ＥＰ.８
地下室的感染者，昨天在我和其他倖存者的協力之下，總算處理得一乾二淨，B2通往B1的閘門也放了下來。
戰鬥過程中不能說是順利，甚至有人差點就被感染者給咬傷，好在有驚無險地達成這個艱鉅的工作。畢竟原本就待在B2的感染者數量也不過十來隻，充分利用人數集中以及自製的長竿武器，排除障礙也是在預料之內的事。
然而在這次清理感染者的任務，我也稍微觀察到這些感染者的習性。
首先，他們對光源並不是很敏感，但是對強力的光源會有反應。
相反，是對聲音或者震動十分敏感。
再來，他們的行動十分迅速敏捷，跟健康的成年男性跑百米賽跑的速度差不多。然而卻沒有什麼智慧，只會針對吸引他們的目標一直線的前進。
除此之外，他們的力氣也很大，看起來像是普通上班族的女性卻有著與百公斤壯漢匹敵的超強怪力。如果從醫學上的角度思考，也許是大腦與神經的壞死，失去了身體預設的保護機制，所以能發揮百分之百的肌肉力量。
然而沒有實驗樣本也沒有對造組，只能用常理推測。
照這樣分析，想要正面跟這群感染者抗衡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只有盡量避開它們，又或者是利用人數的優勢以及適當的武器進行反擊。
龍田達也的要求雖然危險，但也讓我觀察到不少東西。
加上，B2的感染者已經處理完畢，呈現封閉的狀態，這一點不論對於龍田的團體或者對語來來說是十分有利的。
對於龍田等人來說，現在可以安安穩穩的利用電梯，把賣場的物資逐步的搬運到停放在B2的車輛上。至於對我跟真紀而言，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也能隨便挑選一台車逃離這裡。
互相利用的結果就是，互利共生，結果對大家都有利。
然而，感染者的威脅是排除了，但是人的威脅呢？
不是我要多慮，而是龍田達也這個人，真的會讓全部的人跟他一起逃離這個地方嗎？對於這件事情，我一直保持著疑惑。
究竟他收買人心是想要招攬能夠動用的人力資源，自己在外面成為一股勢力；又或者只是利用這些倖存者替他蒐集物資？
「……」
無論我怎麼盤算，就是沒辦法推敲出這個人心底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如果是想自己發展成一股勢力──
那也無妨，少跟他們接觸就是了。就算利用我們替他蒐集物資，那麼損失的也只有物資。我們還是可以利用停車場的車輛逃離這裡，物資方面再另做打算。就只擔心這個人的心裡想的，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即便我不是那種仰賴直覺的人，都覺得這人的心中似乎有很危險的想法。就算已經融入他們的團體之中，我也無法理解他在想什麼。而且更加令人擔心的是，其他倖存者對於龍田達也的盲從。
萬一讓他們盲從的對象消失了，心底那股壓抑以及恐慌還有絕望同時爆發，會做出什麼荒誕的舉止？
「……」
演繹推理跟人心剖測並不是我擅長的範疇，相較之下真紀就十分拿手。目前這情況，我看有必要和她討論一下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方針。畢竟龍田達也對真紀有所防範，很難保證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既使知道這傢伙的自保能力強到不需要我替她擔心，但心底總覺得有點不踏實。
來到了落地窗旁看著窗外的景象，外頭徘徊著相當數量的感染者，光景一如前幾天看到的那樣。還以為經過一場大雨後，情況會變得很不一樣，但是這麼看來雨水似乎並沒有對感染者造成任何影響。
「所以說，妳覺得龍田達也到底是在盤算什麼，真紀？」對正睡在沙發躺椅的真紀搭話。
當然，我也不期待這傢伙能給我怎麼樣的回應。
「為了自身安全有所盤算吧，那個傢伙。」
出乎意料的，真紀規規矩矩地做出回應。
這個人感染了感冒，剛才還帶著超過三十八度的體溫熟睡過去，不過現在似乎醒來的樣子。
原因嘛……我想，應該是肚子餓。
時間差不多是正午，是用餐的時候。
現在，我正身處賣場的五金販售部門。
