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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牌。」
俯視鬥技場的兩百間VIP室之一。,這裏是整個《荷米斯戰巢》最漂亮的位置。
有一張桌,兩張椅,十五個人,十三個站著,兩個坐著。
還有兩顆眼睛被掏空的腦袋。
一顆被放在牌桌上,另一顆則被放在懷裡把玩。
一顆像乳酪一樣彈孔遍佈,另一顆則像刺蝟一般被飛鏢掛滿。
兩顆腦袋在生前,分別有個叫『大法師』與『龍騎士』的外號。
第一個坐著的人。
身著皮大衣,身後站著十三個保鏢,腳交疊在桌上。
手裡把玩著一顆均勻插著飛鏢,沒有眼珠子的腦袋。
交織著霸傲與瘋狂,殘暴與威嚴的氣場裡頭。
真名安士姆的賭神隔著一張桌,對著一個人。
就那麼一個人。
另一個坐著的人。
穿著大衣,同樣交疊雙腿同樣睥睨鬥技場。
單憑一個人,就散發著等同對方的存在感。
「嗯。」真名宋衡天的賭神漠然。
「嗯?」安士姆冷笑,將手上的人頭丟給眼前的對手。
「不就是兩百一十三張嘛。」
宋衡天接過那充滿惡意凌遲,被插滿放射性飛鏢,『故友』大法師的腦袋。
他就好比是成年人把玩著廉價的玩具,抽出一根沾著豆腐渣般乾涸腦漿殘渣的飛鏢,然後再戳回去,再抽出另一根,然後在射回去。
絲毫,不以為意。
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讓站在這裡的十三個同樣走過刀山血海的保鑣,打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這種精神力,真的是個,和自己一樣的人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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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入場的是!」
尚有數萬觀眾的《荷米斯戰巢》一樣歡呼雷貫。
殺氣彼此激盪的鬥技場裡,兩百一十三個鬥士忽然抬起頭。
不約而同地,將矛頭集中在一個角落。
那是拉開的地下閘門,噴出的白色霧氣。
踩上階梯的聲音。
「各位所熟悉,所寄托,所吶喊!」
那個角落的地板鬆脫,齒輪機關讓閘門掀起。
地下道的出口噴出白煙,與蒸氣。
兩百個幾乎截然不熟識的鬥士,在這個瞬間不約而同的結陣戒備。
好像那個洞口,即將跑出什麼難以言喻的東西。
「鬥神不敗,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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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他在一個叫做台灣的地方,害死一個病患,因為自負。
現在,他在一個不見陽光的地方,也帶偏一個人,還是自負。
就是擁抱故友的頭顱,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因為手上的東西已經死了,『它』只是一塊物質,不是『他』。
但眼前的對手卻還在呼吸,時間卻還在走。
有人用一份手寫的稿子教會他,需要向前走。
正面告訴他,那他一直在需要的時候,刻意逃避的東西。
那是勇氣。
現在,又是下一個需要的時候。
「我的牌。」所以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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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一個剎那的沉默。
區區一個剎那,整整一個剎那。
生物,兵器。
人類,駿馬。
百戰百勝的勁旅,七人一體的惡煞。
獨行千里的遊俠,所向披靡的帝王。
所有人,都彷彿看見那煙霧中。
有一個白色頭髮的巨大鬼怪,把兩隻長著銳爪邪咒的手按在地上。
那鬼怪戰車大的頭顱貼著地面,夜叉般地臉上兩顆鮮紅巨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瞪著自己。
而眨眼後的下一個剎那,那個巨人卻又消失無蹤,一切如同虛幻。
倒是煙霧裡頭,緩緩踩出一道身影。
「面對『賭神』,也依然踩著步伐站上鬥!技!場!」
黑暗漸漸淡了。
置身煙霧之間,踩上熟悉的鬥技場沙質地面。
兩百個鐵定不簡單的對手就在另一頭等著自己。
光線灑在自己白色的頭髮。
曾經恨著的髮色,居然是這一切陰錯陽差的鑰。
忽然覺得有點想笑。
「難道,他真能,再次,帶來,『希望』,嗎?」
兩百一十三雙眼睛全神貫注。
看著眼前,從煙霧裡頭緩步走出。
