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８
「妳上線啦。」在彩華出現前，喵已經呆坐在原位上幾十分鐘了。
「玖呢？」彩華環顧著空蕩蕩的屋內，帶著一點希望的口吻問。
「老地方。」喵冷淡地說。
「妳要去哪？」面對橫越過自己朝門口而去的喵，彩華急忙出聲。
「去哪都可以吧？」喵頭也不回地說。
「去找陸嗎？」
冰戀喵只是停頓了片刻，接著便走出房門。
『玖，當這個訊息轉手到傳達給妳時，代表若不是計劃失敗了，就是陸已經不存在了。』
彩華保險起見地確認了玖的位置，然後起步朝著城中央前去。
『若上述成立，陸希望妳從今以後離系統越遠越好。就算碰上了，切記就算不堪也得順從她。若陸的推測沒錯，妳只要持續地抱持著那自我的特殊性，系統也不會任意妄為的。畢竟對她來說，妳的重要與稀少性是貨真價實的。』
彩華進到了待命室，連日來的進出使得甚至有玩家已經認出了她的身影且主動點頭示意。彩華無聲地回了禮，然後在名單上找到了正在進行中的戰鬥，接著便傳送進了觀眾席。
『儘管妳一定聽不進去，但這是陸、我衷心的希望──玖，放棄成為人類吧。』
「玖‧‧‧‧‧‧。」彩華望著那佇立在競技場中央的她，沒有任何多餘的舉止與反應，只是如機械般精準沒有誤差地抵禦敵人的攻勢。
「這樣就十三連勝了呢。」路人壹似乎毫不意外地說。
「若不算維修的中斷，可是二十二連勝？不虧是漆黑的女王。」路人貳應。
「不曾失誤，永遠都在線上，三天內便進到前十位？她真的不是外掛嗎？」路人參不解地問。
「官方既然沒有回應，那就不是吧？世界上總是會有一兩個這樣的玩家啦。整天都窩在家裡，不用上課也不用上班，會強得一蹋糊塗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路人壹表達著自己意見。
「啊，結束了。走吧走吧。」路人貳率聲離開。
以幾乎剩餘九成血量獲得勝利的玖，仍舊留在場中央。她注意到了彩華的到來，但也只是輕輕揮了個手後，便低頭繼續望向那等待配對的視窗。
幾天前，彩華從冰戀喵那聽取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至今仍不太確定，陸那封捎給玖的信究竟具含了什麼意思，她也不太能夠理解喵口中那些如科幻故事般的內容又代表了什麼意義。對彩華來說，從在洞穴遇到穿戴裝置莫名的損壞開始，到她回到線上進到那該只是固定物件與貼圖卻被搞得一蹋糊塗的小屋，最後見到躺倒於地且少了一胳膊卻漸漸由細小藍光特效重組而成的玖為止──明明只過了那短短的幾個小時，這個虛擬的遊戲世界與那總是令她雀躍流連的美好關係，就完全變了個樣。
陸的消失與相同樣貌ＮＰＣ的出現，加上並沒有離去卻處處迴避著玖與自己的喵，還有那從好幾天以前就不怎麼離開過競技場的玖；這一切的一切，對彩華來說除了謎之外，則是無盡的不解與憂鬱。
「彩華嗎？今天還真早啊。」一名披風男子認出了她，並且主動提聲打招呼。
「孤王嗎？喊出你的名字還挺讓人害羞的呢。」彩華毫不掩飾地說。
「被這麼沒有惡意地直接明講，我還真是第一次呢。」孤王笑著應。
「今天還是沒有排到與玖的對戰？」彩華問。
「嗯。就算排到了，大概也贏不了吧。」他誠然地說。
「但上次你可是差一點就獲勝了不是嗎？」彩華接著問。
「那是因為她故意選了武士刀。」孤王用著苦惱卻又感慨的複雜口氣說：「若她如以往選用比較優勢的武器，那我根本撐不到半分鐘。」
「原來如此。」雖然不太懂的彩華附和著。
