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髏無法動彈，強烈的危機感宛如蜘蛛絲般將他黏死
紅鱗的龍鎧甲從瞳孔中散出紅光，死死的盯著骷髏看
龍咬狀的開口呼出霧氣，能輕易將骸骨碾碎的齒顎不時開合著
『…你很無能。』
鎧甲低聲說著，通紅的目光緊盯著骷髏
『你毫無長進
旅行著，冒險著
不斷的邂逅，不斷的失去
學會歡笑，學會悲傷
體驗過希望，體驗過絕望
然後到了最後一刻，才發現自己一點長進都沒有。』
骷髏顫抖著，背脊傳來這具身軀不應該感受到的惡寒
『你很弱小
不斷的失去，不斷的後悔
磨練著技巧，磨練著精神
然後又重蹈覆轍，用那空洞的雙眼看著生命消逝
有多少人你差一步就能救下，有多少人是死於你的無能？
就算他們對你強顏歡笑，就算他們要你繼續前進
痛苦和絕望一直都在…而你居然還有臉出現在他們面前
你沒有資格接受那份笑容…就算是曾受過你幫助的房客也一樣。』
「不對…我是為了守護他們…」
『而你失敗了！嘶吼著，像是無主的野獸一般
把他們開腸剖肚，把曾對你笑著的少女劈成兩半！』
鎧甲憤怒低吼，激動的龍咬鎧像是要噴出飛沫一般
骷髏空洞的胸膛傳來強烈的反胃感，手骨不自覺地顫抖著
『你很自私
你了解到自己的極限，你辜負了眾人的期望
然後才打算實現早被丟下的約定，踏上自己持續遠離的起點
自顧自的感傷，自顧自的死去
你還打算拉多少人一起躺入渾水，你還打算在死前增加多少麻煩？』
「…老闆？」
快逃，像這樣的話語並沒有從齒顎中竄出
骷髏回過頭去，看著僅以襯衫長褲包裹的白膚女子
「你在忙嗎？」
紅白的異色瞳注目著對方，平靜的模樣讓骷髏取回了沉穩
「…沒有，怎麼了？」
「…食客那邊出問題了。」
骷髏回過頭，注視著掛在牆上的龍鱗鎧甲
就像是要確認其為死物一般，注視許久後才給予回應
「…帶路吧。」
金髮及肩的少女蹲坐在床鋪上，抱著長腿縮成一球，給予他人嬌小的印象
她雙眼無神，身軀微微地顫抖著，披在身上的毛毯無法蓋過那道寒冰
骷髏和殭屍就站在微光透入的門縫邊，視線一同凝視著無助的少女
「所以…現在該怎麼辦？」
「…你問我有什麼用？」
骷髏無奈的搔抓著頭蓋骨，和無助的少女相比，他也可靠不到哪去
「能有一些意見作為指引當然會好得多…我可不是個稱職的老爸。」
「…問我我也沒辦法，我可不是她老媽。」
骷髏的視線轉到綠髮的女子身上，空洞的眼窩傳遞著微妙的無奈
「你確定你真的失憶了嗎？」
「我不知道，管理記憶的不是你嗎？」
骨頭架子放棄了和死人拌嘴的逃避舉動，拉開了客房的房門
搖曳的燭光延伸爬入室內的木質地板，最後在深處的床腳邊停下
「…聽說擁抱是個好的療育方法。」
「…總是比沒有主意好。」
殭屍如是說著，看向了毫無動靜的骷髏
「我以為那是你的工作。」
「骨頭架子有什麼好抱的？」
有些微妙卻又意外的正論，殭屍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算工作時間外的職務…記得要補貼我加班費。」
白膚的女子如是說著，踏出步伐走入房間
少女無神的雙眼沒有映照出任何事物，即便是跪坐在他身旁的女子
殭屍緩緩的摟上拉過對方，讓金髮的腦袋埋入胸膛中
「噓…沒事了，好好睡吧。」
指節順過金色的髮絲安撫著，但少女口中的呢喃依舊持續
「對不起…對不起…」
殭屍皺起了眉頭，有些惱怒的瞪向骷髏
「過來。」
有些命令式的語句讓骷髏顫抖了下，彷彿看見了不應存在的亡靈
「你是他的父親吧？」
綠髮雙色瞳的樣貌不知為何被金髮碧眼取代，讓骷髏忍不住甩了甩頭骨照做
「喔…好…」
他跪到另外一側，伸出的手骨因為猶豫而停下
隨後被白皙的手腕一把抓過，硬是拉著掌骨蓋上金髮的頭頂
骷髏張開齒顎試圖反駁，但傳上手骨的顫抖讓他把視線挪向少女