那平凡無奇,卻又讓人不自覺被吸引著的身影
一個長髮過腰的年輕人。
提著一柄全長與他整個人相差無幾的大戰劍。
晃啊晃,晃啊晃的。
彷彿那柄劍本身,並不帶有一絲的重量。
「是英雄!也是暴君!」
洗硯抬起頭,拎起劍,站起身。
聆聽這吶喊,聆聽著賽播。
聆聽著喝采,聆聽著殺氣。
也聆聽著,劍。
聆聽著,自己。
正在,想著的什麼。
「九百九十九戰!未!嘗!一!敗!」
走出霧氣。
那鬥神如今的全貌攤灑在燈光之下,全場觀眾與所有鬥士全暗自在心裡譁然。
那是一個年輕人,黑色的眼珠,蒼白的髮色。
但如今,提著一柄許多人所熟悉,但那時並不握在他手上的巨大黑劍。
髮絲的長度卻長過腰際,也不再是上身精赤的樣貌。
而是穿著一襲粗布武袍。
「鬥技場————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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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轉播的《荷米斯戰巢》,無論是誰都看過劊子手稱霸戰場的姿態。
雖然沒有直接照面,但是這麼一個風格的武人,不難想像的是一旦碰上了,絕對是連喘息要放輕的毀天壓迫感。
所以這兩百一十三個人錯愕著。
一開始,在那個人還踩在煙霧裡頭時。
自己感受到簡直就像面對鬼神一般的壓力,甚至出現了幻影。
之後卻沒有。
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現在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劊子手,就像不存在一樣。
自然融合在氣裡,本身卻又代表著氣。
和諧且飄渺。
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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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張。」他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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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病,小丑,吸血鬼,奇怪的法師,犀牛騎士,鐵騎士,刺客,槍客,弩炮手,盾兵,劍客,俠客,還有一個不知所云的大貨櫃,雜七雜八的鬼東西……
跟十三個與這些東西都截然不同的,大怪物嗎?
看看眼前這每個都有資格在任何一處成為英雄的單兵,組成一支軍隊般的陣容。
向著自己的殺氣,鬥氣,傲氣,戾氣,勝利之氣,死亡之氣,霸氣,怒氣,怨氣,真氣。
洗硯勾起嘴角。
他踩出第一步。
八年呢。
太久了。
搖曳著手上的劍,晃呀晃的。
他忽然想起很多東西,卻又好像忽然忘記很多東西。
不過就一個東西,他確定自己沒有忘記。
這一回沒有興奮,沒有熱血,沒有表態,沒有挑釁,也沒有興趣。
他的武學,不想再有一絲一毫浪費在這上面,再也。
「本人,在此宣言。」所以他開口。
韃子在這八年裡也沒少教過自己讀書寫字,雖然自己學得很糟。
而機艙裡頭也少不了各式各樣的書,當然也總會有各式各樣的漫畫。
其中的一本的故事裡,寫著天縱奇才的師傅,凡人不如的徒弟。
那時自己翻呀翻的嗤之以鼻,徒有信念的懦夫能夠一而再的扭轉戰局,只是漫畫才會出現的玩意。
現在的自己,才懂得那作者開悟的道理。
沒有信念的強者,絕無可能能以這種心情,看見這種風景。
「在擊敗你們所有王八蛋之前……」
總覺得,現在很適合說這句對白。
洗硯提起劍,將劍帶到自己的另一個肩膀上,高舉過頂。
那武袍藏藍土黃,平凡無奇的設計。
而卻在背後,紋上兩個蒼鷹展翅般的狂草。
【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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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劊子手!」
揮劍。
劍的軌跡颳起塵沙。
剎那。
兩百一十三位英雄殺陣朝著自己衝鋒。
地鳴。
戰吼。
而他不急不徐。
踏步,走氣,逆天而行的獨門武學走體表內。
他抬起頭。
「我絕不會敗北。」
/*啊那個台詞是《史上最強弟子☯兼一》對,估計是打蛇王的時候,二十幾集吧?人生書單之一喔,熱烈推薦各位去看看然後被燃到死喔喔然後為什麼我這麼晚才更呢?因為路由器昨天燒掉了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