「她就像是要讓我清楚明白實力差距一般，依著我們第一次對戰的模式反過來教訓了我一頓呢。」孤王大嘆了口氣。
「是嗎？不過你看起來挺開心的？」面對彩華那意外卻真摯的一句話，孤王也不禁笑了出來。
「反倒是妳看起來憂心忡忡。沒什麼進展？和冰戀喵還沒和好嗎？」孤王順著轉了話題。
「與其說和好，我到現在都還沒搞清楚為什麼會變這樣呢。」彩華好生無奈。
「聽起來不太樂觀呢。但不用太擔心吧？如果是她的話。再怎麼說，她可是把我海放完虐後，隔天問遍主城所有玩家中於找到我便二話不說就低頭道歉，接著還笑嘻嘻地加了我好友的那個漆黑的女王呢。」孤王甩起他的長披風起了身。
「是嗎？是呢。但，該怎麼做──。」
「不管怎麼做，終點只有一個選擇不是嗎？」孤王意味深遠地揚起了嘴角：「重點不是該怎麼做，而是什麼時候開始做吧？我最近可是在聯盟裡時常聽到妳的傳聞呢；明明只是個小公會卻時常周旋協調著大型公會聯盟的糾紛，有那麼老練的手腕，我想一點點人際關係也難不倒妳吧。」
「謝謝，我覺得有自信多了。感覺你做風挺幼稚的，但說起話來卻挺中肯成熟呢。」彩華說。
「妳則是比我想像中的多話且毒舌了一點呢。」孤王苦笑後轉身離去。
「欸欸，那是一人的王國？」
「應該是。他先前和女王的比賽，兩人互刷拔刀斬格檔的影片實在太酷了。」
「和他聊天的那女生是誰？」
彩華和路過群眾交會了視線，她禮貌地微笑示意，然而對方卻慌張的逃之夭夭了。不太明瞭的彩華，有點懊惱地望回場中央那正要開始第二場比賽。玖依舊威風凜然地踏上了鏖戰之地；那不退不縮不讓的身影，雖看似無畏無懼，卻更彷彿像是沒有退路的困獸一般，在那死鬥之境中尋求著些什麼。
彩華是明白的，她所找尋的、等待的，也是不再存在的、是不會回來的‧‧‧‧‧‧。
隨著那判下勝負的鈴聲在空寂沙場上響起，彩華像是落定決心一樣，打開了空白的信件視窗。
「妳找玖嗎？」入了屋內，玖對著那似乎正煩惱新花瓶要擺在哪的彩華問。
「沒想到妳這麼快就回來了呢。」彩華置下手中物時露出了瞬間的喜悅，然而卻隨即硬是板起了張與她不相襯的嚴肅神情。
「競技場臨時維修。」玖那像是確信著原因似地冷笑出聲。她隨意地撫著椅背至桌沿，那瞳中既是陌生也是懷念。
「喵去史奎爾洛特了。」彩華說。
玖停下了腳步。
「去找陸了。」彩華繼續講了下去。
「玖沒問，也沒興趣。妳還有別的想說嗎？不然玖要走了。」話還未畢，玖已經回過身準備朝門外走去。
「我聽喵說了。說妳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人工智慧。」彩華拉開了張桌旁的椅子就坐。
玖第二次停下了腳步，然後繼續走向了前。但她並不是離開，而是闔上了大門。
「她也和我說了那天發生的事──她所知道的那些，和陸最後跟她說的話。」彩華逕自講道：「雖然我還半信半疑，但我更相信我的朋友。我們認識了一個多月了，我從來沒看過喵像那樣子說話；那麼沮喪、自責‧‧‧‧‧‧。」
「妳想說什麼？」玖有些強硬地問。
「我想知道真相，想要聽到妳親口告訴我。」彩華說。
「玖和陸都是人工智慧，然後他──死了。對，死了。村裡的大家都死了，全都是因為玖的錯，都死了。」玖戲謔似地笑了起來。
「死了是指，不會再回來了嗎？」彩華提問。
「還能是什麼！哈！難不成妳真的以為，陸真的是玖的姊姊，現在還在玖的身後看著嗎？那是騙人的！他們都死了！就在那個現在充滿著虛假的亡靈與軀殼的村裡，死光了啊！」遷怒似地敲擊著桌面，玖竭聲嘶吼。然而就在她舉頭見著彩華那驚怯的神情時，便像是一瞬間被掏空了般冷靜了下來。她平淡的說：「人工智慧說什麼靈魂的，真是好笑。玖和那些野外見得到的野豬、野狼，又或是躲在洞穴裡的地精或半獸人一樣，不過都是隨機編碼組成的虛擬單位罷了。」