自從和松平去過一趟地下室之後，我就擅自的把自己的根據地轉移到這裡，至於真紀也沒有反駁我的意見，所以就這麼定案了。把據點轉移這裡是我的意見，但昨天和其他倖存者好不容易把地下停車場的感染者清除後，回來據點迎接我的是被感冒所擊倒的八坂真紀。
眼前這位正在用濕毛巾冷敷額頭的少女，就是和我有合作關係的搭檔。她是有著天才資質的怪咖，而這種人通常深藏不露，這幾天來她也在我面前嶄露出天才的那面。
現在似乎除了忙著對付感冒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就她本人的說法是；本人現在的身體對今年的感冒特別沒有免疫力。
但是馬上就被我給反駁了。
她會感冒，很大的理由是因為昨天在天台上吹風淋雨，還攝取大量酒精。
這人本來就有低血壓的毛病，攝取大量酒精，本來就很傷害身體，加上她本身又有吸菸的習慣。大概是沒人指責過她或者把別人的話當耳邊風，還真是有夠不會照顧自己身體的。
對於我的診療，她則是嘟起嘴巴啷嚷：「二階堂好囉嗦。」，似乎打算就這樣將錯就錯下去。
即便這個傢伙自稱對感冒沒有免疫力的人，現在會因為發燒躺在床上完全是糾由自取，但我好歹也是個醫生，而且這傢伙跟我是夥伴的關係，所以不能就這樣把她丟在這裡不管。
她那棕色及腰的長直髮總是綁成馬尾，不過由於現在的身分是病人，所以就放了下來。
由於之前過於聒噪，而表現過於出色，加上發生了很多事情，雖然知道她是個漂亮、活力十足的女孩子，但是現在患了感冒的真紀同換了一個人般穩重、綺麗。
「既然阻擋大夥逃生的感染者已經被二階堂處理掉了，那麼接下來要處理掉的，就是我們這些累贅了。」
「妳的意思是，接下來他會處心積慮的把我們排除掉嗎？」
「不單單是我們而已，追隨他的那些倖存者恐怕也難逃他的毒手。」然後像是要補充什麼似的，真紀坐起身來。「二階堂可能會想，我是怎麼臆測的。」
「……」
我沒有回答，因為她又猜中心事，既使我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這邊可是有超過二十人以上的倖存者哦。如果全部都一起帶上路的話不但招搖，物資也不夠平分。從這個方向推測，如果倖存者的數量減少了，那麼剩下來的人分到的物資也就多一些。」
「也就是說，他會找機會把這裡的人都處理掉嗎？」
「目前他還需要有人替他做好出發前的準備，所以不會這麼快露出馬腳。」
「看來妳的腦袋並沒有因為被高溫燒壞，這下子我安心了。」
「講話很沒有口德耶，二階堂……好歹本小姐現在臥病在床，說話可以不要這麼刻薄嗎。」
似乎是想要表示自己的不滿，她嘟起了嘴唇。
「這完全是妳自作自受。」我反駁。「誰叫妳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對病人說尖酸刻薄的話……二階堂辦公室的信箱肯定塞滿投訴信件。」
「即便如此我好歹也是外科部門的主任，根本不會去在乎那些投訴信件，反正最後都會扔進碎紙機。」
平時總是被她挖苦，不趁這個時候反擊來找回平衡可不行。然而我還是督促她躺回床上，並且替重新擰了條濕毛巾蓋在額頭上。
「人家肚子餓了。」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導致心智年齡到退，她像是小女孩一樣，很直接地向我表示了欲求。
「餅乾、麵包、泡麵跟沖泡麥片，從這當中挑一個吧。」
「不～行～，這些我都吃膩了。欸，二階堂，試著替我做點什麼好吃的吧？你不是獨善其身的孤僻醫生嗎？一個人生活的話，基本上都會做菜的吧？」
「一個人生活所以會自己做飯，這個到底是哪個天才做出的通論啊？」
「像我就很會做料理啊！畢竟在不少餐廳打過工，無論是西式、日式或者是中式。」
「抱歉，現在我們手邊分配到的存糧就只有這些。」在真紀滿是期待的目光之下，我聳了聳肩膀明確地宣布了殘酷的事實。「依照目前手邊的材料，能做的東西就只有麵跟麥片。最低等級的是用熱水沖的杯麵與麥片，最高等級的是用鍋子煮的泡麵。不論是哪一種，這些垃圾食物對於病人的身體一點也不營養。如果認為這樣也無妨的話，我就去借用休息室的廚房。」
「真是殘酷的現實啊……」
真紀用非常露骨的厭惡表情瞪對著我。
「算了，只要是能填飽肚子就行了。」
理解到大快朵頤是沒有指望了，真紀乾脆的選擇閉嘴。
「在那之前乖乖把感冒藥給我吃了。」
