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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壹站-成緣《冥婚篇》

橘みかん | 2018-06-29 07:02:18 | 巴幣 20 | 人氣 752

連載中中元節活動-壹站
資料夾簡介
鬼道設茶棚,因緣終有數。

成緣《冥婚篇》-杜勤之/白采琁

  自被趕出張府,白采琁昏睡了數日,除了身體狀況早就失調,被白牡丹故意疏離,沒有下人妥善照顧,女兒張予凡即使想替她請大夫,也因被限制出入,兩母女幾乎可說是被軟禁於房內。白牡丹母子只推說在調查重要事情,要她們別輕舉妄動!

  誰知終於等到了能出房門的那一天,卻是被狼狽難堪地趕出府中。

  雖然林巧巧心疼她們,想把這對母女接回家中,但周奇逝世未滿週年,又白采琁的身子不適合移動,只得讓她們繼續在震遠鏢局住下。

  白采琁身子難受,心裡更難受,除了不知白牡丹又給她冠了什麼罪名,更擔心張予凡會沉不住氣去與張府理論,只怕到時會受到更多傷害。

  近年末的這些日子,白雪也靄靄來訪,剛開始,白采琁還能感受到氣溫的變化,昏迷越久,這些感知就離她越遠。漸漸地,感受不到身體的疼痛,感受不到氣溫的冷熱,就連聲音──也被隔絕在意識之外。

  或許,這就是終結。

  不知何時,會被鬼差接引,回想起人生,受家世所累,不但未曾想過覓得意中人,還因家業關係,必須嫁給長於自己多年歲數的男人。若那男人是個愛妻愛家的男子便罷,卻偏偏是個好女色的暴發戶,若非是想要個好人家來傳宗接代,沒準他還在哪間青樓流連忘返。

  而父親就有筆生意要與他合作,看出了他瞧白采琁的眼神中充滿邪念,白老爺答應她帶上些許家丁、丫鬟遠遊,實則拿著她的生辰給算命先生批八字。

  卻沒想到回程路上遇到了匪徒,也遇上了──他。

  再次從市街遇上杜勤之,白采琁才明白自己早就暗許其心,那卻是在挑選自己的嫁衣布料時,杜勤之聽聞時的神情讓她心碎,然父母之命,不得不從。

  嫁進了張家之後,老爺又只當她是生育的器具,成親一年了,肚子卻沒有好消息。張老爺邊罵她不中用,又用帶著邪淫地目光盯看林巧巧。

  林巧巧那時正值荳蔻年華,對白采琁來說如同親妹,絕不可步上她的後塵。那時她又突然食慾大增,卻又噁心難耐,記起以前聽娘家丫鬟提起孕事,雖是懷疑,卻不敢張揚。

  下定了決心,她狠下心,趁林巧巧犯了點小錯,佯裝大發雷霆趕她出府,賣身契卻忘了給她,雖然知道她必定會去找周奇,手邊卻沒其他能信的家丁或丫鬟能幫她送信,只能夜夜在後花園以賞月為由,望能待得周奇來追問,或者是「他」──

  等了幾個晚上,終於等到杜勤之夜訪,他卻似乎看出自己過得並不好,即便提出帶她奔逃,為了彼此,白采琁只能拒絕。

  白采琁僅在出嫁那日怨過杜勤之,無懼天地的江湖俠士,卻沒敢來搶親。冷靜了這麼些日子,在送出林巧巧後,她才明白當年杜勤之的顧慮,莫說張府與白府的名聲,震遠鏢局對杜勤之來說,也是個不可毀損的存在。

