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這裡是妖喚。
這次帶來同樣是自由象限的常駐活動,題目是末日的前一分鐘。
不過描寫末日後的情景也可以,於是我便這麼寫了。
這次觸及到我未曾接觸過的科幻與末世類型,寫得非常卡,刪了幾次修改還是覺得有點詭異,我想我的能力目前就在這裡了QQ
為了這次的常駐,我以東拼西湊的渣翻翻了血界戰線第一季ED,UNISON SQUARE GARDEN樂團的シュガーソングとビターステップ,並以貼合這篇小說的方式來進行翻譯,不太能確定成果如何,如果有奇怪的地方請用力指出QQ
封面為動畫少女終末旅行的女主角千都和尤莉,本篇的角色形象與構想也是參考她們,那是一部非常好看的末日系休閒動畫,有興趣可以看看XD
老實說我在寫的時候是聽演唱會版本,不過歌詞部份是ED版本,其實本來想寫完整版但實在卡文卡到掛掉,所以就算了QQ
那一天,純白的毀滅之光壟罩了全世界。
水藍色的行星被染成純白,轉而火紅,進而焦黑。
人類數千年所建立的文明毀於一旦,數百億的人也如同電腦中被刪去的資料般從地球上消失。
世界末日。
不,世界未末日。
人類尚未滅絕。
至少,有名少女還活著。
「檢測到周圍環境變化趨於穩定。」
距離地表約百米深的地下,由複合粒子耐衝材料構成周圍五個平面的房間角落,一具通體純白的休眠艙安靜的運行著。休眠艙的構造分為上下兩層,下層為裝設各種儀器與負責運作的機房,上層則是由高強度透明鏡面與舒適的艙房所構成。
「氣壓正常。溫度正常。發現空氣成份中含有污染物質,開始進行分析……」
在那層鏡面之下,充斥整個艙房的透明液體中,年約十七、八歲的美麗少女安穩的沉睡著。她有著一頭燦爛如陽的及肩金髮,緊閉的修長睫毛微微顫動,紅潤的唇抿成一條線,苗條纖細的身軀上套著一件貼身的銀色服裝,勾勒出美好的身體曲線。
「──分析完成。污染物質濃度未達警戒標準,周圍環境檢測合格,即將進行喚醒。」
語音落下,休眠艙內發出一股柔和的白光,同時一陣如鈴聲般悅耳的音樂響起,艙內的液體被逐漸排放掉,少女原本由液體承載的身體隨著水位的降低緩緩落到艙房中柔軟的彈性床上。
「抗衝擊休眠液排除完成……乾燥開始……完成,開始喚醒『奈米健康管理助手』。」
「──喚醒完成,即將開啟『戰爭防護型休眠艙四十六版』。」
一條銀白的光芒沿著休眠艙的側面延伸而出,迅速貫穿整個鏡面與艙房的接縫後,那層鏡面無聲的掀起,讓少女毫無防備的曝露在這個世界面前。
鏡面層打開後不久,少女睜開碧綠的雙眼,眨了眨眼適應陰暗的環境後便打了個哈欠,用慵懶的語調對著虛空開口。
「早安,艾瑪,現在是什麼時間?」
「早安,阿瑞雅,當前時間為西元四二四零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上午十點三十五分零九秒。」
女性電子合成音──艾瑪的聲音從睡眠艙中傳出,回答阿瑞雅的問題。
「原來AE區域戰爭只進行了兩個星期嗎?看來應該只是跟以前一樣小打小鬧。」
阿瑞雅伸了個懶腰,翻過身換個姿勢側躺著。
「艾瑪,開啟腦域系統,然後登入星網。我想看看戰爭的結果……還有戰爭前出的火星歷史考察作業現在還算不算數。」
「收到。腦神經區域晶片連結系統開啟……開啟成功,已完成轉移。」
艾瑪的聲音在開啟成功的語音結束後便從睡眠艙中轉移到她的耳邊──準確來說是轉移到位於她大腦中與神經系統連接在一起的奈米晶片中,與此同時她的視線中也多出了一些純白色的視窗與數據,最為顯眼的是右上角的微中性黑髮美女臉蛋──那是她在廣大素材海洋中一點一滴拼湊出來的艾瑪人工智慧形象。
儘管眼前的視線突然多了些東西,阿瑞雅的表情也沒有任何不快,反而露出笑容,倦縮起身體讓自己能躺的更舒服一些。
「現在開始以身份識別碼TSAL-EMOR-1221-2102為帳號登入跨太陽系行星連結資訊網路……登錄失敗,查無此網路訊息。」
「咦?」
意料之外的答案讓阿瑞雅的表情僵住,皺起眉頭。
星網是目前全世界最為龐大且穩固的網路系統,它的網路節點遍佈整個太陽系,並且隨時駐守著最少三位數以上的自動火力以及兩位數的修復與維護工程師,要完全查無星網的訊息那最少要將整個太陽系的人類基地掃蕩八成以上──
不可能吧,應該只是身在地下所以信號不好。阿瑞雅說服自己不用太過擔心,再度開口呼喚艾瑪。
「艾瑪,登入全球網。」
「收到,現在開始以身份識別碼TSAL-EMOR-1221-2102為帳號登入全地球範圍資訊連結網路……登錄失敗,查無此網路訊息。」
如果是網路節點位於宇宙的星網也就算了,連網路範圍涵蓋地球所有角落,哪怕是深度數十公里的地底也能接收到訊號的全球網都查不到訊號,是腦域系統出問題了嗎?還是戰爭打壞了家裡附近所有的網路節點呢?
