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誓約勝利（三）

23　誓約勝利（三）

八神疾風從暈眩中恢復清醒。

「這裡是……」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突然一怔：「啊！」

疾風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

這裡是商店街。最初幾人找到的一處僻靜之地。

往身邊看了看，高町奈葉和菲特·泰斯塔羅莎正倒在地上，渾身是傷、昏迷不醒。如果不是她倆微弱的呼吸還算平穩，疾風還真擔心她們是不是要失去了氣息。

她們在身邊的話就意味著——

疾風喃喃說著：「伊莉雅和櫻還在那裡面……嗎？」

真是……最糟糕的事態啊。

不快點找到無非哥哥不行。

疾風咬咬牙，放棄了喚醒奈葉和菲特的念頭，決定先去把無非找來再說。雖然渾身都像被刀刮一樣發痛，腦袋也似乎因為失血的關係有些暈眩，但是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除去她這個唯一保持清醒的人，如今又還有誰能夠去求援呢？

「嘶……」

解除了破爛的防護服，原先的服裝完整掩蓋過她一身的傷勢。試著動了動身體，衣料與傷口之間摩擦時讓她感到了一陣陣的刺痛；雖然疼得要命，至少自己還能行動。

確認了自己的狀況還算完好，疾風看了身邊的兩人一眼，然後按著隱隱發痛的腦袋、一拐一拐地走出了暗巷。

●

「吸、吸……」

無非閉著眼睛抽了抽鼻子，仵在原地思索了幾秒，然後伸手指向一個方向。

「往這邊走。」

「——你是狗嗎？！」

愛麗莎忍不住喊道。

無非撓了撓頭，一臉無奈地回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這麼幹啊。沒辦法，這具身體的感官太遲鈍了，不然我只要用眼睛就可以辨識了。」

雖然並不怎麼雅觀，但是他鼻子的工作效率還是挺高的。也過不了多久，他們就循著無非鼻子所引領的路徑來到了深山商店街的一隅。

無非滿意地點點頭，領著兩個小女生避開了人群。「這個距離就可以感覺到了。這毫無疑問是鏡面界的氣息。」

鈴鹿開口問道：「接下來呢？」

「下一步當然就是用魔術……哦，對妳們來說應該稱作是魔法的手段，聯通鏡面界、打開一個可供出入的口。」

說到一半，無非看了愛麗莎白皙的脖子——準確來說是那之上掛著的魔導器一眼。沒想到愛麗莎居然一臉戒備地護住了領口。

他哭笑不得：妳把我當成什麼啦……？

「米德一系的魔導器可辦不到這種細微的事情。」無非抬起右手像是要捧起什麼東西一樣，掌心發出微微的螢光：「事不宜遲，馬上開始吧——追加虛數軸至第五計測變數……」

「等等！你看那邊。」愛麗莎突然拉住了無非的衣服。

無非被她這麼一打擾，倒也沒生氣還是怎樣，只是順著她的食指看去。不看還好，一看反而深深皺起眉散去準備中的魔術，和身邊兩個同樣驚訝的女孩快步走了過去。

目之所及處，背對著他們的一名單薄的女孩正扶著牆壁喘息。

……那不是疾風嗎？

她每走一步就要停下來喘三口，儘管如此仍然拚了命似的不斷向前，彷彿晚一步就會有什麼無可挽回的事情發生那般挾帶著巨大的決心。

「疾風。」「小疾風！」

「啊……」八神疾風緩慢地回過頭來，勉強擠出了一張笑容：「愛麗莎、鈴鹿……還有哥哥，我正在找你呢。」

無非瞇起眼睛：「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只有妳一個人？」

「快……去救救她們……」疾風咬著牙搖了搖頭，努力把腦中愈發強烈的眩暈感拋開，指著來時的方向說道：「伊莉雅……和櫻還在那裡面。奈葉和菲特……受了傷……」

什麼？無非一怔。但比起疾風話語中傳遞的訊息，他更在乎的是疾風自己的狀況。他伸手攙扶住搖搖晃晃的疾風，直盯著她的雙眼：「喂，妳怎麼了？」

「我還好……」

可是看她按著額頭的樣子倒是一點都不好。

「受傷了？」無非皺著眉給她扔了一把治療術，見她的表情舒緩了些才繼續問道：「冷靜下來，重新說明一遍狀況。」

太過強力的魔術，即使是治療也會對被施術者帶來負擔，所以無非只是給她扔了相當於止血程度的恢復術式。感受著渾身的隱隱作痛，疾風苦著臉說道：「我們三個被那個叫做Saber的女人趕出了『鏡面界』還受了傷，伊莉雅和櫻還在裡頭。」

