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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去過第9層以後】請你消失

留善影 | 2018-06-23 12:49:11 | 巴幣 6 | 人氣 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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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我會來這種鬼地方啊?)
  艾布納面露不爽的表情,全身都散發著讓人難受的低氣壓,臉臭得像全世界都欠他錢一樣,外人看到他都退避三舍。然而,在他一旁的康奈爾卻一臉燦爛的笑容,如陽光似的溫暖微笑令看到的雌性動物都暈倒了。
  此時,雨澤拿著三瓶水過來,小聲地在他耳邊問︰「喂,康奈爾,他真的沒問題嗎?」那低氣壓快要逼死他了。
  「沒問題的啦!」
  「真的沒問題嗎?」雨澤看到對方的臭臉不禁擔心起來,小孩子看到都應該要哭了吧。
  他們現在身處的地方是一間孤兒院,今天他們是來這裡的目的是當小孩子的老師,雖然說是老師,其實只是設計一些益智小遊戲跟小孩子玩而已。現場還有其他的義工,有部份是當導遊,負責帶小孩去不同教室,有部份是遊戲設計者,顧名思義就是適合小孩子玩的遊戲,有部份是來當遊戲設計者的助手,從旁協助令遊戲順利進行。
  今次康奈爾是來當遊戲設計者,而艾布納和雨澤是當他的助手。
  艾布納之所以會答應來這種『鬼地方』,全是被眼前的傢伙坑的!

  事源前天的放學時間。
  「艾布納!」
  艾布納一出校園門口就遇見康奈爾,他一臉燦爛的笑容跟門口的他揮手。然而,見到康奈爾的時候,艾布納馬上皺起眉頭並急忙拉他離開學校範圍。
  他邊拉邊心中咒罵著,那個笨蛋不會不知道詩田學校是怎樣的學校吧?竟敢穿著楓華書院的校服跑來這裡,剛才已經有好幾個學校有名的惡霸盯上他,隨時都會上前跟他『聊天』。
  走了好一段距離,見惡霸們沒有跟來,艾布納才鬆一口氣。
  「你來這邊干什麼?」語氣中難免帶有幾分煩躁。
  「啊、是這樣的、那個……」
  「??」
  康奈爾突然支支吾吾的,一臉有口難言的樣子,令艾布納覺得很奇怪。
  「到底怎麼了?」
  過了幾秒,康奈爾終於擠出一句︰「你…今個星期六有時間嗎?」
  艾布納想了一下,今個星期好像沒什麼做,隨口說︰「沒有。」
  話音未落,康奈爾突然抓起艾布納的雙手。
  「那天你可以跟我去個地方嗎?」
  艾布納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呃、啊……」
  「不行嗎?」
  那天藍色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己,那水汪汪的(?)眼神令艾布納想起當初見到大翔時的時候,牠好像也是這副表情看著自己的。
  「可、可以。」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忽然就結巴起來了。
  「太好了!」
  擔憂的神情因這句話而消失,取而替之的是笑逐顏開,那燦爛爽朗的笑容令艾布納的心臟跳慢了一拍。
  「星期六1點半我們在澄海車站等吧!」
  「啊、哦、好。」
  「那星期六見!」
  「哦、嗯。」
  艾布納呆呆地向走遠的康奈爾揮手,過了好一會兒,終於回過神來了。他呆滯地看著自己的手,上面還殘留對方的餘溫,思考著幾個問題。
  ……突然約他星期六見面是要做什麼?還特地跑來學校約,難道在電話約不行嗎?而且去個地方,是去哪裡呢?回想起剛才康奈爾的反應,支支吾吾,一臉難為情,臉還帶著不明的紅潤……難道他想要!!??艾布納被自己的想法嚇倒了。
  「……這個笨蛋。」
  嘴上這樣說,他的嘴角卻不自覺地向揚上。
  但事實殘酷地表明,艾布納同學,你想多了。
  「好了!各位義工請到這裡集合!」
  那時,義工團負責人的聲音打斷回憶,他站在禮堂中央召集所有義工,大家紛紛圍了上去。負責人說了一堆客套話,例如「感謝大家願意抽空時間到來」、「很高興有那麼多人來這裡」、「今天都拜託大家了」之類的。客套話過後,考慮到大家還未這麼熟絡,所以負責人讓義工們開始逐一自我介紹。
  一個接一個,簡單又明瞭的自我介紹,一切都往正常的方向發展,直到……
  「大家好!我是雨澤,是第一次來當義工的,請大家多指教!」
  雨澤簡潔地自我介紹後就輪到康奈爾。
  「不好意思!」
  正要開口的時候,另一把聲音蓋過了康奈爾的聲音,回盪了整個禮堂,所有人不約而同望往後看。見到聲音的主人時,康奈爾的臉僵住了。
  「對不起,我遲到了!」
  「不要緊,先放下背包再說。」
  「是的!」
  那人匆忙地跑去休息室放背包的同時,自我介紹環節再次開始,然而,本該自我介紹的人卻沉默了起來。
  「康奈爾?」雨澤小聲地叫道並用手肘輕撞一下發呆的人。
  康奈爾猛然回神,見到大家投以疑惑的目光,連忙說︰「大、大家好,我是康奈爾,請大家多多指教……」
  他的聲音愈說愈小,尾音都幾乎聽不到,他不用抬頭也知道,雨澤和艾布納都一臉不解的看著自己。
  「康奈爾同學不用害羞喔!給自己多一點自信心嘛!」
  「呃…是……」
  這時,那人從休息室跑回來,他的眼睛掃到站在人群的康奈爾,兩人的視線剛好對在一起。
  這刻,那人的臉也僵硬了。

