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流血】
「我說過了，這上面很舒適。」
「那妹妹就拭目以待了。」
說完，兩邊不再有人發言。
真不曉得我能撐多久。白菫苦澀地想，倘若風吼丘真是火鳳的尾羽，她是無法長久待在這上面的，那群冬騎人打死也不願意上來就是個鐵證，他們深知上來後會產生什麼後果，而白菫也已經感覺到此地帶給她的影響。
「阿姨，我們該怎麼辦？」恆恩問道。
「就等到晚上吧，」她低聲告訴孩子，極力隱含因不適而帶來的喘息聲，「無庸置疑，現在我們一移動就死定了，只能等到太陽下山，到時視線昏暗，而且對方也會因為長久的監視而疲累。」
「阿姨，妳看起來好像很累。」男孩擔憂地說。
「到了晚上……」她忽略他的憂慮，繼續說，「就可以看見月象，到時我們能有更多計策。」
「阿姨的意思是……小星火會來救我們嗎？」恆恩問，「上次那些漂亮的星火。」
「你是這樣認為的嗎？」白菫壓抑著由內而外而生的一股暈熱，若無其事地與男孩閒話，「我們上次差點被牠們吃了呢。」
「但是阿姨不怕小星火。」恆恩說。
「或許吧。」她蹲下身，與孩子對眼，「我說過了，你什麼也不必擔心，至少……我們現在暫時沒有什麼危險，但是，幫我個忙好嗎？小鬼，我還是得盯著那個獨眼女，防止他們突擊……」她重重喘了口氣，說話逐漸變成費力的事情，「幫個忙，別再說話了，好嗎？我需要專注。」
恆恩點點頭，也不知道是否真的聽懂，「我們會沒事的吧？」他問。
「那是當然的。」她摸摸恆恩的頭。
此時，恆恩抬頭仰望著白菫的神情就好似瞻仰神像一般充滿崇敬。
「沒錯，一定沒有問題的，」男孩笑吟吟地說，「因為阿姨是恆恩見過最厲害的人。」
「不，應該是你見過最壞的人。」白菫糾正他。
「阿姨一點也不壞，」男孩的雙眼綻放著溫暖的光芒，「壞人才不會保護恆恩，也不會抓兔子給恆恩吃，更不會讓恆恩抱著睡覺！」
白菫沉吟一會，才說，「沒聽過養肥了再殺嗎？好了……小鬼，不要再使我分心了，閉上你的嘴巴。」
男孩聽話地躲進白菫的袍子下，靠在她腿邊，不再發話，一陣猶豫後，他怯怯地牽起白菫的大手，握緊。
而這時，她才驚覺自己的手竟如此冰冷，恆恩的小手，有察覺她的異樣嗎？她不知道。
風吼丘，火鳳的尾羽……銀髮子民的修羅之路。
『……先、先到河谷吧！往北走會到風吼丘，一路向下就可以到河谷…』那名男子的聲音在腦中迴響起，她當時為何沒有預料到這是個圈套？復仇的圈套。是什麼使她放鬆了戒心？
此時此刻，她的身心，正為自己的一時不察付出代價。
炙熱的陽光，像烙鐵釘雨般灼燒著皮膚，而她體內的血流，像被毒液緩緩滲透，一點一滴凝結，她苦苦堅持著，卻不知能撐到何時。
狂風的噪音，化作一股股吼聲，衝擊腦海，她甚至隱約能在之中聽見鳥類的模糊尖鳴，宛如千年前火鳳與寒潮作戰時的悲壯長嘶。
她努力平靜心緒，卻絲毫無法阻止這些聲音在腦門中衝來撞去。這是當然的，生靈怎能對抗上古神的遺志呢？
森林啊，她告訴自己，森林的考驗還沒有結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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