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金條》15 ─ 女童連環失蹤事件（四）
晚上八點，我們搭乘公車來到了西堵市東區。
這邊沒什麼開發，放眼望去看不見任何一棟高樓大廈，只有一片黑漆漆的農田，馬路旁邊還有灌溉用的溝渠，這讓我想起過去常在電視上看到，喝醉酒的阿伯騎車摔進溝渠的新聞。
接著我們循著GOOGLE MAP標示的路線前往小薰她哥給的地址，十五分鐘後，我們來到一棟農舍前方。
說是農舍，其實根本就是棟豪宅。之前曾聽老師談過西堵市長期一直存在著違章農舍問題，許多人利用法律漏洞在農地上興建高級別墅，嚴重破壞本地農業生產環境，不過這跟目前我們要進行的事無關所以就不說了。
透過鐵柵門的縫隙，可以看見豪宅的前院舖有草皮與石頭步道。步道左右兩側設置許多圓柱形的庭園燈，在黑夜之中亮著橘白色的光芒。
而豪宅本身的外觀設計則為現代簡約風格，以純白的混泥土組成立方體結構，樓層數為三。一樓四面均為落地窗，裡面窗簾全都拉起來了，二樓陽台的窗戶則是霧面的，無法輕易看透裡面。
「原來綁架女童的犯人是有錢人呢。」
小薰望著豪宅說。
「可惡！既然是有錢人，那還用這種手段綁架女童，難道就不能自己出錢去買嗎？」
我咬牙切齒說。
「你這種說法給人感覺好像用錢去買就比較正當一樣。」
羽喬說。
「不是啦！我意思不是這樣，我是說────」
「志悠你小聲點啦！」安潔用手肘撞我的腹部說：「都到敵陣前面了還不注意音量。」
「我只不過是想解釋......」
「噓！你們看！」
羽喬指著鐵柵門旁邊的門鈴對講機，這時我才注意到上面有攝影機。
小薰的哥哥在電話中有強調不能帶任何人過來，這肯定是犯人下的指示。如果犯人看到我們總共來了四個人，不曉得會對小薰她哥做出什麼事來。
似乎看透我的不安，羽喬說：「放心吧，上面的LED燈沒亮，應該沒問題，不過我們最好找個地方躲起來。」接著她轉頭對小薰說：「等一下妳按門鈴後，如果出來迎接妳的人是妳哥，妳就先試探他有沒有被控制，如果有的話，就想辦法從他嘴裡套出屋子內部的資訊。」
「我知道了。」
小薰點頭說。
隨後我跟著補充說：「要是妳哥真被犯人給控制的話，應該會想辦法帶妳進去屋子裡，妳千萬不能跟他一起進去，不然很可能會被裡面的犯人控制住。」
「好，我會小心的！」
小薰雙手握拳說。
為了避免對方發現小薰不是一個人過來，我們將小薰留在鐵柵門前，然後就躲到鐵柵門右邊的圍牆轉角處。
等我、安潔、羽喬各自在圍牆轉角處蹲好後，羽喬她小小聲說：「原來你也有在動腦。」
「這是我要說的吧？還以為妳真的要直接殺進去。」
「本來是這樣想的，不過我後來想到犯人可能會命令那些女童來阻擋我們，所以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羽喬說的正是我原先顧慮的點，之前安潔也曾說過，被金條敲到的人會獲得超乎尋常的力量，這樣才能完美達成持有者下達的命令。回想中午的情況，被我敲到的羽喬隨隨便便就可以把一棵樹給踢斷，假設那些女童也都有相同的力量，那貿然攻進去真的只是送死而已。
此時，對講機傳來了人聲。
「請問有什麼事嗎？」
由於圍牆轉角距離鐵柵門沒有很遠，所以我能清楚聽見從對講機發出的聲音是相當輕柔的少女聲，這讓我感到有些意外，因為我一直以為犯人是個猥瑣中年大叔，不過使用對講機的人也不一定就是犯人，還是不要太早下定論。
「那個……我哥叫我來這邊找他……」
小薰緊張地說。
「我知道了，妳先等一下，我讓他出去接妳。」
少女說完，聲音就斷了。
大約過了一分鐘，我們聽見鐵柵門開啟的聲音。
小心翼翼將頭探出圍牆轉角，就看到一名骨瘦如柴的男人從鐵柵門走出。
瞧那張瘦得像骷髏頭一樣的臉孔，頭髮還少得跟河童一樣，他就是小薰的哥哥
「只有妳一個人過來嗎？」
他哥的聲音聽起來很平淡……不，應該說死氣沉沉比較正確。
「是啊。哥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怎麼了嗎？」
「我有收到你寄來的影片，所以很擔心你……」
小薰語氣顫抖。聽得出她很努力在試探她哥有沒有被控制。
