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某個未知的力量憐憫小綠的生命,下個任務的故事是醜小鴨的故事,黎思宇指使著醜小鴨一步一步往上爬,一個個幹掉比自己漂亮的兄弟姊妹,然後醜小鴨變成漂亮的天鵝,站在黎思宇面前耀武揚威,振翅時把自家鴨媽媽打進池子裡。
再次轉換新世界時,黎思宇的情緒依然放在剛剛的任務指示內。
醜小鴨受到眾鴨汙辱而憤怒,選擇報仇,這沒什麼不對。
但是他和醜小鴨把所有鴨子都殺掉後,變成天鵝的醜小鴨,卻也不再是當年哭哭啼啼的嬌小單純模樣。
那又如何?反正早在被媽媽生下來時,就註定不會永遠單純無害了。
「人類?醒醒啦,這次的任務很特別!歡迎來到灰姑娘的世界,接獲主線任務:讓灰姑娘與王子無法結婚……」小綠眼神閃爍,黎思宇扶著頭緩緩坐起。
頭疼。
「好……」放眼望去是一間豪華奢侈的房間,他躺在根本是king size的床上,甫一起身,立刻被大型玻璃窗外的風光明媚刺得眼睛睜不開,「那你告訴我我現在是什麼角色?還是跟醜小鴨一樣只是養鴨的人?」
「沒有呢人類,這次角色極其重要喵!你是後母!」
「你才後母。」黎思宇暴力地將小綠扔下床,他確認自己的衣著是白亞棉衫衣黑皮褲之後微微鬆口氣,他才不要搞得跟顧城一樣,「我是男後母?」
小綠迅速爬起來,半是哀怨地道,「收到支線任務,找到大女兒和二女兒帶他們去做禮服……是的人類,這個灰姑娘世界跟一般的比較不一樣,算是二創版本,所以這個世界裡男性可以結婚。」
黎思宇點了點頭,隨意找了面全身鏡打量自己,從以前的世界來到新的世界遇見小綠,他還沒好好打量過自己。
所幸,他發覺自己的面容沒怎麼改變,長長的燕眉下是一雙冷情的桃花眼,不算突出的五官不如顧城那樣突出、立體,鵝蛋臉型很柔和。但單薄的唇緊緊抿著,漆黑的雙眸森冷無情,燕眉間凝皺起不耐的情緒,都可顯見他的不悅。
黎思宇收回視線,跟著小綠踏出房門,然後,腳下步伐倏然停滯在半空。
牆面掛著美麗花朵油畫的長廊,目光下滑,光滑的地上插滿了菜刀。
「……這是怎麼回事?」黎思宇低頭質問小綠,卻見小綠的貓臉真的愈來愈綠,小小的五官全部黏在一塊。
「喵、喵……這樣本喵要怎麼過?踩刀柄?上刀山?」小綠禁不住扒著黎思宇的褲子不放,貓身顫抖,「不要問本喵,本喵是無辜的!」
黎思宇彎下腰把小綠拎起來,抬腳踢了踢菜刀,菜刀沒移動半分。幸好,插菜刀的人力氣很大,這下他只要踮起腳尖找尚未被破壞的地板踩就能順利通過。
然後當黎思宇緩慢但順利地從菜刀走廊脫身時,倏然一把閃亮亮的東西從側面劈來,黎思宇往後退一步,順著閃亮的東西移動方向看過去。就見一把嶄新的菜刀鏗的一聲嵌進貼上壁紙的牆面,壁紙逐漸裂開,碎石零星掉下。
「我警告妳!小妹,妳最好別輕舉妄動,否則我手上這把刀子下一秒就會剁掉妳的頭!」放浪形骸的對話內容發自某名粗獷的男人嗓音,黎思宇轉向菜刀飛來的另一邊,高挑的大廳裡,一名身著華麗修身兵服的黑髮男子兩手持握菜刀,對著背對黎思宇的嬌小男人咆嘯。
「……小綠,這又是怎樣?」他覺得他的三觀裂了。
「喵、本喵的皮要被你扒沒了……他們就是你的兩位女兒啊!」
女兒?這兩個拿菜刀吵架的男人是他的女兒?
