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水之靈
離開櫻花樹後,我與恆再次回到鐵匠鋪中。
只見渾身肌肉的矮子,額……是矮人。坐在與那碩大體型不符的小巧椅子上,手中拿著細筆,眼睛死盯著桌上一張薄紙,歪著大腦不停苦思。
那樣子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我們回來了。」恆開心地說道。
「你們怎麼那麼快就回來啦?東西拿到了嗎?」鐵匠頭也不抬看著圖紙回答道。
「當然拿到了。」我說,口吻中充滿著驕傲的意味。雖然…我們貌似什麼也沒做。
「那就好。阿,我有靈感了。」大喝一聲後鐵匠將手中的筆高高拋起,筆在空中旋轉幾圈後筆直下墜,那男人還如同炫耀般將接住的筆在拇指與食指間快速旋轉後才在紙上沙沙作響。
好帥……
看著那堪稱完美的拋物線,我不禁對疾筆畫著圖的大漢肅然起敬。想必他畫出來的一定也是了不起的捕鼠器吧!
我與恆好奇的走進鐵匠身旁,筆以極快的速度在紙上描繪。漸漸的物體的輪廓逐漸成形,橢圓形的外觀,上方有著平滑的缺口,外觀還有著複雜高貴的花紋。
這、這是……燈具?
「這玩意跟捕鼠器的形狀也差太多了吧!」我不禁吐朝道。
「你看不出來嗎?這是燈具啊!」鐵匠自豪的抬起厚重的胸膛說道。
「原來這是燈具阿,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聽見鐵匠的話後,恆如同機器故障般不停點著那可愛的小腦袋瓜。
恆你還好吧?是不是壞掉了?
「呵呵。燈具,是嗎?」恆口中依舊念著意義不明的話,突然之間,一股不亞於蛇神的威壓感自她身上傳來,我與鐵匠嚇的寒毛直立,心虛的看著憤怒的恆。
等等,做錯事的又不是我,我幹嘛害怕啊?我強壓下心中的恐懼注視著身後冒著熊熊烈火,進入修羅模式的恆。阿密陀佛,一路好走。
恆一步步逼近鐵匠低吼道:「你倒是告訴我到底為什麼要畫燈具啊?」
「一時興起……」矮人結結巴巴的說,同時腳下也不停的向後退。
與剛進入鐵匠鋪時的情形相反,恆伸出纖纖玉指,指著鐵匠一字一句說道:「你知道你的一時興起浪費我們多少時間嗎?你知道在這段時間中村裡有多少人可能會得到瘟疫嗎?你知道小雯有可能會死掉嗎?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因為的一時興起。」
「對、對不起。」
說真的看著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小姑娘教訓的抬不起頭,那光景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不過鐵匠這種行為就叫活該啦!
我忍住笑意,開口打個圓場:「事不疑遲,快點做捕鼠器吧!」
突然有一個奇異的想法竄入我心頭。難道他是感歎無力對抗蛇神的自己,才自暴自棄畫畫的嗎?不過這想法一閃即過!眼前最重要的還是捕鼠器。
「喔、喔、好。」矮人連忙點頭稱是,接著像是想到什麼般開口說道:「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辦。」
「該不會又是畫燈具了吧?」恆依舊冷冷的說道。
「不、不是。雖然我是很想畫啦!」鐵匠諾諾的說完後,接著換上極為認真的表情說:「總之先把水之靈給我。」
我快速地打開次元背包,取出那顆晶瑩剔透的小水珠,手感冰冰涼涼的,感覺就像拿著快融化的冰一樣。
眼前這小不點真的能讓一條河起死回生嗎?
「是真正的水之靈耶,想必你們是經歷激烈的戰鬥後才從蛇神大人那拿到水之靈的吧?」鐵匠兩眼發光的盯著手上的小水滴瞧,露出欽佩的表情說道。
我與恆心虛的相看一眼,好一場激烈的戰鬥……雖然我們什麼都沒做!