「妳說連續失蹤案的影片嗎？那是我誤會了，其實對方是個好人喔。」
「好人？」
「對啊，她就在裡面，我帶你進去跟她認識一下。」
「好、好痛！」
小薰突然發出哀號。
只見她哥抓住她的手，硬是將她拉進庭院內。
「她哥果然被控制了！得趕快去救她！」
我準備跑出圍牆，卻馬上被羽喬伸手擋住。
「你先別動！犯人不知道我們的存在，我們應該等小薰她被帶進去後，再想辦法偷襲犯人才對。」
「我等不到那時候啦！要是小薰進屋後被犯人做奇怪的事怎麼辦？」
「問題是現在衝進去的話只會驚動到犯人，我們還不了解犯人的底細，最好還是先觀察一下比較好。」
聽完羽喬的話，我陷入猶豫，完全無法動彈。
其實我也不是沒預料到小薰她哥會強行拉她進去。原本是想說只要趕快衝進去用金條Ｋ她哥的頭就好，但這樣就會跟羽喬說的一樣驚動到犯人，萬一犯人狗急跳牆，把女童全部派出來，那情況就會變得很麻煩。
可是如果不去救小薰，就讓她被帶進屋內，我又沒自信能夠悄悄進去偷襲犯人，何況還有機率會跟小薰敵對……
可惡！感覺怎麼做都不對，果然不該直接過來的，明知道這是相當危險的事，我們卻太急著要阻止犯人，結果反而把自己推入更危險的境地。
「好痛！哥哥，別這樣！求求你……」
「安靜！」
她哥吼道，隨即就是一聲響亮的巴掌聲。
「真是的！你們在幹嘛？快去救她啊！」
安潔對我們吼完，立刻衝出圍牆轉角。
對啊！我到底在幹嘛？小薰都被打了，我還在這顧慮一堆有的沒的，這種時候當然是直接去救人！
於是我也奔出圍牆轉角，緊跟在安潔身後。
鐵柵門已被關上。從門縫中可以看見小薰她哥正強行拖著小薰前往豪宅。即使小薰都跌在地上，她哥還是很粗魯地拖著她走。
「志悠！快把門打爛！」
安潔大吼。
「鎚！」
閃電奔放而出，手中的金條化為巨鎚。
我將巨鎚揮往鐵柵門，一聲轟天巨響，鐵柵門立刻如黏土般往庭院內凹陷傾斜，接著我與安潔一同踏上傾斜的鐵柵門，跳入豪宅的庭院之中。
「你、你們是誰啊？」
小薰的哥哥驚呼。
「球！」
我奮力將金球扔往他的臉，立刻使他雙眼翻白往後癱倒。
幸好第一下就中了，如果沒中的話，應該就會重演中午的情況了吧？
「哥哥！」
小薰擔憂地搖著他的身子。
「放心吧，他只是昏過去而已。」我快步走到小薰身旁，發現她膝蓋都因為被拖行而破皮流血，便是心生愧疚。「對不起，都因為我一時猶豫，才會害妳受傷……」
「這只是點小擦傷而已，你不用道歉。」
雖然小薰面露微笑，但我看得出那是強忍痛處的笑容。
「我現在就幫妳治療。」
安潔在她面前蹲下身來，雙手合掌，細碎的閃電奔騰而出，紗布與繃帶一同在她雙手中現形。
「喂！你們是什麼人啊？」
突然一聲吼叫從上方傳來。
抬頭望去，有個人站在二樓陽台處。
由於庭院非常明亮，即便是晚上，我依舊能清楚看見對方的樣貌，那是名身穿粉紅色睡衣的少女，黝黑的長髮如瀑般流瀉到地上。她臉上膚色白的異常，彷彿許久未曾出門曬過太陽似的。
「居然打爛我家大門！你們到底想幹嘛？」
少女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憤怒。
正當我還在想要怎麼回答時，我注意到她右手上拿著一塊磚塊大的金條。
她似乎也注意到我手裡拿著金條，便伸出修長的食指指著我問：「你手上那個難道是……」
「對！就跟妳手上拿的一樣。」
我刻意將左手背上的烙印秀給少女看。
她先是愣了一會，接著才冷笑一聲，將她的左手背秀給我看。
距離有些遠，不過還是能清楚看見上頭有「王」的烙印。
可以確定了，這名少女就是王的金條持有者，同時也是造成十一名女童失蹤的犯人。
雖然有點無法接受犯人的真身是一位與我差不多歲數的少女，如果是猥瑣中年大叔的話至少還能理解綁架女童的目的，不過事實就是如此，還是趕緊做好等等可能會跟少女一戰的心理準備。
「我就知道這東西不會只有一個。」少女單手扠著腰說：「所以現在呢？我看你們不是來跟我交朋友的吧？」
「我就直說了，快把金條交出來！」
「那如果我拒絕呢？」
「妳沒有拒絕的權利！」我指著她大吼：「那塊金條不是妳的東西，妳卻用它來綁架小孩，我們沒報警已經對妳很好了！」
「你別想用警察嚇我。都已經擁有能夠控制人心的力量了，警察我還會看在眼裡嗎？」
「好吧……既然如此，那接下來就抱歉了！」
我高舉金條，準備動作。