黎思宇還在發愣,那個手拿菜刀的「大姊」眼角餘光瞥見黎思宇,重重哼了一聲,「媽!你這次千萬別阻止我,我不砍死小妹我就不姓蕭!」
好端端西洋童話故事的角色姓什麼蕭啊?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妳和母親私底下幹了什麼苟且之事!亂倫嘛,妳還爬母親的床,要不要臉?今天妳敢阻饒我拯救一直被妳欺負的妹妹,我就讓妳不姓蕭!」熟悉的嬌嫩聲線灌進黎思宇耳中,黎思宇身形微晃,三步併兩步衝到兩個男人中間。
那個逼害他傾家蕩產、苟同親生父親和後母陷害自己的同父異母弟弟,黎思白,此刻正倔強地瞪著那個姓蕭的男人,眼眶泛淚。
一股噁心到想吐的感覺襲遍全身,黎思宇退了幾步靠上牆壁,體溫忽冷忽熱,恨意在剎那盈滿內心──
「妳別想了,妹妹是我的!」蕭姓男人大吼一聲,立刻又擲了把菜刀過去,黎思白迅速趴下滾了半圈,踉蹌站起。
黎思白淚眼汪汪轉向黎思宇,哀言道,「母親,大姊又欺負我!」
黎思宇一咬舌頭恢復理智,張口第一句話就是,「姓蕭的,給我砍死這個混帳!」
「欸欸欸欸欸人類你的任務不是砍死女兒啊!」小綠驚恐地大叫,一人一貓就這麼看著黎思白發出哀號聲轉身逃跑,然後姓蕭的男人拔腿狂追。
黎思宇喘了幾口氣,泛紅的眼血絲逐漸消退,他把小綠鬆開,緩步朝他們奔跑的方向走去。
「人類?」小綠邁起短腿跟上,「人類,你不可以忘記任務啦!」
「任務沒規定帶過去的人要死的還是活的,我等他掛掉再帶去幫他挑喪服。」黎思宇不悅地說,此言太有道理,噎得小綠無言以對。
他們跟著吵鬧聲來到宅邸後的柴房,黎思白躲在一名高壯男人身後,姓蕭的男人則持著一把菜刀氣勢洶洶卡在柴房門口。細細一看,那名面色略為扭曲的高壯男人,竟是顧城。
黎思宇冷笑,「好啊,沒想到你們是一夥的。」
姓蕭的男人連聲附和,「近朱者赤,妹妹妳現在給我把妳二姊交出來,我保證很快就結束!」
一刀下去乾淨俐落,黎思宇揚起下巴,頗為賞識地看了一眼姓蕭的男人。
顧城的目光越過姓蕭的男人直盯黎思宇,眼神複雜、溫柔卻歉疚,他靜默數秒,然後慢慢退開,黎思白立刻拉住顧城的手。
「妹妹妳不能這樣!不要聽母親跟大姊的話,妳要想想母親對妳做了什麼、大姊又對妳做了什麼啊!」黎思白焦急地大喊,急得眼睛都紅了,「母親每天虐待妳讓妳睡柴房、砍柴、洗衣服,而大姊呢?她就只會訓練妳做一堆妳根本做不來的軍事訓練!我是那麼關心妳,想要跟妳一起生活──」
「住嘴。」顧城咬著唇輕吼,在場眾人皆屏住氣,「大姊這麼對我有她的原因,我們家遲早要有人上戰場、執掌家族,如果她對我沒抱著期待,又怎麼會訓練我?至於我跟母親的事,跟妳無關,犯錯的人本來……就該受罰。」
語尾的酸澀與無奈言猶在耳,黎思宇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記得眼前的男人應該失去記憶,可這個人吐露的一言一語,那熟悉的語氣卻又和過往相互應和……
「這才對嘛。」姓蕭的男人掏掏耳朵,他伸手擋住黎思宇前進,「妹妹,妳能體諒我的心情我很高興。後面那個混帳給我滾出來,不要以為家裡人不知道妳害死爸爸的事,妳想拐走我們家後來的棟樑,讓我們家從此家道中落,那我會跟妳說,只要成功讓妹妹嫁給王子,妳就永遠都沒機會陷害我們!」
這段話槽點太多,黎思宇腦袋一片空白,至於從頭到尾沒吭聲的小綠已經自覺地躲到不見貓影。
黎思白依然拉著顧城的手跟姓蕭的男人拌嘴,顧城拼命想拯救自己的手免於和二姊一起被砍的可能,姓蕭的男人咄咄逼人,拿刀的手愈來愈靠前……
