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達爾文 《物種起源》
第五章 IV. 天擇 (上)
＊
「烏鴉想狩獵的虎姑婆──你的妹妹，具體來說危險在哪？」
某一天，當烏鴉在整理桌邊的文件時，搭檔“天使”提出了這個心中已久的疑問。
她的危險，不是指對“人類”的危險，本質上來說，“任何”古神器官移植者對人類都是有害的，所以對人的危險度這點並不需要討論，不必要。
虎姑婆的麻煩處，在於她連怪物都能吞噬。
如果有所謂怪物的生態金字塔，她也是位於最頂層的其中一位。
就連做為親哥哥、能力強大的烏鴉，都不把握能夠順利討伐她。
雖然也調查過虎姑婆背後還有別的支持者……不過根據現有資料的整理，這些支持者只是提供一些必要的協助，大都還是靠虎姑婆單人就吞噬了組織派出的獵人、甚至是獵人“們”。
可就天使對她的異能理解，那不該是太難纏的怪物。
她不太能明白烏鴉戰戰兢兢的原因，烏鴉的灰燼破壞能力是全方位而無敵的、更別說她這“天使”還能在後方給予“治療”。
但烏鴉只是淡然讀著文件，組織的獵人沒事時還是要處理一些雜事，不管多高階都一樣。
見烏鴉沒打算回應這問題，天使走到男子後方，看似要給搭檔安慰而踮起腳尖、揉了揉他蓬鬆的頭髮。
「烏鴉──妳是因為虎姑婆是親妹妹，才下不了手？」
但沉默的烏鴉，並不是在思考這件事情。
「……唯花，妳聽過虎姑婆的民間故事吧？」
「嗯？我倒背如流呢。」
「我只跟妳說一個事實。」
持續整理著手邊的文件，烏鴉面容嚴肅。
「如果傳說中的虎姑婆並不是蠢蛋，為了生存下去，甚至能欺騙故事中的小妹妹使用油鍋──結果在最後關頭反過來把她推進了油鍋裡呢？這會變成什麼故事？」
「這……」
一點都不完美也沒有警告孩子作用了，而且是個爛故事。
但唯花卻明白了，烏鴉想告訴她的事實。
「那就是李璇能辦到的。」
「不要小看了虎姑婆的生存能力，她與組織衝突的記錄好好閱讀吧，雖然我不鼓勵妳為了戰鬥而學習更多。」
我希望妳永遠能快樂、與世無爭而活下去。
那是烏鴉心中真正的心聲，但殘酷的現實不允許他做這天真的想像。
「我的妹妹──
為了活下去而變得非常狡詐，會竭盡所能運用能力與身邊的資源，只求咬斷來襲者的咽喉。」
＊
我不會小看虎姑婆。
更何況──她確實殺害了愛麗絲。 為了這種“緊急”狀況，當初愛麗絲交代過了，除在李津身上留下追蹤用的信號，也給唯花能迅速穿過濃霧的“通行證”──一隻備用的紫斑蝶，她才能順利進入敵人創造的這場異夢中。
可備用的紫斑蝶動起來，也就代表愛麗絲的生命已經消逝。
接連的精神打擊幾乎讓唯花快喪失意志，但她知道自己必須振作起來，她還必須拯救搭檔。
謹記著烏鴉的教誨，唯花並沒有草率靠近虎那頹靡倒下、少了整顆頭的屍體。
遠遠目測也能觀察到，在那被燒成灰燼的斷面後，還有整整一大半的身驅，顯見這頭怪物的壯碩。
相對於這巨大的怪物身體，李璇的身體顯得相當嬌小。
很顯然，這一記偷襲並不一定能得手。
「根據資料，李璇的人類軀體能在虎姑婆內“自由移動”……」
虎姑婆的內部構造並不跟現實老虎相同，被吞噬的事物並不是進入它的食道──更像是進入某種異空間，連糞便都不會排出來。
因此它的身體構造理論上不需要龐大的消化系統，才能有空間讓李璇在其中來去自如。
這是虎姑婆的其中一個特性，與它相反，烏鴉的肉與血脈就緊緊包覆著人體，有點經驗的敵人都知道對方的真實位置，所以必須避免任何直達內部的破壞。
沒有猶豫的時間，唯花再次招出大量烏鴉羽毛，密麻的羽毛雨扔向了虎姑婆。