「算,算吧!別說這個了,村子裡還有很多人生病呢,快點吧。」、「對、快、快、快。Time is money(時間就是金錢)」
「喔,喔。你們跟我出來吧!」矮人不禁被我們的氣勢嚇到,快步的走出門外,不久,我們三人便來到房屋的後方。
眼前是一條乾枯的溪流,四周的小草也毫無生氣,枯萎的低著頭。很難想像昨天的這裡還是一條供人取水的河流。
「哀。」隨著一聲嘆息,鐵匠將手放入本該是清澈水流的黏稠泥漿中緩緩撈起。
我與恆就站在一旁,看著捧在鐵匠手中的泥漿如同沙漏般,就這樣順著指隙一點一滴的滑落。
原先開朗熱情,看上去有些憨厚的鐵匠,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或許就像我想守護住恆一樣,鐵匠也想守護住這條河流,但卻無能為力。所以他的臉上才會露出極為不甘的表情,斗大的淚珠也如同手中的泥漿般一點一滴地滑落。
很難想像,眼前的這男人對這條河注入多少的感情。
用力抹掉淚珠後,矮人轉向我們難過的說道:「好了,我們開始吧!你們站著不要動,靜靜的看就好。」
我與恆一同點點頭。
起身後的鐵匠從人物背包中拿出水之靈與一張畫著六芒星的符紙,口中念道:「偉大的水神提斯啊,請將您的溫柔賜與大地吧!水之祝福。」
語畢,大漢蹲下身將水之靈與那發著藍光的符咒一起放入混濁、乾枯的河道中。小水滴碰到泥漿的瞬間,一道刺眼的光芒便向四周散開。
我反射性的閉上雙眼,一名女性的輪廓逐漸在腦中成形,雖說看不清楚她的樣貌,但直覺卻告訴我她是位傾國傾城、不可一世的美女。
耳邊依稀響起她溫柔的呢喃,但卻模糊不可辨。
你……是誰?
我想如此問她,但還來不及開口時,她的形影就隨著白光漸漸消散。
光逝,我慢慢張開緊閉的雙眼,還來不及細想在腦中一閃即逝的女性,先前乾枯的河流就再次被豐盛的河水所灌溉。
天啊…...太誇張了。這完全不符合質量守恆定律啊。一顆毫不起眼的小水滴,居然可以讓毫無生命力的河流起死回生。這、這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看著綿延不絕的河水,身旁的恆開心地拉著鐵匠的手說道:「太好了,這樣村裡的人就不用大老遠地去提水了。」
接著鐵匠用剩餘的一隻手,從破舊的工作服中拿出一張四四方方的紙,笑道:「好了,接下來就是我大展身手的時候了。不過或許會有些費時,你們就先回去休息吧!」
風徐徐吹來,夾帶向晚時分獨有的那份安祥與寧靜。
我與恆快步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兩人並沒有交談什麼,就這樣默默走著,突然之間我停下腳步,就這樣愣愣的望著她。
夕陽金黃色的光芒照在她疲憊的臉上,很美,美的令我深深著迷。
「雷熙,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不然為甚麼一直看我?」她轉過頭,輕聲問道。
因為我想把你的模樣深深記在腦海中。
而且我怕,怕這一切都是夢,醒來之後你跟其他人一樣都會離我而去。所以,我想,想要抓住我們之間的羈絆,守護住我們之間的小小幸福。不論如何,我都想與你一起,一起抓住那遙不可及的未來。
「不,沒事,我們快回老奶奶家吧!希望小雯的病有好轉。」我看著她,溫柔的笑著說。
「恩,快走吧!」
回到農莊後,老奶奶正滿臉焦急地站在客廳等著我們:「怎樣,找到方法了嗎?」
我點點頭,一臉沉重的開口說道:「蛇神說去東方的洞窟中就會知道了。」
「東方洞窟!?」老奶奶先是低聲驚呼,接著哀傷的低下頭:「別去那裡!那兒可是村中的禁地,我父親的遺物就是在那裏找到的。」
「……」一時之間我與賽西亞不知做何反應,只好默默地看著留下晶瑩淚珠的老奶奶。
「那裡真的很危險,我不想再次體會到身旁人離開的痛苦!我們再想想其他方法吧。」老奶奶滿臉痛苦的說著。可是,小雯怎麼辦?