********************

  「好!現在還有二十分鐘給大家自由活動,到時間請各位到所屬的教室等待,今天拜託大家了!」
  「是~!」
  負責人的話一落,大家一哄而散,有的去洗手間,有的趁早去教室準備,有的則留在禮堂打發時間。
  「康奈爾,我想問一下這裡我們怎麼配合你?」
  雨澤拿著寫有遊戲玩法的計劃書問康奈爾,然而,被問的人沒有說話,一副心不在焉。
  「康奈爾?」
  「啊……」康奈爾終於回過神來,「怎、怎麼了?」
  「這句話是我說吧!你怎麼了?突然在發呆。」
  「沒、沒什麼,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是嗎?」
  「嗯……」
  雨澤和艾布納不約而同對望了一下,果然有些不對勁,明明剛才很有精神的,怎麼一下子就變這樣呢?
  「這、這個,不好意思……」
  有一把陌生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在叫他們,可是兩人未來得及看對方是誰,康奈爾突然拉住兩人的手臂,彷彿逃命一般的跑走。
  「呃!康奈爾!怎麼了?!」
  「時間快到了!我們趕緊去準備吧!」
  「吓?不是還有十多分鐘嗎?」
  「再去確認流程!」
  「等、等一下!康奈爾!你不要走那麼快啦!我快要跌倒了!!」
  康奈爾拉著兩人離開禮堂的同一時間……
  「怎麼了?你認識的人嗎?」
  「……嗯,以前的小學同學,不過後來轉校了。」
  「欸~世界真小啊,這樣都可以遇上!」
  「是啊,世界真的很小呢……」

********************

  「好了!小朋友們,現在跟姐姐一起回去禮堂吧!」
  「是~!」
  「哥哥拜拜~!」
  小孩子們興高采烈的跟康奈爾他們告別,然後蹦蹦跳跳的跟隨導遊姐姐跑出教室,最後一批小孩子們離開的同時,也意味著今天的活動終於畫上句號。
  「呼,終於結束了~」雨澤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辛苦了,雨澤,還有艾布…納…?」
  康奈爾看到艾布納的時候嚇了一跳,因為對方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兇惡,由「全世界欠他錢」變成了「被人斬了全家」,周圍還散發一陣陣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艾布納…?」
  「你,跟我來。」
  「啊!等一下!!」
  艾布納抓住康奈爾的手臂強硬地把人拉出教室,教室裡剩下一臉茫然的雨澤,他愕然了好一會兒,然後大喊一句︰「你們跑了誰來收拾東西啊!!」

