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但這畢竟不是什麼青春熱血小說。
很合理的,沒多久我就暈了過去。
沒有跑馬燈,沒有佛祖,耶穌也沒有接我,阿努比斯更沒有拿我的心臟去秤,
有的只是從一片寂靜的黑暗中,突然出現的噪音,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吵。
然後我就被吵醒了。
睜開眼睛時,已經不知道躺在醫院多久。
「幹!」
「醒了!」
「醫生!」
智障三人組在醫院裡大吼大叫。
我微張著眼,環顧四周,除了智障三人組以外,還有木巨像跟霏霏。
都差點被打死了身邊還只有這五人,這人緣也太差了吧?
「現在感覺怎麼樣?」醫生從容走了進來。
「很糟。」我有氣無力的說。
「動動看身體,四肢都試試看。」他沒有理會我的幽默。
我本來只是想意思意思全身扭了一下,但這一扭,多處的疼痛感一齊響起,痛得我面部扭曲。
「嗯。」他點點頭,繼續手插口袋冷眼看著。「頭還暈嗎?」
「暈......」
「會不會想吐?」
「會......」
「那再休息一下吧。」語畢,他打了個哈欠就走了出去。
待醫生走出去後,接著進來的是系主任。
我滿意外看見他的。
「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整天惹麻煩。」他嘆了口氣。「你的個人資料上,連絡人是寫著姑姑?」
我點點頭,說。「嗯,我沒有爸媽。」
霏霏愣愣地看,木巨像也露出驚訝的表情,智障三人更是不敢多說什麼。
連同系主任在內,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看向霏霏,而霏霏的表情說明了連在一起過半年的前女友都不知道這回事。
「......那老師該怎麼連絡到你家人?」他眼神變得心虛,好像有點後悔動不動就對我大小聲這樣。
但是,我其實還滿討厭這種「被可憐」。
「沒關係,我成年了。」我對著系主任點點頭。「就當成一般的意外受傷就好,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系主任欲語無詞的為難著。
「拜託了。」我最後補上這句。
他考慮了許久才妥協,無奈地交待了一些事情後,拍拍我的肩膀就離開。
其他人也不知道該跟我講些什麼,就只是坐或站在一旁,有一句沒一句的關心著。
我的後腦勺貼上一塊超大超厚的紗布,大到讓人家第一眼就明白我那裡被打最慘。
其它地方其實也綑上不少的繃帶,這狀況真的是很差,可能到畢業前我都要在床上度過了。
醫生說我有腦震盪和外傷破皮,但只要過幾天回來複診追蹤就沒什麼問題,脊椎骨很幸運的只有一點挫傷,並不很影響到神經系統,其它就只是皮肉傷而已。
運氣不錯,我是可以恢復的。
休息了一段時間後,我下床自己走了一小段路,雖然頭沉,但可以好好的走直線。
他們叫了一台計程車,我們就回家了。
回到房間裡,智障三人把我粗暴的丟到床上後,就回到自己房間。
木巨像搖搖頭,也先離開。
剩下霏霏。
她坐在一旁,什麼也不說。
這尷尬的氣氛,明明只要她離開,我們就能解脫,但她還是坐在這。
大概是有什麼事得做吧?
「嗯......其實。」為了打破這沉默,我只好先開口。「應該搬走的是我。」
「哦。」她慢不在乎地說。
「那......之後妳去哪住了?」我有點猶豫,是不是問太多了。
「朋友那,雖然離學校比較遠,但也沒差了。」
「是平常跟你走在一起那男生嗎?噢......還是說......是男朋友?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問問而已,妳可以不用回答,沒有關係。」
「越在乎的東西,你一樣越容易放棄呢。」她說,搖了搖頭。「不是,我跟一個學妹住一起,至於他,對,他在追我。」
我點點頭,她也沒要繼續這話題的意思。
「今天......你昏過去的時候,本來想連絡你家人。」她深呼吸一口氣。「就擅自拿你手機來用了,而且你密碼還沒換過,所以......」
「嗯,沒關係,沒什麼。」密碼是她的生日。
「然後,雖然我知道這樣不好,也知道我沒這個資格了......但我還是......」她支支吾吾心虛著。
「沒關係,就說吧。」
「那個女生有傳了一些圖片給你,但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然後......雖然很刺眼,但我還是很犯賤的看過你們一起出去玩,她傳給你的照片。」霏霏低下了頭,但這時候還真的不知道該道歉的是我還是她,或是說都不需要道歉,不過其實兩人都該道歉。
道歉。
「對不起。」我說。
她聳了聳肩,把我的手機從她包包裡拿出來,自己解開了鎖,自己點進和小卷的LINE裡面,接著拿給我看。
有兩張圖片。
是神魔之塔的螢幕截圖。
第一張是她的包包裡,那些花妖全都練滿,而且500多格空間都快用完,一個雖然疏於整理但正常不過的包包。
第二張,只剩下一隻兩星鄧肯。
全都沒了。
她開口閉口都很珍惜的那隻黑狗,那隻就算真的很爛但還是陪她闖過多少關卡的黑狗,連同我幫她組起來的那些花妖,那些她用過後開心得要死的花妖隊。
全都被他媽的鄧肯吃掉了。
只剩下一隻他媽的鄧肯。
鄧!肯!
我真的傻了眼。
霏霏雖然不清楚細節,但她似乎早就預料到我看見這些圖片會有多誇張的反應。
「那......現在怎麼辦?」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雖然惋惜,但畢竟理智還是提醒了我和小卷之間的關係,也只能冷靜下來。
「他們情侶吵架,我也不能怎麼辦。」我這樣說。
霏霏默默地把手機關掉螢幕,隨意放在一旁,然後直直地看著我。
通常這時候,代表她在整理個什麼要跟我講。
「欸,親愛的......同學,兼前室友。」她忿忿地說。「耖俗辣!」
......
......三小?什麼狀況?
「就是你,耖俗辣!」她在講這話的時候一點也不刻意,還帶了很濃厚的草根性,好像這才是原本的她,這麼粗暴的她。
我當然只能張著嘴傻在原地啊。
「你那麼喜歡她,她也那麼喜歡你,我真的是......。」
哇靠,我看到了,她握緊拳頭,準備要一拳轟過來了,但看在我是瀕死之人,還是忍了下來。
「算了,不想多說了。」她「唉!」地把怒氣都嘆了出來。「對不起,失態了。」
「......沒關係,可以......不是!不可以......」我怕。
「肚子會餓嗎?」她恢復那個女神形象的霏霏。
「厄......」其實我很餓,但我還是怕。
她苦笑。「我去幫你弄點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