「老奶奶…」
如同老奶奶擔心我們安危一樣,我同樣害怕失去一個妹妹,好不容易抓到解決黑死病的一絲方法,要我就此放棄,我辦不到。
我看向一旁的恆,而眼前的她臉上也失去應有的笑容,黯然的垂著頭,苦思些甚麼,看見她的模樣,我不禁在心中下了個重大的決定。
或許…這麼做,對我們都好吧。
趁著深夜,我從老奶奶家偷偷摸摸的溜出來。出來前還順手從客廳中摸了根火把出來以備不時之需,畢竟這世界沒有手電筒之類的產物。
咳…我這不叫偷…這、這是借用!用完後,我一定會放回原處的。
出來後卻看見恆上半身椅著欄杆,默默的看著手中的劍,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該不會知道我想做什麼吧?應該…不會吧!我緩步走到她身旁,試探性的問道:「都半夜了,怎麼還不睡呢?」
夜略帶點涼意,我順手將風衣脫下緩緩的蓋在恆的身上。
「那你這麼晚又要去哪裡?」恆並未領情,而是臉帶怒意的低聲吼道。
「沒、沒什麼。睡不著,起來吹吹風罷了。」我不禁汗顏,不敢注視著恆那彷彿看穿一切的眼神,心虛的說道。
「你說謊。」她像是察覺到我的意圖,纖細的小手緊緊抓著我的手腕,堅毅地搖搖頭:「你是單獨想去東方洞窟吧!」
你的直覺也太準了!難怪大家常說女人第六感準的驚人。
不過既然被識破,我也只好聳聳肩坦白的說:「沒錯,我的確是想去東方洞窟中。」
「不過我只是去看一下,看一下就回來,真的。」我信誓旦旦的保證著。至於做不做的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要去一起去。」恆更為用力的握著我,斬釘截鐵的說。
我實在是不懂女人這種生物,明明是為她們著想,而她們卻常幹一些我無法理解的傻事。
我看著恆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認真的說道:「……我不希望你陪我一起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你在這好好陪老奶奶吧。」
聞言,她反撲向我懷中,緊緊抱住我說:「就是因為危險,我才要跟你一起去。你總是這麼我行我素,在現實中也就算了....可是這裡只剩我們了….如果失去你,那、那我怎麼辦?」
恆的聲音到最後漸漸沙啞起來…
哀…或許不停在幹傻事的是我也說不定吧!
我用手滑過她的臉頰,卻觸碰到一些溫熱的小水滴。
那是淚。女孩子的淚。
「傻瓜。」我將這句比較文雅的髒話說出口。卻不知道是在罵她還是在罵我自己,也許我們都是傻瓜吧!
明知道現在不應該有任何壞念頭的,不過身為正常男人的我.…..面對撲在懷中暖和溫熱的軟玉,與不停在鼻頭縈繞的幽蘭花香,身體還是慢慢燥熱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恆漸漸不哭了,她像是感覺到什麼,身體也越來越熱。突然她在我懷中動了一下後,猛然的將我推開。
「色鬼,雷熙是個大色鬼。」恆滿臉通紅的低下頭。
我不禁搖搖頭,我可是正常的男生啊...
乾咳幾聲後,我有意岔開話題的說道:「對了,你有帶照明的工具嗎?」
「在離開鐵匠鋪前,矮人把這給了我。」恆從背包中拿出一個造型精美的火炬。
早知道有這好東西,我就不用”借”火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