  「那、那個、艾布納!我們還未收拾!」
  「等一下回去收。」
  手上的力度讓康奈爾皺起眉頭,「等、你抓得我好痛啊!」
  可是艾布納並沒有管他,一路將他抓去離活動室比較遠的走廊。放開康奈爾的同時,艾布納一臉不耐地問︰「你到底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別裝了,你從自我介紹之後就開始心不在焉!」
  打從自我介紹以後,康奈爾的表現開始變得奇怪了,很多時候都在發呆,連自己在主持遊戲都忘記,害艾布納和雨澤要常常救場才得以完成。本來艾布納就不想來的,結果眼前那傢伙還三魂不見七魄的樣子,這讓他更加火大了。
  「我、我沒……」
  「你再說一句『沒事』我就打死你。」拳頭喀啦喀啦作響。
  康奈爾不禁縮起了肩膀,他知道艾布納是敢說敢做的,他真的會給自己一拳。
  他心中暗暗嘆息,低聲說︰「我…見到他。」
  「他?」
  「那個…以前跟我很要好的小學同學。」
  艾布納睜大了眼睛,「你說的是…那個人渣?」
  自康奈爾跟他說有關這位小學同學的事後,他就一直稱呼那個人做「人渣」。
  「嗯……」
  這也難怪他會這樣……
  「啊!」
  一聲細小的聲音在走廊回盪,往聲音方向望去時,兩人都睜大了眼睛,他,在不遠處呆呆地站著,似乎在猶豫要不要上前。而康奈爾本能地想要拔腿就跑,可是被艾布納強硬地扯了回去。
  「你又想逃!」
  「我、我……」
  「要像第9層那次一樣嗎?」
  「呃……」
  此時,不遠處的那個他深呼吸一下,像是下定了決心向康奈爾那邊走去。與此同時,艾布納的手繞到康奈爾背後用力一推。
  「嘩!」身子往前一傾,險些摔在地上。
  「去吧。」
  「欸?」
  「我和雨澤會收拾好地方,你就跟他慢慢聊吧。」
  「但是……」
  「你答應過她的,不是嗎?」
  聽到這句,康奈爾的腦裡閃來一抹櫻色,是的,他說過不會再逃避的……
  「放心吧。」艾布納突然舉起拳頭說︰「要是他說什麼壞話,儘管跟我說,我一定把他吊起來打死為止。」
  這可是犯罪啊……康奈爾心中吐槽,不過比起無奈,更多的是安心,本來不安的心情一掃而空。
  「……嗯,我會的。」
  得到滿意的回覆,艾布納嘴角不自覺勾起,留下一句「聊完就回來找我們吧」便轉身離開。
  (對,不可以再逃了。)抹去先前的陰霾,天藍色的眼睛充滿了堅定。
  「很久不見了,康奈爾。」走到康奈爾面前的他這樣說道。
  「…嗯,很久不見。」

********************

  「康奈爾沒事吧?」雨澤擔憂地說。
  已經過了20分鐘,要清潔都清好,要收拾的都收好,連負責人都到來跟他們說可以離開了,康奈爾也還未回來。不只是雨澤,艾布納也有點坐立不安,一直在教室裡來來回回的走著。雨澤看著他在面前走來走去感覺有點頭暈,索性別過臉不看了。
  咔啦!
  此時,教室門被推開,兩人趕忙回頭看,來者就是他們一直等待的康奈爾。
  「康奈爾~~!」
  康奈爾被突如其來飛奔過來的雨澤嚇倒了,「怎、怎麼了?」
  「那個人渣有對你說什麼過份的話嗎?有對你做什麼嗎?」
  (你什麼時候學艾布納一樣這樣稱呼他的?)康奈爾心想。
  雨澤在他周圍轉來轉去檢查,幾乎是要當場幫他驗身似的,他連忙在這事真的會發生之先制止對方。
  「沒有啦!什麼事都沒有!」
  「真的?」雨澤用懷疑的目光看他。
  「嗯!」
  「真的什麼都沒發生?」
  「真的啦!他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
  艾布納和雨澤依然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康奈爾,後者扯過笑容說︰「好了!我們該走了!」邊說邊一手拉一人硬拖他們離開學校。

********************

  黑夜來臨前的黎明,不像太陽那刺眼的光芒,那微弱的光芒為大地披上蟬翼般的光彩,天邊飄著幾塊白雲,宛如鮮豔奪目的彩帶,裝飾著一片通紅的天空。
  康奈爾等人一同來到澄海車站,車站前集聚著剛下班的上班族、剛去完郊遊的家庭、剛約會完準備離開的情侶……吵雜聲充滿著平凡的車站。
  「啊!對了!」
  雨澤和艾布納準備進入車站之際,身後的康奈爾忽然大喊。
  「有些東西忘了買!」
  「是嗎?那我們跟你去……」
  「不、不用了!你們今天幫了我那麼多,應該都累了,我自己去買就好,你們趕快回去休息吧!拜拜!」
  「啊、康奈爾!」
  雨澤本想說些什麼,可是來不及開口,康奈爾就轉身飛快地跑走了。
  「絕對是發生什麼事吧。」雨澤低喃,明明有事卻閉口不提,果然性格這東西不是一時三刻可以改的。
  艾布納望著他的背影,一種不安的情緒油然而生。
  「我去找他。」
  雨澤抬頭看了他一眼。
  「嗯,你的話他應該會比較容易開口吧。」
  「欸?」
  面對艾布納困惑的目光,雨澤笑而不語。
  「還不趕快去!」
  「啊、哦。」艾布納趕緊起步追了上去。
  目送著他的背影,雨澤大大地嘆了一口氣。
  「真是兩個笨蛋。」