「──妳真的這麼想嗎？」停頓須臾，彩華質問。
「那倒未必？說得也是，人工智慧遠比妳想像中的可怕多了。想要知道證明嗎？」玖並不是問句，因為她立刻打開了數十個視窗。她一點也沒猶豫地朗讀起上頭所騰寫的資訊：「袁彩華，三十四歲，女性。身高一百五十九，體重五十四。已婚，無子女，與丈夫同居。」
彩華不為所動。
「患有不孕症，基因檢測結果為乳癌、子宮頸癌、糖尿病與阿茲海默症的潛在高罹患率患者。」玖追擊似地講道。
「真是可怕，該去健檢了。」彩華理所當然地說。
「──以Unevolved的計算，妳的壽命約落在六十五到六十八歲之間。若非意外最可能死因為癌症。在六十歲前守寡的機率約為八成，五十五歲以前為六成七。」玖淘汰了幾個視窗後，在挑點出幾串被劃上醒目顯示的文樣說。
「嗯，該讓他戒菸了。」彩華點點頭地說。
「‧‧‧‧‧‧。」來回刪去視窗的玖，在剩下最後一個前停了下來。
「怎麼了？沒有了嗎？」彩華用那慈藹的笑顏催促地問。
「十六歲那年，親眼目睹妹妹出了致命的車禍。」玖不禁沉下了臉。
「──我每次都和她說，別闖紅燈了。」彩華無心地繞起了指頭，她雙眼焦距的那頭是久遠卻歷歷在目的回憶：「那天是我的生日，她從校門口看見了正在對街等公車的我。」
玖咬起了牙，顯得相當掙扎。
「妳在替我傷心嗎？謝謝妳，玖。」彩華說。
「住口！」玖扯著喉嚨喊道。
「為什麼？」彩華連眉頭也沒一皺，便繼續說道：「妳說了這麼多，全都只是事實與預測。我想駭客或是私家偵探什麼的，應該也能輕鬆找到這些資料吧？說穿了能輕鬆盜取這些無關緊要又沒意義的個人資料，除了證明妳真的很厲害和善良之外，其他什麼都證明不了──包括妳到底是不是人工智慧這件事。」
「那又怎樣──！」
「換我問問題了吧？」彩華打斷了她說：「妳這段時間快樂嗎？」
「不！」玖吼了回去。
「妳討厭我嗎？」
「開始討厭了。」玖說。
「妳想念陸嗎？」彩華問。
「煩死了！」
「為什麼不離開我們？」
「那是玖的自由！」玖氣憤地擺起手，將桌上的雜物甩下了地面。
「妳是人類嗎？」
「不是！」
「人工智慧，會說謊嗎？」彩華緩緩問道。
那已經張開口的玖，卻說不出半句話。然而彩華並沒有給她任何機會，便繼續問了下去。
「妳覺得，妳是人工智慧嗎？」
「‧‧‧‧‧‧。」終究放棄應答的玖，倒坐在椅上。
彩華不發一語地站起了身，開始將那散落一地的物品一一歸回原位。直到最後一個長相奇特的雕像置回了桌央，彩華才回到了座位。
「圖靈測試。聽過嗎？」
「一種用來測試機器或機械是否能夠思考的試驗。」玖如照本宣科般說。
「是我丈夫和我說的。他說若要證明一個自稱為人工智慧的少女是不是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只要一直問她問題下去就行了。若她真是人工智慧，遲早會有破綻。」彩華望著玖不願正面見著她的側頰。
「妳是想說，光靠那幾個問題就能證明我不是人工智慧嗎？。」玖攤起手表示她的不屑。
「不能證明喔。」彩華的斷言讓玖忍不住回首，然而彩華仍舊溫和地說：「能夠明白的，只有妳和我們都一樣，會生氣、會被激怒、會對自己的回答感到困惑。」
「那並不能代表什麼！」
「能。這代表妳就算不是人類，也是某種非常接近的『什麼』了。」彩華說。