金色的髮絲逐一脫落，露出底下慘白的頭蓋骨
明明感受不到炎熱或寒冷，身體卻不聽使喚，無法止住那份莫名的顫抖
「…沒事了。」
手骨輕輕的來回撥弄，骷髏勸說著的嗓音不知為何有些苦澀
「你做的很好了…沒有人會責怪你的。」
少女取回了神智，有些哭喪的望向令人心生畏懼的枯骨
「妳盡力了…好好睡吧
要是把漂亮臉蛋哭腫了，會讓老爸我挨罵的。」
那番話令少女露出了無奈但安穩的笑容，就這樣閉上眼沉沉睡去
待鼻息平穩下來後，殭屍才讓懷中的少女平躺上床鋪
打算起身的骷髏被女子拉住，頭骨被一把壓進胸膛，取代少女方才的位置
「…我是沒鼻孔能被妳悶死啦。」
「你以為我沒聽出來嗎？」
骷髏不發一語，只是乖乖被綠髮的女子緊緊抱在懷中
「真不愧是父女呢…連需要倚賴的部分都一模一樣。」
「我可是流不出眼淚的種族喔？」
「那不代表你不需要哭泣。」
慢慢的，平靜的時間像是凝固了一般
兩人都不發一語，只剩下指尖摩娑過頭骨的細微聲響
「你說過吧…人類很弱小
他們既脆弱，又不負責任…所以才要倚賴他人，不是嗎？」
「……我可不是人類。」
「這句話由你來說，並沒有甚麼說服力。」
殭屍無奈的苦笑著，摟抱的力道早已減緩，但骷髏尚未從中掙脫
「以前不是有人這麼笑過你嗎…『搞不清楚你是人類還是不死者』
連人類都無法分出差別了…你還打算把自己當成不死者嗎？」
「…要是我能好好當個不死者，會比起現在要來的輕鬆許多吧。」
骷髏從殭屍的懷中脫出，拉著對方一同站起身子
「不過…那樣的話，我就不能被辨別成名為『狄恩』的個體了。」
「那樣的話，我就要失業了…外頭可沒有會僱用殭屍當廚師的傻子。」
骷髏苦笑著，和殭屍輕手輕腳走出客房
「不過，你意外的嘮叨呢…記憶真的有清乾淨嗎？」
「問我幹嘛？那些東西不是你在管理的嗎？」
跟隨著壞笑的殭屍，骷髏有些無奈的搔抓下顎
而那一晚，炙紅的龍鱗鎧甲，沒有任何從牆邊移開的跡象
後記：
如各位所知，我是非常不擅長描述武戲的人
於是乎，從早早我就發現這些弱點，一直以來都以文戲為重
骷髏是一個很豐富的題材，身處反派的他自知無力，持續尋找使用戰鬥以外的管道完成手段
與友情、努力和勝利的王道截然相反…簡而言之就是邪道
預兆性政治、戰爭論、自我定位、永恆之王、自然主義謬誤
我試著把理論和思想一一投入其中，但卻又不能參雜過多
畢竟，我的目的是寫冒險小說，而不是奇幻教科書
所以情感與思想不夠豐富，亦或是情結不足以吸引人的短篇，時常被我丟到一旁化為廢棄物
這篇實際上有些諷刺，算是狄恩所理解到的外在觀感
沒有人去開導他，沒有人去成為他的引路燈塔
骷髏只能匍匐前進著，一點一滴摸索著『人性』
某方面而言，狄恩所缺失的東西和操作本人有些類似…實在笑不太出來
題外話，狄恩的主線大概要無限期延長了
本來是想著速速帶完狄恩就能休息去，結果世界觀又要忙起來了
好死不死又是北歐神與女武神與英靈…剛好下一篇戲份一個一個卡掉
就算想帶也得大改呃呃呃…看來又要拖一年了（等活動結束
題外話Second：
主題意外的剛好對上活動
雖然跟「完美」有相關聯，但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呢ㄏㄏ
對我而言，完美的人類是不存在的
如果人類到達了所有人理想中完美的巔峰時，就脫離『人類』的範疇了吧
硬是要去寫完美的人類，大概會有種AI的突兀感吧
而即便是AI，不完全且需要成長，幾近人類的AI反而是更受歡迎的題材
扯遠了…總之這篇是當不賺白不賺，失敗就算了
畢竟我就是看喜好寫東西的人
創作內容
【RPG公會】乾癟的擁抱【阿斯嘉特七周年紀念】
小說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