「先別鬧。」黎思宇勉強從空白中瞥見一點思緒,壓下混亂的崩潰情緒開口道,「除了這個妹妹,你們兩個給我過來試禮服。」
砍誰都不對,那就乾脆先把任務完成。
但是眼下這三個男人哪有那麼好妥協。
「我不要!妹妹之後是要嫁給王子的人,為什麼他不用試?」姓蕭的男人反身抗議。
「大姊想砍我啊母親,為人母不是應該先拯救我嗎?他剛剛都在胡言亂語──」黎思白放聲尖叫,被顧城直接踹到柴房深處。
「母親,你們去吧,我是不會嫁給王子的。」顧城一本正經地回,末了緩緩關上門,凌厲的眉眼帶著幾絲不捨,話音顫抖,「我……我會跟二姊同歸於盡,消你心頭的恨,也向你說聲,抱歉。」
門關了,黎思宇一臉懵。
顧城的提議感覺很棒,但任務是要大姊跟二姊出來試禮服,他到底是想跟誰同歸於盡?
「媽?」姓蕭的男人輕喚一聲。
黎思宇被這聲媽雷得回過神,他上下打量這個身形高壯、長得很像熊的男人,「……你先告訴我,你真的是我女兒?」
姓蕭的男人愣了一下,抬手搔著下巴,「大概吧?不是嗎?我是你生的啊。」
他一個瘦弱的男人可以生下長得跟熊一樣的男人,先不講生理性別的限制,這個基因組是隨機亂序產生的吧?
黎思宇決定忽略無數個比前兩個任務世界更離譜的世界觀設定,他把小綠叫出來,確認支線任務必須要執行後,命令姓蕭的男人把柴房門踹開。
然後,就看見黎思白持著一把長拖把,靜靜地和拿斧頭的顧城對峙。
「你們在鬧哪齣?」黎思宇冷聲說,「黎思白……不,二女兒,妳現在立刻給我出來,顧城你再阻止試試看,我會讓你後悔跑來這個世界。」
顧城眼睛瞇了一瞬,他放下斧頭。黎思白逃出去,然後就被姓蕭的男人抓著正著。
「走,別管妳們的妹妹,要嫁也是大姊嫁,哪有妹妹先嫁的道理。」黎思宇反身關上門,帶著兩個男人去試禮服。
「支線任務:帶大姊和二姊試禮服,完成。獲得獎勵:解鎖記憶。」小綠疲軟地躺平在試衣間外頭,懶懶地說。
此時黎思宇已經讓還在吵架的兩個女兒離開,一個人坐在試衣間附有的沙發上輕啜女僕端來的紅茶,聽見小綠的話後鼻子微皺,「記憶?誰的記憶?」
「當然是人類你的記憶啊,難道你沒有自己失去很多記憶的感覺喵?」小綠說,「折耳貓小紫剛剛跟本喵說,他負責的那位先生透過任務在緩慢取回自己的記憶,特地來問本喵目前的進度……本喵怎麼知道他們的進度那麼快,我們才剛碰到第一個能解鎖的任務──喵!」
黎思宇抓起小綠往沙發另一頭扔,自從第一個世界過後,小綠的貓地位已經不斷往後排,現在是一個任人拋接的籃球。
「如果你一次把話說完,我可以考慮不煮掉你。」黎思宇說,「你瞞我多少?」
「本、本喵沒有……」小綠搖搖晃晃站起來,還好落地的地方是抱枕,「本喵原本就打算等解鎖記憶再說明,畢竟在這之前人類你也沒發現啊。」
黎思宇有點恍惚,他不記得自己忘記什麼,當然,在意識自己遺忘什麼前,誰都不會知道自己忘記什麼……
他記得的東西太多太多,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夥同父母親陷害他、他的未婚妻因為顧城的告白離開他……
就這樣而已吧?就這樣而已啊。
然後他想起顧城溫柔又歉疚的複雜目光。
「思宇,你下學年要不要當我室友?」腦中響起顧城的聲音,流水般,緩緩流入空蕩蕩的心。
「我們現在就已經是室友,都三年了你當不煩?我的生活習慣差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所以只有我能習慣。」顧城笑答,「填一起吧?之後叫你起床什麼的也方便。」
「哈哈,那你可別帶女朋友回來過夜。」
「哪有的事,帶女朋友回來的人都是你好嗎……」
