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子敬掛著藍芽耳機，單手拎著黑色背包走進階梯式教室準備上有機化學時，就見自己跟朋友常坐的位置上趴著一個男生。
他有點訝異，先是眨眨眼，然後轉向跟在自己後面的室友洪瑞，「瑞哥，還是我們往後坐一排？有人在這裡睡覺……」
「啊？」洪瑞打著哈欠越過付子敬去看，一雙單眼皮瞇瞇眼隨便掃了一下，「三小有人，啊就班代咩……我們往後坐，奇怪，他幹嘛不跟他那群坐一起？」
付子敬這下才認真打量起趴睡的男生。
眼前沉睡的男生確實是他們系上的班代，石秋岳。沒馬上認出石秋岳怪不得付子敬，石秋岳平常都跟幾個交好的朋友坐在前面，跟他們這種不想認真聽課的學生不同，石秋岳跟的那群是系上成績比較好的人，算是系核吧？可這個待在陽光旁邊的男生一下跑到這麼後面睡覺，付子敬根本聯想不起來。
興許是昨天讀書讀太晚？
眼看前方教室門口開始湧入人潮，付子敬摸摸鼻子拉著洪瑞就往後坐，結果眼角瞥見石秋岳壓在頭下的手中手機畫面，露出微妙的表情。
石秋岳戴著白色耳機，線頭連到手中的智慧型手機，那個還亮著的螢幕上是一款動漫畫風的APP，那個APP付子敬熟得不能再熟，尤其螢幕上那個身著黑色排釦大衣、白色襯衫的男子，付子敬更是不可能認錯──那是自己應大堂姊親身上陣配音的角色。
《美夢快遞》是一款韓國開發的戀愛遊戲，跟一般戀愛遊戲不同，主打舒眠和陪伴，他家大堂姊跟姊夫為此做了以台灣人配音的類似APP，目標客群為時下國中生年紀至三十歲的女性。記得一年前付子敬應邀參與這個遊戲的配音時，受了不少訓練，同期CV個個比他專業，本來他想退出，卻不想被大堂姊硬留下來。
「你的聲音很棒，這種溫柔的聲音女孩子最喜歡了。」
然後現在，聽付子敬在遊戲裡配的陳墨唱歌的人是一個生理上的男性。
付子敬忐忑地坐在石秋岳後面，他把裁成數本的有機化學課本拿出來，想了想，遂又輕緩爬到前面，替石秋岳關上螢幕。
石秋岳輕輕一動，有些凌亂的短髮晃了一下，他緩緩抬起頭，付子敬的手來不及伸回去，石秋岳一個轉頭鼻息就噴到付子敬的前臂，搞得石秋岳和付子敬同時一僵。石秋岳那雙沒睡醒的眼睛，眼底氤氳著淡淡霧氣，線條強烈的俊俏臉龐浮現尷尬，嘴角微微抽搐。
「……呃，我就是看你手機螢幕沒關……」付子敬弱弱地解釋。
石秋岳摘下一邊耳機，看著付子敬的目光帶著譴責，「你關掉他就不會唱歌了。」
「抱歉。」付子敬反射性道歉，「我不知道。」
末了他才後知後覺尷尬起來。
關掉就不會唱歌了。
石秋岳聽著自己的歌聲睡覺？
※
在那之後，付子敬就莫名其妙開始關注石秋岳的一舉一動。
相處兩年有餘，付子敬跟石秋岳沒怎麼互動過，這是系核跟系邊的差距，石秋岳跟著的那群男生旁邊都會跟著同為系核的女生群，反觀付子敬雖然長得不差，分組做事也有女孩子願意陪，但就是熱絡不起來。
因為付子敬很不會聊女生的話題，他不八卦、不逛衣服鞋子，一個純正的理工生不看文學小說，看的都是些很粉紅的小說，但要他跟系上同屬奇葩的腐女群好在一起，他又有些不樂意。
