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09.Not 最強 (上)
第三回合，由空之上先攻，不過說「攻」或許不太正確，率先動作的他假裝要往伊千里的方向飛去，卻瞬間拐了個彎的貼向地面飛行。
戰意旺盛的伊千里原先已將雙手架在面前擺了個Ｘ形做為防禦，打算在一個格擋之後轉手用念動力製成的無形之矛，一口氣貫穿對方的身體以及防壁，但沒想到對方只是假裝打了過來，卻又立即跑開。
「喂！哪有人這樣的呀！」伊千里速速跟了上去。
空之上完全沒有想要理她的意思，加快速度，濺起了大片沙塵。
「咳咳、咳咳。」伊千里被迫一手遮住口鼻，一手擋在面前阻止這個低劣手段的妨礙。
理論上為自己鋪上一層薄薄的念動力膜就不用擔心沙塵的問題，不過伊千里的念動力分配很顯然的還不夠細膩，如果她想進行部份防禦，便會影響到飛行速度，那樣一來肯定追不上空之上。
不過，不怕，用飛得追不上，還有瞬間移動。
咻咻──
伊千里快速的跟到空之上的身邊，對他進行了抗議，「喂喂，你不攻過來這樣對嗎？還是說你害怕了，所以不敢接受我的邀戰？第二回合的時候，我可是有好好回應你的挑釁的啊～所以現在不是該你回敬了嗎？」
空之上沒有回應，只是繼續的加速做為回應。
好快，真的好快。
伊千里稍稍提昇了高度，這樣她就不會被迫吸入空之上貼地飛行所排出的「廢氣」，可以將念動力全部的放在飛行之上。
可是……還是追不上。
不使用瞬間移動進行補正的話，光是飛行竟然追不上他。
「！」
難道說，空之上並不是不接受她的邀戰，而是改變了一下第三回合的競技主題？
賽跑，或者更準確的說──飛行競賽！
可是，競賽的話，沒有終點呀～雖然空之上在更早之前有說過要「換個地方」，可卻沒說過要換到什麼地方呀！
「啊，我知道了。」
並不一定要有著終點吧？好比說，單純使用飛行的能力超過對方，這樣也能算是分出勝負吧？
「好，我接受挑戰！」
伊千里限制了自己，不再使用瞬間移動，而是純粹的，加速、再加速，朝著對方筆直飛去。
穿過一段又一段的廢墟，穿過了台北101，兩人飛到了信義路五段。
起初還有點跟不上，但現在沒問題了！伊千里越來越能精確的掌控自身能力，將念動力的消耗降低、效率提高。
附近開始不是廢墟，而是一些還樹立著的高樓。
這裡會是下一回合的戰場嗎？亦或是對方打算往東南飛去，去到山區呢？
然而空之上給出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答案。
「向下！？」
一個急速的迴轉，空之上從原先就很貼近地面的高度，變得更低、更低了。
沒錯──更低！
他整個人順著公園旁、象山捷運站的入口進入了地下。
「還有這招！？」
伊千里急忙停下，旋轉了個方向，接著才再次驅使念動力讓自身全速飛行，跟進地下室之中。
慢了，原先的速度就跟的勉勉強強，在對方高速髮夾彎的情況下自己還減速下來，這下要追上就更難了。
（可惡，真不公平。）
伊千里在心中小小的抱怨，畢竟賽道完全是由對方決定，這個過彎失誤責任實在不在於她，她就不相信如果今天情況倒過來，對方可以做得更好！
不曉得對方是不是也有意識到這一點，在進入地下一樓捷運大廳時，似乎稍稍的放緩了一些，直到確認伊千里有好好跟上才再次加速。
做為紅線終點站的象山，平時人數雖沒到頂尖，但位於鬧區的站人是不可能少到哪裡去的，不過，現在並沒有人。因為伊千里預告信的關係，紅線的最後三站暫時停駛了。
他們飛過空無一人的地下一樓大廳，進入閘門，繼續向下。當然，沒有付錢。
畢竟他們可不是來搭捷運的。
地下二樓，月台層。
一片漆黑的月台，有種恐怖的味道。象山站特色之一、平時看起來可愛的童畫風格磁磚，看起來頓時可怕了幾分。
不過，伊千里並沒有恐懼，相反的，他感受到了空之上的意圖，反而有些熱血了起來。
「如何？開始感覺有趣了嗎？」打開月台閘門、停在軌道之上、飄浮著的空之上看了一眼跟上的伊千里。
「呵，似乎，有一點呢。」伊千里平行在他的身邊，像做暖身運動般的動了動身子。
接著側過頭，向空之上問道，「比賽，要正式開始了嗎？」
空之上微微一笑回答，「打從開始就沒停過。」
或許有一點雞同鴨講，但再次看向前方的兩人，好默契的再次飛行了起來。
咻咻──
順著黑暗前進，順著軌道前進。
不論剛剛賽道如何，伊千里知道，從現在開始不一樣了。
人造的地下軌道鋪成了直直的比賽用道。
有所限制卻又沒有限制，愛怎麼飛，就怎麼飛，想三百六十度的畫圈也沒有人會阻止。
太棒了。