眉頭皺成一團的阿瑞雅雙手抱胸,恢復仰躺姿勢,雙眼用力瞪著視線左下角代表收不到網路信號的那個叉叉圖案。
「艾瑪,登入區域網。」
「收到,現在開始以身份識別碼TSAL-EMOR-1221-2102為帳號登入E-RL區域資訊連結網路……登錄成功。」
「總算是連上了。」
阿瑞雅的眉頭舒展開來。她伸手在眼前浮現的視窗上點選確認,滑動手指拉開最新訊息的列表,跟著手指便停住了。
「C區、A區、E區、O區都決定動用核武,AE區域戰爭擴展成世界大戰,星際聯邦試著介入卻同時遭遇火星與叛變,在世界大戰途中便瓦解了……七天前的消息……?」
她雙眼瞪大,收回手指,突然覺得寒冷而縮起身子,抱住自己手臂,卻遏制不了蔓延到全身的顫抖。不久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伸手關掉最新消息的視窗,打開紀錄著家人與朋友的列表。
「爸爸……媽媽……阿麗雅……史戴拉……貝爾斯德……樂特老師……」
一個接一個名字從齒縫中溢出,然而眼前的現實回饋給她的卻是一整排的名字與後面的狀態──查無此人。
這個列表是通過紀錄每個人獨一無二的腦電波來建立的。只要人還活著便會不斷發出腦電波讓這個列表得已查詢到並取得聯絡,而腦域系統能接收腦電波的範圍是整個星球,查無此人四個字就表示那人不在地球上或是已經──
「不可能……不可能……爸爸媽媽和阿麗雅明明就睡在旁──」
阿瑞雅的聲音在坐起身望向記憶中另外三具睡眠艙位置的同時停止了。
她的表情逐漸扭曲,不敢置信的跨出休眠艙,左腳在艙房絆了一下讓她差點跌倒,然而現在的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而是那猶如深淵般的一片漆黑。
狂風呼嘯而過,吹亂阿瑞雅的髮絲,使她停在深淵的邊緣。這邊緣距離她的休眠艙還不到兩米,而眼前延伸出去直到對面能看到裸露在外泥沙土石斷層的距離約有百米,那是令人絕望的距離。
底下是看不見盡頭的深淵,左右兩旁是一眼望不到終點的斷層,向上則能看見那灰濛濛的天空。她就站在這巨大傷痕的邊際,只差一步便會落入萬丈深淵。
「啊……啊……」
阿瑞雅的聲音卡在喉嚨發不出來。她清晰的記得在她躺進休眠艙前,她還和父母親有說有笑,說好區域戰爭結束後要一起去火星做考察作業,要父親安排好休假,要母親準備她拿手的薄荷巧克力餅乾。她還興高采烈的和妹妹阿麗雅說好一起逛街,一起吃阿姆斯壯市知名的冰淇淋。
而現在,她的家人全都已葬在這看不見底的深淵,那些願望再也無法實現了。
這個事實貫穿她的心臟,心臟像是破了個洞,從洞中流出大量的鮮血,痛得她難以呼吸,只好用力抓緊胸口,蹲下身來試圖緩解心臟的疼痛。
爸爸……媽媽……阿麗雅……這麼說的話……其他人也……
腦袋彷彿被一柄金屬大錘擊中,頭暈目眩難以思考。思緒一點點集中,瘋狂逐漸蔓延進她的腦海。
只要現在從這裡跳下去的話,也許就能再度見到他們了……
所有人都不在了,現在的她無疑已身處地獄,原本看上去像是地獄的地方現在卻像解脫的天堂,只要踏出一步就能到達──
「警告!警告!情緒有害物質濃度過高,開始釋放綜合安定劑。」
艾瑪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同時那股足以撕裂她的疼痛慢慢的減緩,悲傷與憂鬱的情緒一點一滴的離開她的大腦,使她恢復清醒的神智,收回差點踏出去的右腳,轉身背對深淵,蹲在地上抱住自己。
