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
我的背部與身後一堆雜亂的木材相撞，幾枚尖利的木屑刺穿皮肉，一點一點的溫熱從肌膚表層滲出，我知道那是我身上的血。
很疼。
但肚子裡空虛的感受比這點疼痛都還要難熬。
「……畜生！這就是你偷我們東西的報應！」
頭頂，一聲怒罵傳進耳中。
那是市場裡某位對我還算不錯的攤商，至少我偷他東西吃時不會多揍我幾拳發洩，懲處往往也只是如此，把我信手丟進垃圾堆裡。
「……謝……」
囁嚅著，由於太累我還不太能組織出話語，但至少，這是我的一點謝意。
捏著手裡還有些鹽漬的肉乾，我根本無法止住微笑。
反正已經習慣疼痛，但可惜的是，飢餓和口渴始終是我無法克服的……當然，大多數人都是如此吧，果然我也不過是芸芸眾生裡的其中一顆砂礫，還是特別髒的那種。
並不是我喜歡自貶，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乾癟的唇碰觸到鹽粒，如同灼燒般的感覺令我不禁瞪大雙眼。
這肉乾……真的好吃啊。
攤商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盡頭，我靠在身後那堆閒置的木材上，仰頭望向天空。
很藍很藍，沒半點雲，晴朗的不可思議。
但就在我準備闔上眼好好進入夢鄉的此刻……
一股腥臭直接刺進我的鼻腔。
並非是垃圾的酸臭，也不是難聞的煙味，而是我再熟悉不過的……
我張開沉重的眼皮。
「為什麼……」
一股難言的情感直衝胸臆，說不清是激動還是憤怒，又或者是太久太久，早自記憶裡徹底抹去的那一點片段被人用刀刨開，徹底喚醒。
那個攤商，那個雖然我記不得長什麼樣子，但總是不會對我落井下石，偶爾還會留些吃食給我的攤商……
就在眼前，他的後腦噴出一道血泉，幾滴溫熱噴濺到我蒼白的臉上，然後，他就像是斷了線的木偶，搖搖晃晃倒下。
「……哈哈。」
我不禁失笑，或許是太多情感已經忘卻，下意識的，只記得該怎樣彎起嘴角……
深深，深深吸一口氣。
來了，來了……這可是我最熟悉的味道。
有些腥臭，有些刺鼻，有些新鮮，有些黏濁。
血的味道。
－－
「看來還有一個。」
加里奧眨了眨他那金黃色的豎瞳，慢慢將插進眼前這個人類腦袋裡的右手伸出。
「是的，還有一個，雖然氣味有些難聞……要吃掉嗎？」
「能吃是福，聽過這句話嗎？」
加里奧看著自己右手上與黃白腦漿沾黏在一起的血液，吃力的彎起一側嘴角，像是試圖構建出笑容一般的表情。
而在他身後的另一位男子點了點頭，他的模樣與加里奧有些相似，是標準西方人的臉孔，寬大的四肢與方正肅穆的臉……唯一有些詭異的是，他與加里奧的那雙眼睛。
金色，宛若閃耀的陽光刺目，確又如爬蟲類一般特殊的豎瞳。
「那麼一人一半？」點頭算是回應了加里奧的話，他越過那個倒在血泊中的人類屍體，金色雙目直望向還卡在木堆之中的某人。
「沒問題。」加里奧點了點頭，「那麼你動手吧，約瑟。」
而被稱作約瑟的男人沒有回應，只是笑著舉起了手……
－－
我看著眼前兩個金髮金瞳的高大男子，再看一眼已經趴在血泊裡的攤販，不禁失笑。
「……加里奧、約瑟？你們這些傢伙還是沒什麼命名品味呢。」
血味越來越濃，就像是與大氣合而為一，徹底充斥在我的鼻腔黏膜。
「加里奧，這個人類是不是還想反抗？」
離我近一些的男子舉起一隻手，漠然的像是石膏雕塑蠕動著唇。
而在他身後的男子則是繼續保持著他那僵硬又愚蠢的笑，點點頭後說了句。
「有些人類還真是頑強。」
我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金瞳男子，也跟著點了點頭。
「……是啊，因為不頑強一點，就沒得活了。」
被稱作約瑟的男子沒有對我的話做出反應，只是逕直將他伸出的那一隻手往我的腦袋一抓……
我沒有多做思考，就是看著約瑟伸過來的那一隻手眨了眨眼，然後扭扭肩膀，自糾纏的木堆裡一躍而起。