  大夫診脈過後,果真是有喜了,張老爺把她捧在手心上疼,這遲來的幸福卻不過撐了九個月,張予凡出生後,丈夫又恢復到以往夜夜青樓尋歡的日子,更甚者以重金迎娶了花魁。

  許是育者所教,張予凡知書達禮,張萬利嗜賭貪玩,要不是她們母女在外行善,有助於張家名聲,張老爺早就用各種理由休了她。

  然而近月來不但協助行善的藥房大夫紛紛推說有事,府裡的家丁、丫鬟看到她們也竊竊私語,欲接近問話又如同鳥獸而散。

  趁著白采琁染了風寒,白牡丹將她們母女軟禁房內,一天只送兩餐,遑論請大夫來看病,只留下莫名的話,說要調查要事,要她們待在房裡。

  房門一開,世界卻變了,傳言不知從何而來,張老爺怒沖沖罵她紅杏出牆,不理張予凡的叫喊,便讓張萬利將她們母女轟出家門。

  以往人人敬重的張善夫人,現下卻成了不守婦道的女子。

  無論如何,過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白采琁知道,自己大限將至。雖自閉上眼昏去的那一刻起,眼前就只剩一片黑暗,在那之前卻見到震遠鏢局的孩子們來相助,這事也一定會傳到林巧巧那兒,就算白采琁不在了,情同姊妹的林巧巧也一定會照顧張予凡。

  雖然如此,卻又擔心張予凡這倔強地脾氣,最後一次也好,白采琁祈求上天,讓她能再度睜開眼睛,交代心中的憂慮。

  或許是上天憐憫,或許是白采琁平日行善所報,她睜開了眼。但卻不是躺在床上,而是站在一處漆黑無光的所在,頭頂是黑的,腳下也是黑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站著。

  或者,是否還活著?

  「──白姑娘。」

  倏地,一個熟悉地呼喚聲不知從何處傳來,白采琁還不知所措,黑暗中便出現身穿白衣的人影,似乎一個瞬間就從遠處飄忽至眼前,停在前方約一尺的距離。

  那張面容雖無血色,也比印象中的他多了些歲數,看似壯年,留起了鬍子,散發出的風采卻不減當年。同樣一席白衣,腰間卻已不見配劍,唯那對俊眉下的雙眼傳來熟悉地愛戀。

  白采琁驚訝地目不轉睛,不知要做何反應,只見祂微微一笑,道:「白姑娘,妳的大限將至,幸得公子憐憫,讓我來聽聞妳的意願,今後一甲子,可願與我在地府──再續情緣?」

  二十年的等待,原以為只等到二十年的孤寂,白采琁不可置信地摀起嘴,眼淚撲朔而下,這份欣喜,卻不知要如何表達。

  只能──微微點頭。

  杜勤之心疼地伸出手,卻只停留在臉龐邊,僅差幾許距離,又像顧慮著什麼將手收了回去,再道:「妳還有半個時辰,待時辰到了,『我們』就來接妳。」

  還沒意會杜勤之所言,白采琁的意識又跌入深淵,沈重到讓她重新感受到身體的不適,雖然依然感到昏沈,這次卻睜開了眼睛。

  屋外應該還流著凍人的空氣,身上蓋的棉被卻暖著她的身子,床頂簡單樸素,再看向床外,除了一扇窗開著一縫通風,其餘門窗皆是緊閉,另外還有一張木桌和幾張椅子,桌前站著一名少女,正背對她緩緩倒出溫熱地茶水,下垂的肩頭卻像背負著沈重。

  「──凡兒?」

  那少女聽聞,鬆手放下了茶壺,茶水都濺了出來,她轉身,眼眶已含淚。

  「……娘?」少女──張予凡見到娘親清醒過來,激動地大步上前,跪倒床前大聲哭喊:「娘──」

  與林巧巧一前一後將孩子們支開,白采琁才與她稍稍談了心事,以為讓張予凡遠離其父及異母兄弟,便能讓她不受欺負,林巧巧的一席話卻提醒了白采琁,「這不過是在逃避」,若不是林巧巧提起了杜勤之,她還想不透緣份的奇妙。

  本想將夢中之事當成秘密,卻在歡喜之餘,不經意於意識消去之前脫口……

  「──他來向我求親,我好……高興啊……」
  時刻已到申時,震遠鏢局前後門都掛上了紅白彩帶。不過七日,白予凡等三人便已找到舅父──白宏儒,並告知要給白采琁及杜勤之冥婚的決定,舅父雖然傷心,卻也為姊姊能如願而高興。