在這個地方的話確實能夠和對方分出個高下。
真正的第三回合！
不是捷運的他們以比捷運高上不知幾十倍的速度高速飛行。
一站、兩站、三站。
很快的他們就飛過了無人車站，來到了有人地帶。
不是捷運的他們沒有過站減速的問題。
咻咻──
是人、是鬼還是幽靈？
注意到稍縱即逝影子的車站內乘客，無不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嘩──」有些人，不受控制的喊出了聲。
思考起這是否是今天捷運站沒有全線開通的原因。
雖然這是個超能力者滿街都是的世界，但能夠以超音速飛行的超超能力者可不常見，何況還有兩個？怎麼可能？
對了，官方所說的捷運站封鎖的原因是什麼呢？
似乎是有恐怖份子揚言說要破壞信義區，新聞好像也有拍出一點災情。
但看那兩個稍縱即逝的影子，應該不是那種東西吧？
更像是鬼，或是幽靈。反正是無害的，要怎樣解釋都行～
幽靈和鬼就算會讀心，也沒空去讀路人的心，路人怎麼看待他們他們可是一丁點兒也不介意，畢竟現在的他們分不開神，專注眼前的飛行，前進、前進。尤其是兩人之中女性的那一位，真的是光和領先男性保持距離就用盡了力。
「呼……呼……」
她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努力保持著自己的呼吸。
兩人從黑暗飛向了光明，運作中的捷運軌道上有著人工的光，這對伊千里來說稱得上是好事，能夠更清楚的看清路況，就能做出更多的反應。
比方在需要轉彎的地方抓準最短的過彎角度，利用切內側的方式縮短和對方的距離。
能平飛就不要上下擺動，盡可能的將每一分力放在正確的地方。
不過有著光、正在營運，就意味著另一件事──他們前進的路上不再平坦。
阻礙，隨之而來。
隆隆隆──
會在地下的軌道發出這類聲音的肯定只有一樣東西，捷運。
如果和那個對撞的話，捷運肯定會翻覆，沒為自己披上念動力防護壁的話，自己應該也會變成肉泥。
披上將會減速，撞上將會死，而且說什麼也不能將無辜的人捲入其中吧？
因此──說什麼都得閃躲過去！
是前方左側的來車──伊千里速速的閃到了右側。
隆隆隆──
不過，好像不對，後方也有聲音和光。
伊千里稍稍的回頭──後方竟然也有來車！？
該怎麼閃？
伊千里望向上方，對了，上面。
和火車不同，捷運的上方並沒有電線一類，躲到上方就沒有問題了！
「呼──」
好不容易閃了過去，伊千里稍稍的鬆了口氣。
（不對、不對。）
鬆口氣歸鬆口氣，減速了可不行呀！
伊千里左看右看，心理想著，（空之上呢？）
咻咻──
沒向上躲，空之上反其道而行的貼向捷運，以相當精準的角度從兩台列車之間穿了過去。
（完全沒有浪費時間！）
距離，被稍稍的被拉開了。
穿過了一個月台，又穿過了一個月台。
閃過了一輛列車，又閃過了一輛列車。
如果每次遇到雙向軌道並且遇到雙向通車都得放慢速度的話，距離只會被越拉越開，因此伊千里改變了作法，她不再思考，而是盡可能的跟上空之上移動的軌跡，他往左、她便往左，他往右、她便往右，看準時機，側過身子，穿越對向行駛的兩輛列車之間。
呼呼呼呼──
呼嘯而過的車廂，有些恐怖，即便以他們的速度來看，不過只是一瞬，但是噗通噗通的，伊千里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好快好快，不僅一瞬。
這是……
一種活著的感覺嗎？
一種活著真好的感覺。
緊緊的跟著，越跟越緊、越做越好。伊千里的呼吸變得平緩，身體的負擔她感覺也減輕了一些。
可惜只是如此是贏不過空之上的。伊千里知道、伊千里明白，但現在的她無法進行其他選擇。咬住、咬住，只要不讓距離再被拉開了，她覺得就有贏面。
確實，得先稱讚對方厲害。
天下最強、天下第一，論膽量、論瞬間判斷、還是論念動力的精密控制，此刻的他都是比自己強的，而且強上很多。
不過，只是現在……
伊千里確實沒有天真到會認為在短時間內自己就能將一切劣勢搬正，可她知道，到了圓山站後一切將會變得不同。
捷運紅線從圓山站開始直到淡水站結束，通通都是地上的站。
那麼空間限制將不存在，單向通車或是雙向通車將會變得不再重要。膽識、勇氣或是瞬間的判斷這些東西將會通通被排除在這場比試所需的能力之外。
障礙賽變成單純競速賽。
那麼一來，就有勝算。
來了，軌道開始進入了爬升階段，四周微光漸漸被眼前透出的光給取代，然後，終於──
見到了外頭的風景，七彩的霓虹。