幸好這一層樓有藥妝店，從那裏弄來的感冒藥應該可以派上用場。
「如果這個藥沒有效的話，我會把你當成無照密醫來鄙視哦，二階堂。」
真紀從我手中接過一排藥錠，從裡面取出一顆配水服下後，又躺了回去。
「我知道二階堂是想要理解龍田達也的心思，才會想和他們打交道。但是要記得，他們始終只是群盲目的追隨者。要從追隨者中探知領導者的心思是很困難的，必須直接從領導者身上下手……只是你自告奮勇的去處理地下室的感染者，表現的實在太過刻意……反而會讓龍田達也對你更加防範……」
「少說一點話吧。嘴巴老是嘰嘰喳喳，這樣子身體要怎麼休息。」
「正因為剛剛吞了感冒藥，能夠清醒說話的機會不多了，所以想多嘮叨個幾句。」她說道，「現在的龍田達也，估計是在盤算著逃走的時機。若我的推測沒錯的話，當備用發電機啟動的時候，差不多就是他有所行動的時候。」
記得松平說過，發電機頂多只能使用八到十二小時。
「也就是說，我們的時間也不多。」
「在那之前，無論能不能阻止龍田達也，或者我們手邊有沒有物資，都必須離開這個地方……我最擔心的是，那個傢伙會瘋狂到來個魚死網破。而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防火門外的感染者放進來……面對那種數量的感染者，我們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
「不過這樣子也許不壞。」
或許是藥效發揮了，真紀的臉色漸漸恢複了紅潤。
「我說二階堂……」凝視著天花板的瞳孔，也漸漸呆滯起來。「如果地獄的深處是留給在道德存亡之際袖手旁觀的人，那麼現在的狀況就可以稱得上是地獄吧。你不這麼認為嗎？」
「給我乖乖躺著閉嘴養病，這是妳的主治醫生下達的命令。」
「聽好了二階堂。」然而，她好像沒聽到似的，嘴巴繼續唸唸有詞：「就當作是我事先提醒你，萬一發生逼不得以，得撤離這裡的狀況時，就不要管我，帶著小雅離開這裡吧，要不然自己逃走也可以……」
像是榨出最後的力氣一般說完，真紀閉上了眼睛，不再講話了。
胸口明顯起伏著，靜靜地反複呼吸著。看來似乎是由於感冒藥起了效果才逐漸睡過去的吧。
這時候我注意到一個視線，於是轉過頭來，發現松平的女兒……雅正用擔心的眼神看著真紀熟睡的樣子。
差點忘了，這傢伙好像跟這孩子的交情滿不錯的。
「……真紀姊沒事嗎？」
「如果是指身子的話，無礙。如果要問是她的腦子，大概燒壞了。」講了一大堆後才發現這孩子可能聽不懂我是在消遣她，於是改用比較簡單的方式回答：「普通的感冒只要服用感冒藥，多休息多補充水分就可以了。」
不久之後，帶著微微鼾聲，真紀是真的進入了夢鄉。
看著真紀的睡臉，我朝旁邊的雅說道：「聽著，我想拜託妳一件事情。」
「……？」
雅用狐疑的眼神盯著我看。
「可以幫我看著這傢伙嗎？如妳所見，她現在的智力水平可能比妳還糟糕。我也沒辦法整天照顧她。」接著我從真紀的私人背包拿出了對講機，交給了一旁的雅。「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就用這個，我會盡快趕來。」
「可以啊。」雅點點頭。「醫生就去忙你的事情吧，真紀姊我會照顧的。」
「感激不盡！」
有雅守在這裡，想必那些男人就算看到真紀豪無防備的模樣，也不敢隨便亂來。
原本還想找她討論針對龍田達也的對策，看樣子是沒辦法了。總不能在她生病的時候，還要逼她思考這種事情。
真是的，為什麼非得對這個傢伙這麼好不可。
※
為了配合龍田達也所說的陣地轉移計畫，在賣場的倖存者們彷彿看到生存的希望，努力的進行準備。
我推著疊著箱子的推車，來到地下室的卡車旁，把紙箱放在貨櫃上。
裡面裝的是藥妝店裡囊括來的物資。
最基基本的感冒藥、止痛藥、成藥和繃帶之類的醫療用品。因為我的醫生身分，所以這部份的物資蒐集龍田全權交由我負責。
對於目前的狀況而言，醫療物資的重要度僅次於食物和飲水。
畢竟這種環境下，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什麼時候會受傷、會受怎樣的傷，如果傷口沒有仔細處哩，很容易引發後續感染，所以傷後的消毒處理就變得格外重要。
