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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Mind》01章 - 「盲目之蝶。」其一。

作者:千淚喬薇│2018-05-23 10:50:20│巴幣:4│人氣:148
  『嘛,女高中生是不是煩惱特別多。』貝希亞歪斜著頭任由長瀏海劃過臉頰,無奈地插著右腰,凝望那位柱立在衣飾店舖外的少女,對方正扶在落地玻璃盯著裡頭展示人偶的服裝,若有所思地靜滯。

  目標對象的正上方竄動著好似電流的雜訊,那是扭曲的空間裂縫,但能看見的唯獨貝希亞這樣的人。『啊哩,忘記跟日火說明了。』貝希亞心想,因為今後狩生日火也會見到那東西,凡是成功化解虛實妄境的人就會持有對內心空間的記憶與認識,所以能察覺一般人見不到的詭譎現象,更進一步的情況就是可以進入他人的虛實妄境加以干涉。

  縱使虛實妄境是經由人心構成,卻也不是那麼常見,產生這種空間的根源者在心理層面多半對某件事具有長久強烈的執念,最基本的就是仇恨,那既好預料又容易掌握,若是源於仇恨以外的意念就麻煩得多,直白來說就是偏直狂,好比一位完美主義過剩的傢伙就可能變成根源者。

  貝希亞欠缺滲透人心的才能,所以辦不到事前阻止虛實妄境的生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對象失控產生內心空間後,再入侵且嘗試化解,『嘗試』這個詞很顯明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成功解決,那失敗的部分怎麼辦?儘管再不情願也得殺掉根源者來崩解虛實妄境,不得不承認這是個粗劣的應對方式,可是虛實妄境介於虛與實之間就意謂了裡頭的東西是會侵入現實的,對一位喪失心智的根源者來說,心裡會產生出什麼怪物是無法預測的,因此貝希亞扮演的未必是為傷者帶來救贖的角色,有些時候也被迫終止根源者的性命來克制虛實妄境的失控。

  至今她仍在尋找答案,究竟怎麼做才是最好的方式。

  一個退步,她撞上了柔軟的龐然巨物,那東西散發著熱氣,貝希亞隨即迴身瞧去,是個身著便服的高大少年,年齡約莫是高中,那超過一米八的高度與破百的體重幾乎遮去貝希亞全部視野,她僵滯了片刻才回神。「對…對不起。」

  貝希亞的身高差,使她這番話彷彿是在跟對方肥胖的肚子說話。

  「妳走失了嗎?」少年開口關心,那語氣平穩到像是將石子投入湖中卻濺不起半滴水花。

  才正要抬頭回應,映入眼簾的這一幕驚呆了貝希亞,少年上方空間裂痕的雜訊程度足已遮蔽部分視野,像是經火燒破的相片缺了一角,這是貝希亞從未見識過的誇張現象,而他的面容平淡,卻猶似潛藏了大量悲傷,究竟遭遇了什麼才能使一個人變得如此,更令人費解的是為何到了這種程度的虛實妄境沒有失控。

  「那是妳的姊姊嗎?」他駐立原地與貝希亞對話。「妳已經觀察對方很久了。」

  聞言小貝希亞一陣驚顫,注視別人的舉動被路人瞧個正著,真是糗到極致,她支支吾吾地想為自己辯駁,思緒卻癱瘓了,只好同歸於盡。「你你…你還不是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少年舉起提在右手的奶茶喝,沒有半點駁斥的意思。「我的確是看著妳沒錯,因為太閒了。」

  「本來趁週末外出閒晃,想說去找找朋友,但是半路才驚覺我根本沒有可以找的對象。」他的眼神比市場的死魚還要哀愁。

  『我到底該不該安慰他,竟有如此孤獨的人。』如此景況令貝希亞心生憐憫。

  「那女孩與我同校,是隔壁班的同級生,妳對她有興趣嗎?」少年詢問。

  「對妳這小鬼認真好像也沒有意義。」見貝希亞始終悶不作聲,他提著午餐與大杯冰奶茶慢步離去,小孩子總做些沒有特別意義的事,其實也見怪不怪了。

  面對與過去完全不同層級的虛實妄境,令她怯退,這恐怕不是自己所能應對的情況,但放任這個人四處遊蕩,是否會造成嚴重的後果,貝希亞一面思索一面將目光移至剛才的女高中生,回首的她發現剛才的少年正與對方交談,還將食指比向這邊。

  『奇怪?』她疑惑,少年周遭的空間裂痕絲毫見不到蹤影,明明是如此失控的虛實妄境,竟在轉瞬間失去蹤跡。

  這時少女朝貝希亞碎步奔來,輕巧的步伐幾乎沒有聲響,似乎是少年對她說了什麼。

  來到貝希亞面前的少女,撐著膝彎身微笑。「妳走失了嗎?」

  『不,我沒有!』貝希亞心想,但同時出現兩位根源者她也只好順勢而行,從輕微的優先解決,畢竟少年如此誇張的碩大雜訊要察覺並不難。她用口是心非的孩提口吻回覆。「大姊姊怎麼會知道?」