倒是石秋岳，對待任何人都那麼風度翩翩，金屬框眼鏡下的眼神凌厲，聊天尺度拿捏得宜，雖然不是卷哥，成績也很不錯。其他的……其他的付子敬沒研究，他只知道，偶爾早上必修課，可以看到石秋岳趴在桌上睡覺，手機螢幕依然是那款遊戲。
付子敬整個人都不好了，該不會石秋岳很認真在玩那個遊戲？是說為什麼每次他看到的畫面都是陳墨，其他角色咧？聽自己的歌聲睡覺又是怎麼回事？他的聲音有那麼催眠？
胡思亂想好一陣子，付子敬不敢直接開口詢問石秋岳，只好求助同寢室友洪瑞。
「那款遊戲？哪款？你說《快遞睡眠》喔？每次你待宿舍錄音時我雞皮疙瘩都會起來……啊？石秋岳？」
洪瑞知道石秋岳會聽付子敬配音的陳墨說話的時候，整個人也是風中凌亂。他用一臉自家室友終於有伴了的眼神看著付子敬，「朋友，是時候了，追吧。」
「要追你去追……」付子敬翻洪瑞一個白眼。
付子敬很膽小，要他主動追人，那可能要等天崩地裂之後才有機率。
差不多就這個時候，大堂姊提醒他要準備新的活動錄音。付子敬接收大堂姊送來的劇本，著墨了半天，猶猶豫豫地詢問堂姊，「姊，如果說我有認識的朋友在玩這個遊戲……我應該怎麼搭訕他？」
「就回我也有玩啊。」堂姊理所當然地說。
「不是……他好像很習慣聽陳墨的聲音，我不知道，我有點……」付子敬很難解釋自己內心的感受，就好像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自己佔了石秋岳生活的一部分。
很莫名的開心，也有點尷尬。
敢情自己跟對方相處兩年多，對方沒聽出自己的聲音和陳墨很像？
大堂姊很興奮，「當真？那你這次特別企劃要好好做啦，這次活動是女主角剛進入大學緊張睡不好，陳墨作為研究生安撫主角呢！如果你想讓對方認出自己的聲音，也許可以嘗試用一般的講話方式？」
但配音跟一般講話要更注重情緒表達，付子敬點頭應下，試音試了一個禮拜才到大堂姊的錄音室去工作。
一個月之後，新的遊戲活動正式展開。
付子敬拿著沒貼註冊章的學生證一臉苦悶，他這學期要申請助學金，但學期初忘記去註冊組拿貼紙，下午跑去註冊組時被行政人員念，叫他自己去跟班代拿，班代那邊都有不要浪費資源云云。
於是他站在班代住的宿舍門口，苦苦等待有人救援讓他進門找人。
耳邊的藍芽耳機開始播放自己前一個多月苦苦練習的情歌，付子敬靠著宿舍門旁的柱子輕哼著，溫柔的嗓音隨春天晚風送出，數尺之外，有個男人停下疾行的腳步。
「付子敬？」低沉優雅的聲音插入付子敬的歌聲，付子敬趕忙住嘴，轉頭就見數尺外背著背包的石秋岳。
他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
「班代，我來跟你拿註冊章……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嗎？」
石秋岳搖頭，從口袋翻出學生證，「東西在宿舍，你跟我進來。」
付子敬乖巧地跟在石秋岳後面，「抱歉，因為我要申請助學金，今天去註冊組拿的時候他們不給。」
「你應該在學期初就跟我拿，沒事，提醒一下而已。外面蚊蟲多，下次有事情找我先用FB密我。」石秋岳帶著付子敬穿過長廊，「還有，別沒事在外面哼歌。」
