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第三次去見瀨澤,她與昨天一樣安份地待在病床上,靜靜地對我微笑著。
「瀨澤同學,今天身體還好嗎?」首先,我還是得先問一下瀨澤身體的狀況才行。
從禮拜三,矢吹小姐提醒瀨澤接下來的過程會很痛苦開始,她的體力似乎就開始往下滑了,感覺就連撐起笑容都有些難度。
簡單而言,瀨澤現在能挺著坐姿與我攀談或許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沒問題的,不用擔心。」一如既往,瀨澤不希望我去擔心她的狀況,反而更是期待與我的對話,「倒是佐御名,今天過得好嗎?」
「今天……啊。」還有事情得先做,我拿起永宮買的水果以及水果袋,「這是帶給瀨澤同學的。」
瀨澤看見袋子的外觀,驚訝地說,「咦!這是……?」
「今天,我跟永宮同學一起買的。」我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可惜……他沒有跟著上來……」
──啊,不小心說出來了。
第十章 – 治療
要是時間能夠倒退,我希望能不要說出那句話──啊!我真是笨蛋啊!我為什麼要跟瀨澤說出實話啊!
要是自己喜歡的人來到醫院卻沒有來找自己,肯定會很難過啊!何況瀨澤目前還是個病人──啊啊!我到底在幹什麼啊?
「是嗎?大概是覺得跟佐御名同學一起來找我會很尷尬吧。」結果出乎意料,瀨澤沒有感到一絲難過,「畢竟炎人從以前就是討厭熱鬧氣氛的人呀。」
「原、原來是這樣嗎?」
「是啊,但還是謝謝你能帶上來。」
所以,永宮只是想要我帶這間的水果來找瀨澤嗎?那一開始就跟我說就好了啊……唉,這傢伙真是難以捉摸。
我將水果放到一旁的小桌子。
「所以,今天有發生什麼事嗎?」瀨澤再一次地問著我,看來她似乎很想知道學校的事情。
「今天啊……」
我回憶起今天所發生的事情,一大早就被知木老師約談,然後忘記自己是值日生。
中午時與榊談起瀨澤的事情,順勢結識了曾跟瀨澤一起擔任圖書委員的小野,下午放學與永宮遇到了草間,然而他們差一點就要打了起來。
感覺一大半都跟瀨澤有關,這樣真的方便說出口嗎?不,或許只要修飾就好。
我在腦中整理了一下,然後開口,「今天一早,我就被班導約談了。」
「為什麼?」瀨澤好奇回問。
「因為關心我的學業問題吧?還記得吧?我是轉來底田的學生這件事。」
瀨澤微微點頭,我繼續說道,「還順便告訴我,這個假日過完後,下禮拜三就是期初測驗……」
「期初測驗啊!範圍呢?」
「範圍是你們一年級所讀的內容……」
聽到這,瀨澤用手背掩著嘴竊笑,「是嗎?還真是辛苦你了!好險我躲過測驗了呢!」
「是嗎,呵呵。」我陪著瀨澤一起傻笑,老實說我完全不認為她心中真的覺得慶幸。
要是可以,瀨澤也想跟著大家一起共赴戰場吧?
「只是,你可以嗎?一年級的內容……你完全沒讀過吧?」
「是啊,基本上我可以舉雙手投降了,就連班導都認為我不可能及格……只是,最令人擔心的還是期中考的部份。」
「咦?期中考怎麼了嗎?」瀨澤對此不解。
「……期初考試測驗不及格倒是沒關係,頂多之後會被班導繼續做課業上的輔導,但是期中考還是一樣不及格的話,我就會被退學。」想到這,我頭又痛了起來,開始抱怨著,「而且啊,期中考的時間還是在學園祭後下一個禮拜,到底是誰安排這樣的行程啊?」
「學園祭之後啊……」瀨澤若有所思的低喃著。
想到榊還有小野都曾說過瀨澤在學園祭發生的事情,對她而言肯定是不好的記憶吧。
關於這部份,瀨澤會主動跟我提到嗎?還是會一臉哀傷地跳過這個話題呢?
「怎麼了嗎?」我關心問道。
「啊,不──只是希望,在這次學園祭的時候,我能到學校看看你們。」與預期的不同,瀨澤反而露出興奮的表情,「因、因為很好奇我們班上這次會做出什麼啊!不覺得嗎?佐御名同學不期待嗎?學園祭很好玩的喔!」
「咦、咦?我是比較擔心被退學啦……」我錯愕地回道,然而瀨澤更是抓住我的手,滔滔不絕地說,「佐御名同學肯定不知道的吧?我們的學園祭可是三校聯合的喔!是由底田、言嶋、真海三校一起舉辦的喔!會有很多很多很多的攤販!有玩的還有吃的!保證你一定玩不完,而且每個都會超有趣的──咳咳!」
講得太用力,讓瀨澤突然間喘不過氣來,咳了幾聲,接著她傻笑地說,「哈哈,抱歉!但是,一定會讓佐御名玩得開心的。」
「這、這樣啊。」一時間我也說不出話來,畢竟我從來沒參加過這樣的活動。
對我來說,這是正常學生才能體驗的,像我這樣總是翹課的學生來說,可以說是無緣吧?