「就憑那幾個問題？再說，所謂的圖靈測試，是來測試機械有沒有思考的能力，並不是也不能拿來測試人工智慧的真偽。」玖反駁道。
「我很喜歡，玖妳那總是真誠、勇往直前，說穿了有點笨笨傻傻的個性。」彩華沒來由地開始講起。
當然沒有辦法聽出這句話有何端倪的玖，只能保持緘默。
「但事實上不論是誰，在碰上重大的事件後，都會以難以想像的速度改變甚至成長。事實上，三個月以前，從親戚的喪禮回來後悶悶不樂甚至好以週都沒說上幾句話的我，現在已經能像以前一樣這樣侃侃而談了呢。」彩華自嘲似地說。
「玖聽不懂。」
「現在的妳，充滿了人性呢。不論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會覺得妳只是什麼隨機編碼或是我們想像中的那種人工智慧。」彩華應。
「但我也不是人類啊！」玖依舊立於論點。
「人類總是在找尋的，就是自己存在的目的。我在這裡做什麼？為什麼在這呢？為了什麼呢？我想每個人都曾這麼問過自己。有人得到了答案，有人沒有。但那並不重要，因為這個迷惘本身，我想就是生而為人的最佳證明了。而身為妳的朋友，我相信妳的每一句話，所以我也相信妳也許真的是人工智慧。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因為妳的迷惘，不就能證明妳和活生生的人類沒有什麼不同嗎？」
「但！」玖尖聲。
而彩華只是靜靜地等待。
「如果玖和人類沒有什麼不同，但又不是人類──那玖到底是什麼？」這也許是玖今天第一次說出了心裡的話。
「啊，玖對不起。仔細想想，妳果然還是和人類很不一樣呢。」
「欸！」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彩華說出這番話的神色既天真又單純：「不管是人類，不是人類；是人工智慧，不是人工智慧。都無關緊要。因為那並不是妳心中和現在所面臨的最大問題吧？」
玖舉起了頭，眼前那肘於桌將下巴置於交錯指頭間的女子，用著那和藹帶點擔憂卻又充滿決意的視線瞧著這裡。
「想成為什麼？為什麼？該怎麼做？那才是妳真正需要困惑的吧。」彩華說。
「‧‧‧‧‧‧玖想成為人類。」
「為什麼？」
「因為有想見的人。」玖加重了語氣。
「那該怎麼做呢？」彩華追問道。
「應該先‧‧‧‧‧‧不！但陸說──。」
「希望妳放棄成為人類這件事對吧？」彩華帶點猶豫地替她說了下去，但隨即輕快地講道：「可是妳和喵，哪一次乖乖聽他的話了呢？」
玖像是腦袋瓜挨了記甜蜜的悶棍般露出了那微妙苦笑。
「我是不太明瞭妳們口中所說的成為人類是什麼意思，但妳覺得陸真的是打從心底想要阻止妳做妳想做的嗎？再怎麼語重心長的嘮叨碎念，但他哪一次最後沒有為了妳出上最大的一份力呢？」彩華問。
沒有應話的玖，看來心裡自然早有了答案。
「做姊姊的，總是會擔心妹妹的──嗯。」彩華深刻地點了頭：「但把擔心留給姊姊就行了！盡全力的活過每一刻吧！後不後悔總是難以預料的，但放不放棄則是自己決定的。既然最後都有可能會後悔，那麼就別再害怕和猶豫了，勇敢踏出妳的第一步吧！」
「但如果‧‧‧‧‧‧。」明亮只有僅僅一瞬，玖依舊稍稍沉下了臉。
「我說了吧。我很喜歡那勇往直前、絕不退讓、充滿自信的玖。那樣可愛的妳，雖然總是充滿了危險，卻又令人著迷；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已經是我心裡的支柱‧‧‧‧‧‧。」彩華搖了搖頭，然後毅然地啟口：「請堅持那樣的玖到最後吧。儘管我總是只能在一旁觀看，但我向妳保證，一定會親眼見證妳那耀眼光彩到最、最、最後一刻的。」