  這日,她們趕回震遠鏢局,門面已在宋雅慈及于昱軒的打理下,有了婚喜的樣子。回到局裡,她們才聽說鍾弘晉快馬加鞭,請隨行師父日夜不休趕回震遠鏢局,如今鍾囿傑及杜勤之的屍骨,已另處整理,只待移靈入棺。

  「可惡──居然比弘晉哥慢!」

  頗有不甘的袁福生裝出不服的樣子,惹得周貞琇忍不住側目道:「又沒人跟你比……」

  白予凡於回程途中告訴白宏儒,自己已與張府斷了關係,因此現在跟著娘親姓白,白宏儒對此並無多言,只是撫鬚沈思。

  袁福生及周貞琇自然也是有提起鍾弘晉向白予凡求親之事,雖然白予凡一再否認,說那只是個玩笑,白宏儒仍了然於心。

  看白宏儒下了馬車,原正在與袁福生笑談的鍾弘晉即下到轎前,拱手問安道:「白老爺,在下鍾弘晉,未能至貴府上親迎,是為了迎回我爹及義父,還請白老爺見諒。」

  白宏儒輕撫鬚,看著眼前躬身不起的年輕人,半晌,只是點頭道聲:「嗯……」

  一旁的白予凡扶著舅父,面帶羞澀,眼神不斷飄向別處。

  然而,他們才要踏進大門,門外又傳來一陣騷動。只見張萬利帶了一群惡煞,將震遠鏢局大門團團圍住。

  張萬利手持棍棒,一臉兇惡,罵道:「可總算回來了!要不是你們,我娘也不會被我爹趕出門,還不許我提用家中銀兩,都是你們,害得我們母子好慘啊!」

  袁福生哼了一聲,將周貞琇推至門內,上前笑道:「我道是誰呢!這不是張大少爺嗎?怎麼!看到咱們兄弟回來,這麼多禮帶人來相迎啊!」

  「我呸!」張萬利不掩憤怒,向前走了一步,續道:「你們要死在外邊就算了,今天回來就表示你們氣數已盡。看看這些鄉親,可都是受你們鏢局欺負,今天就來跟你們討公道啦!」

  這時聞聲前來的于昱軒及宋雅慈亦趕至大門,宋雅慈更是不客氣地指著張萬利罵道:「又是你!三天兩頭跑來這兒鬧事,不跟你說了嗎?與其來這兒『討公道』,不如回去跟你爹商量如何挽救商譽啊!」

  要不是于昱軒拉著她,喚道:「雅慈。」這有著有女俠氣概的商人之女,或許早就衝上前去了。

  「雅慈姊這麼說,表示這廝在我們出發之後成天來找麻煩嗎?」袁福生問道。

  「正是。」回答的人是于昱軒,他踏出大門,讓門下弟子護著白宏儒及三位女子──即使宋雅慈一臉迫不及待衝出去大打一場的樣子。

  于、鍾、周三人擋在前頭,放眼望去,那張萬利所謂的鏢局「受害者」,都是過去在市街找市井小民麻煩,不是曾被押送官府,就是被打傷了手腿之人,至今那些傷痕就像屈辱的烙印,即使淡化了卻不曾消失。

  鍾弘晉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拱手道:「諸位若有什麼誤會,還請另日來訪,震遠鏢局如今要辦喜事,無暇招呼各位鄉親。」

  「哈!喜事?」張萬利笑道:「我看……是喪事吧!」

  他身邊的那些人同樣揮動著手中棍棒,一齊發出難聽地笑聲。

  只見鍾弘晉面不改色,續道:「是喪事,也是喜事。」接著伸出手,道:「請。」

  然而張萬利卻在笑聲中冷不防地將手中棍棒向他揮去,這動作也像一聲號令,周圍的那些人也欲揮動手中棍棒衝進門去。然而張萬利的棍棒被鍾弘晉單手抓住,于昱軒及袁福生也隨即以手中寶劍對抗,然對方所持並非兵器,他們的劍亦沒有出鞘。