「吸……呼……」
用力的深呼吸幾次,放鬆身體好讓綜合安定劑的效果更加完美的擴散。但儘管冷靜下來,心靈不再劇烈波動起伏,她仍然感覺心中的破洞未曾填補上,鮮血還在緩緩流出。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強迫自己邁開顫抖的步伐,躺回休眠艙中,伸手滑開最新訊息的列表,一個個資訊開始瀏覽起來。不過隨著訊息顯示的天數距離現在越多,那些訊息就越來越不重要──關於「現在的世界到底變成什麼樣子」這點她完全沒有頭緒。
關掉訊息,她閉上雙眼,感覺有些茫然。
沒有家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舉目無親的她現在毫無目的。她的腦電波列表上所有人都顯示查無此人,也就是說學校、餐廳、遊樂場、舞廳、服裝店裡她所認識的人也已經不存在了。在一切都化為烏有的世界,金錢、學歷與人脈變得不再重要,也沒有任何為之奮鬥的動力。
沒有目標可言的生活該做些什麼?單單為了生存而生存嗎?可是只剩自己一人的話為什麼還要生存?孤單一人的世界……毫無意義。
這樣的話倒不如乾脆跳下去吧。
她撐起身體,抬頭望向深淵處。冷靜下來分析後的結果卻與瘋狂時的行徑無異,讓她自嘲的笑了笑,重新躺回休眠艙,閉上雙眼嘗試睡眠。
也許一覺醒來就會發現自己只是做了個惡夢。
如果不是夢的話,再跳下去也不遲。
反正,現在的世界有我沒我都一樣。
「艾瑪,安眠模──」
「叮。」
來自腦海的清脆鈴聲打斷她的話,引起她的注意力。那聲音她很熟悉,是最新消息更新的自動提醒,這個被預設永遠開啟的提醒曾經使她頭痛不已,現在卻彷彿聽到來自天堂的歌聲。
她迫不及待的張開雙眼,伸手拉開最新消息列表,點開位於最上方閃爍著紅光的標題,標題的文字是「給能看到這個消息的所有人」。
點開的同時眼前跳出一個視窗,一位看起來與阿瑞雅年紀相仿的美少女出現在畫面中。她有著烏黑的齊耳短髮,整張臉看起來比較接近少年,但胸前那比起阿瑞雅來說大上許多的部份則充分顯示出女性的身份。
「啊啊──試音試音,看得到嗎?聽得到嗎?初次見面你們好,我的名字是碧翠絲,現在人在全球座標40.7513……咦?」
碧翠絲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歪著頭想了一會,伸手在眼前滑動,視線停留在鏡頭外的其他地方,彷彿正在記憶什麼般嘴邊不斷開合默背,一陣子後才抬起頭,重新開口。
「全球座標40.751312,14.495177,這裡是一個戰爭庇護所,擁有糧食與水源製造裝置,能源方面足夠維持全力運轉幾百年,應該可以容納百人?千人?不太清楚……反正如果有需要的話歡迎任何人來這裡生活……對了,我還有音樂唷,雖然是幾千年前的老歌,不過是我最愛的歌。」
碧翠絲抬頭小聲的唸著什麼,很快畫面中就傳來一串急促的鼓聲,高低錯落的吉他獨奏,重複幾次後加入貝斯和聲,化為輕快活潑的節奏,接著是一個擁有獨特嗓音的男中音以溫柔的語調唱起這首歌。
「習慣了超級天地異變般的狂亂 會以為這種日常便是和平
在雲霄飛車上漫步 被搖晃著 不能迷失的又是什麼?