「……是嗎？」

明明櫻手上還有著令咒的。然而無非卻沒有感受到櫻的召喚。

到底是狀況還未到危及時刻呢？

還是……她連使用令咒的餘裕，都沒有了呢？

無非也沒愣神太久，一個攔腰抱起了連路都走不太穩的疾風。

「總而言之，先帶我看看奈葉她們的狀況吧。」

——————————

宛如戰士。

明明是比已經足夠矮小的自己還要更嬌小的身軀，視線正中央那一身赤紅的少女卻展現著不容忽視的壓迫力。

Saber相信自己如果分心哪怕半秒，對手的武器就會在下一刻指向她的喉嚨。

多麼突然的變化！這個本來只能被她追得四處竄逃、不握住那把奇怪的手杖就毫無戰力的女孩，突然就從某處得到了超常的力量和意志。

就像是被什麼人所附身一樣。

但是Saber沒有興趣研究箇中的道理。

——作為戰士，她只需要持劍把敵人劈成兩半。

「哈啊！」漆黑的劍士飛身奔出。

巨大的筋力踏碎了本就細碎的瓦礫，在她的身後掀起一小片煙浪。

劍峰所指之處，伊莉雅比起冷靜更像是冷漠地盯著在自己視線中逐漸放大的身影，一對肉掌中心冒出了焠火似的光芒——

「投影、開始。（Trace on.）」

火焰的光輝化為一黑一白的雙刀，交叉著架住了Saber正面劈向自己的劍：

「噹——！」

伊莉雅靜靜地盯住Saber，但是雙手可沒停止使勁：要是Saber敢鬆懈，銳利的刀刃就會在下一刻切開她的喉嚨。

「哼……」

被架住武器的Saber彷彿在冷笑似的輕吁一口氣，隨後「哈！」一聲沉悶的大喊，暗沉的魔力自鎧甲的縫隙間溢出，那把已經相當漆黑的大劍有如被感染一樣再次覆上一層黑色。本就沉重的大劍又陡然下落，直接劈碎了伊莉雅喚出的雙刀。

「唰——」

然而對手早在武器被擊碎之前就向後避開了幾步，於是Saber的劍沒有砍中任何人。

在魔力加持下銳利無匹的劍被Saber下劈的力道深深埋入了地面之下。

伊莉雅面無表情地張開雙掌，「投影。」又喚出了同樣的一對兵器。踩著黑色皮靴的雙腳一蹬，輕巧地飛奔了起來，在Saber還未將劍從地裡拔出之前就迎了上前。

來得好——像是這麼說著，Saber空洞的雙目此刻多了幾分神采。

「哈啊——！」她倏然握緊劍柄施展出怪力，只聽「啪唰」一聲，大劍連著一整塊土一起砸向了已經突入她攻擊範圍的伊莉雅。

但是伊莉雅出奇地敏銳，她沒有被飛揚的塵土蒙蔽。

只見她一點遲疑也沒有地把雙刀擺到身前，在觸及Saber隱藏在泥土中的劍的同時就把刀橫打著滑開，巧妙地卸掉了劍上的恐怖力道。

嘶嘶嘶嘶嘶——刀刃摩擦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哈！」

只是，Saber的爆發力可遠比伊莉雅想像的更為驚人。她單手使力就將被引導開的劍強行拉了回來，挾帶著比剛才更巨大的力道從斜上方瞄準伊莉雅的頭顱劈去。

伊莉雅一咬牙，勇敢地將雙刃迎了上去。

「噹！」「噹！」「噹——！」

Saber只用單手就把大劍使得舞舞生風，伊莉雅卻要雙手都用上才能勘勘架住她的攻勢。對手的攻擊頻率甚至不斷地加快著，逼得伊莉雅不得不持續地招架，本來身為突擊者的優勢頓時蕩然無存。

「啐。」她不打算就這麼和對手近身纏鬥，乾脆直接把雙劍對準Saber的臉砸了過去，自己則是曲起腳準備狠狠踢向敵人的腹部。

「哼……」

Saber反應也很快。她直直舉起劍掩護在臉前，豎著手臂打算用手肘給對方貿然侵入的腿來一下狠的。但是伊莉雅卻沒如她的意：原來曲腿只是誘敵之計，根本沒打算使出踢擊的她反而是蹬向地面，高高地躍向空中、脫離了Saber的攻擊範圍！

她的左手一握，火焰般的色彩這回化為一把漆黑的洋弓，稍稍張開的右掌則迸出了兩把細長的劍，搭在弓上如矢般擊出：「咻——咻——」

對於一名技藝高超的劍士而言，區區兩根箭矢根本不算什麼，就算被射出的其實是劍也一樣：只見Saber橫著揮出了一劍，「噹、噹！」輕易地把分別從兩側襲來的射擊拍飛，同時蟄伏在劍身的黑色魔力竟然也隨著這一揮，一起射向甫落地的伊莉雅！

「投影——」

伊莉雅不慌不忙，淡然地向前舉起右掌：

「熾天覆七重圓環（Rho Aias）。」

一面半透明的花瓣形狀的盾，宛如花朵盛放一樣、在她的手掌之前張開，完美地吸收掉來自Saber的攻擊。

「——」

一時間，空氣凝聚著沉默。

像是為了打破這片沉默，Saber舉起了劍。

而伊莉雅也不甘示弱地張開了雙掌，火焰般的光輝再現。

一黑一紅的身影瞬息間就交纏在了一起。

「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