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狂的尖叫。
垂死的哀嚎。
金屬激烈的碰撞聲淹沒整片被迷霧包圍的戰場。
「啊啊啊--」剛踏入戰場的新兵抱著頭在地上打滾,他的腦袋彷彿被大錘重擊,令他頭痛欲裂、視線發黑。他掙扎著要爬起來,但腦海裡卻有道魔音在催眠他就此放棄倒下。
這時卻有隻手猛然抓住他的腳往後拖--眨眼間,新兵就脫離迷霧的包圍。與迷霧內迥然不同,外頭寧靜到彷彿世界太平般。
「你的運氣很好,剛好擋在我要進去的路上。」
新兵趴在地上抬起頭,把他拉出來的是一名老兵--一道道劃在老兵鎧甲上的痕跡,如榮耀般證明他久經沙場。
他攙扶起新兵,並往後拉。新兵以為老兵要重新帶領他進入迷霧,卻沒想到被老兵一腳往後踹得遠遠,並以沉重的嗓音說出令他不敢相信的兩個字:「逃吧。」
「不!」新兵不可置信地猛搖頭,「我的戰友都還在裡面,我怎麼能逃跑!」
「那麼現在的你進去了,又能跟他們並肩作戰?」
「別傻了,你沒在同伴的背後發狂,然後捅了自己人就已經不錯。你能指望自己有多少戰力與身邊的人一起作戰?」
「但是我……」話才講一半,忽然一道尖嘯劃破迷霧外的寧靜,一隻漆黑的惡魔領著幾具骷髏衝出迷霧。
老兵只瞥了一眼,手就搭在背後的劍柄,同時行如流水地轉身--在惡魔猛然撲上來的瞬間,大劍順勢橫掃斬出,直取惡魔的頭顱!騰空的惡魔無法閃避,就被這一劍斬下腦袋,接著牠的身軀被老兵頂回去,往後壓垮隨之而來的骷髏。
對老兵而言,只是隨手為之;但新兵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一時的逃跑有什麼對錯?只是體認到自己的能力與覺悟不足而已。」
「你還有想要再見面的人吧?還有想要完成的事沒做吧?那就快點滾回去。」老兵嚴肅的臉上露出一抹有點悲哀的笑容,「別看我這樣,為了回到這裡--可是花了二十多年。」
新兵微微愣了一會,才從他盔甲上一個打叉的軍團徽章上,辨別出眼前強悍的老兵以前居然是逃兵?
「沒時間跟你廢話了,我的同僚已經在裡面等我太久。」
「我的兄弟們做得到,那麼這次換我替後輩爭取個一二十年,應該不成問題。」老兵沒有等待新兵的回答,就豪邁地踏入迷霧之中--那是魔王佈下的、會侵蝕人心的毒霧。
「年輕的戰士,希望以後有機會跟你並肩作戰。」
新兵舉起手、想拉住老兵,卻怎麼也沒勇氣再踏入迷霧裡。他狠狠咬牙、掙扎了很久,才從腰間拔出匕首,往右臂鎧上的徽章用力劃下一道,接著就轉頭拔腿狂奔--
我會回來的。
一定會回來的。
求你們給我一些時間就好……一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