儘管都是些成藥或者繃帶、生理鹽水之類的東西，比起真正西藥房或者醫院裡的醫藥庫，藥品的種類和選擇上還是有落差，而且沒有最重要的抗生素。然而就現在的階段而言，能有繃帶跟消毒用的優點、酒精與棉花就已經很好了。再要求過多就是奢求了。
即便每個人的臉上都能看到希望般的表情，然而我的內心還是擔憂的。
當然啦，也不能排除龍田達也是有打算建立起自己勢力的可能性。只不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不能什麼事情都依賴真紀，那傢伙做的事情也夠多了。不替分攤一些負擔，那就太對不起把我當成夥伴的她。
即使我的腦袋並不像她那樣靈活，可是應該也有我能做到的事情。
「嘿咻。」
走上貨車的後方，開始用纜繩固定起貨斗。把大家搜集到的工具、設備連同醫療物資都一起固定起來。
雖然地下室與地面是相通的，但是經過昨天晚上的努力，通往B1的閘門已經放下來，這裡的感染者也都被清理乾淨，算是相對安全的地方。只不過光源較為昏暗，除了微弱的燈光照明之外，緊急照明燈就是此刻的光源。
由於不遠處就是電梯，所以隨時都可以到樓上搬貨。也因為可以直達賣場，所以在這裡的倖存者們都很輕鬆的就能把物資搬運到這來。
原本應該屬於高知識分子的我，現在也淪落的必須做這種粗重的工作。儘管不排斥，但心裡的那種落差感，說不在意那是騙人的。
話又說回來了，這場感染大爆發讓我體會到了，『恐慌』這種東西真是宇宙間最有價值的商品。
就像電視購物或者網路購物一樣，讓人以為他們賣的是東西。
其實不然，他們兜售的是『恐慌』，一種『害怕我自己沒有』的恐慌。這種事情在財團醫院也常看到，醫生利用病人對於『傷病』的恐慌進行兜售。明明就有簡單便宜的方法，卻得逼迫病患或者家屬使用最昂貴的醫療器材或者方法。
不管是怕老、怕死、怕孤單、怕貧窮、怕失敗……害怕是人類最基本的情緒，同時也是原始的感覺。
待在這裡的倖存者們共通的特色就是『害怕』。
恐懼於自己的安全、恐慌於自己的未來、驚恐於手足無措。
龍田達也這個人就像是個兜售商人，就跟網路購物或者電視購物台一樣。只不過差別是網路跟電視賣的是產品，而龍田達也兜售的是『希望』。對於身處逆境的人而言，這是令自己居於龍頭地位再好也不過的產品。
換而言之，這邊的倖存者們在龍田達也身上看到了希望，所以才會把他當作領導人來看待。
巧妙的利用恐慌來讓自己爬到領導人的位置，這點是我最佩服他的一點，儘管我不怎麼喜歡這傢伙。
況且真紀也說，接下來遭樣的就是我們這群累贅。
那麼他想排除的，第一個應該是處處針對他的真紀。
要嘛就逃，要不就戰。沒有第三種選擇。
如果要逃……沒有糧食跟飲水的情況下能夠逃去哪裡？
選擇戰鬥……對抗的不單單只是龍田達也，而是對他構築的未來深信不疑的二十幾名倖存者。
想要遊說這群倖存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不管是我還是真紀，目前都沒有一個好對策。雖說留有一張底牌，但能不能發揮效果還是未知數。
再不想出對策可不行啊，如果真紀預料的準確，龍田達也這幾天就會開始動手腳了。
雖然我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安然逃出這個庇護所，又或者自己能不能生存下來。只不過我寧願餓死或者是成為感染者，也不想被這個花言巧語的傢伙當成沾板上的魚肉輕鬆料理。
硬要說的話，大概是自尊心還有骨氣這種無聊的情感在作祟。
叮咚──
電梯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望向電梯口的方向。
只見到吉川跟奧井兩人一派輕鬆的從電梯的車廂走出來，不知道是碰上了什麼好事情，心情看起來好像很愉快的模樣。手上還拿著一罐麥茶。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好像是真紀在樓上的商辦搜刮到的飲料。
「二階堂醫生。」
「是你們兩個啊……」我狐疑地問，「這個時候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
「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覺得二階堂醫生這兩天太辛苦了。」吉川說著，「又是清理感染者，又是蒐集醫療物資的。」