三。
二。
一。
不過在漫天的羽毛砸向虎姑婆的剎那，唯花的視線裡勉強捕捉到一個嬌小的人影鑽出、轉瞬消失在黑色陣雨中。
不可能就這樣被燒成灰燼。
「……在這裡！」
她反射性轉身，驅動全身的力氣揮動鐮刀。
就在背後。
預測並沒有錯誤，巨鐮的前端沒入虎的頭顱，但強大的撞擊力道還是讓烏鴉龐大的身軀都得退後數步。
這還不夠。
唯花同時緊急啟動烏鴉的防禦機能，才將深入軀體的虎爪燒成灰燼。
再慢個一秒──虎爪就會穿過肉壁、破壞她這“人體”的心臟。
死亡的恐懼如電流竄過唯花的全身，讓她吞了口口水。
「快的太莫名其妙了……」
唯花指的，是怪物變身的速度。
如果不是戰鬥記錄中虎姑婆已經使用過多次，初次見面的獵人很容易就被偷襲成功。
利用敵人以為第一次攻擊就得手的得意，從死角偷偷補上致命的一擊。
據說大自然的老虎也會藉由暴風雨的噪音去狩獵，李璇同樣熟知獵物的心理。
而這點必須建立在李璇能快速生成下一個怪物，虎姑婆在這方面無疑是優秀的。
她能夠在短短幾秒膨脹出自身數倍的非人軀體，並且在運動性能和破壞力上沒有衰弱，還能夠持續數次。
但僅僅如此。
“單論”怪物特殊能力，虎姑婆只有不錯的運動能力、必須張嘴展開的物理性破壞、超快速的軀體重生。
在俱備各種違反常理異能的古神器官移植者中，反而相對普通。
而虎姑婆對到的是烏鴉，就算現在的擁有者是唯花，也曾是組織前三的獵人。
理解到李璇確實會從各方向進攻，雖然會分散進攻端的破壞力，唯花將更多注意力轉向防禦自身。
面具中那雙鮮紅瞳孔所映照的，不僅僅是前方──是整個“想像能見”的世界，一半的天球。
只要意識到這點，就如無法攻破的要塞，烏鴉將牢不可破。
彷彿在印證唯花的戰略，藉著尚未燒盡的屍塊做掩護，頭上落下的是張大嘴的虎。
但頭顱僅僅在烏鴉頭頂約數公尺處，便從前端開始化為灰燼。
大量的羽毛圍繞著瘟疫醫生這中心點迴轉，那便是之前失控時唯花引起的風暴，只要她現在能夠專心控制，就能確保自己立足點的穩固。
可從將化為灰燼的怪物躍出，完美在風暴外著陸的棕髮少女……
只是打了個哈欠，這讓唯花莫名火大。
「……只會照本宣科呢，婊子。」
「我可比你要了解哥哥喔，當烏鴉“有意識”而專注於防禦時，這個攻擊範圍會受限制，妳現在無法燒到我。」
大體上並未說錯，現在她無法攻擊到離自己超過十公尺之遙的李璇，唯花咬牙承認。
但──飛出的一片羽毛還是劃過了李璇的臉頰。
李璇瞇起雙眼，手指伸向滲出鮮血的傷口、以妖豔的笑容舔了舔自己的血。
臉頰還莫名羞紅，這異常的舉動唯花只感到毛骨悚然，烏鴉的妹妹果然瘋了……
但正因是他的妹妹，李璇說出的判斷相當正確。
「將單一的羽毛投擲過來……零星的攻擊並沒有效用。」
因為距離太遠使燃燒的異能消失了，就算還帶著破壞力，李璇的人類軀體還是俱備部分怪物的加強，一樣難以傷害她。
正如唯花在人類狀態就能射出燃燒異能的子彈，李璇的肉體強度也有一些變化、猶如猛獸的運動能力也是從虎姑婆身上得來。
一言蔽之，這僅是唯花孩子氣的一擊，是朝惡霸拼命丟出的一顆小石頭。
所以，李璇再次輕蔑笑了，與其說是人類、配上非人的綠瞳與裂開的大嘴，那笑容更像是老虎吧。
「婊子就乖乖躲在保護傘下哭泣好嗎？只會“治療”的妳憑什麼能夠當哥哥的搭檔？憑什麼能被哥哥保護著？」
“天使”唯花的能力，在對抗組織的諸多勢力中早就被印證得徹底。
只是單純的治療，能夠治療怪物的能力。
並不特出、也不需要去被重視。
因為怪物間的爭鬥就算有漫長的準備與纏鬥──仍會在短暫間就決定生死，正如自然界的狩獵與被獵。