「……為什麼？」付子敬很茫然。
石秋岳把鑰匙插入宿舍房門，淡淡看付子敬一眼，「大晚上的，你待樹下唱歌想嚇誰？」
……平平都是同一個人唱，為什麼陳墨唱石秋岳就願意聽？
帶著這種奇怪的忿忿不平走進整理乾淨的兩人間，石秋岳把耳機摘下連帶手機放到桌上，起身去翻註冊章，付子敬扁著嘴看向亮著的手機螢幕，上頭是特別企劃裡陳墨約女主角出來的約會場景。
於是付子敬腦子一抽，隨口就問，「你喜歡陳墨？」
「……在系上你比我還沉默。」石秋岳一時沒反應過來，轉頭挑眉，修長的手還在上櫃裡翻找。
「我是說這個遊戲裡的。」付子敬指指手機螢幕，板著臉問。
石秋岳瞇起眼，輕應道，「也不能這麼說，我是個男人，還沒想有個人用那種方式追我。」
「喔……」
「但我喜歡陳墨的聲音。」石秋岳接話，「我很容易失眠，尤其張達明的磨牙聲有時候很吵，聽陳墨講話比較好睡。」
結果自己真的只有催眠用的功能嗎？
見付子敬沒答腔，石秋岳冷不防偷笑，「覺得男生玩這個很幼稚？」
「沒有。」付子敬說，「我就是覺得奇怪。」
「那挺正常，好了，註冊章我這邊只剩這幾張，你把學生證給我。」
看著石秋岳那雙修長有力的手幫自己的學生證貼註冊章，付子敬有點悶。
確實搭起溝通橋樑了，但最重要的部分還是不敢問出口。
「給。」石秋岳把學生證遞給付子敬。
「謝謝。」付子敬收好學生證，「那我回去了，遊戲的事情……你放心，我沒有什麼意思，就是問問。」
「等一下。」
「幹嘛？」
石秋岳壓了壓金屬框眼鏡，一臉淡漠，「我幫你處理註冊章的事情，你總得回點禮吧？」
付子敬訝異地半張著嘴，覺得事情在情理之中，卻又有點出乎意料，「……那、那我請你吃飯？」
「不用。」石秋岳坐回自己的位置，把耳機戴回去，嘴角微勾，「你剛剛唱的歌，我要整首的版本。」
※
付子敬有種掉進什麼坑裡出不來的感覺。
他三番兩次錄歌給石秋岳，每次石秋岳指定的都是那種男生對女生唱的甜蜜情歌，付子敬唱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好像在跟石秋岳告白。
那種感覺怪極了……就好像，石秋岳已經知道自己是陳墨的配音員。
把〈告白氣球〉傳給石秋岳後，付子敬終於忍不住問，「你知道我是陳墨的CV？」
石秋岳大膽已讀付子敬的line。
半小時後，石秋岳送來一個網址，付子敬略為不滿地點進去，立刻被嗆得連連咳嗽，旁邊打傳說對決打得不亦樂乎的洪瑞把水推到付子敬旁邊。
壓下嗆咳的慾望，付子敬果斷選擇通話，另一頭石秋岳迅速接起，他淡然道，「決定好了？」
「咳……決定什麼？你沒回答我的問題，丟宿舍申請給我做什麼？」付子敬咳得眼淚流出眼角。
「我們同寢，這樣我比較好睡。」
「所以我的問題──」
「聽你唱歌的時候就知道了。」石秋岳冰冷的聲音稍上淺淺笑意，「不能讓其他女生發現，我先預約。同寢的事，你有什麼意見？」
付子敬覺得有點熱，他抬手蹭了下自己的臉頰，總覺得石秋岳話裡有話，「都行吧，申請得到就一起。」
「申請不到我們再到外面找房子租。」石秋岳說，「房租我可以繳三分之二，對你經濟負擔也比較小。」
