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４＞
「拍張照嗎？」
聞聲，我趕緊回頭。
霏霏俏皮地歪著頭，一手拎著手機，晃啊晃著。
在背後是她的爸媽，我們曾經見過一次面。
她向無緣的岳父岳母交代幾句後，倆老就先離開了。
走到我面前，霏霏將相機打開，讓前置鏡頭框住我們倆。
＂喀擦＂
畢業典禮這天，我可能是全校最孤獨的人。
本來啦。
中間有一段，要大家都站起來，回頭面對座位席上的父母，深深地鞠躬道謝。
我一樣站了起來、一樣鞠躬、一樣道謝。
還算滿窩心的，智障三人組幾乎不間斷的輪流找我講幹話，讓我幾乎沒有獨處的時間。
所以我說，本來該是。
散會後，我依照約定，先到停車場去了。
但沒想到會在這遇見霏霏。
明明整個學校裡快一半的人都穿著學士服，霏霏依舊是那麼容易讓人注意到。
「畢業快樂啊。」我說。
「嗯，畢業快樂啊。」她微微笑著。「身體好點了嗎？看你拆紗布了，有沒有再回去複診？」
我點點頭，畢竟離開海岸別墅後，我們真的沒有再見過面。「那......你們複合了嗎？」
「複合？」她表情變得很疑惑。
「就......那天穿著潮Ｔ潮帽的男生，我沒猜錯的話，就是他吧？」
「哦！」她明白了，但也沒有什麼額外的反應。「怎麼可能呀，現在對他來講，我就只是眾多前女友之一罷了，又沒什麼特別的，哪來的福氣和他複合啊！」
我搔搔頭，不曉得該做些什麼回應，如果她再更難過點，或許我還可以給點安慰或鼓勵，但她沒有，真的釋懷了。
「是啦，那天我會跟去，其實也真的是因為明旭和我說他會來，想要見他一面把話講開而已。」她毫不在意地聳聳肩。「也的確是有講到話啦，但......」
「但？」
她揮揮手。「不重要，算了。」
「好吧。」見她這坦然的態度，也不由得為她開心了起來。「那之前追妳的男生呢？」
「太爛了，更不重要。」
她哈哈哈地笑，我也噗哧地被感染了起來。
「那麼......你之後呢？」笑累了，她揉揉眼睛說。
「之後？當兵吧？」
「不是那個啦。」她回頭掃視了人群。「哦！說人人到。」
小卷依照約定，和我在停車場見面，我們等等要一起出去玩。
她一樣穿著學士服，走過來的時候看見霏霏，步調有點變慢。
霏霏停下動作，一直看著她。
小卷看了我，一臉猶疑的問號，但還是慢慢朝我們這走來。
在距離不到五步時，停下腳步。
「嗨。」霏霏先開了口。「一直沒有跟妳講到話，我叫何瑞霏，可以叫我霏霏就好了。」
面對霏霏突如其來的介紹，小卷倒是不知該怎麼面對而慌了陣腳。「詩、詩穎，可以叫我小卷，妳、妳好。」
「真的是個漂亮的女生呢。」霏霏瞇著眼，笑得很欣慰。
還來不及反應，霏霏走上前，很突然地，擁抱了小卷。
在周遭人看來，這種場合，擁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不過我和小卷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謝謝妳。」霏霏說。
鬆開手後，她只給了小卷最後一抹微笑，頭也不回地走了。
「呼。」小卷仍驚魂未定。「我還以為她會殺了我。」
我呵呵地笑，將鑰匙插進機車裡，先發動熱車。
那天，上了計程車後，我們沒有回去誰的家，反而到我們一起做報告，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我們第一次聊心事的那間汽車旅館。
我知道你們再想什麼，但我全身都是傷，精疲力盡又疼痛欲絕，還真的沒有心情送出我的第一次。
單純只是因為想找個舒舒服服不被打擾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覺而已。
一進房間，我先洗了澡，頭髮都沒吹乾，一躺上床，就睡著了。
小卷呢？我還真的不知道，反正至少是安全的，她要不要睡就隨她吧。
隔天起床後，我們處在一種很尷尬的關係中。
她昨晚似乎還是敵不過這一兩天的折騰，還是有睡足補充體力。
但就一直不太說話。
我們一樣退房，然後去吃城隍早餐。
她還是不太說話。
接著又叫了計程車回到我家，雖然我沒問過她的意思，但她也沒反對，跟著上樓，跟著進到房間。
她看見霏霏那幅伊莉莎白，真心讚嘆了許久。
我躺在床上，說是休息養傷，但其實就一直在轉神魔。
她看完那幅畫後，走到我旁邊坐下，看我玩。
終於，她忍不住了，打開手機。
「那我現在只剩他，怎麼辦？」
小卷指著那隻滿等二星鄧肯，一臉哀怨。
「抽卡囉。」我說。
我們在一起了嗎？
是的，我們在一起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
不知道，根本沒有人說開始，硬要說，就是那晚在長椅上，我對她所說的，「妳是我的了。」
之後，一有空，我們都到處跑出去玩，玩什麼？
玩神魔。
北宜公路、新月廣場、東門夜市、羅東林場、昭安看台、什麼鬼的有的沒的只要在宜蘭縣以內的都去了。
除非是夜市或百貨公司，她一定會準備飯糰、野餐墊、相機，慎重打扮。
一路上就是一直拍照，到定點後我們就是輪流兩個神魔帳號一起玩。
那鄧肯解放ＡＬＬ ＭＡＸ了，因為還真的讓她第一抽就抽到木希臘、第二抽補進木天使、第三抽中了木埃及，有夠森的。
「嗯？」
準備騎車停車場時，我停了下來。
「怎麼了？」小卷在後座狀況外。
在我們正前方，有個女生在原地緊張著。
是那個吧檯工讀生。
她可能怎麼也沒想到真的那麼衰小，在最後一天遇到我們。
我記得明旭說，通風報信的人，被抓到基本上一定是做成消波塊的。
不過，算了吧。
轉了油門，我們不再在意地從她身邊經過。
「喂！」下山途中，小卷從身後叫了我。「你有去過花蓮嗎？」
我搖搖頭。
「跟你說喔！我還沒欸！」
我點點頭。
「那你有搭過普悠瑪嗎？我還沒欸！」她叫得更大聲了。「怎麼辦！天氣這麼好！是不是該出去玩！」
＜ＥＮ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