緩慢的治療無法拯救一個人，烏鴉眾所皆知的強也不是建立在這點上。
是它那強大的攻守一體異能、還有其移植者李津的冷靜判斷，甚至可說是冷酷而聞名。
對於李璇那一針見血的嘲笑，躲在瘟疫醫生裡的唯花只能忍受著淚水。
但在一番譏諷後，李璇卻突然轉身、瀟灑揮了揮手。
「不過，烏鴉啟動防禦後確實我也進不去，所以我要逃了。」
「蛤？」
唯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李璇確實朝遠離風暴的方向跑起來，最終消失在樹林裡。
「躲入了樹林裡嗎……」
不過唯花很快就發現自己看錯了，是巨大的紙板拼湊成的樹林吧，“猿”所做出的夢境真是噁心。
“猿”的事蹟她也有所聽聞，跟溫柔的“蝶”不同，正如其源頭都市傳說的《猿夢》……
是專門製作讓人經歷各種痛苦的死亡，最終醒不來的噩夢，這樣惡質的怪物，難怪會跟虎姑婆一拍即合、互相合作。
跟組織派來的追擊者不同，唯花體會到她接下來的判斷，將會直接反應在自己的生死上。
「不對，換個角度想……」
唯花幾乎要為自己的結論而停止呼吸。
像烏鴉這樣的，冷酷而俱備戰鬥力的強者，組織並不是沒有。
但他們一位都沒派出。
狩獵至今，就只有三流的雜碎，或是支援性質的“木偶”、甚至只為打擊她精神世界的“蒲公英”……
簡直在玩弄他們。
「我現在是真的會死，會被李津的妹妹殺死……」
虎姑婆的一舉一動，都在給她施加壓力。
不管是刻意使用以前的戰略，被破解後仍露出從容不迫的姿態、或是在言語上施加壓力貶低敵人，讓唯花意識到自己根本不如烏鴉……
貓在殺死老鼠前，也會用爪子逗弄一下，這就是李璇在做的事情。
現在，唯花又面臨終極的抉擇。
該怎麼追捕“看似”逃跑的李璇？
我的妹妹──為了活下去而變得非常狡詐，會竭盡所能運用能力與身邊的資源。
回想著烏鴉的指導，焦慮的唯花想親自從他“本人”身上找到答案。
可惜，被綁在椅子上的李津，現在只會用擔憂的表情望著瘟疫醫生，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唯花只從上頭看到平庸。
過往在面對戰場那可怕的冷靜早已消失無蹤，現在他是“人類”李津。
而這個平凡、卻還保持著溫柔本質的男子，是她們塑造出來的、是她們想賜予烏鴉的。
備用的紫斑蝶在李津身邊飛舞著，是愛麗絲的殘骸……
「我想保護烏鴉！請祝福我，愛麗絲姐姐……」
唯花終於下定了決心，開始採取下一步舉動。
保持現有的黑羽風暴，一步步逼近紙板森林。
只要維持著防禦，就算對方用什麼攻擊手段都沒有用，以她對烏鴉能力的理解有這個自信。
並在最底限保持後方與上方的保護，將更多的羽毛對準正前方，務求以最快的速率燒盡森林。
唯花沒注意到，李津為此微瞇起雙眼。
在烏鴉謹慎踩著沉重腳步前進時，李璇果然有了下一步動作。
巨虎從紙板森林裡的某棵樹頂跳出，張大嘴撲向她。
「肯定是佯攻……」
為求保險，唯花將防守外的羽毛全丟向前方。
怪物以比前幾次更快的速度被瞬間吞噬了，轉瞬間只剩隨風飄散的灰燼。
所以一直觀察著虎姑婆變化的唯花，也立刻意識到一個恐怖的事實。
這具怪物軀體裡──並沒有躲著李璇。
「……唉？」
李璇沒在裡面卻能從上方撲過來？唯花在精神逼近極限的思考下，猜出了一個答案。
「難道是用慣性……」
藉由虎那卓越的肉體壓縮四肢肌肉、以爆炸的速度噴出，但李璇早就在怪物襲向烏鴉前便“跳出駕駛艙”。
而這同時就意味著一件事。
僅需幾秒分心的思考，已經讓唯花步入死棋。