「都要畢業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找個對象?」笑完之後,黎思宇問。
記憶裡,顧城露出溫和的笑意,「我的對象喔?早就找到啦,他哪都不在,就在我心底。」
「肉麻的傢伙,滾一邊放閃去!」
黎思宇冷峻的神情微微裂開,這些過去,他從來都不需要記得,也從來不認為重要。
他只記得他跟顧城曾經是好朋友,有多好、有多黏,他卻不知道。
「開什麼玩笑……」黎思宇用手遮住眼睛,雙眸落入黑暗,「開什麼玩笑……他毀了我的前程、葬送我的一生,他……」
他什麼都沒做,只除了告白。
*
「媽?」
被人溫柔喚醒,黎思宇睜開眼睛,入眼的是那個姓蕭的男人。此刻他依然躺在試衣間的沙發上,貌似睡了不短的時間。
「……幹嘛?殺掉你妹了?」
「我把二妹關到房間裡鎖緊,保證十五層樓的高度他不敢開窗跑。」姓蕭的男人爽朗一笑,聽得黎思宇滿臉黑線。
他們不是住普通的宅邸嗎?十五層樓是怎麼回事……
黎思宇緩緩坐起來,剛要起身突然一個重心不穩,在頓時以為自己暈過去前才感受到自己落入一個姓蕭的男人的懷抱,被拋在腦後的故事設定瞬間回籠。
他們,亂倫。
「等一下你要幹嘛?放我下來。」黎思宇掙扎著,姓蕭的男人含情脈脈看著自己,讓黎思宇備感威脅。
「媽,我帶你回房間休息……」姓蕭的男人聲音低啞,黎思宇頓時就不好了。
那個「休息」是別種意思對吧?對吧!
黎思宇一個翻身掉到地上,沒來得及拉起旁邊等著的小綠,迅速起身就跑,後頭追著體力明顯比他好的男人。
「媽你為什麼要跑?我們之前不是很相愛嗎?我不會嫁給王子的!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滾!」
「媽!媽你聽我說,我對妹妹的心意真的只是單純的手足心意,請不要誤會我對你的一片真心!」
「你們這些同性戀腦袋都在想什麼!一個讓我結不了婚一個把男人當媽媽──」黎思宇在轉角處甩尾,倏然就撞上待在轉角某個男人的胸膛。
被撞的男人悶哼一聲,大手輕輕拍到黎思宇頭上,「沒事,也不是每個同性戀都那樣,你可能只是剛好遇到兩個最極品的。」
顧城拉著撞得七暈八素的黎思宇繼續跑,兩人直接衝到某個樓層的其中一間房內,落鎖、拿沙發擋門。
黎思宇緊貼牆面大口喘氣,喘的時候不忘瞪顧城一眼,「有、有你這麼救人的?那傢伙拿刀來怎麼辦?我們跟他拼命嗎?」
「人、人類……本喵在這裡……」窗沿傳來虛弱的聲音,黎思宇跑去窗邊看,小綠四隻爪子緊緊抓在外牆磚塊上,兩顆眼珠死都不敢往下看──他們剛剛一直衝上樓,現在高度大概是八層樓高。
「……你可以用更正常的方式過來嗎?」黎思宇抓住小綠帶進房間。
顧城隨意整理了下房間,這是間客房,該有的家具都還在,只是床跟桌子表面都沾了灰塵。
「先坐床吧。」顧城揩掉額上的汗,勾起唇角,「晚點我出去探路,相信大姊不會那麼執著。」
黎思宇心情複雜地坐上床,他看著顧城站在窗邊沉默不語,手邊小綠正在跟自己說明主線任務沒有變等等的相關事項。
後來黎思宇才知道,一般而言其他人看不到負責任務發布系統的貓,之前他能見到折耳貓,是因為折耳貓開了口向小綠說話的緣故。
眼下顧城對小綠的聲音便毫無反應,他只是安靜地看著窗外夕陽西下的光景,偶爾嘴邊掛起笑容、偶爾彎下眉毛。
黎思宇不自覺地板起臉,惡聲問道,「你記得多少?」
在開口責備、流露恨意之前,他應該先搞清楚對方對自己的認知到什麼程度,先前之所以看著黎思白的臉還能勉強理智回籠完成任務,也是因為他發覺黎思白的存在只是殼和個性,渾然沒有記憶。
如果照小綠的說詞,黎思白的存在是所謂黎思宇情感上的映射。
可是,顧城為什麼就不是?