「這個人類……」
約瑟和加里奧跟著我的舉動一同抬起了頭，與此同時，在我滯空的這短短一秒內，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約瑟伸出的那一隻手竟突然如水銀般開始詭異抽搐，且整隻手臂都變成了璀璨的銀，在我的雙瞳裡閃爍著刺眼的光……
「金眼銀臂，看來很成熟了呢。」
「一躍二米，看來是人族的連長等級……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與約瑟同時開口，也同時有了進一步動作。
約瑟的銀色手臂以違背人體關節的方式直接向還在半空的我抓來，而我則是摸摸胸前衣袖裡的縫隙，兩指尖摸到一顆鋼製的球狀物體。
轉眼，鋼球被我捏出後也如約瑟的手臂一般－－開始了變形。
「充能球？你不是普通的連長，你是……」
加里奧那一臉平靜的臉孔總算出現了其他表情，該怎麼說呢，即使是怪物，但驚恐的情緒與表現方式果然不論那個物種，都是相同的呢－－
我不禁為自己心中的想法感到愉悅，甚至還帶了點難言的興奮，沒想到餓了許久的我狀況能好到這種程度，這是該難過還是該高興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手中的鋼球已經順著我的想法變成一柄黑色的左輪手槍，輕便，後座力不重，不必額外攜帶彈匣，瞄準輕鬆容易……嗯，雖然不論哪種槍我都不需要彈匣就是了，畢竟我的子彈一直以來都十分簡單，那就是……
我輕輕一踩，藉約瑟的手再次跳躍，整個人翻騰到距地面至少五米的空中，視野在我腳下變得廣闊，可以將約瑟與加里奧那帶著恐懼的僵硬面容完完整整收入眼中。
「……哈哈，哈哈哈哈，好久沒這麼愉快了，你們這些畜生！」
我情不自禁開始大笑，咧開笑容的嘴在風壓下開始扭曲變形，或者在他們眼裡我才是怪物，才是畜生……但這又如何，我就是我，我的名字和我的一切，根本就不重要。
我只要活著就好。
一股劇烈的疼痛令我的笑容收斂了些，但心中愉快的感受更甚，只見持槍的左手中指突然裂出一道血口，裡頭森白的指骨以驚人的速度開始生長，在穿透皮膚與肌理時逐漸變得更為堅硬－－接著，以六毫米的大小開始斷裂，一一嵌進我那左輪手槍的彈匣裡。
「白骨子彈？你是牧晨，喪鬼連裡的無血牧晨－－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加里奧那歇斯底里的喊聲傳入耳中，我瞇起雙眼，平舉黑色左輪。
「我是逃兵，為什麼不能活著？」
槍響。
－－
天空很藍很藍。
是的，就如她曾經的髮色一般……
我踩著加里奧和約瑟那早就粉碎成肉末的屍塊，看向了逐漸被灰色雲層掩蓋的天空。
或許不該說那是雲層吧，畢竟哪有雲層會是堅實的鐵殼外裝，還不斷冒出激光似的白色光線啊？
「……哈哈，又來了嗎？又想來填飽肚子了嗎？可我還是很餓啊－－」
「好想吃些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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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洞一開又想寫長篇惹。
基本會和【蘿莉】同步更新（因為或許會有點關係），大概都是一周一章（目前手感很差）。熟悉我的人都知道，不會斷尾，但常拖更，可每次爆發就是一狗票章節，歡迎養肥再看。
那麼，晚安。謝謝看到這裡的你們。
話說我本來構思的標題應該是《我的信仰叫作幼女》，但想了想與我的嗜好不合，而且釣魚的後果感覺會很嚴重......瞧，我根本94良心作者，對吧？
創作內容
妹控哥哥養成日記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