理，象徵性地啃咬對方的手指。意為永不背棄。
現在是冬天真的太好了……
冰冷的空氣能讓沸騰的情緒降溫，月麟張開眼睛看著逐漸模糊的幻象。
──夢該結束了。
「回去之後，為我辦場典禮吧……」
「……」
凡因為唐突的要求底下隱藏的涵義禁聲。
直到稚鬼提起之前，她根本沒有典禮這種觀念。
「……好。」
結果，他還是為了實現她的心願而答應了。
「裝飾的話。我想想……千日紅、紫色的鬱金香，紅、白，還有紫色的風信子……還必須為你別上一朵香檳玫瑰，至於我的是……金盞花、雛菊之類的吧。閉幕的時候灑灑聖誕玫瑰、香豌豆、鳳仙花。差不多就要這些，記下來了嗎？」
幻境隨著她所思所想變化，凡也能知曉那些花朵的形狀、顏色。
「……我需要妳寫一張紙條。可是，沒問題的。我知道、我明白的……」
聽見凡這麼說，月麟稍稍張開嘴巴，隨後喜極而泣。
「……一定要那麼做，約好了！」她帶著哭腔，雙手環繞凡的脖子。
淚水打溼了肩膀，青年只手抱著她那稍微退色的秀髮。
沒人會去打擾他們。
他模糊的眼睛看著變回原貌的雁來紅田，他們就這麼依靠著，很久、很久……
──我愛你、勿留念我──
創作內容
毒液傷身還是傷心？ ３３ ○○○、○○○○
毒液傷身還是傷心？ (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