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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奏樂者系列》是和巴哈姆特作者南雲桅上採用共同世界觀,以各自的觀點與立場進行闡述,故人物、設定若有雷同,皆屬正常現象。
非常謝謝巴哈版友南雲桑的協助,並且為了方便起見會規劃成短篇系列為主。
感謝各位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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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短篇】
《奏樂者系列》
奴隸中的貴族夫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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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片艷陽,我不畏懼其熱,給我一杯果露,也不畏懼其冰。天國如此易達,恰如波斯汝輩。(“Give me a sun, I care not how hot , and give me a sherbet , I care not how cool, and my Heaven is as easily made as your Persian's”)
——喬治•戈登•拜倫,第六代拜倫男爵《英國詩人、革命家,1788年1月22日-1824年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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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出去。」
當貝拉夫人的臉逼近到眼前的時候,就連虎背熊腰的侍衛都要敬畏三分。夫人,也就是貝拉夫人,她在成員全是女性的賈維樂團中也是身材高挑、外貌拔尖的美女,進逼到眼前時,那股氣勢相當不得了。
不過,這也多半歸功於夫人過去的成長環境。在法蘭克王國,女性的地位高於男性,因此可以隨心所欲;最高的君主遇上最卑微的婦女,也表示出無限的尊重和禮遇。更不用說身為貴族的貝拉夫人了。在這樣的國家裡,女性居於主導地位,想要什麼就可以輕鬆擁有。
某個哈里發教長以一句簡短但精確的話充分做了個概論:「東方的婦女像是家當,而法蘭克女人則像是被寵壞的小孩。」
如今,這位被寵壞的小孩正雙手插腰,挺起傲人的胸膛,直挺挺地站立在軍事宮殿的大門前。
與貝拉夫人面對面的,是一名年約三十歲,身穿鮮血般深紅袍子的黑人侍衛。他與貝拉夫人一樣高,而且體格壯碩的不可思議。肌肉精壯結實,毫無一絲贅肉,完全不像蘇丹後宮中那些體態不是渾圓就是高瘦的閹人太監。此刻,這名黑人粗壯的雙手環抱在胸前,猶如獵鷹般銳利的眸子和貝拉夫人四目交接。遠望的話,還會將他誤以為是一尊精雕細琢的雕像。
「我想出去。」貝拉夫人說。
「不行。」黑人侍衛立刻回答。
聽見這話,貝拉夫人的左邊眉毛氣得跳動了一下。
「我說我想出去,就要出去。」她重申,還特別叫了對方的名字:「努比恩!(Nubian,名字含意為來自埃及之人)」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黑人侍衛努比恩也說。
「為什麼不行?」
「妳們才剛從帝國境外回來,根據規定必須在軍宮裡待上一個星期,確保沒有染上來自外頭的疾病,才可以進入城裡。」
「你的意思是,我們都是骯髒的病菌帶原者囉?」貝拉夫人狠瞪對方。
「並不是這個意思。」努比恩倒是一臉平靜的解釋:「這是為了避免伊斯坦堡人口感染上傳染病,任何來外面的人都將接受某種程度的隔離,然後才允許和大眾接觸。這也是為了妳們好,貝拉。」
努比恩不像樂團裡的女孩,以夫人稱呼貝拉。而貝拉也以努比恩直呼對方的名字;阿米莉亞聽了,反倒覺得他們稱呼彼此的方式很親密,彷彿就像家人或……戀人一樣。
「但是軍宮裡頭的草莓竟然短缺,這是你們的責任!」
「我承認這是我們的缺失,我向妳道歉。但我依然沒辦法允許妳們出門。」
看見努比恩一副彬彬有禮的嚴肅模樣,貝拉夫人感覺自己就像無理取鬧的小孩,她想反駁卻也不曉得該怎麼說下去。