被平等性原理主義的概念吞沒 連心也彷彿以此來類推
好討厭 好喜歡 不說出來的話 就和人偶沒什麼差別了」
正當阿瑞雅被歌曲的節奏所吸引時,音樂便戛然而止,讓她表情錯愣,看到畫面中的碧翠絲露出一絲惡作劇般的笑容。
「好了!還想再聽的話就過來吧!祝你們好運,掰掰──」
影片停止在碧翠絲壞笑揮手的畫面,讓阿瑞雅翻了個白眼,關掉影片再點開一次,重頭看到尾反覆三次後才揮手關掉最新消息列表。
「戰爭庇護所……」
望著天花板,她喃喃自語著,接著語言化為輕快的口哨,吹出剛才那首歌的旋律,並跟隨旋律點著頭打拍子。好一陣子後,她才坐起身,離開休眠艙,走向未被毀滅的那面牆。
「艾瑪,開啟儲藏室。」
「收到。開啟中……開啟完成。」
牆面無聲無息的滑開一個剛好足夠單人通行的空洞,同時內部的照明跟著開啟,照亮那一箱箱營養豐富且輕巧好攜帶的戰備糧食、數個隨身型飲水製造器以及背包、繩索、抗寒衣物等等未雨綢繆的物品。
將需要的物品打包裝備後,阿瑞雅在離開前看了休眠艙與那吞噬至親的深淵一眼,便轉過身,乘著尚未被戰爭所波及的運輸管道離開了這裡。
滿目瘡痍的地表遍布著還沒燃燒完的火焰與瓦礫,焦黑的屍體與直接被湮滅的人類痕跡四處可見,植物或被燒卻或受污染影響而枯萎,曾經繁榮的土地上再無一絲生機,哪怕昆蟲的影子都消失無蹤。
突然,一堆碎石塊動了動,一隻纖細的手臂從中穿了出來,隨後背著巨大背包的金髮碧眼少女掙扎著從石堆中爬出,跪在地上不斷喘氣。然而剛深呼吸進第一口氣,她就馬上掐住自己的脖子,翻滾著抑制灼熱的快要燒起來的喉嚨。
「警告!警告!吸入過多污染空氣,呼吸道灼傷,緊急進行修復。」
「檢測到當前環境污染性游離輻射過量,緊急開啟金屬纖維塗層。開始進行內部修復。」
耳邊響起艾瑪聲音的同時,阿瑞雅也感覺喉嚨灼燒的感覺逐漸消散,在地上打滾時臉上與身體上的疼痛也緩緩消失,顯然體內共生的「奈米健康管理助手」已經生效,正在修復並讓她的身體適應──或者說隔離這個充滿核輻射與強烈空氣污染的世界。
側躺在地上好一會後她才撐起身體,觀察起這個與記憶中大不相同的世界。
蔚藍的天空被染上灰色,像是被重力強行擄掠般比以往更加靠近地面,抬頭的同時就會感受到強烈的壓抑感。一望無際的地表已經沒有高於她視線的建築物,能一眼望到地平線的盡頭,曾經高聳入雲的軌道天梯與充斥各棟大樓間的列車空中軌道也都消失不見,她那模仿古代巴洛克式建築的住家當然也已經在戰爭中化為碎片了。
喧鬧繁華的城市如今只剩火焰燃燒的劈啪聲與呼嘯的風聲,住家隔壁綠意盎然的公園也只剩下一片焦黑的空地,所有代表文明或是自然的產物都已在戰爭的砲火中逝去,僅留下人頪對同族的惡意徘徊著不肯離去。
「艾瑪,計算前往全球座標40.751312,14.495177最短距離和大概時間。」
「收到。現在開始計算全球座標41.890238,12,492232到達全球座標40.751312,14.495177的最短距離與時間。」
「計算完成。最短距離推薦方案一為利用君士坦丁轉移站轉送至土戈轉移站後步行五百六十一米,耗費時間約五分鐘。推薦方案二為利用提圖斯空軌列車站乘坐至瓦萊空軌列車站後步行一千三百五十二米,耗費時間約三十七分鐘。推薦方案三……」
聽著艾瑪列出一項項根據過去公共設施所做出的分析,阿瑞雅不禁搖搖頭,嘆了口氣讓艾瑪更新區域地圖情報後直接報出步行的最短距離與時間。
「最短距離為兩萬四千米,耗費時間約兩百九十七小時又十五分鐘。」
「以我的體力要走十二天多嗎?希望我帶的食物夠吃……好吧,艾瑪,選擇這個方案並開始導航。」