  鍾弘晉身上未帶兵器,僅是空手以拳法應對。宋雅慈擋在三人面前,一邊激動揮拳喊道:「打他!打他!右邊!欸、小心左邊!」

  白予凡在後頭看著,則是擔心道:「『他』什麼兵器都沒有,會不會出事啊?」

  對此,周貞琇揮揮手略帶驕傲地說:「弘晉哥?別擔心啦!弘晉哥可是他們三人中練武練最勤的,小時候二伯和四伯回來時,二人輪流把手、把手的教著他呢!弘晉哥之所以不帶配劍,是怕出手傷人呢!」說著,故意靠上白予凡身邊,續道:「所以他平常都只帶四伯送給他的折扇,那扇子一揮動啊!多少人都給嚇跑了呢!」

  而如今那把折扇卻當成定親信物,交到了白宏儒手上。

  是時,另兩名壯漢揮著棍棒,與張萬利一同向鍾弘晉攻去,奈何他兩手為抓住木棍,卻給了張萬利空擋。張萬利哪會放過這般好機會,持著木棍上前,另二位兄弟雖見著卻無暇相助,門內的白予凡及周貞琇嚇得大叫,只見他反利用兩旁棍棒為支撐,伸腳將張萬利踢了出去,連兩旁的壯漢也被震開。

  鍾弘晉翻了一圈,仍好端端地立於地面,那三人卻是跌在地上。

  「可惡!都給我往死裡打!事成之後每人二十兩銀子!」

  張萬利在另兩人的攙扶下爬了起來,全然忘記自己現在可不像從前有銀兩可隨意揮霍,但那些唯利是圖的莽漢聽了卻更有精神,更多人把目標轉向手無寸鐵的鍾弘晉。

  于昱軒及袁福生雖趕至他身後,然而對方實在人數眾多,如今他們已被團團包圍,一個想捉住內門弱女子的大漢,卻被宋雅慈三兩下打下階梯。

  「幹什麼!以為咱們女孩子好欺負啊?」宋雅慈一臉驕傲,對上于昱軒擔心的眼神,還不忘向他炫耀,反倒是于昱軒差點嚇出一身冷汗。

  白宏儒取出懷中折扇,問周貞琇:「妳方才說的,可是這把折扇?」

  「對!對!」周貞琇急回。

  只見白宏儒對鍾弘晉喊了一聲:「鍾公子!」

  鍾弘晉聞聲回頭,那把折扇便被白宏儒丟了出去,前者伸手接住,張萬利看了,哈哈大笑道:「一把扇子?你以為多把扇子就能對付咱們嗎!」

  然鍾弘晉只是持扇作揖道:「鍾某在此最後請託諸位速速離去,否則驚動官府,恐諸位會惹禍上身。」

  震遠鏢局與官府的關係一向良好,縱然有之前張府故意放出的風聲,那期間雖業務多少有損,官府的人卻依然不曾為此找上麻煩,遑論還有誠王爺做保,近來鏢局名聲及業務不減反增。

  張萬利身旁的那些人竊竊私語,怕了似的面面相覷,不住後退。當他再度舉棍,卻沒有一人敢跟上來,他大罵:「怕什麼!一群怕死的蠢東西!」

  他看于昱軒與袁福生已退了一步,僅是抱著自己的寶劍像要看好戲,那鍾弘晉不過是拿著一紙折扇,他大喝一聲,向鍾弘晉衝了過去。

  鍾弘晉嘆息似地皺了下眉,輕巧移動了步伐,折扇迅速打過張萬利的雙手,兩條紅痕又辣又燙,自然也拿不住木棍。他又不服氣地欲出腳,對方才閃身,他自己卻踩中地上的木棍,狼狽地摔跤在地。