「咦……這樣真的好嗎？我再多找幾個配音的工作就好了啊……」付子敬有些過意不去。
「不用。」石秋岳的聲音又變冷了，「我就付三分之二，你陪我睡就好。」
掛斷電話後，洪瑞抬起頭，只看到付子敬起身找遙控器開冷氣。
「你很熱？」洪瑞望了望窗外被風吹得凌亂的枝葉，「靠，你的臉怎麼那麼紅啊？」
冷氣的扇葉緩緩開啟，付子敬輕咳一聲，悶悶回道，「不曉得，大概真的就是熱到了。」
誰都沒和誰告白，從那天起付子敬就有意識地走離石秋岳，他沒搞清楚自己的性向，也不大曉得石秋岳那是什麼意思。
而且真要說自己多喜歡石秋岳，他自己也拿捏不清。
他只明白自己對於佔有石秋岳生活一部分、治了石秋岳失眠這點，有些開心和一點點驕傲。畢竟遊戲裡總共就五個CV，石秋岳不聽別人的聲音，就聽自己的。
但好像也只有聲音而已。
懷著這種矛盾得要死的心思，付子敬成功在換季之際感冒，戴著口罩上必修課的時候，石秋岳那眉擰得像能擠出水。
剛下課，昏昏沉沉的付子敬就被石秋岳拖去看醫生。
「等一下……」付子敬被拉得東倒西歪，好聽的溫柔磁性嗓音啞到變形，石秋岳輕嘖，大手把付子敬攬到旁邊讓他靠著。
「你有什麼意見？」石秋岳冷聲問道。
光天化日之下，石秋岳的藍色薄夾克已經披在付子敬身上，付子敬有點冏，臉頰也有點燒。
他突然覺得，他倆這樣好像有點閃，甚至已經成為整間教室的焦點。
閃什麼閃……他們不是情侶啊。
「……我下一節有課。」被石秋岳的冷暴力眼神凍住，付子敬不敢推開石秋岳，只好說點別的。
石秋岳冷冽的眼眸閃過一絲寒光，回頭就喊，「洪瑞，幫他請假。」
「是的大爺，小的立刻去辦！」洪瑞立刻狗腿地吼回來，付子敬口罩下的嘴張得很開。
石秋岳帶著付子敬走到學校外頭的診所，等待叫號的時候，付子敬縮在旁邊悶不吭聲，石秋岳就繼續戴耳機點遊戲。他在跟陳墨對話，遊戲跳出三個選項時，手指點了其中一個選項，好感度加五，他立刻退出按重新開始。
……難怪他玩到現在還在玩。
「你可以看攻略。」付子敬擤著鼻涕，啞著嗓子說。
石秋岳搖頭，「看攻略就沒意義了，東西要自己研究才有成就感。」
「……可是你解鎖結局做什麼？你不是說你對陳墨追女生的劇情沒興趣。」付子敬很疑惑。
石秋岳的手剛點過陳墨對話中的CV聲音，靜默一下才開口，「但你平常不說那些話，我得這樣才聽得到。」
付子敬撇開兩人交會的眼神。
石秋岳抬手輕觸付子敬的柔順頭髮，「想什麼？」
「……你是不是就喜歡我的聲音而已？」付子敬轉回來，語氣有點惱，澄澈的眼底卻沒有太多不滿的情緒。
畢竟有人喜歡自己的聲音，還是會高興的。
可如今自己的聲音都啞掉了……怎麼聽怎麼難受，付子敬自己都受不了，石秋岳這個聲音控又怎麼能忍受？
「所以你要趕快好起來。」石秋岳說，「才能讓我喜歡上別的。」
「……別的什麼？」
「別的特色。」石秋岳在護理師叫號時拉起付子敬，「看完醫生好好吃藥，你自己不也覺得難受？」
結果付子敬鼓起勇氣問的問題還是沒得到滿意的答案，付子敬有點想生氣，他希望石秋岳看到點自己別的東西，不然這跟和陳墨約會有啥兩樣？
付子敬默默發起脾氣的樣子很明顯，石秋岳拖著他去領藥、出門買熱湯，都沒見付子敬給過好臉色。