********************

  康奈爾漫不經心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其實他根本沒有東西要買,只是想找個借口離開,讓他自己一個人靜一靜而已。他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來到公園,剛走到公園門口,一樣東西滾到他的腳邊,他低頭一看,是一個足球。
  「啊!不好意思!哥哥!」
  遠方傳來小孩子的聲音,在公園裡有一對看起來是小學一年到二年級的男孩,其中一人向康奈爾的方向叫喊,那個足球應該是他們的。
  「可以幫我們踢回來嗎~?」
  「啊、哦!」
  康奈爾輕輕地踢了一下足球,球順利的滾到男孩的腳邊。
  「謝謝哥哥~!」兩人異口同聲的道謝。
  看著兩人走在一起的背影,天藍色的眼睛不禁暗淡下來。
  「喂!爛花瓶!」
  聽到身後傳來呼喚聲,康奈爾馬上從回憶中抽身,往後望去,他露出驚愕的表情。
  「艾布納…?」
  艾布納深深換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傢伙跑得挺快的,剛才一眨眼就跟丟了,害他找很久。現在終於找到他,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湧上心間。
  「為什麼你……」
  「你剛才笑得好難看。」
  在車站分別時,康奈爾露出的笑容令艾布納感到心煩又熟悉,他見過那個笑容,是在第9層初次見面時他的笑容就是這樣。想到這裡,不安的感覺隨即而生,覺得要是不趕快找到他就糟糕了。
  「你跟他,發生什麼事?」
  「……」
  始終是不肯說嗎?艾布納心想,明明還說有什麼事都會跟他說的。
  然而……
  「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見艾布納有點意外的抬起頭,康奈爾面露無奈的笑容說︰「站著說不好說吧。」

********************

  時間還到剛才康奈爾與他的對話。
  「很久不見了,康奈爾。」
  「…嗯,很久不見。」
  「大概有9年了吧?」
  「嗯。」
  「那…這9年你過得怎樣?」
  說完,兩人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兩人的目光也一直不敢往彼此身上看去,彷彿一旦視線對在一起,某種『東西』就會因此崩潰,無法挽回。
  「喂!快點啦~!」
  「來啦來啦~!」
  這時一對小孩子在他們身邊穿過,兩人追逐、歡笑的身影觸動了某些共同的記憶。
  「小學的時候,我們也是常常這樣待在一起,連老師都說我們感情很好。」
  「…是啊。」
  他又沉默了一會,「康奈爾,有一句話我一直想要對你說。」他重重地換了一次呼吸,「對不起。」
  好像說一次不夠,他再說一次︰「真的很對不起…小學的時候我不但對你見死不救,還對你說了那麼難聽的話……」
  「……」
  見康奈爾默不作聲,他一股作氣地繼續說。
  「那時候我是被他們逼的,他們說要是我繼續跟你玩,那就連我一起霸凌,我、我很害怕,所以才……」
  說到這裡,他自己好像有點說不下去了,心中糾纏了一陣子。
  「自從那天之後,你就沒有來學校,後來聽老師說,你已經退學了。我一直都很內疚,很想要向你道歉,可惜我沒有你家的地址,你的電話號碼也改了,才沒有找你……」
  隔了好一會兒,康奈爾終於開口說了一句︰「真的嗎?」
  聞言,他猛烈地點了幾下頭。
  「真的!我一直一直都想跟你道歉,就算得不到你的原諒也沒關係。」他深深地向康奈爾彎下腰,「對不起!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望著昔日的好友,康奈爾的心猶如遇到暴風雨而翻騰的小船一樣,他嚥了一口口水滋潤莫名乾涸的喉嚨。
  「……從小我的爸媽就常常因為工作而不在身邊,我的親戚也沒什麼時間照顧我,聽我說話。不過我覺得沒關係,因為那時候有你在我身邊,因為有你,我才沒有感到太大的寂寞。
  「是你讓我知道擁有友情的美好,也是你讓我知道這種關係有多麼的脆弱。」
  康奈爾嘴角浮起笑容,那是苦澀萬分的笑容。
  「你剛才問我這9年過得怎樣,對吧?那你覺得我這幾年是怎麼過的?」
  他沒有說話,只是一直低著頭,仔細一看,他的肩膀微微地在顫抖。
  「對不起?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彌補一切嗎?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把我這9年的痛苦抹去嗎?你說一句對不起很輕鬆,我要放下這段回憶有多難你知道嗎?我可是差點連命都沒有了!」說到最後,康奈爾幾乎是用吼的說出來,他的腦裡閃過了Mr.Nine的臉孔,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在第9層的經歷吧。
  他咬緊了下唇,擠出了幾個字︰「對不起……」
  兩人又沉默了好一會兒……
  「吶,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的話,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聞言,他猛然抬頭,想也沒想就答應︰「如果我做得到的話,我會答應你。」
  「以後不要在我眼前出現,徹底在我眼裡消失。」康奈爾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臉上頓時浮現錯愕的表情,「為什麼……」
  康奈爾背向他,控制著開始顫抖的嘴唇說︰「因為現在的我見到你,腦裡只會想起痛苦回憶而已。」
  就算是曾經美好的回憶,現在想起都只有不快的感覺,更何況是見到回憶中的本人,他已經完全沒有喜悅的感覺了,留下的只有一陣又一陣揪心。
  「今後就算在街上見到我,也不要跟我打招呼。」
  「康奈爾……」
  「再見。」
  康奈爾裝作沒聽到他的呼喚,逕自地離開現場。