  其他的圍觀鄉親紛紛拍手叫好,張萬利又疼又羞又怒,才想叫人出手,那些人看了卻丟下武器,留下他一人。

  「跑什麼!回來!誰要能打上他一棍,我給三十……不、五十兩銀子!聽到沒有!都回來!」

  自己帶來的人都跑光了,只剩下圍著一圈看他笑話的鄉親,鍾弘晉「唰」一聲打開折扇,負手默視地上的張萬利。

  張萬利跪倒在地,握著拳捶打地面,氣得落淚叫罵:「我不服氣!我不服氣!我可是張大少爺啊!不討回這面子,我怎麼辦?我娘怎麼辦?我不服氣!我不服氣!」

  看著一向高高在上的異母弟弟如此傷心落魄,白予凡也一陣心軟,才想上前,張老爺便穿過人群,急趕到張萬利身邊。

  「利兒!利兒!你這是做什麼呢?我不是讓你別來嗎!」

  或許是眾事繁多,張老爺原本豐腴的身型已消瘦不少,張萬利再怎麼紈褲也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拉著他又指震遠鏢局哭鬧道:「爹──都是他們!都是他們害的,都是他們害我們家變成這樣的!」

  眾目睽睽,張老爺忍受著周圍人的耳語,對其子勸道:「別說了,先……先回去吧!回去啊!乖……」

  這時白宏儒搖搖頭,嘆了口氣,上前喚道:「無緣的姊夫。」

  張老爺沒有應聲,僅是帶著羞愧的表情看他,白宏儒續道:「萬利的娘親怎麼說也為你生了一子,這十幾年伺候著你,把你當唯一的依靠。如今出了事,你卻如此待她,難怪萬利會如此不服。無緣的姊夫,我勸你一句,將他娘接回去吧!你若好好行商,有我大姊留下的善譽,你們要重展家業不難。──莫要再讓她變成我第二個大姊。」

  說完,白宏儒對白予凡道:「走,祭拜妳娘去。」

  一行人跟著白宏儒進了鏢局,只留下在門前相擁而泣的父子。
  屋內放置了半真半假的衣飾,屋外搭起了棚子,喜宴賓客原定只有自家兄弟,以及袁福生等人特意請來的白宏儒,但震遠鏢局要婚喪同期,前不久又洗刷了汙名,一些鄉親也不請自來。

  看著白宏儒準備的嫁妝從震遠鏢局後門送到前門,內院原屬於杜勤之的臥房──亦是白采琁嚥息的地方,如今供著百份全神,床的對面設有矮桌,供著杜勤之的牌位,那前面又放著鮮果及龍鳳喜餅,屬於新郎官的大紅花靜置一旁,只待與另一朵紅花結成連理。