「粗重的工作就交給我們來，二階堂醫生就在一旁休息吧。」
完全不顧及我的意願，奧井硬是從我的手中把固定用的纜繩搶過去。
工作被搶走的我只能站在一旁，發呆看著奧井固定好貨車的後斗。吉川這時候也沒閒著，拿出了紙杯並且把麥茶倒滿整個容器後遞給了我。
「沒事獻殷勤，非奸既盜……」我說，「說吧，刻意在這個時間點來巴結我，有什麼事情嗎？」
「說巴結實在太難聽了。」吉川搖搖頭，「老實說……有件事情，想要跟二階堂醫生商量。」
「商量？」
只見吉川左顧右盼了一陣子，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是不知道該不該在這時候說出來。
「那個……其實我們兩個……」他又左看右看了一下，彷彿擔心有第四個人在這裡偷聽。彷彿是鼓足勇氣下定決心後，才緩緩開口「不信任龍田先生。」
「……」
在一旁固定纜繩的奧井也加入對話，「他描繪的願景過於夢幻……讓人很懷疑是不是真的能夠成功。」
「……你們也這麼覺得嗎？」
吉川接著說：「這邊的倖存者少說有二十來人，再怎麼想都不可能同時把大家帶上路。必要的時候，他肯定會把最沒貢獻也沒什麼用的人給拋棄掉。」
「……不知道是該否認還是承認。」我說，「這種事情為什麼要跟我說？」
「因為……」吉川看了一眼奧井，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昨天我們看到醫生對抗感染者的表現。」奧井接下去說，「認為二階堂醫生，比起花言巧語的龍田先生來說，是個勇敢又有能力的人。」
「你們兩個這樣巴結我，也不會比較順耳哦。」
「這件事情大家有目共睹！」吉川斬釘截鐵地說，「不只是我們，事實上已經有很多人對龍田先生很不滿意了，這股怒火就差一個人引燃它。」
「也就是，要我充當大家的引信……可以這樣解釋嗎？」
對於我說出來的話，這兩個猛點頭。
奧井說：「下次的會議上，我跟吉川會站出來反對龍田先生，其他人就會跟進，到時候龍田先生就必須從領導人的位置上退下來。」
「……逼宮啊。」
「我們希望的是二階堂醫生這種有膽色，願意親力親為的人做為表率。龍田先生只會害慘大家而已。」
「吉川說的對。到時候，就請二階堂醫生繼續領導我們。」
也就是說這群人看到我昨天的表現後，不願接受龍田的領導想要選邊站啊？標準的牆頭草隨風倒。
「你們說的這麼唐突，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這個讓我思考一下嗎？」
「當然，畢竟事關重大！」
「我們也希望二階堂醫生能仔細考慮。」
「總之，先讓我們把事情完成再來討論詳細的細節。」說完，我從地上站起來。
卻忽然覺得一陣頭暈眼花，胳膊也忽然有些發軟，提不起力氣來，類似貧血的症狀。
我不記得自己有直立性低血壓……
這時候，只覺得四周圍的東西都在旋轉。
「你們兩個……」
我懂了……是麥茶……麥茶裡面肯定放了劑量很重的安眠藥，或者類似的藥劑……
既使想要用意志力克服這股暈眩感，但就跟手術的麻醉一樣，身體完全不聽使喚。明明是整個人摔倒在地面上，卻沒有任何知覺。沒有感覺到痛，也沒有感覺到衝擊力道。
「果然跟龍田先生說的一樣，這傢伙真是好騙，簡直蠢的可以。」
是誰的聲音我已經分辨不清楚了，只覺得越來越暈，眼前一片模糊，耳朵聽到的聲音也略來越輕。只覺得雙手跟雙腳似乎被人騰空抬起，雖然想要反抗，但卻全身無力。
朦朧的意識之中，我只記得被抬到電梯的車間。
然後聽到電梯抵達樓層的伶仃聲與沉重的開門聲。
接著又感覺到自己有過一陣短暫的騰空感後，就重重的落在地上，這時候眼皮也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快關門啦，萬一感染者衝進來就慘了。」
這時候耳邊聽到的對後一句話是：「為了大家好，乖乖的讓感染者吃掉吧，你的小女朋友我們會好好『照顧』的，醫生。」
畫面一直拉遠縮小眼前，影像失焦模糊後變一片黑暗……
直到最後，意識完全被黑暗吞沒為止。
創作內容
FATE 同人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