結果下一秒，金條就從我手上消失了。
「咦？我的金條呢？」
「志悠，在那裡！」
安潔大喊。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見左邊草皮上站著一名女童。
女童身穿童裝常見的動物連身睡衣，還是倉鼠造型的，非常可愛，不過看到她小小的手裡拿著大大的金條後，就又覺得不可愛了。
「喂！把金條還給我！」
「不要。」
她冷冷對我吐了舌頭，就將金條丟往二樓。
我轉過頭，長髮少女已經接住我的金條。
「做得好，現在這塊金條就是我的東西了。」
「該死的……返！」
我大喊一聲，金條立刻朝我飛來。
不料由於少女緊抓著金條的關係，所以她整個人也被金條拉出陽台，從二樓摔了下來。「砰」的一聲悶響，她俯臥在草皮上動也不動。
感覺好像做得太過頭，就算是草皮，從二樓的高度摔下來應該也是很痛，不過現在情況緊急，我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在接住金條後，我將金條化為金鎚，奔往少女倒下之處。
「讓妳受傷很抱歉，但我不能繼續讓妳胡鬧下去！」
然而就在我朝少女後腦杓揮下金鎚的那一瞬間，身穿老鼠衣的女童飛撲到少女身上，替她擋下了攻擊。
「可惡！」
我用腳將昏迷的女童移開，然後再次朝少女揮下巨鎚，眼前卻突然出現一道殘影，隨即一股衝擊轟入我的胸口，我瞬間往後飛去。等摔到地上後，就是不停乾咳著。
那一擊的力道太過強大，竟一下讓我體內的空氣全被擠壓出來，頓時全身力氣都沒了，我只能躺在地上一邊抽搐一邊咳嗽。
「喂！你還好吧？」
羽喬趕了過來，將我身子抱起。
「快……快死了……」
我揉著發疼的胸口說。
視線被痛楚引發的淚水化為模糊，簡直就快要痛暈過去。
「志悠！」
安潔的聲音傳入耳中。
「安潔妳別過來！」
我忍住疼痛用力嘶吼。
「可是你……」
「我沒事啦！倒是妳趕快帶小薰離開。」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情勢對我們太不利了。
剛剛那一擊肯定是來自其他女童的攻擊，而既然現在已經救到小薰她哥，那先撤退比較保險。對方剛剛從二樓摔下來受了傷，應該是不會追過來才對。就算追過來，也要避免讓她敲到安潔的頭。
雖說安潔自稱不會戰鬥用的煉金術，但我隱約覺得她如果被控制的話，會是最難對付的敵人，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安潔靠近那名少女。
「安潔，妳別擔心。」羽喬說：「志悠我會揹他出去，妳也快去幫忙小薰，她一個人揹不動她哥的。」
「好！」
安潔說完，便離開了。
等呼吸比較穩定後，我離開羽喬的懷裡，將視線投往豪宅前方，只見那裡多了一位身穿猴衣連身衣的女童。
她走到少女身旁，將她的身子攙扶起來。
「原來金條還有這樣的用法，現在我知道了……呵呵……呵呵呵……」
少女一邊講話一邊吐著血，簡直就像恐怖片中的女鬼般駭人。
「妳已經受傷了，勸妳不要動歪腦筋！」
我對著她大吼。
「你們打爛我家的門，還把我弄成這副德行，休想就這樣逃走！」
「妳才剛知道金條的用法，確定想跟身為老手的我交戰嗎？」
我這話當然是虛張聲勢，只希望能打消少女的戰意。
「哼！老手又如何？我可是有人數優勢！」少女說完，抬起頭大喊一聲：「所有人都給我出來！」
霎時一群身穿動物連身衣的女孩從空中翻躍而下。這些連身衣有熊貓、鱷魚、山豬、獅子、小狗、貓咪……總之全都是大眾熟悉的動物造型。
「這是怎樣？動物園？」
「她們是我王國的快樂居民，只要在這裡，就能跟動物一樣過得無憂無慮。」
「感覺這女的病得不輕啊。」
羽喬說。
「是啊……」
我開始不安起來。
這些女童全都是被她綁架來的，是無辜的，但如果現在開打的話，肯定會傷及這些女童， 不過沒辦法，既然情況已演變成這樣，那就只好咬牙去面對。
「殺了他們。」
少女冷聲說。
「是，主人。」
女童們齊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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