忽然間,她想了一個好點子。
「我來講幾個笑話。如果我逗你笑了,你就算輸了,必須放我出去。」
「這不合常理,貝拉。」
「我身為一名法國名門貴族,如今卻被關在伊斯坦堡替帝國人跳舞和演奏音樂,還受到來自努比恩的黑人看管。這裡沒一件事情是合理的。我要開始說囉~」
「貝拉……」
「某天,一個哲學家家啟程去希臘考察之前,他的朋友托付他幫自己在當地挑兩個女孩子,最好都是15歲的。“沒問題,”那名哲學家說,“ 如果實在找不到兩個15歲的女孩子,我就給你買個30歲的回來。」
貝拉夫人一說完,在旁邊偷聽的女孩子全都笑成一團;可是就只有努比恩完全不無所動,就連嘴角都沒動一下。
「某天,有個國王去探望女兒,看見她正讓侍女一根根地幫她拔白頭發。他問公主:“妳是願意禿頭還是願意留著白頭發?”“當然是白頭發了,父親。”國王聽聞後就說:“那你為什麼努力地讓侍女把妳變成禿子?”」
現場又是一陣爆笑。
然而努比恩依舊維持那張撲克臉,似乎不受絲毫影響。
「你、你這傢伙挺有一套的嘛!」貝拉夫人抹了抹額間上冒出的汗水,彷彿剛剛歷經過什麼死鬥一樣。
「放棄吧,貝拉。」努比恩說。
「這麼一來,就只剩下最後一個方法了……阿米莉亞!」
「抱歉了。」
貝拉夫人一聲令下,從剛才就偷偷站在努比恩身後的阿米莉亞雙手一甩,朝著這名黑人侍衛丟出了五彩繽翻的絲綢緞帶,並且全都掉在努比恩頭上。
「可別亂扯阿努比恩,這些都是來自遙遠東方貴重的絲綢,一條不知就等於你多少個月的薪水。趁現在離開吧,阿米莉亞!」
「喔、喔……」
貝拉夫人拉著阿米莉亞穿越過走廊,往出口的方向奔去,留下孤身一人站在原地的努比恩——更正,全身上下還掛著大量絲綢。他似乎也沒有要追上去的打算,只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算了,人這麼有精神的話,大概沒有感染上什麼疾病。」他輕嘆一聲說道。
另一方面,阿米莉亞則好奇地詢問貝拉夫人。
「夫人,您不覺得努比恩先生的反應很慢嗎?」
「有嗎?」
「做為賈維樂團的保護者,其能力應該和蘇丹皇宮的侍衛不相上下才是。但我剛才偷偷跑到他身後,他竟沒有發覺到我的存在。這難道不能算失職嗎?」
「喔,那個呀~我原本就沒期望他笑啦,那傢伙的石頭腦袋根本不能夠理解幽默。我只是想要吸引他的注意而已。啊,妳可別有樣學樣喔。這招式只有我使用才有效果。」
「為什麼?」
「還有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樂團中僅有我的美貌,才能夠完全吸引注努比恩的目光呀~~~~喔呵呵呵呵!」
阿米莉亞沒有多說什麼。
***
伊斯坦堡的市集是個氣味濃厚的地方。
在這裡,雪松油、檀香、肉豆蔻、亞麻子、甘松油和燻魚,全都在開放的市場販售。放眼望去到處都見得到橄欖樹,房屋上攀爬著藤蔓,門口散發出柏木的氣味。再者,更不用說該城市國際香水貿易中心,香水商人獲准在皇宮或有錢人門前設攤,因此該區空氣裡總是瀰漫著芳香。
試想將上述事物的味道,與居住在這座城市的將近八十萬人口體味結合在一起——難以想像,沒錯。但是對於一座城市來說,此一氣息又可以被稱之為「繁榮」二字。
「感覺已經好久沒到街上了,這裡的氣味還是一樣臭得要命。」阿米莉亞說。
「畢竟我們將近有三個月沒有回來了……怎麼,妳不喜歡市集嗎?」查覺到阿米莉亞心中的不快,貝拉夫人體貼地說:「要不去其他地方逛逛?」
「不了,這座城市不管哪個角落都很臭,夫人您還是趕快找您要的東西。」
貝拉夫人聳了聳肩,接著開始跟市集內賣水果的商人談起來。
「請問有沒有賣草莓。」她問。
「實在很抱歉,美麗的夫人。」商人說:「草莓賣完了。」
「我猜猜,該不會全被買入宮殿了。」
「您怎麼知道?」商人顯得很訝異。
「一群母豬……」貝拉夫人嘖了一聲。
這時候商人搓了搓手掌,一副想討好夫人的模樣:「夫人,我看您似乎是來自上流階層的好人家。未來如有草莓進貨,我可以立即送到府上。請問,您住在城裡哪一區域?」
「我住在新軍旁邊的宮殿。」貝拉不假思索回答。
「新軍……等等,您……不對,妳該不會是那堆異教徒妓女?!」
商人的態度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不僅說話語氣變得不屑且鄙視,就連眼神都彷彿是看見衣服上的污垢一般,散發出本能上的厭惡感。
「走走走,少在這打攪我做生意。原來妳是那群軍妓的一份子,害我以為是哪個有錢人家。不知檢點的女人,還敢來我們這種正統市場買東西。」