也許,這次可以真的參加到──只是,瀨澤同學的問題仍存在著。她現在如此的虛弱,接下來有可能更為嚴重,那時候真的有辦法參加到學園祭嗎……?
看著瀨澤如此的期待,我的心中煞那間被抹上了一層沉重的陰影。
這該怎麼辦好呢?
「佐御名同學有想到什麼了嗎?」瀨澤的問題讓我遲疑了一下,因為我的心中都想著如何讓瀨澤有辦法來到學園祭。
瀨澤似乎看見我愣住的表情,趕緊改口,「啊,不對!佐御名同學應該還在擔心考試吧!」
「啊……對啊,這該怎麼辦好呢……」我假裝真的是這麼一回事。
「嗯……」瀨澤閉上眼睛,用手扶著下巴思考,「還是你把課本帶過來,我來教你呢?」
「不,瀨澤同學還是專心養病比較好。」我堅決否定這樣的提案。
「那……還是有人能教你呢?」
「……除了班導以外,應該沒有人會願意教我吧。」與其說不願意,我也不希望讓那些人教吧,畢竟……我也不太熟悉別人,就這樣麻煩他們反而不太好。
「這樣啊……抱歉,我好像想不到什麼好方法。」
「不不,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問題。」我趕緊否定瀨澤的道歉,「我現在的租屋處還有之前高中一年級的課本,假日用那些複習的話說不定還有辦法應付,不用擔心!」
這句話說得勉強,畢竟我連我以前的課本都看不懂。
「這樣啊,看來我們這個假日都要好好努力了呢。」瀨澤雙拳握緊,對我擺出加油的手勢。
當下非常不解,瀨澤為什麼說得是「我們」?
「瀨澤同學假日有要做什麼嗎……?」我憂心地問著。
不知為何,我明明知道答案是什麼,卻還是開了口問著。
究竟是想問清楚呢?還是希望答案可以否定自己原本的答案呢?
瀨澤揚起了笑容,究竟是想給自己信心,還是想給我安心呢?
「──這個假日,我得接受更強烈的治療。」瀨澤說的保守,與我所猜想的不謀而合。
光是上次的治療,就讓瀨澤一直躺在床上了。
我想,她肯定想在每次我來的時候,對我做出不同的惡作劇吧?但因為藥物的副作用只能讓自己安份地待在病床上用笑容迎接我。
然而,這次的「更強烈」,究竟會──
「──沒事的,佐御名同學。是說,期初測驗是什麼時候呢?」
「下禮拜三……」
「那麼下禮拜三來找我吧?也許那時候我體力就恢復不少了呢!這些時間,佐御名同學就專心應付考試吧!」
頓時,窗簾輕輕地揚起,微風吹拂著瀨澤的後髮,即便是說出令自己感到害怕的痛楚,她的瞳孔仍嶄露風平浪靜的海藍色,且面露微笑地對著我,想令我安心,或者,給自己信心。
無論是不是謊言,瀨澤的心肯定比我堅強了許多。
這些日子來,她沉浸在藥物以及痛楚之中,然而,她仍以孱弱的身軀,勇敢地走過每一天,究竟一直扶持她的,是什麼呢?
是身為好友的枝折梢嗎?還是一直喜歡的永宮炎人嗎?還是仍努力治療她的父親呢?
更或者……是突然出現的我呢……?
我在內心裡搖著頭,這不可能。
「……好,我肯定會帶很多東西給瀨澤同學的。」雖然我目前能想到的大概也只有水果跟書而已。
瀨澤開心地將雙手合十,拍出愉悅的聲響,「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對此,我也擺出了笑容。
接著,瀨澤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並做出勾勾的手勢,「那麼來一起約定吧!」
我看著這樣的瀨澤,不禁噗哧一笑,「哈哈,我已經好久沒體驗過這樣的感覺了!」
「咦?佐御名同學之前到底是過著怎麼樣的日子啊?」
「哈哈,沒有啦,只是覺得很可愛罷了。」我也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與瀨澤的小拇指搭在一起。
皮膚碰觸的那刻,讓我有些微的害羞,但很快的又被自己心中的聲音抑制了下來──
──希望,這並不是最後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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