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我是誰?
在一片深沉的黑暗裡,我的意識如同湖底浮起的氣泡漸漸的來到了湖面,啵聲驟醒。
在意識甦醒的瞬間,刺鼻的藥水味灌入了我的鼻腔,一股熱流灼傷了了我的喉頭,吐不出來的也只能摻雜著口水硬吞下去。
四肢的神經漸漸接上了腦袋,我被柔軟的棉被輕輕地擁著,依然模糊的意識讓我感覺隨時又會再度沉進這白色的沼澤裡。
「醒了?」
視線裡只能看見塊狀的,如同調色盤上被水暈開那染料般的人影,仔細豎起耳朵卻能聽到那意外清晰的呼喚。
我的臉頰被一隻有些嬌小的手貼著,腦袋瞬間產生了莫名的厭惡感,隨著她的輕撫,我更加確定我認識這隻手的主人。
手臂上突然傳來一陣些微的刺痛,就像是被某種細針插穿的感覺,我純白的思緒開始渾沌了起來。
或許是受過重傷的腦袋一時之間無法負荷這龐大的負面情緒與堆積成山的疑問,很快的,我再次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夜晚時分完全的清醒了過來,在那之後我的妹妹將所有發生的事情口述給我。
我遭遇了一場嚴重的車禍,女友死亡,而我在醫生的搶救下存活了下來。
雖然在醫生的解釋裡,並沒有「失憶」的後遺症,但我總想不起車禍前後發生的事情,更甚至女友的樣子。
對於女友的逝去,我心很痛,我為了一個連面容都忘記的人痛哭著,那晚的哭聲不斷的迴盪在病房裡。
半個月過去了,妹妹一如既往地在早晨來到了我的病床邊。
她對我笑著,我不自主地牽起了她的手與她併坐在病床上。
這時,妹妹遞了一份資料來給我。
這時我才意識到我的女友並非死於車禍,而是搶救時的輸血錯誤導致的凝血。
這也能理解為什麼這半個月以來她的家屬都沒有來責備我。
我的心情卻意外地比當時平靜許多。
明明殺了人。
一個月,我越來越期待妹妹來到我的病房觀望我。
「哥哥怎麼啦?」
我渴望回到妹妹的身體裡頭,我用嘴吻住了妹妹的唇,而她也很溫柔地用舌頭帶著我,細細地纏繞著、來回打轉。
在吃完飯後妹妹將房門反鎖,當我意識到這個舉動的意義時,我已經與妹妹結合在一起。
重新結合在一起。
「重新結合,聽起來理所當然吧?」
妹妹在我耳邊低吟著,臉上露出幸福卻又深邃的表情。
兩個月過去了,我幾乎恢復了身體上的所有機能,醫生也說今天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
「來。」
我將自己的手搭了起來。
「不對不對,是這邊的。」
我將手放到了妹妹柔軟的手上,我們緊握著對方的手,安靜地走出了醫院。
這是睽違兩個月來第一次呼吸到病房外的空氣,沒有藥水味,些微沁涼的微風,清澈的天空,還有我可愛的妹妹。
「幸福嗎?」
妹妹歪著頭看著我,而我只是輕輕點頭回應她。
「那就好。」
妹妹的笑容很漂亮,她一邊笑著一邊從包包裡拿出了一支裝滿鮮紅液體的針頭。
「這是...最後一次了唷。」
我伸出了手臂,接納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