貝拉夫人握緊拳頭,但沒有揮下去。她是個高貴的女貴族。縱使如今淪落到奴隸的地位,也不會跟這種低等人拳腳相向。
「說話小心點,公民。我們賈維樂團只賣藝不賣身,我和我的姐妹們絕對不是什麼軍妓!我要你把話收回去!」
「都一樣、都一樣。異教女奴隸都是一樣的。妳快從我面前消失,其他好人家還想買東西。」
「哼!」
當貝拉夫人氣呼呼地回過頭尋找阿米莉亞的時候,她發現對方正站在一座水池旁。
阿米莉亞望著人擠人的景象,眼神說不上友善。對於一名邊境農村長大的女孩來說,東方最龐大首都的壯觀的景象應該是百看不膩,或讓人敬佩的。可是,從她的雙眸裡射出的絕無一絲震撼,反而充滿著厭惡。
貝拉夫人走了過去。
「妳還好嗎?」她問。
「啊?」阿米莉亞顯得有些茫然。
「我問妳妳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真是……總是這麼讓人操心。」貝拉夫人嘆道。
「沒有不舒服……」阿米莉亞咕噥回答。
「那麼,妳討厭伊斯坦堡嗎?」
阿米莉亞眨了眨雙眼,突如其來的問題令她當場傻住了。
「別隱瞞了,我一下就看出來妳很討厭這座城市。既然妳這麼討厭,早知道我就抓其他人出來陪我逛街了。」貝拉夫人說。
「討厭。」金髮少女緩緩點頭回應:「非常討厭。」
「一般人都會回答喜歡吧?」貝拉夫人以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凝視阿米莉亞,說:「移動方便、商品多元、生活多采多姿。嚴格來說算不上乾淨整潔,但幾乎不會影響到於居住於軍事宮殿中的我們。妳不覺得這地方棒透了嗎?」
阿米莉亞輕輕搖了搖頭,伸手指向圍繞伊斯坦堡的高聳城牆。
「那座牆怎麼啦?」貝拉夫人問。
「我喜歡看過去一望無際、廣闊無邊的草原,寒風颳來時所帶來的清新空氣,以及到處都看得到動植物、生命蓬勃發展的感覺。」
「也就是說,妳是個鄉巴佬。」
「沒錯……呃,夫人您說話一定要這樣子嗎?」阿米莉亞愣了一下,然後看了對方一眼。
「哎喲,為什麼妳就無法體會大城市的美好呢?」
貝拉夫人優雅地伸出食指,按揉於自己的太陽穴上,露出頭痛般的神情。接著她用老師教導學生的口吻說:「比較起巴黎或倫敦的城市,伊斯坦堡可說是人間天堂。在西方街道上不僅隨時都可能踩到馬糞,環境也骯髒得要命。人們不愛洗澡,你也找不到公共澡堂。那味道才臭得要人命呢!我聽說在都柏林,每逢夏天人們只會去海邊洗澡;冬天時,他們是完全不洗的!多麼噁心的一群野蠻人。」
阿米莉亞低下頭,說:「或許如此,但我就是喜歡不上伊斯坦堡。我一點都不想把這裡當作……家。」
「這裡已經是我們的家了,阿米莉亞。不管妳喜不喜歡。」貝拉夫人來到阿米莉亞面前,雙手輕柔捧起對方的臉頰。「過往的日子已經不存在了,接受這一點妳心裡會比較好過。拋下記憶中的自己,轉變成只屬於帝國的女人。」
「我不要……這裡不是我的家。我想回家。」
阿米莉亞試著扭過頭,不去和貝拉夫人的目光對上。可是後者應是捧住少女的臉龐,堅定地凝視她。
「九年。」貝拉夫人說:「妳只要在賈維樂團服役九年,妳就自由了。到時候蘇丹王會發放一筆奴隸變為自由人的獎金給妳,想去哪裡都隨妳沒人攔著。甚至,如果妳願意也可以請蘇丹王安排婚事。樂團女孩其實就跟他其餘後宮女人一樣,非常受到有錢有勢的帝國貴族或軍隊高官喜愛。」
「我不要跟帝國人結婚!」阿米莉亞好像快哭出來。
「好好好,那就不要。」
「為什麼……」阿米莉亞問:「為什麼夫人您可以這麼容易就接受這個命運?剛剛您和商人的會話我也聽見了。您也是被帝國人擄來的,就這麼坦然接受被看輕的事實。您在西方難道沒有任何家人嗎?您難道不想回去嗎?」
「我當然有家人啊,開什麼玩笑。我甚至還有個未婚夫——」
講到一半,貝拉夫人住嘴了。
「妳這孩子,看我都說些什麼了。」她撥了一下秀髮,以隱藏自己臉蛋上的神情。
「貝拉夫人……」
「動作快,阿米莉亞。別慢吞吞的!」
「去、去哪裡?」阿米莉亞問。
「去港口。」貝拉夫人說話時,已經轉身開始踏步前進:「既然大部分貨物都是從港口下來的,也許我們碰碰運氣的話,能夠找到草莓!」
「可是,港口有——」
「怕什麼?快點!」
「喔……」
她慢了一拍才跟上貝拉夫人。
不過阿米莉亞沒說出口的是,她並不是因為自己的恐懼而想避開港口,而是為了貝拉夫人著想。
待續......
謎團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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