  白宏儒從後院偏房中取下白采琁牌位,讓林巧巧將其置入花轎,只見花轎從後門出發,繞了一圈又從正門進入,蘇氏將白采琁牌位取出,放置在杜勤之的牌位旁。

  兩朵紅花結綵,猶如杜勤之身著長袍馬褂,白采琁戴著鳳冠霞披,只差入堂拜天地。白予凡看了有著莫名悲傷,當年要不是為了她,也許白采琁與杜勤之早就結成連理。

  這時,門外來人喚道:「三爺,王爺來了。」

  袁寒松聽聞,急至大廳接駕,段覠誠表示:「十多年前我就為杜兄這事耿耿於懷,如今能看到這樣的結局,也算了了大伙兒的心願啦!」

  在大廳,段覠誠、袁寒松及白宏儒都坐定位,鍾弘晉及白予凡穿上喜服,捧著牌位及彩球,代他們的義父及娘親拜堂。

  待時辰到了,于昱軒充當禮生,喊道:「時辰到──新人入堂──」

  鍾弘晉與白予凡各自捧著牌位,雖然鍾弘晉依然笑對,白予凡卻是羞紅了臉。袁福生和周貞琇一左一右地扶著二人上堂,就定位了才站回一旁。

  是時黃昏將至,夕陽照過窗紙,透落大片金黃,窗上的囍字長映在地,像似杜勤之與白采琁的影子。

  「一拜天地──」

  門外滿是不請自來的鄉親,卻沒有人擋住門口,鍾弘晉及白予凡捧著牌位向門外跪拜,雖然那些人的視線全在他們身上,白予凡卻好似可以感受到娘親幸福開心的心情。

  「二拜高堂──」

  即使高堂不在,蘇氏自嫁給了于震遠,這些結拜兄弟她仍當親弟照顧,堂上還有十數年來與震遠鏢局交情甚好的誠王爺,如他自己所言,雖是冥婚,能看到杜、白二人修成正果,仍令他感動萬分。
「夫妻對拜──」

  這一拜,晚了十六年。

  重新站挺了身子,白予凡忍不住掉下淚來,令堂內人們亦不禁繃緊了面容。白予凡見了,趕緊釋道:「沒……沒事,我想娘一定是……一定是高興到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看她故作堅強,鍾弘晉內心也一陣複雜。

  于昱軒趕緊接著喊:「那──那就──送入洞房──」

  「好啊!好啊!送洞房啦!」

  周貞琇起頭發聲,袁福生和宋雅慈這些孩子也拍著手,跟著鍾弘晉及白予凡一同將牌位送進新房。

  新房內,兩張牌位繫上了紅頭繩,他們給牌位上香叩首,只待幾日後的黃道吉日,雙雙破土安葬。

  白予凡提著包袱,與白宏儒出了震遠鏢局大門,門前馬車早已備妥,周貞琇不捨地拉著她的衣袖,噘起嘴來哀道:「不要走啊!予凡,在這兒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走呢?」

  「我……我與你們非親非故,不好一直打擾……」

  聽白予凡這麼說,袁福生回道:「怎麼會非親非故?妳娘嫁給我四叔,那就是我四嬸了!妳是四嬸的孩子,那就是我們兄弟姊妹啦!」

  「是啊!是啊!」周貞琇緊接著點頭,白予凡才皺起眉,說了句:「可是……」

  宋雅慈此時便開口猜測:「該不是顧忌著那姓張的一家吧?他要還敢欺負妳,儘管跟我說,未來嫂子替妳做主!」她說著拍了拍胸膛,一旁的于昱軒又害羞地急喊:「雅……雅慈!」

  看著鍾弘晉依然站在階梯上,周貞琇和袁福生使了個眼色,後者趕緊上去拉來鍾弘晉,勸道:「弘晉哥你也說幾句啊!不然白姑娘可要跑了!」

  「說?」鍾弘晉不急不徐攤開折扇,反問道:「說什麼?親事已訂,待喪期畢,晚輩再到舅舅家迎娶。」

  這麼說著,鍾弘晉又合起折扇,向坐上馬車的白宏儒行禮。然白宏儒卻是笑而不答,只有白予凡急得反對道:「誰……誰要嫁你!我沒答應,我舅舅也沒答應。而且……那扇你不是拿回去了嗎?」

  「白姑娘誤會了。」鍾弘晉笑道:「昨日於字畫攤上拿的墨寶,已交由舅父保管。」

  那日白予凡於字畫攤拿了那些字畫,最後卻被張府的人全數撕毀,對此白予凡覺得有愧於字畫攤老闆,偏偏周身事情眾多,要出發的前一日才與宋雅慈要去道歉,其他孩子自然也跟了上去──即使周貞琇還是多有抗拒。