顧城回眸,「我想我差一點點就能全記起。」
「不要跟我含糊其詞,好,那我問你,你知不知道你那次的該死的告白害慘我,甚至讓我丟了命?」怒急攻心之後,重新面對顧城,他已經有點麻木。
因為他自己也知道……他真正想報復的人不是顧城,但這個男人確實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給了不愛彼此的未婚妻離開自己的藉口。
誰料顧城笑了笑,淡淡地說,「我不知道。」
「你──」
「但看著你的反應,我猜出來了。」顧城歛眸,「我跟你說聲抱歉,你想恨我、想打我、想讓我死無葬身之地,我也隨意。」
死亡。
黎思宇震了一下,好看優美的雙眼瞪圓,「這麼說,你這傢伙也……」
顧城抿唇,沒有接話。
「講話啊顧城!我讓你回答這個問題!」
「就是我也死了,很剛好的,死無葬身之地。」顧城回道,「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死於空難。」
跟黎思宇告白之後,顧城祝福黎思宇的幸福便離開國家遠走他鄉,但他卻死於飛航過程,這個「飛航」究竟是哪次?哪時候?
黎思宇張口有些無語,「什麼時候死的,我還在的時候?」
「不曉得、不重要。」顧城聳肩,「你不待見我,那就什麼都不重要。可是思宇,我這麼說不是為了讓你有負擔,一切都跟你沒關係,是我沒早點看出你需要幫忙、需要支持,才讓你孤立無援。」
「你……」黎思宇感到腦海有個結沒拆解開來,心裡有道聲音下意識否定顧城的說法,顧城將一切說死,反倒讓他內心的恨無處發洩。
黎思宇盯著腳邊的小綠,把小綠看得毛都豎起來後,決定放棄用貓扔顧城,因為扔了顧城可能也感覺不到。
「我好像可以問。」顧城突然開口說話,「我能問問你的任務內容和我有關嗎?」
小綠眨眨眼,「人類,一起解任務也是不錯的喵。」
黎思宇深吸一口氣,點頭,「我不會讓你跟王子結婚。」
「那很簡單。」顧城聽聞答案之後,咧開輕鬆自如的笑容,「你趕快把這些任務都做完,回去的話,要努力贏回屬於你自己的人生,我知道那是你應得的……」
「你再說廢──顧城!」
顧城手撐上窗台,他沒有回頭看黎思宇,翻身而下。黎思宇衝到窗邊往下望,在那抹黑影迅速朝地面接近時,情不自禁大喊,然後立刻被小綠拽回來。
小綠咬著他的褲管,好不容易讓黎思宇跪倒在地,大口喘息著。
那傢伙、那傢伙!
「恭喜主線任務:讓灰姑娘與王子無法結婚,任務完成。」小綠輕聲說,「人類,要到下個世界去嗎?」
黎思宇把嘴咬出一個洞,咬牙切齒地問,「去下個世界?那他呢?那他會在嗎?」
「這個本喵不確定──」
黎思宇雙拳砸在柔軟地毯上,目眥盡裂,胸口泛起的疼痛緊緊攀在喉頭與肺部讓他喘不過氣,手掌青筋暴起,昭示他的怒火滔天。
「他憑什麼一句話就可以否定我的痛苦?他憑什麼一個歉意就要我接受?他自己摔下去的,我為什麼承擔罪惡感?顧城!憑什麼你可以心安理得償還你給我的傷害,然後逼我心疼、逼我愧疚!」
嘶心裂肺的吼聲響徹天際,該聽到聲音的那個人,卻早已離開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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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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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