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金蘋果

金蘋果

 

        黃土高地，一塊高原給湖水圍繞，土地貧瘠得很，人口礙於農產量低，一直沒有增長。然而有任知縣眼光甚遠，但看黃土高地四周景色優美，且傳說有仙人曾經在此修練，知縣便利用此為底，極力發展觀光；數十年過去，黃土高地儼然是境內數一數二的繁華城市。

 

        然而並非所有人民都能扶搖直上，黃土高地周邊的陡坡上仍然住著許多貧困的農民，他們種植些花花草草，作為玩物賣進城內，只求溫飽。其中有個有趣的作物是金蘋果。

 

        高地土壤營養不足，種植出的蘋果又黃又淡，比之它處鮮豔的紅蘋果那是根本不值得一提。然而有人想出，以這黃蘋果泡入蜂蜜麥芽糖，再混以一些藥草精油，便能弄出宛如黃金製成的金蘋果，味道是普通，但是饒富趣味。

 

        李斯，一個賣著金蘋果的少年，幼時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靠著進城向達官貴人賣些金蘋果，日子也還過得去。

 

        這些天來，家門前的果樹只生了一顆蘋果，那蘋果像是吸乾了所有的養分，越長越大，正常只有李子大小的黃蘋果，竟能長到巴掌般的大小，李斯又驚又奇，又是開心又是擔心；一邊憂心只有一顆蘋果能賣，一邊又想著這樣大的金蘋果說不定能談個好價錢。

 

那一天，李斯帶著金蘋果，如往常進了城，天空雲霧厚重的很，空氣瀰漫著一股鬱悶。李斯心裡想著：今兒個天氣好生奇怪，還是快將蘋果賣了賣，換些糧食回去陪伴娘親。

 

        李斯走近了城內最雄偉的高樓，天宇樓，那裏是高地最名貴的茶樓，它蓋在城內的小坡上，四周沒有其他建物，就只一棟高樓沖天而立，好不壯觀。而那裡來來往往都是撒錢不手軟的客人，一籃金蘋果總能在一兩個時辰內售罄。

 

        來到了天宇樓門前，李斯開始叫賣，不久，突地樓內傳出幾聲尖叫，伴隨器物破碎撕裂的聲音；李斯連忙往天宇樓看去，高樓上柵窗被撞開，緊接著一一飛出許多物事，跌落在在地上，李斯定睛一看，嚇得魂飛魄散。那是一個又一個的人，面目猙獰，七孔流血，儼然已經死去。

        

        同時，天宇樓大門給撞開，群眾如蜂擁衝將出來，將李斯撞倒在地，李斯敲到了後腦，一時昏厥了過去。

        

        良久，李斯悠悠轉醒，看見樓前有三人，兩男一女各各位站三角，掌心對著另二人掌心，連成一圈。

        

        這三人是郝樂、趙典雅、狄特羅，分別是武林盟主、雅媛宮宮主和當今聖上的弟弟。為何如此位高權重的三人會在這天宇樓相互比拚內力呢？原來是傳聞天宇樓上有仙人遺落的長生丹，這三人正是衝著這事物而來，也因此打了起來。

 

        李斯見四周除了那怪異的三人外，全無活物，嚇得是想拔腿就跑；突地發現自己那金蘋果已不再身旁。李斯急地四處尋找，要知道往後幾日還得靠它賣錢換糧。

 

        李斯終於找著了他那顆金蘋果，只是那位置正落在僵持不下的三人腳邊，蘋果旁還有一只精雕的玉盒。

        

        狄特羅正面面對著李斯，儘管與郝樂、趙典雅的內力比拚讓他分不太了心，它還是抽了口氣，開口說道：「小友能幫個忙，替我推開這兩個惡人麼？」

 

        李斯聽他這麼一說，視線從蘋果往上一移，見狄特羅正盯著自己，這話確實是說給自己聽的。而郝樂、趙典雅一聽，動耳再聽確實聽見身旁有一呼吸聲，兩人哪裡不知道狄特羅用意，內力比拚那容得外人干擾，自己若是給人輕輕一推，頓時內氣走岔，立馬被狄特羅斃於掌下。

 

        郝樂連忙開口：「小兄弟，別聽這傢伙胡說，你可認得我？我是武林盟主，你且幫我，讓我斃了這兩個作惡多端的歹徒。」

 

        趙典雅也跟著說：「小哥，你看這兩個老不羞，欺侮我一個弱女子，你且來戳戳他們胸前，幫助姊姊度過難關。

 

        李斯不知如何是好，只呆愣著不動。三人見他沒有反應，又開口說道。

 

        郝樂：「小兄弟，你若是幫我，我就將我絕世武功傳將給你，包準你行走江湖百戰不殆！」

 

        趙典雅：「小哥，我雅媛宮內，美女如雲，你若是幫我，你下半輩子必定萬花擁簇左摟右抱。」

 

        狄特羅：「小友，我是皇親國戚，你若是助我，名聲財富地位，有了這些你一生便能逍遙自在！」

 

        他們開的這些報酬自然是優渥的驚人，哪知李斯根本沒把心思放在他們三人身上，他眼裡只有那顆金蘋果。

 

        三人喋喋不休，李斯忍不住脫口道：「我只要我那顆金蘋果……」

 