林立的大廈，散發出光，台北的夜景，十分閃亮。在這片光亮的前方，有著一座紅瓦屋頂的捷運站，更前方的地方還有一大片的綠，是花博公園。
空之上貼近了軌道，飛在屋頂之上，直奔公園，而伊千里沒有停下，上升、上升、繼續的上升，穿過了天空、穿過了雲朵，然後，急轉而下，利用向下的加速力，俯衝飛行，不斷不斷的提高速度。
自己能力所不足的部份，就用科學（知識）補足。
不浪費爬升的力，緊握住向下的力。
這是一次機會，可能也是唯一一次的機會。
伊千里計畫已久──
在經過基隆河前，她就要分出勝負！
百公尺、十公尺，百公分、十公分，到底是空之上放慢了，還是伊千里太快了，伊千里不知道，她只知道，距離──消失了！
伸出手，對方就在那觸手可及的地方。
現在，就是最佳的距離。
「得手啦！」
伊千里全力的撲擊。
「嘩啊～」
但是很奇怪，明明是能碰到的，卻撲了個空。
嗶嗶嗶嗶嗶嗶。
是下一站捷運開動的聲音。
人呢、人呢？
伊千里東張西望，然後見到了空之上正站在往另一個終點站淡水方向的捷運上。
然後，咻咻──
「瞬間移動！」
並不是沒碰到對方，而是在碰到對方的「瞬間」，對方「移動」了！
聽起來好像是什麼強行要把字拆解開造句的冷笑話，但不是。
伊千里確確實實的被耍了！感覺像冷笑話更惹人厭呀！
她帶著不滿跟著「移動」上去，然後與他保持平行的飛。
「喂喂，在競速比賽中使用瞬間移動是犯規的吧！」
空之帶點疑惑望向了她，「競速比賽？什麼競速比賽？有人跟妳說好了嗎？」
「欸，咦？可是我問你比賽要正式開始了嗎的時候，你不是說打從開始就沒停過嗎？」
「喔，那個啊，確實一直在進行呀──爭奪第一的比賽。不過……這個比賽並沒有任何的規則吧？」
「咦咦？沒有嗎！」
「是啊，沒有，FREE STYLE～」
「嗚……」仔細想想確實是這樣，空之上打從開始就沒有跟她約好要怎麼比呀！
可是，「不、不管，無、無賴！難道說出那種讓人誤會的話，就不用負責嗎？」
「誤會就要負責的話，責任就沒完沒了了吧？在這個險惡的社會裡，不弄清楚狀況，擅自誤會他人的人才是有問題的喔～好比隨隨便便就操作ＡＴＭ把自己的款項匯進別人的戶頭裡。」
「那是詐騙吧！完全不能一概而論！」
「嘛～半斤八兩啦～不過看妳興致勃勃，到達『終點』前加點娛樂也是可以喔～妳剛剛是說，想比速度對吧？」
「沒錯！飛行速度！」
「可以呀，離終點還有一段距離，那麼就比誰先飛到捷運淡水站吧！」
現在兩人在芝山站，離終點還有十一站。
「好。」
規則簡單明瞭，沒有問題。
「那麼……」
「開始！」
不給對方搶先的機會，伊千里率先宣佈開始，率先飛了出去。
飛呀飛、飛呀飛～不過……有點奇怪呀！
她完全沒有感覺到對方有從後方跟上。
難道又只是說說，然後在後方看自己努力的模樣嗎？
咻咻──
不對……
空之上飛是飛了，但他竟然不是按著捷運軌道飛！
有一件事，鮮少出門的好孩子伊千里可能不太清楚，捷運路線圖雖然是畫的方方正正，一站接著一站的，但實際上，站與站之間並不是直的呀！
和在地底隧道時不同，沒有框架的飛行是自由自在的。
與其順著軌道一站一站飛，不如直線的飛。
芝山站直飛淡水，可是能夠省下兩個大彎的呀！
捷不捷徑伊千里不想知道，她只想大聲的喊，「喂喂！犯規啊！」
她急速拐彎，跟在了空之上的軌跡之後。
雖然很想抗議，但追不上對方抗議也沒有效，對方根本聽不到呀！
「嗚嗚──」伊千里由憤怒改為了懊惱。
沒有好好確認規矩確實是自己的問題。
明明在前一秒還好好的提醒過自己，一定要小心空之上那奸人的文字陷阱。
一公里，還是兩公里，遠處的空之上看起來和一個點沒什麼兩樣。
這樣還有辦法追的到嗎？
路線……如果有更好的飛行路線的話，或許可行。
可惜自家方圓兩公里外的路，伊千里一丁點兒也不清楚，不像是從空中直奔101那樣有明確目標的話，她實在分不出東南西北。
說不定對方根本沒有直直的飛，而是帶自己繞了遠路。
但就算那樣又能耐他何？
不知道捷徑的伊千里還是只能緊緊跟著。
他們飛過了行天宮北投分宮，越過了一座丘陵，上頭有幾片很空的地，是高爾夫球場。
伊千里不知道那些是什麼，也沒有心情管。
拉近、拉近、努力的拉近。
遠處的點感覺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自己似乎漸漸的在與對方拉近。
「看、看得到了！」
穿過紅樹林站，對手不在遙不可及，現在的她和他大約只差一百公尺的距離。
離終點，還有兩公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