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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最近好嗎?」花蔓突然問。
艾利達想了想。
他們之間都知道花蔓其實在問什麼。
「如果你說的王對於蒙洛門的決定,目前看起來……大概是好的。」
「王現在認為他是『法貝路希』呢,所以這樣真的好嗎?」
「這麼說吧……」艾利達擺尾,陳述起他前陣子的感覺道:「王有一段時間不大好。他還是平常的樣子,可靈魂像缺了一部分。我有時候覺得他都不在這裡,只是死命地留下身體和一部分意識,而現在……」
關於這點,花蔓非常有感觸。
「王不一樣了。」
「是的,不一樣了。」
「但仍然算不上『好』。」
「沒錯,只是『好』多了……」
「王會有好起來的一天嗎?」
艾利達閉眼,想起以前金龍與黑龍之間的咆哮——
你不配當龍王!也不配當我的兄弟!
蒙洛門,為何你總是只看得見你自己?
那你呢?你看見過我嗎?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他回答:「也許只有時間才會知道。」
莓乾洞前多了第三位龍。
阿古塔斯輕柔地降落下來,掀起一陣大風。
「花蔓,艾利達,日安。」
「阿古塔斯,我以為你得照顧那個法貝路希?」花蔓問。
「暫時不用了,王和他在一起。」阿古塔斯收好翅膀,不是很在乎的樣子。
「你居然讓他們單獨相處?」花蔓站起來,感到有些驚恐。
「不會有事的,如果會,早就出事了。比起這個,花蔓,我來通知你一件事……法貝路希沒認出你的領地,他獵了食物。」
「我——」花蔓深吸一口氣就要開始不爽,接著馬上吐掉了,「我不在意,我超不在意的,不就是獵物,叫他下次不要再認錯就好……」
「所以不打了?」
「跟蒙……法貝路希打?算了吧。」
「怎麼可能讓你跟他打……他會被你打死的。」
「……。」
「你應該知道我最近持續在獵鯨吧?」
花蔓猛然抬起耳朵,秒懂阿古塔斯的意思。
「如果你欠我獵物,我要等重的前腹肉!」他高興地大喊。
「我看起來像是會欠獵物的龍嗎?」阿古塔斯不甘示弱地刨地面,仰頭噴氣。
「你們慢慢打……我繼續等王。」艾利達把頭換了個方向放。
後方傳來的搏擊還有吼叫聲從空地到了懸崖外,然後再從懸崖下方上升到空中,打鬥聲逐漸遠去沒多久,花蔓的慘呼聲急速下墜。
又是一個傻得跟阿古塔斯打空戰的龍。艾利達想著。
龍王還是沒回來,艾利達不由得有些擔心,但看著阿古塔斯那處變不驚的淡定樣,他決定放棄煩惱這件事。阿古塔斯更熟悉現在的黑龍,他不應該亂插話,那就跟亂闖領地一樣地不禮貌。
於是艾利達在轉告自己的工作進度後,繼續回去加班。
阿古塔斯則留下來,呼喚一隻皮瑟逮,請牠轉告龍王自己的行蹤,然後盤臥在空地上開始休息。等到暮色又開始燃燒荒野後,渾身暮色的龍也回來了。
「王,艾利達有留言。」
「『暮光之約』回來了嗎?」
「不,雖然沒有證據,但他懷疑有人在干擾法術公式。」
龍王沉吟了一下。龍之地中學過法術公式的龍沒有幾位,即使龍的時間特別多,卻不喜歡花費在容易傷腦筋的學術鑽研中,更不會刻意妨礙艾利達的公事。
「西王使者那裡……」阿古塔斯低聲開口。
「我們沒有證據。」
「要派龍出海尋找嗎?」
「再等一天,先尋找能驅趕莫那的龍。」
「王……」
「怎麼了?」
阿古塔斯想了想,那些擔憂只能化成一句:「法貝路希讓您很快樂嗎?」
龍王垂眸。
護衛等了一會兒,才聽到龍王幽幽的低語。
「阿古塔斯……他今天對我說,我在他眼中是偉大的……」
黑龍不知道這句話的真正份量,阿古塔斯卻明白。