她所見的眼前，微微傾斜了。
並不是轉頭或採取動作什麼的，而是身體重心不穩產生的傾斜。
烏鴉那龐大到可說笨重的身軀本該讓其穩如泰山，而且其肉體強度並不算太差，面對正面的衝擊都不一定倒下。
只有一個原因。
所謂的“土壤”凹陷了一個洞，在瘟疫醫生的右腳邊。
而那個小破洞，便在轉瞬間擴大。
宛如躍出海面，狩獵低空飛行水鳥的虎鯨。
虎的嘴在烏鴉的“正下方”張大，連同地板都能吞掉的無窮食慾，將瘟疫醫生從腳底瞬間吞噬。
唯花的判斷速度跟不上，沒能燒掉這突然的偷襲。
只要存在理智，就不會讓自己腳底也化成灰燼。
那是在“有意識”做出“半球範圍”防禦的狀況下，唯一的弱點。
＊
風暴在本體被吞噬後也平息了，遍地是未燒盡的羽毛。
「……沒死啊，婊子。」
從塌陷的洞裡跳出，李璇在洞口附近悠哉漫步，果不其然找到了掙扎的唯花，先朝圓潤的肚子踢出幾腳，那力道之大讓她吐出口水。
接著，即便唯花還抱住肚子發出悶聲，仍單手拎起了比自己小數歲的嬌小女孩。
在生死的一瞬間，唯花雖不能燒掉虎姑婆，但果斷放棄了烏鴉的肉體、在整個被吃淨前便逃出生天。
雖然她多少有意識到──這是李璇“故意”放慢吞噬速度的。
為的就是現在的暴力，李璇露出燦爛的笑容，五指緊緊掐住她的脖子。
「妳現在能變身嗎？肯定不能了吧？」
「這本來就不是妳的所有物，烏鴉早就在拒絕著妳，更何況──妳那玻璃心更是破碎不堪了，一語雙關呢。」
「嗚……」
跟李津一樣，唯花也是心臟的古神器官移植者。
沒這個前提夢境就無法成立，她不可能奪走烏鴉的能力。
而李璇再次說對了。
不管眼角帶淚的唯花怎麼掙扎，黑羽不再包覆她。
那異質的心臟跳動聲已消失了。
本來就做好覺悟，只能再撐一次。
但──她的心靈也敗給李璇，連“天使”也不聽從內心的願望。
虎姑婆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可對於已是掌中物的唯花，李璇卻突然顯露憐憫的眼神。
「婊子，妳跟過去的我好像。」
「不是外貌喔？是給人的感覺，脆弱沒用、連重要的人都保護不了。」
「不管妳信不信，妳知道嗎？妳以為我移植器官後，父親就不再欺負我了？」
她笑了，哀戚笑了。
「那樣的童話故事怎可能存在呢？」
「父親還是繼續對我拳打腳踢，而且覺得我變得更強壯了、可以更變本加厲。」
「所以哥哥──本來就要殺了父親的喔？都計畫好了喔？寫了滿滿的筆記本。」
「我只是先他一步而已。」
雖然她才是獵人，自己是獵物。
但唯花卻在一瞬間感受到了，她跟李津的相似處──既殘酷又溫柔。
可李璇終究跟她的哥哥，有一個最大的分歧點。
「我討厭妳，我憎恨妳。」
「我剛剛跟哥哥說過了喔，我會一點一滴把妳吃掉，在哥哥面前。」
瘋狂的佔有慾讓李璇的表情異常扭曲，她狂妄笑了起來。
卻又能在片刻取回冷靜，她微瞇起眼睛。
因為李璇注意到了，一個太過明顯的異變。
那些未燒完的羽毛，全部往“他”那邊飛去。
「妳運氣不錯……」
隨便將沒用的唯花扔到一旁，轉身面對真正的威脅。
環繞的羽毛重新塑造出怪物的軀體，藏在烏鴉面具後方的視線緊瞪李璇。
烏鴉，正式回歸於它服從的人類。
「我以為我把哥哥的記憶燒光呢？可以共築兩人甜蜜的未來了呢……」
李璇露出遺憾的表情，也呵呵笑了幾聲。
「哥哥果然很殘酷呢──你一定更早就取回異能，為何要讓你心愛的搭檔被我欺負呢？」
烏鴉……
倒臥在地的唯花即便視線已經模糊，還是呼喚著那個名字。
正因為是烏鴉，會在必要狀況下犧牲自己的夥伴。
這就是他的冷酷。