        三人一聽茫然，狄特羅忍不住率先發難。

 

        「小子聽好！你若是不幫我，等等我就將你滿門抄斬！」

 

        「小兄弟你若是幫我，我斃了這渾蛋，他就不能將你滿門抄斬！」

 

        「小哥你瞧這兩人好生野蠻，你快來幫姊姊，姊姊不會讓他們欺侮你！」

 

        李斯本來轉身就能跑去，只是今天的晚餐還繫在那金蘋果上。他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向三人慢慢走去。本來還你一句我一句的三人這時都閉上了嘴，全力運起內功，就看這少年下一步怎麼走。

 

        李斯來到三人跟前，看都不敢看他們一眼，瞧見蘋果正滾到三人腳旁，快步一走拿了就跑。這倒是看傻眼了三人，他們這也才知道少年口中的金蘋果原來正是一顆普通蘋果。

 

        狄特羅暗中叫苦，自己是皇親，雖然得眾多名家指點，外功高強，但是內力持久自然比不上另外兩個武林中人，若是這小崽子不幫忙，自己是絕無勝算，但是他腦子動得快。他連忙開口：「小友你那蘋果又大又亮，多少錢你賣給我吧！」

 

        李斯跑到一半，這麼聽了便回了頭，接著問道：「你要花多少錢買？」

 

        狄特羅是皇親，別說帶銅錢在身上，身上連半塊銀子都沒，全是錢票跟金葉子，他聽李斯問道連忙說道：「我整袋的金葉子都給你，就要你那顆蘋果和一個援手。」

 

        李斯一聽他要拿金葉子換金蘋果，連忙搖了搖頭，說道：「我要銅錢，這蘋果我至少要賣五百文。」

 

        狄特羅一聽內心不住叫罵，這窮鬼一生之中怕是沒看過真的金子。

 

        郝樂連忙說道：「小兄弟，我口袋裡有一碇銀子，你先幫我打發他們，等等我便向你買了就是。」李斯一聽也問道：「你有銅錢麼？」郝樂：「剛好沒帶在身上。」李斯一聽也只無奈地說：「那就不能賣你，我可不會占人家便宜，五百文就是五百文。」

 

        郝樂一聽，只道李斯這小子還是正直，不隨便楷人油，也是，這遍地死人多是有錢人，懷裡自然有著滿滿金銀，卻也不見這小子去翻找。好小子，好你一個正人君子。郝樂心理也是叫著。

 

        趙典雅這時也開口：「小哥這兩人各搶了我二百五文錢，就藏在他們懷裡，你且幫我取回，我自然向你買了。」

 

        郝樂、狄特羅齊聲驚呼：「這死婆娘好賤！」若是給這小子翻找自己胸前不免得影響心神。

 

        趙典雅聽他們這般叫罵道，氣得發抖，她生平哪受過這樣辱罵，不過還是盡力運起內功，待這小子出手，便要讓這兩個下三濫死無全屍。

 

        李斯終於還是回了身來，向三人走去，他停在三人前兩步，問道：「大家都是朋友，為什麼你們要這般打架，還害死許多人呢？」

 

        郝樂回道：「這兩人不知好歹，想跟我搶這事物。」

 

        狄特羅：「誰不知好歹？你這鄉野粗人還能說這種話？」

 

        趙典雅：「那東西自然是我的，你們倆個還想來拿，還不丟臉麼？」

 

        李斯：「是這個嗎？」李斯撿起地上那鬼斧神工的玉盒，三人見狀，便閉上了嘴，李斯逕直江玉盒打開，三人抽了口氣，見盒內是鬆軟的絲棉，絲棉上有顆黑亮的丸子。

 

        那自然是長生丹了，看來這一次不罔此行。三人心想。

 

        李斯不懂這三人為了這醜醜的丸子便要大開殺戒是為何，他抬頭看向三人，三人正垂涎於手上這丸子，他竟然童心大起，一口便將這丸子吞下。

 

        「「什麼！」」三人驚呼；狄特羅涉世未深，一時間鬆了內功，郝樂沒放過這機會，內力一催，左手一翻按向狄特羅胸中大穴，狄特羅頓時吐了口鮮血，他自知死期不遠，用盡畢生功力投出袖中短劍；郝樂自知垂死之人反撲之猛，早有準備，待聽風聲，便預先側身閃過這劍，郝樂這一動作卻給了趙典雅機會，趙典雅雙掌齊放，左胸右腹各是一掌，郝樂如雷般叫了一聲，便倒了下去，趙典雅正暗暗雀幸，卻發現一口氣怎麼也吸不上來，往胸前一看，才發現一柄短劍插入自己身內，直至末端。原來狄特羅這絕學是左右各射一把，一把給閃過了，一把卻是命中了。血絲自趙典雅嘴中流出，她雙目一閉，盈盈倒下。

 

        這一變故嚇得李斯拔腿就跑，跑回了家中便哭著什麼話也不敢說。母親見他蘋果沒賣掉也不怪他，安慰了幾句便要他上床。

 

        隔日，李斯肚子不斷作怪，一直拉呀拉的，原來那長生丹只是尋常瀉藥，幾十年前知縣作為吸引人潮放置的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