「收到。導航已開始,預測時間與距離持續更新開始。」
她的眼前出現一條紅色的指示線,這條指示線避開了路上較大或困難的障礙,以現有能得到的資訊規劃出對於阿瑞雅來說的最佳路線。
阿瑞雅回頭,將被自己的掙扎而弄亂的碎石堆與遠處那道劃開大地的傷口牢牢的烙印在眼底,便邁開腳步踏出前往庇護所的旅程。
這趟旅程很平安。雖然路上被燒焦、被建築壓爛、被污染毒氣殺死等等的屍體讓阿瑞雅吐了幾次,直到神經逐漸麻木,開始習慣隨處可見的肉末、血跡與那久久散不去的腐臭味道後才好些。
除了幾次建築或道路崩塌的千鈞一髮外,阿瑞雅便沒有碰過其他危險了。以往電影中所述說末日來臨後會出現的變異生物、喪屍、失去道德界線的危險人類等等都沒有出現,彷彿整個世界僅剩下她一人,空曠得令人發瘋。
有時候她會產生一種其實只有自己死去,而世界上的其他人都還活著的錯覺,偶爾也會錯認為地上的屍體活起來,在向自己招手,彷彿想邀請她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在無止境的寂寥中,她只能藉由一遍遍重複觀看碧翠絲的影片提醒自己不是孤獨的,還有人在等著自己,還沒有聽完那首歌不能放棄。試圖營造一些目標好讓自己能夠有動力繼續前進。
一個人走在彷彿無止盡的道路上,伴隨自己的只有屍體、惡臭與輻射,有生以來第一次的長途步行,快被背包重量壓垮的身體與酸痛出血卻又一直被修復的雙腿,一切的一切都讓她產生不只一次想要乾脆放棄的心情。
唯一的樂趣只有睡覺、吃飯以及聽那首短短的歌,對於未來的渴望只剩下聽到那歌的後續和見到碧翠絲一面。在遙遠的路途中,她的腦袋逐漸變得空白,無法緬懷過去也無法思考未來,只能一步步的走在當下。
當她好不容易抵達座標標示的位置附近時,已經是第十五天的事情了。事實上她的體力比艾瑪估算的要差得多,孤單一人累積的心裡壓力也相對使她疲勞度累積迅速,所以整體速度要慢上許多。
但不管如何,她還是活著抵達目的地了。
「前往夜晚街道的人群 有高興的人 也有寂寞的人
這對比在五線譜上飛躍 化為歌曲與旋律」
隱隱約約的歌聲傳來,讓她幾乎快要暈眩的精神一振,連忙加快腳步,跨過一塊碎石,越過一隻腐爛的手臂,飛奔著往視野中標示終點的地方前進。
在閃過最後一塊遮掩視線的石壁後,座標位置的場景映入她的眼簾。
那是一塊傾斜幅度不大的盆地,切割整齊的方型石塊從阿瑞雅的位置向下鋪成一層層的階梯,繞著盆地形成一個半圓,而在盆地最中央則是一塊空地,整體的構造就像歌劇院一般能讓階梯上的人清楚的看到空地上的表演。
在那片空地的中央,有道身影正隨著音樂起舞,少女亂七八糟的歌聲與歌曲主唱充滿魅力的歌聲混雜在一起,破壞歌曲的完整的同時卻在這死寂的世界中閃爍著無以倫比的生機。
跺腳、拍手、搖擺身體。
踢腿、揮手、扭動臀部。
齊耳的短髮與胸前的碩大隨著身體而躍動,儘管不成章法像是隨意而動,卻能感受到那發自內心享受歌曲享受活動身體的快樂。
「橘皮果醬與甜蜜歌曲 花生種子與苦澀舞步
既甜美又苦澀 讓我暈頭轉向
以南南西為目標 繼續這場派對 這是全世界都將驚豔的夜晚
感覺至上 讓喜悅連鎖反射下去吧」
碧翠絲的身影讓阿瑞雅看呆了。激昂的音樂迴盪在她耳邊,充滿生命力的舞蹈衝擊著她的雙眼,讓她的視野一陣模糊,溼潤的感覺劃過雙頰,伸手去摸才發現自己已淚流滿面。