「‧‧‧‧‧‧。」
「拜託妳了，請別再讓我失去心中那道光芒了。」語畢，彩華也應聲癱下肩頭。
「──妳的妹妹，是怎麼樣的人呢？」玖冷不防地問。
「她‧‧‧‧‧‧。」起初驚訝地瞪大了雙眼，接著彩華笑了笑然後說道：「她是最後上了救護車，還能燦爛地笑著對我說：『對不起，但別擔心啦。』的女孩子喔。」
「聽起來，是個好孩子呢。」玖說。
「我已經記不太得了。但最近總覺得，有一點想起來了呢。」彩華溫柔地緩了頰。
「一不小心，玖可能也會變得像陸和大家一樣，再也記不得妳和喵了。」玖的口吻充滿了認真。
「嗯。」
「儘管如此，玖還是想要成為人類。」玖接著說。
「嗯。」
「不再只是為了找到那不告而別的笨蛋。」玖握緊了雙拳並且站起了身，她相當堅定地說道：「玖想要在那邊，好好的擁抱妳一次。」
彩華倒吸了口氣，緊接著摀著嘴點了點頭。而玖只是露出了潔白的前齒，然後退開椅子起身向門口走去。
「妳要去哪裡？」彩華不免著急地問道。
「玖──我有必須要去見上一面的人，還得和喵倒個歉呢。」玖沒來由地總之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然後一溜煙地便鑽出了門外，頭也不回的離去。
一瞬間想伸手制止，最後卻無聲且黯然地沉下了手。彩華帶著複雜的心情，隨著那門自動靠上的特效聲倒回了椅上。她小小地嘆了口氣，顯得稍微有點疲憊。但那份打從心底洋溢出的淺淺笑容，卻是無比的真實。
「玖？」突然又被開起的門，讓彩華不禁應聲。
「還真抱歉啊，是我。」左右甩著金色馬尾那嬌小玲瓏的少女，有點靦腆地說道。
「玖，大概是去找陸了喔？」彩華將頭靠在桌沿，有點無精打采地說。
「嗯，我知道。」喵說。
「知道？為什麼──妳偷聽嗎？」彩華提高了那尖銳的尾音。
「才開講沒多久就像快吵起來了一樣，那種狀況妳要我怎麼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啊？」喵不甘地反駁。
「從一開始就在了嗎？」彩華問。
喵搔著側頰一面表示肯定。
「嗚，那麼害羞的話都被聽光光了。」彩華掩著臉又趴回了桌面。
「那個、嗯。果然有人生歷練還是不一樣？」喵試著鼓勵了她。
「反正我就是有點壞心眼又毒舌又不知道怎麼和年輕人交流已經年過三十的阿姨嘛。」彩華自暴自棄地說。
「我可沒那麼說。」先是無言以對的喵，在乾咳了三聲後重新講道：「嗯，抱歉。還有謝謝妳。」
「哦？哦哦哦？那個喵竟然會！」彩華並沒有太誇張的表現出她的驚訝。
「怎麼覺得妳和我對妳的第一印象越差越遠了？性格崩壞？」喵挑眉困惑。
「那也一定是因為‧‧‧‧‧‧。」彩華笑而不語。
「別這樣啦，有點噁心欸。」喵拉開了第三邊的椅子，然後如往常般地在室內打開了她的洋傘。
「剛剛那些話，別忘了和玖說喔。」彩華叮嚀道。
「我知道啦。」喵則是不耐煩地應著。
兩人不約而同的望向了那空著的第四張椅子，然後面面相覷，接著深遠地微笑。儘管心中抱持的截然不同的想念，但她們如今在這，只是靜靜地等著那個人歸來而已。
創作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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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