  但是當他們到那攤位,卻是來了個道士在做法驅邪,一旁有個看似歷經滄桑的富商,看他們在找那名字畫攤老闆,上前問道:「你們也來找那賣字畫的?」

  「是,」鍾弘晉作揖道:「這位……老爺,您知道他嗎?」

  鍾弘晉會如此猶豫,是因為這人雖然穿著顯富,身型卻是又黑又瘦,周貞琇看了,更是覺得眼熟。

  那人回道:「你們也是啊!唉呀!我們都來晚了!」

  「您的意思是?」

  鍾弘晉再問,只見那人嘆口氣,道:「他前幾日得了急病而死,這些街坊還傳說他是因為畫那些畫、寫那些字,洩漏天機,才會如此短命啊!」

  眾人才在吃驚,周貞琇卻是唉呀地叫了一聲,喚道:「你……你不是之前在這牆邊乞討的大叔嗎?」

  「是啊!姑娘妳還認得我呀?以前常受五爺照顧啦!」

  「你……你怎麼?」

  周貞琇再細看他的穿著,實在跟當乞丐時無法相提並論。

  那個人再笑道:「我今日也是為此而來。有日我一樣在牆邊乞討,這畫攤老闆卻在收攤後丟了一錠銀子給我,我本來就在行商,當年要不是生意失敗也不會落得那步田地。可那錠銀子重新給了我希望,短短二旬,便讓我把生意給做起來啦!」

  他再嘆了口氣,續道:「今日來是想向那位字畫攤老闆道謝,沒想到卻見到這樣的情景。他家裡人也真是……任憑別人說幾句,連他生前的字畫都要燒掉,看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搶救這些出來的!」

  他們在離那攤位有些距離的地方攤開搶救出來的字畫,筆觸確實如那日所見,可惜的是,大多都被燒去幾分。

  「說起一錠銀子……」袁福生思索道:「弘晉哥,該不是你那日拿來買給白姑娘的那些字畫給他的?」

  那名商人一聽,對鍾弘晉禮道:「這麼說,我如今能有此成就,也是這位公子的大恩啊!」

  對此鍾弘晉趕緊還禮揮手道:「別這麼說,這些都是緣份。」

  商人笑了笑,然後像是想起什麼,叫了一聲:「對了!──我記得有一張……有了有了!就是這張。」他從那些搶救出來的字畫中抽出一幅字,那紙張雖然有些皺痕,卻沒被燒到。

  「既然如此,這張就送給公子吧!唉呀!說『送』好像也不對啊!」

  一些被喪家丟棄的東西,到底算是誰的,誰也說不清,只有商人爽朗地笑聲讓他們也放鬆了心情,只是看著鍾弘晉手中那張展開的墨寶。

  白宏儒展開了那幅字,滿意地笑了笑,再收了回去,對鍾弘晉說道:「這字,我就收下了。至於予凡……什麼時候嫁,可是要看我這姪女的心情喔!」

  「舅舅!」

  白宏儒言下之意已是接受了這門親事,使得圍在四周圍的眾人紛紛發出歡笑,只有白予凡羞澀地跑上馬車。跑得了一時,跑不了一世,總有一天,鍾弘晉會再訪白府,將她娶回家門。
  看著杜勤之與白采琁相偕,於遠處守望孩子們,鍾囿傑穿越空間前來,對他們二人喊道:「勤之,弟妹。」

  「二哥。」「二伯。」

  鍾囿傑點點頭,續道:「回去吧!前輩找我們。」

  回到茶棚,不見那名公子,卻見到那名黑衣青年──只是現在又年長了幾歲──坐在桌邊,而那名少婦則剛從後方挑來兩桶水。

  「來了啊!」黑衣男子說,「公子指示,他歸來之前你們先聽我的指派,要做的事情與先前並無不同,將命數已盡之亡魂帶來此處。」

  「是,前輩。」二人抱拳回道,黑衣男子再看向白采琁,然後向後喚了一聲:「孟氏。」

  聽到呼喚,那名少婦亦立即前來,黑衣男子對她道:「這是白氏,也是杜夫人。今後一甲子,讓她在妳這裡幫忙。」

  少婦──孟氏聽了大喜,上前攬住白采琁的手道:「太好了!有妳來陪我,我也不寂寞啦!」

  孟氏雖然看起來年輕,實際上卻是年長,白采琁覺得像是多了個女兒,卻又不知如何應對,惹得鍾囿傑和杜勤之在一旁哈哈大笑。

  「公子說你與弟妹本就有一段緣,如今這一甲子可說是上天還給你的,我跟我娘子都沒這麼好福分,你呀!這次可真得要好好珍惜。」

  這鍾囿傑不知是在羨慕還是忌妒,讓杜勤之只能皺起眉傻笑。

  黑衣男子聽了,哼一聲道:「不就是公子一直說的嗎?