「一個偉大的龍王嗎?」他輕聲接話。
「不,一個偉大的龍——充滿包容與關心的坦圖卡。」
坦圖卡的眼睛望著低處,像望進了回憶,「我曾經強迫他成為他不要的模樣,最後導致我們的關係毀滅。現在我什麼也沒做,卻在他眼中成為了我一直想要他看見的模樣……」
「王,旁觀者清,您當時並沒有做錯,只是有時候誰也不能控制事情發展。」
坦圖卡搖頭否決阿古塔斯的觀點,繼續吐話:
「現在法貝路希完全如我當初所願,可是我卻告訴他,我不希望他成為那種龍……阿古塔斯,也許他的墮化會痊癒,是因為蒙洛門要讓我認清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嗎?——一個蒙洛門『改變』後的結局?」
然後,讓我被這個結局折磨到生命的盡頭……
阿古塔斯嘗試扭轉這個悲觀的結論道:「王,或許蒙洛門只是認清了這麼做他才會滿足,擺脫墮化、名字、記憶、年歲……成為法貝路希是他最終的願望、僅剩的魔法。」
而且完成的不只是蒙洛門的夢想成真,還有坦圖卡的。
這世界再也沒有蒙洛門,他不需要再面對龍王、兄長。
坦圖卡也同樣。
一個完美的大結局。
只剩下了個法貝路希。
要是坦圖卡願意看開,接受事實,蒙洛門的決定帶來的就並不只有傷害,可是阿古塔斯發現情況似乎越來越糟……龍王正走向某種深淵,自己卻拉不回對方。
「實現我自私願望的代價,是一個完整的蒙洛門。」
比起懊悔,龍王更多的是無法承受這個事實。
阿古塔斯再次反駁道:「但蒙洛門也實現願望了,並無相欠之說。」
「我當時早就做好了不打算後悔的心理準備,但手刃兄弟卻使我發現:我突然做不到了。反悔的懊悔更折磨,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贖罪。」
「王,贖罪感只能滿足懊悔,不能彌補它。」
「我最近覺得是時候了。」
王在說什麼?
龍王轉而提起:「那天我本來想逃走,離開荒地、離開龍之地,卻倒了。」然後阿古塔斯尋來了,召喚其他護衛,合力用法術公式將龍王帶回去。
如果龍王不說,阿古塔斯或許永遠不會知道他竟然有那種想法。
「王?」阿古塔斯感到寒毛直豎。
「阿古塔斯……」
這聲呼喚代表什麼?
阿古塔斯突然知道龍王想說什麼。
「不。」
「我希望你……」
「不!」
護衛竄出莓乾洞。
坦圖卡看見他的尾消失在懸崖外,到嘴邊的話變成嘆息。
龍轉身,沉緩疲憊地躺進冷窩。
法貝路希右掌握著一根燃燒的枯樹火炬,朝平靜的沼面低頭。
暖爐龍在一旁樂此不疲地將所有枯木吐上自燃泡泡,燒起一個龍用尺寸的營火,將哀嚎迷宮的灰敗峭壁以及黑暗的水面染成橘紅色。
藉著火光,黑龍小心地蹲在沼邊,用光滑如鏡的水面來端詳自己。
後頸上的鬃毛根本是炸開的,活像被使用過久的牙刷。
裡面原本有落葉、樹枝、乾泥、灰塵,坦圖卡已經清理乾淨。他把黑龍按在雙爪下,花了很多時間用泉水梳洗、舔順,法貝路希還趴到睡著。
除了毛,法貝路希今天才發現龍角也是要打理的,可惜需要一種岩層,坦圖卡今天沒時間帶他去,所以只教了打理毛的常識。
原來所有龍身上的毛型都不是天生的,而是必須自己整理、舔出來,或是請其他親近的龍幫忙,甚至是找美容廠。
而隨著龍的年齡增長,龍毛會越來越硬,並逐漸固型,成為像甲一樣的硬棘,在那之前,龍要找出他們最滿意的模樣才行。
法貝路希根本不記得黑龍之前的造型是什麼,也很少為自己打理頭髮,反正梳一梳拿個髮繩繫住就行了。如果開始覺得洗頭麻煩,他就會拿起剪刀往髮繩下方一剪,再將那把頭髮扔進垃圾桶。
……考慮到如果他真的得在黑龍身上待一輩子,或許是時候重視毛髮造型了。
自己想成為什麼樣子呢?