石秋岳神情冷漠，他一路拖著付子敬回宿舍，也不管付子敬有沒有掙扎的意思，把午餐處理好就放到桌上。
「吃飯。」石秋岳冷聲命令。
付子敬扭頭，用身體表達抗議。接著身子一暖，付子敬微微仰頭，發覺他整個人被罩進石秋岳懷裡，對方正用很冷的眼神看著自己。
「飯冷掉我會拿去微波，你不吃，我就微波加熱到你吃完的時候。」
「……浪費電。」
「那你最好別浪費食物。」
付子敬投降，慢吞吞開始進食，但心裡還是很不爽。
非常不爽。
石秋岳等到付子敬挖完最後一口鱸魚湯，把餐具拿去外頭洗。人才剛轉身，他的袖口就被付子敬拉住。
「……你是不是喜歡陳墨？」付子敬內心掙扎半天，決定用委婉的方法表達，他不敢面對現實，那就乾脆點，用不現實的方式問。
石秋岳兩手都是餐具沒法手動安撫付子敬，他倆安靜很久，誰都沒動作。
「我不想有個陳墨保護我。」石秋岳說，「所以我保護你就好。」
付子敬依然沒搞懂石秋岳的意思，他臉頰熱熱的，眼睛泛著霧氣。
「吃藥。」石秋岳洗完碗，把水杯跟藥袋放在付子敬前面，「我等等要睡午覺，你要是不想睡，就看點書。」
付子敬把藥倒出來，低聲說，「我咳嗽會吵到你。」
石秋岳的手直接打在付子敬頭上，「想太多。」
他爬著梯子到上鋪，不久後手探了下來，「手機給我，還有耳機。」
「……我就在這裡，為什麼你還聽陳墨的聲音？」付子敬很不高興，真的很不高興。
他已經搞不清楚他是在吃誰的醋，還是單純對石秋岳喜歡自己聲音的不滿。
石秋岳冷冷笑了，整顆頭探出來看著下方的付子敬，「那你上來，陪我睡。」
「可是我的聲音啞了。」
「誰要你講話？上來。」
石秋岳用被子把付子敬包起來，弄得付子敬覺得自己很像陳墨的人型抱枕。他挪動著讓自己舒服點，被子的溫度很舒服，讓他有點倦意，但他依然撐著沒睡，兩顆眼珠盯著閉上眼睛的石秋岳。
「那個。」
石秋岳輕應，示意自己還醒著。
付子敬蹭了下枕頭，嗯了半天才說話，「那個……我不說話、你沒戴耳機，這樣你睡得著？」
不是說失眠嗎？
眼前的男人半張著眼，那模樣很吸引人，但冷冷地很排外。只是不曉得為什麼，付子敬從沒覺得石秋岳在拒絕自己。
石秋岳換了個方式，他把付子敬塞到自己懷裡。暖意讓付子敬更昏昏欲睡，他咬著唇保持清醒，沒聽到石秋岳回答，他不甘心。
「不需要。」石秋岳說話時胸腔微微震動，付子敬有些不知所措，「你陪著就好了。」
後來石秋岳睡著了，付子敬倒是沒能安穩地睡。
明明旁邊待著的是系上最冷的冷冰塊，他卻覺得有點熱……
凌晨五點開始不舒服，凌晨六點才睡，就點了《美夢快遞》的app來玩。搖籃曲跟故事什麼的因為是韓文聽不了，角色倒是挺喜歡柳宰賢，其他幾個，嗯，沒意見。
但是滑完還是沒啥感覺，乾脆就去戳旁邊一度起床幫我泡舒經熱飲的閃光，結果沒有唱歌也沒有故事......
哈哈，倒也不是真的要人家幹嘛，只是他搶我的被子啊......
這篇故事很不小心創造了一個冷嬌的攻，受也挺萌的。
看完給個感想吧~
創作內容
小說 - 魔墜未名(停更中)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