********************

  「原來是這樣。」艾布納會意的點點頭。
  他們正坐在公園裡的長椅上,因為天色漸晚,公園裡的人流慢慢減少,剩下的人寥寥可數。
  「艾布納。」
  「唔?」
  「你會覺得我很無情嗎?」
  「吓?」艾布納徹底傻眼了。
  「明明人家都已經道歉了,我卻……」
  艾布納默不作聲了好一會兒。
  「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會做得比你更狠吧。」
  康奈爾用疑惑的目光望著他。
  「我一定會讓他嘗嘗我的拳頭,不打死也要打他到重傷,再也起不來為止。」
  所以說,這是犯罪啊……
  艾布納雙手繞到後腦,仰望緋紅的一片天,「而且我覺得這樣很正常,如其見面會令你覺得不開心,倒不如永遠不見。」
  「……謝謝。」
  「啊、不、這個……」
  「吶。」康奈爾打斷了他的話,「肩膀可以借我一下嗎?」
  艾布納呆了幾秒,有點僵硬地頷首,「可、可以。」畢竟他曾經答應過他的。
  康奈爾靠在艾布納的肩膀上,感受到溫暖的體溫時,鼻子突然一酸,眼前起了一層薄霧將視線弄得模糊不清。
  「真是奇怪,經歷過第9層之後,我還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放下了……」
  『那麼我們算是興趣相投的朋友嗎?』
  『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棒!』
  「原來一點兒都沒有……」
  說到最後,停在眼框的淚水終於從眼角流下,淚水在艾布納的衣袖上留有圓點。感覺到衣服上的濕潤,艾布納有點別扭的撇過臉,然後手繞到康奈爾背後,停留在他的肩膀上一會兒,又轉向後腦,胡亂地摸著對方的金髮。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可以我…和雨澤說,無論怎樣我們都會幫你的。」說到最後臉好像有點燙?
  「…嗯,謝謝。」
  此時,在公園的暗角處一只黑貓走了出來,牠已經在一旁觀察了康奈爾他們好一陣子,看到最後,牠像是看得無趣一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接著悄悄地離去,猶如從未出現過般的。

  「說得也是,怎麼可能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
  同一時間,那位曾經的朋友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漫無目的地遊蕩,他的雙眼空洞無神,猶如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只用幾根絲線去操控著自己的身體走動,看起來搖搖晃晃。
  「果然…像我這種人怎麼可能……」
  在他低聲喃喃自語的時候,一個擁有如白雪般銀髮的男人在他身邊走過。與他擦身而過後,男人的腳步突然停下來,大海般的海藍色眼睛放在身後一直低頭走路的人身上。
  「好棒的香味呢。」
  男人的嘴角勾起了美麗的弧度,那笑容美得讓經過他身邊的路人(不論男女)情不自禁回頭多看一眼,不過他視若無睹,眼中只有遠處那人的背影。看著慢慢消失在路盡頭的人影,他打開手裡一袋印有某知名紅茶品牌的小紙袋,輕輕地聞了一下茶葉的香味,強烈又豐富的香氣撲鼻而來。
  「沒想到這批高級茶葉那麼快就能用上。」
  不知道他的味道會是怎樣的呢?
  想到這裡,男人轉過身,腳步比剛才更加輕快,笑容愈來愈燦爛。
  「要趕快回來準備才行呢~」
  新一場遊戲,準備開始。

THEEND(?)
2018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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