  「是剛才那位大哥哥問我『那是不是妳走丟的妹妹?』,所以我就過來了。」少女溫柔地撫摸貝希亞的頭。

  儘管貝希亞是位思維超齡的小鬼頭,外貌仍處於孩童,善用這點能為她帶來許多便利。

  那種因為內心世界失控,被迫殺死根源者的情況,她已經不想再見到,為此自己也得作出改變,縱然沒有半點頭緒,貝希亞還是嘗試想在虛實妄境產生前,解決根源者內心層面的問題,而這是她踏出的第一步。

  貝希亞睜大水汪大眼,繼續裝腔作勢地問。「大姊姊是不是煩惱著什麼事情?」

  「說出來也無妨。」少女牽起小貝希亞的手。「換個地方聊天吧!」

  來往人潮眾多的街邊確實不好交談,少女先是牽著貝希亞到口味繽紛的冰淇淋攤,為她與自己分別挑了彩虹抹茶與Q彈巧克力風味,將佈滿彩虹色的抹茶霜淇淋遞給貝希亞,才在臨近水池噴泉的戶外用餐區挑了張桌位相視而坐。

  「趕快嚐嚐吧,這個口味在校內挺受歡迎的。」她順勢舔上一口Q彈巧克力,濃厚的甜略帶苦在嘴裡化開,留下夾雜其中的棉花糖塊,甜膩感由巧克力外層透出。

  「大姊姊也吃過了嗎?」貝希亞遞上前,這不是無謂的舉動,這小鬼的策略早就開始了,人的內心狀況會無意識地反映在舉止與言語中,每個微細的地方都可能掌握到線索。

  她嚥下嚼碎的棉花糖塊。「還沒,可是大家都說這口味相當好吃,所以應該是不錯才對。」

  「原來是這樣。」貝希亞嚐了一口彩虹抹茶,酸甜的滋味配上沉穩的抹茶香確實不錯。

  「對了,大姊姊為什麼一直看著展示櫥窗。」貝希亞問,霜淇淋的魅力讓她恨不得大口大口咬,但看在氣質的份上,就當隻溫柔的貓用舌頭舔舐。但不是赤郡貓。

  「因為班上有好多人在那裡買衣服,看起來好像真的很漂亮。」少女解釋。

  『這個人完全沒有主見啊!』貝希亞在心底擔憂。

  就算沒主見到了顛峰極致的狀態,應該也不會生成虛實妄境才對,畢竟沒主見就是一種行為思想沒有個人意識且順水而流的情況,衍生出內心問題的肯定是造成她這種個性的源頭,為了討好別人才去附和大環境,因為孤獨所以選擇與眾人相同,想必這才是最接近核心的因素。這是現階段貝希亞的推測。

  少女靜靜嚐起霜淇淋,交談在這時中斷了片刻。

  「我的煩惱就是───我不想成為異類,我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奇怪。」少女將話題移回焦點,她的面色轉變,憂愁攀上眉頭,過程中少女順手將手抓往領口。

  到這一刻為止少女所陳述的都還在貝希亞的預測範圍,但劇情在下一刻失控了。

  「既然無法作任何選擇,那就不要去選擇了。若是移除自我意識,就不會察覺到痛苦。」她悲苦地笑並拉下衣領,脖子處發紅的掐痕,深藏在衣裳底下。先前怎麼沒有注意到呢,這是最奇怪的地方,明明是炎夏卻穿著高領衣。

  「抱持這樣想法的自己,總是將選擇權交由周邊的人,只要他們認為是好的,那就好了,就跟從前一樣。」言畢後少女展露笑容,但貝希亞無法從中感受到任何喜悅。

  『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家庭暴力?她正在向外界求救嗎?』突如其來的言語藏匿著龐大資訊量,讓貝希亞的思緒陷入混亂。

  『跟從前一樣,從前發生過什麼事情?無法作選擇的原因又是什麼?

  這一刻的回應將成為關鍵,縱使這麼做可能會喚起少女所逃避的事情,甚至讓內心空間覺醒,可是正視內心的問題才有辦法加以化解,所以……

  貝希亞緩緩開口。「但妳還是,『選擇』讓自己不去作任何選擇,不是嗎?」

  乍然間少女的神情詫異,為數繁多的黑框藍閃蝶自她身側憑空顯現,振翅飛舞,光逐漸透不進被蝶所蒙蓋的環境,悄然間虛實妄境將她們帶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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