但烏鴉不會毫無道理這麼選擇，身為他至今唯一的搭檔，唯花如此確信。
而沒有回應李璇的李津，採取他變為怪物後的第一個行動。
羽毛沿著地面擴散燃燒，將他附近所有的地板燒穿了。
雙腳重新踩到的這片土地，才有了真正的“實感”。
如他的推測──“猿”所搭建的假舞台，不只樹林和天空。
看似土壤的地板，當然也是假的。
如果地下真的是填土的實心，虎姑婆再厲害也要吃一段時間，在分秒必爭的戰場不切實際，而且地下傳來的震動唯花或許會察覺到。
那就整片挖空吧。
李璇吹了聲口哨，以甜美的微笑拍手稱讚哥哥。
「沒錯！我們腳下其實只是一塊普通的木板再鋪點泥土而已，樹林那邊有很多秘密階梯通往下方～這是我想出的點子喔～哥哥我很厲害吧～」
向親哥哥撒嬌著，但面對的只是無情的瘟疫醫生，自討無趣的李璇最終只能聳聳肩。
轉為狩獵者的危險表情。
「不過──哥哥只注意到這個嗎？」
因為婊子太弱了，她能將注意力持續放在哥哥以及另一個重要物件上。
那物件並沒有受波及，而幾分前被綁住的哥哥也只是強忍悲痛低下頭、不忍去看唯花的敗北，沒辦法去採取什麼行動。
演得真好。
不愧是我的親哥哥呢～
嘴角愉悅勾起，李璇再度化為虎姑婆跳躍。
現在地板的設計被識破，理論上她少了一大狩獵的籌碼。
但她前進的方向並不是朝烏鴉自殺，也不是方才挑逗唯花的逃跑。
而是直直跳向天上。
怪物的肉體被捨棄落回地面，李璇敏捷跳到一片紙片雲上頭，光裸的身子攀在上頭。
瘟疫醫生的運動能力不差，這點在環球影城戰李璇跟“猿”有再觀察確認過。
但肯定還是獸形態的虎姑婆好一點，所以他們設計一個高度，一個理論上烏鴉也無法一次嘗試就跳上來的高度。
羽毛風暴要捲上來也需要一點時間，屆時李璇早就按下藏在某朵紙片雲後的開關。
另一個死亡陷阱──讓夾在紙片雲裡面，儲存的強酸溶液如雨點般落下。
對於絕對防禦的烏鴉來說不足一提，但這不是針對哥哥，而是只想讓婊子死去所設計的陷阱。
在李璇縝密的預想下，地底突襲就能殺掉不懂烏鴉能力缺陷的唯花。
如果這個計畫沒有實現，如現在發生的，自然是李津取回了烏鴉的能力，他一定能輕易識破這個陷阱。
但“烏鴉”回到哥哥的一刻，就代表著唯花也變回“天使”。
怪物的能力只能被“取代”，而不能“並存”，就算在夢境中也是鐵則。
這個只有普通治療能力的怪物，連針對人類的陷阱都不一定能存活下來。
而烏鴉的能力會毀滅一切，他不可能提供天使保護。
就算哥哥盡力去守護天使了，百密總有一疏。
看似不起眼的舞台，還有“十幾個”他們不可能知道的致命機關。
而她這頭野獸，也會持續在黑暗中埋伏著，等待著能咬殺唯花的瞬間。
這是為了獵殺唯花，由她和猿特地準備的“殺人舞台劇”。
「哥哥～我想穿漂漂亮亮的白婚紗～在美美的海邊教堂結婚～」
按下殺人機關的按鈕，妄想太過甜蜜而美好的未來，捧起臉頰的李璇真心期待著。
數秒過了──預期的發展並沒有發生。
「……」
她的直覺猜到了一個答案。
那答案在李璇眼前成形，從暗處飛出了許多藍蝴蝶，拼湊出那位金髮女孩略帶透明的身型。
「要跟李津結婚的人是我，妳要的話倒是可以當伴娘喔？」
「賤人……」
本來以為已死的愛麗絲，卻在她面前露出自信的笑容。
一直以來身為“狩獵者”的從容，第一次從李璇臉上散去。
愛麗絲的粉絲～站出來～
對了，想到還有李璇事前規劃的可愛戰略圖，順便放一下XDDD
絕對不是作者為了理解嘗試畫得
創作內容
不跟男生交往的話就無法轉大人了喔 (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