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似無的,大概在千禧年後瀰漫著透過購買物品來獲得快樂的風氣。那種「不快樂是因為你缺少了什麼」的呼聲透過廣告等宣傳方式滲透在生活之中,而我們內心的陰暗處也助長著這樣的氣燄,無可抵賴。
將購買行為和心靈滿足連結在一起的行為,我姑且把他列出消費主義的一部份,但在後面的文章裡不見得會用到這個詞,與其隨之所帶來的社會影響也不宂提。
那天,朋友找我去3C賣場說要看相機閃光燈,百般無聊的我就開車去了。
大概每個月我都會有想要買東西但是又不知道要買什麼的問題,絕大多數的個人物品自認已經買到頂規沒有往上升級的必要,額外的設備買了又覺得不會用到。而這些東西偏偏又耐用得很,手邊最古老的耳機用了四年除了破皮之外沒有什麼問題。
於是,賣場裡讓我花最多時間的區域是轉蛋區,但我也沒有轉過,因為時常搬家,這些零碎的小東西在我的生命中已經沒辦法再佔據任何空間。在朋友看相機攤位的時間裡,我到處走著,研究了一下正在打折的循環扇與電扇的區別(循環扇是幫冷氣房循環的),無聊到考慮著不顧形象去賣成人光碟的區域繞繞。但沒有,慫了。如果有天這些攤位不要藏在小角落就好。
最後我晃到試打鍵盤的地方,對著各路鍵盤敲敲打打,用著一般玩遊戲不會用到的鍵位。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用機械鍵盤寫文章,可能會發光比較酷吧。又或者,只是因為品牌跟行銷(很難想像我會棄有名廠商而買樸實的微軟鍵盤)。
我到底需不需要這些鬼東西?我也不知道,但總是會有種空虛讓你很想要帶點東西離開商店。這就是這個時代連我都無法逃過的宿命,如果你聽起來也很熟悉,可以考慮一起來面對這個問題。沒到手的東西總是特別美好,櫃子裡面的展品總是可以在夢想中發揮著改變人生的作用。諸如此類,但他就只是一個我們並不非得需要的東西而已,要這麼告訴自己。
到了下午兩點,才想到我們還沒吃午飯,兩個人空手回到停車場,看著繳費單發愣。
「吃金山街?」
「馬啦築地都關了。」對,我們去金山街主要的理由就只有築地(生魚片蓋飯店)。
「某T字頭王品集團餐廳?」
「快月底了沒錢。」當然我們有錢也不會去吃西提,只是一個玩笑。
就當要在太陽底下餓死的時候,來自烈焰深處的靈光一閃把我們帶到了五分鐘車程外的漢堡王,一個只有開車才能到的了的快餐店,也是城市裡面最後一間漢堡王。
我還記得第一次吃漢堡王是在台北的科教館,那時候跟學校去比賽,吃了裡面的烤雞腿堡驚為天人。可惜我們城市比較鄉下,只有火車站前、和高速公路才有漢堡王,而我又不常在站前溜搭,直到倒閉之前都沒有去過站前店。
後一次吃是在美國,在商場外的小店胡亂吃著。華堡的英文叫做whopper,唸起來我覺得滑稽無比,偏偏他就是這麼正式的漢堡名稱。瓦波爾,某個程度來說算是很潮的食物吧,大概像是髒髒包(以名稱的音韻學而言)的那種潮度(或者什麼嘎嘎飯、吉吉麵,如果有這種東西的話)。
城市裡最後一間漢堡王的停車環境非常不優,無論如何都會被停車場收費,摳門的就像是某間已經倒閉的不具名新光三越一樣(當然這收費策略和漢堡王無關)。室內空間狹小,裝潢裡面的反射鏡塑造的廣大空間感不足。但我就是想要吃,至少,能夠開發一個可以去的餐廳,或者從此死了這條心。
我點了經典華堡、薯條、雞塊、飲料。
漢堡好吃,牛肉多汁,黃瓜洋蔥感覺相當新鮮。
薯條像是直接切馬鈴薯炸的,很有意思,但不好吃,鹽巴的存在感不足。
雞塊相當失敗,無論用蕃茄醬、烤肉醬甚至蜂蜜芥末醬都救不回來。我跟朋友分著吃最後互相推託,他說我需要多一點蛋白質,我說我牙套不方便咬⋯⋯
飲料區有mountain dew這點相當令人意外,加一分。
結論是,在城裡會開不下去應該不是沒有原因的。馬蛋同樣價位我吃摩斯漢堡就好了啊。
很多時候,回顧童年回憶或者珍貴事物的結果並不完美,甚至總是如此。漢堡或者青梅竹馬也許和十年前一樣青澀,但十年後的你可能看過了無數D槽美女,或者帶著牙套。古希臘哲學說河流每個分秒都不相同,我們也是。只要兩週身上的某種細胞就全部換新,畢業後ㄧ別的他可能在幾年內身上的分子都被換過。
有點像是西休斯之船的哲學命題,但我們終究要在現實中面對。
那一口漢堡,可能就會停留在我的回憶裡。
或者,我下次點雞腿堡。
恩,記憶裡我是點雞腿堡的。
也許這才是問題所在,點了一個跟以前不一樣的東西。噢,該譴責消費主義轉移焦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