法貝路希盯著水面,覺得腦筋一片空白。
龍毛基本被打理乾淨,散亂地隨著地心引力到處亂翹,長度適中,似乎只要他願意,就可以完成任何造型——腦海裡冒出了安茲塔人們奔放的鬼髮型。
黑龍甩甩頭,把那堆哈哈大笑的原住民甩掉。
他對著水面歪過腦袋,抬起一隻前臂在腦袋後面一抹,嗯,變成了浪漫的斜長直,小指在毛尾一勾,出現了娘裡娘氣的仕女捲……
爪子猛地亂梳龍毛,把一切打回原形。
法貝路希忽然不覺得理髮師是個簡單的職業了。
他在淺沼旁找了個地方插好火炬,把頭垂到水面上方,用古怪的姿勢蹲好,低頭然後伸直雙臂。
胖短圓的暖爐龍一面圍觀黑龍,一面忍住吐對方一口的衝動。
法貝路希首先揉了揉自己的龍臉……原來那兩排東西不是眉骨,只是有點硬的立體眉毛啊……
額上的毛越接近龍角就越硬,形成流順的溝壑,法貝路希幾乎要把臉壓進水面,爪子才摸到頸後的龍毛。
唉,可怕的爆炸牙刷。
他一邊擺弄頭毛,一邊覺得如果他的造型可愛一點,甚至滑稽一點,也許會比現在更像「法貝路希」?然後龍群的反應可能就不會像看到鬼……
要怎樣才會像「自己」呢?
他想起坦圖卡今天說的那個「法貝路希」。
「有著糖粉一樣的溫柔,很多的小小好奇心,還有一點驚慌失措的善良。」
那是坦圖卡的看法。
黑龍盯著水面,試圖從自己身上看出什麼來。
他又開始了對自己說話的習慣。
「嗨,法貝路希,你在看什麼?」
「噢,我在看一個不愛出門、膽小、老是睡過頭還有忘記看信箱的……變成龍的人。」
「可是坦圖卡說要看負面意義以外的。」
「好吧,我在看一個……願意成為帳篷還有代步工具、懂得心懷感激、喜歡玩遊戲、而且今天終於自己獵到牛的……變成龍的人。」
「啊,我知道了,所以『法貝路希』是個有願意以自己乘載他人的、並且珍惜的、樂於體驗的、而且終於勇敢付諸行動的……的毛的變成龍的人?」
「好繞口啊。先從第一個開始吧。」
法貝路希盯著水面,雙爪開始忙碌起來……
暖爐龍趴倒,看著黑龍梳整。
一會兒後,牠好奇地歪了歪腦袋,對黑龍的畏懼逐漸減退,這是為什麼呢?大概是……牠忽然不覺得眼前的東西是牠記得的怪物了。
黑龍還是黑龍,黑得不反光、巨大魁梧。他歪著屁股坐下,抬起後腿往脖子撓撓撓。舔掌、抹頭、再舔掌、再抹頭,扯走一段樹藤。
完成後,法貝路希對著水面說:「好吧,總算有點像我了。」
這次改成精度比較高的插圖,但是減少數量
貼完發現略大張(懵逼
這兩天怎麼坦圖卡畫比較多orz
一兩個月前開始抓龍的長相
雖然還沒到挑戰全黑的階段
雖然還沒到挑戰全黑的階段
可是剛好有拍到草稿程度
我是覺得只有第一層草稿太搞笑了....
但工作室建議我不要太精
各位豆芽覺得呢?
各位豆芽覺得呢?
第一層草稿
輪廓(依舊是草稿,可是很淡)
上面的東西再畫一層後
壓一張新的紙上去清稿
壓一張新的紙上去清稿
(這兩天貼的都是第二三層或清稿)
清稿完後補個陰影
那個龍眉太雞掰了不畫陰影有點抓不到形狀
那個龍眉太雞掰了不畫陰影有點抓不到形狀
《你的模樣》開始講「龍」的事情了,也就是「找自己」,有一些「相由心生」的意思。龍不會憑空創造自己的外表,而是找到「最接近他們對自己的認識」的狀態。
是說再問一次:「你們習慣一口吃完章節還是像這樣分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