她試著擦拭眼淚,卻怎麼擦也擦不乾,只好放著給它流。下個瞬間她眼前的畫面突然一陣晃動,等坐倒在地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跌倒了,長時間超出負荷的雙腿在心情放鬆後再也支撐不住她身體與背包的重量。
她坐倒發出的聲響剛好卡在一次音樂停拍的空檔,引起碧翠絲的注意,停下動作抬起頭仰望高台,在與阿瑞雅的視線對上的同時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急急忙忙跑上台階來到阿瑞雅身旁。
「來開派對吧!」
碧翠絲不由分說的把阿瑞雅拉起來,幫她脫下沉重的背包與禦寒衣物,牽著她的手走下階梯,一同來到那塊平台上。
「派、派對?」
阿瑞雅的腦袋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只能任由碧翠絲拉著走,神奇的是原本疲憊到極點的精神與雙腿此時卻充滿著異樣的活力。
「慶祝我們活著遇見彼此的派對!」
碧翠絲開懷的笑著,給了阿瑞雅一個緊緊的擁抱,隨後伸手在眼前滑動,阿瑞雅的眼前跟著跳出一道視窗。
「身份識別碼LANIF-IIEPMOP-1070-9991請求登錄您的腦電波,並申請好友權限,是否確認?」
「確定……」
阿瑞雅呆呆的開口,等視窗消失後且她的腦電波列表終於出現一個綠色名稱時,她那被碧翠絲突兀舉動嚇到不知不覺停下的眼淚又開始流了下來。
「奇、奇怪……對不起,我不是……我只是……我……」
莫名的淚水讓阿瑞雅不知所措,明明沒有任何悲傷或憤怒的情緒,健康管理助手也沒有任何反應,雙眼就是不聽自己的使喚,不停往外氾濫著眼淚。
「沒關係,沒事的,現在只要跳舞就好了。」
「跳、跳舞?」
「是啊,就像這樣。」
碧翠絲拉起阿瑞雅的雙手,跟隨著音樂轉起圈。
沒有複雜的動作與步伐,兩人的腳步交互錯亂著,一會牽手一會放開,看著彼此的雙眼露出笑容。
舞著舞著,阿瑞雅突然發現一道水痕滑過碧翠絲的臉頰,但擔心的話語在開口前便被碧翠絲的笑容所吞沒,於是她只能帶著滿臉的淚跟著一起笑起來。
「橘皮果醬與甜蜜歌曲 花生種子與苦澀舞步
既甜美又苦澀 讓我暈頭轉向
以南南西為目標 繼續這場派對 這是全世界都將驚豔的夜晚
感覺至上 這喜悅的連鎖反射將永不停止」
高昂刺激的歌聲在整個盆地徘徊著,遠遠的傳了出去。少女們的歌聲混在其中,彷彿要用力彰顯自己的存在般大聲的唱著歌,向著這無人的世界誇耀著自己的生命。
金髮與黑髮在空中飛揚,笑聲與歌聲不斷傳遞著,身體跟隨節奏盡情舞動。握著的手與貼近的身體傳來的彼此體溫是那麼的動人與溫暖,好像心中的缺陷都被填滿了起來,整個人沉浸在莫名的喜悅與感動中。
「繼續吧 派對後的災難離去後 又是一場派對」
舞到筋疲力盡的兩人背靠著背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滿足的笑容在灰濛濛的天空中異常明亮。儘管如此,兩人還是沒有停下嘴巴,一邊唱著歌一邊聊著天,互相述說著自己的過去與經歷。
實在是累了便躺倒下來,仰望低沉的雲霧,感受手心中的溫度,那溫度在這末日降臨的世界驚人的熾熱且溫暖。
「這是一場直到永恆的派對」
最終真的是撐不下去了,兩人才閉上雙眼,依偎著沉沉睡去。
剩下單曲循環的這首歌迴盪在這寂寞到發瘋的世界,在無人的世界中越傳越遠,越傳越遠,直到永永遠遠。
派對還沒結束。
世界未末日。
少女們的盛宴。
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