  成者,緣也。」

  如同鍾弘晉交給白宏儒的那紙墨寶,上頭只寫二字:

  成緣。

 
參考資料:
 
劇情連結:
 

 
  終於……完成了……(攤

  雖然這句話我好像真的說了很多次……

  不過最後終於還是把冥婚篇給打出來了,這篇最困難的地方果然還是在冥婚!

  在此要特別說明一下,為了整體畫面(?),上述冥婚步驟並非全數正確,被我簡化且更改了不少,詳請參考上面的參考資料。
 

  來談談這個故事到底是怎麼型成的吧?除了我以前就有想過雛形,主要是我在2013年12月初得了腦膜炎,那時高燒不退到42度,住院一個月,昏迷半個月。

  昏迷之前最後的印象,就是感受不到氣溫,也感覺不到頭痛,聽說那時眼睛睜開,但我眼前是一片黑,連一絲光芒都感受不到,我想是全身神經都被影響到了。

  我最後失去意識前只記得自己不知在向誰哭喊:「他們都是假的,我們快點逃。救命啊!救命啊!」

  只有這些字句牢牢記得,但我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向誰求救?全都只剩一片黑。

  因為實在找不到是什麼病毒,最後醫生用最強的藥──抗結核病的藥來醫治我,才終於在半個月後清醒。

  當然所謂的求助神明等迷信方面也是有去做,一個母親在面臨將要失去孩子的時候,無論誰說什麼都會抱著一線希望去試吧!

  不論是神、是佛,還是藥效,還是親情,我很幸運地好起來了。

  回到家之後大概停筆了半年,因為剛清醒腦袋真的是一片空白,我除了最常用的帳號密碼,其他組通通忘光光了。半年後為了某出版社的長篇參賽稿(對!就是那個異界編年史!),我才重拾寫作。

  只是一直很在意我那時到底喊什麼?看到什麼?

  原本就有一個設定中的靈異推理(現代),把自己親身感受到的東西加進去,漸漸雛形也出來了。

  然後前年八月參加了午夜異談的小說活動,因此打出了驛站這篇,也是因為看了蒼鼠的留仙記,才想起我自己也有個類似的故事。因為雛形有了,現代的故事不但還沒設定好(劇情、推理等),也是準備要拿來投稿或參賽用的,於是索性照雛形先試打個驛站,後續能生出這麼多我自己也始料未及,簡直變成前傳了。

  我想之後現代故事也是照壹站系列的設定下去跑,能完成的話還請大家多多指教了!

創作回應

吳旻( °∀°)
各種方面上都是ˊˇˋ
2018-06-29 17:53:20
橘みかん
嗯……意義不明╮(╯_╰)╭
2018-06-29 17:58:57
吳旻( °∀°)
就是隔了一陣子之後又回來看,覺得好像還是那麼姑姑(?)於是發出感慨
2018-06-29 18:02:16
橘みかん
原來是欠折的意思!
來……姑姑折一下ლ(^ω^ლ)
2018-06-29 18:06:41
吳旻( °∀°)
(撲上被折
2018-06-29 18:09:17
曲蘿幻
發生過這麼嚴重的事啊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2018-06-30 02:31:38
橘みかん
呵呵,謝謝曲媽٩(๑> ₃ <)7
2018-06-30 02:42:01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最後還是好結局就好,謝謝橘姐,讀得很開心~ヾ(*´∀`*)ノ
2023-01-04 21:40:00
橘みかん
開心~♡(*´∀`*)人(*´∀`*)♡
2023-01-04 22: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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