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長的夜晚漂流太久，眉目慣了幽冥卻盲失
在無數的離別浮沉太久，心腸成了鐵石卻鏽蝕
每個過去都收斂入土，每個明天都走向飄零
你的光芒搖曳，你的身影模糊
在雨中寖微寖滅的一切，竟是莫名的悱惻
「你，相信神嗎？」
「如果不相信神的話，那還能相信什麼呢？」
……
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回，雙手枕著頭，獨自一人躺在歐洛拉的屋頂上望著星空。
相信神……能做什麼？世界會變得更好？
這種問題聽起來挺荒謬可笑。
然而，話從聲音溫潤如玉的他說出來時，卻從容自若的彷彿聽起來也不是什麼令人不屑的問題，取而代之的反倒是……令人難以理清思緒的茫然。
就和他一樣，如此深不可測。
……
明明，他是和藹得那麼平易近人，可每當想揣度他心思的時候，卻又覺得他好疏遠。
宛如他靈慧而澄澈如水的靛藍雙眼，卻深邃的不見底。
就算僅是無意的剎那一瞥，但一與他的視線對上，便會不知不覺深陷在其中，迷失而不知返。
「不相信神的話，」側過身子單手枕著頭，傭兵乏力頹然的神情不禁閃過一絲企盼，半闔著雙眼喃喃道，「那大概只能相信──」
「勇士！」
流星無預警劃過天際的同時，突然的喊叫劃破寂靜，給他心頭捎來了不快。
連一眼都不須看，傭兵便知道是那纏人的小鬼，語氣還透著似是嘆氣的無奈。
「就知道你在這裡！」艾琳走了過來，邊沒好氣地道：「幹嘛在這裡睡覺啊？」
「不關妳的事。」他冷漠道，完全不想理那小鬼更多。
「是不關我的事。」傭兵輕慢的樣子使艾琳忍不住更加惱火，不讓步地說：「但你要是生病了，白魔法師不就少了一個能幫助他的人了嗎？」
搬出「白魔法師」這名字，已經是不意外的好辦事，儘管艾琳對白魔法師一點好感都沒有。
傭兵不快地坐起身，不耐煩地道：「妳到底想幹嘛？」
「還不明顯麼？你真的很傻欸！」艾琳不禁嘴壞道，「明天不是還要去打奧門收集殘骸？所以要早點休息啊！」
「也是。」無視小鬼前面的損話，傭兵面無表情地應聲，隨後又抬頭仰望著星空，卻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我等等就進去，妳先休息吧。」
聞言，艾琳更是不走，反而在傭兵旁邊坐了下來。
「我說小鬼──」看小鬼不只說話連行為也對著他幹，傭兵橫眉欲罵，卻被艾琳給打斷。
「哼，怕你又睡著了，所以才留下來方便叫你。」艾琳雙手環胸，也橫眉怒視著他道，「一、點、都、沒、有想要陪你的意思！」
「……」傭兵別過臉，覺得就算現在吵架撕破臉，小鬼也還是會繼續賴著這裡然後惹得自己更加不快，因此僅是淡淡地說：「可別著涼了。」
白魔法師喜歡的場所，並不是這樣讓他和小鬼爭吵的地方。
話說回來，這又是第幾回，鬥嘴後和小鬼一起這樣看著星空？
「我說，勇士為何總是在這裡看著天空發呆啊？」
沒有像是經歷漫長旅途的對話，就只有幾句無傷大雅的損話但卻不失溫暖的陪伴。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緩緩道，卻是言不由衷，「沒為什麼，就只是想看星星和極光。」
就只是想看星星和極光，藉由凝望那人喜歡的事物，循著他的遐思試圖去了解他，哪怕只是一點點。
……
然而，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回，看著他喜歡的星辰，關於他的思緒卻始終一片空白。
＊＊＊
縱身一躍，刀光一閃，黑影即散，僅是一眨眼的瞬間。
「小鬼，還可以嗎？」
傭兵一邊甩去刀上的黑漬，一邊拭去額邊的汗珠，感到有點疲憊地此時才想到要尋問艾琳的狀況是否還行。
「呼……不要跑那麼快啦！」艾琳上氣不接下氣地喘道，一邊沿路撿拾奧門殘骸，一邊跟上傭兵，但腳步已踉蹌到彷彿隨時都會跌跤。
進駐歐洛拉神殿之後，每天的例行公事就是打奧門收集殘骸，一來可以減少奧門數量，二來可以將它們的殘骸交與白魔法師以助研究。總之，好過每天在神殿等待研究成果卻無所事事的生活，當然小鬼也不會因為無聊一直吵傭兵或其他研究員。
「今天比昨天收集的還要多很多，應該會讓白魔法師的研究更有進展吧？」
艾琳懷中的奧門殘骸，多到幾乎頂住了她的下頷，且臉色看起來也比傭兵還要疲憊。
居然收了比昨天還多嗎？難怪今天特別累。
「回神殿吧。」傭兵伸了個懶腰，回頭走過艾琳身邊。
身子不能累到只剩走回去的力氣，還必須確保精神在能夠及時察覺周遭異狀的狀態，並確保自己能及時化險為夷。
「啊……不要走那麼快啦！」
艾琳匆忙跟上，想開口大罵卻也沒足夠的心力了。
可是──
一個月過去了，這些怪物的數量似乎不減反增？
收穫一天比一天多，感覺起來是件好事，但不就代表怪物越來越來多了？
「……」
傭兵用力搖了搖頭，甩開那些莫名而生卻只會讓自己更加心煩的胡想。
沉默而快步地走進神殿，步伐的響聲毫不干擾周遭的空寂，而褐色斗篷揚起的同時，在外奔波一日而沾上的風塵澀味也跟著掃過，卻毫不騷鼻的彷彿氣流未曾被擾動。
兜帽之下，沒有露出疲態，可面無表情的樣子卻總像死透了一般。
「辛苦了。」
令人如沐春風的語氣，讓莊嚴肅穆的神殿一剎那是萬物得以復甦的春分。
傭兵停下腳步，雖然始終睜著雙眼卻彷彿現在才醒過來的樣子。
儘管沒注視著他，也知道是一身皚白的他正謙柔地微笑著。
「舉手之勞罷了，沒什麼。」一手掀開兜帽看向他，傭兵一如既往地說，不過自從留在神殿後語氣倒是沒之前的漠然。
上次見到白魔法師，好像已經是兩三個星期前的事了。老實說有時會很好奇這人怎麼可以這麼長時間埋首於研究室不發悶？這次久違的見面，他看起來好像沒有任何的改變。
「很久沒看到你了，一切還順利麼？」傭兵走了過去，心血來潮卻面不改色地問候。
大廳中，白魔法師坐在窗邊的沙發上，身前的桌上擺著一瓶潔白無瑕的小蒼蘭，清新的花香和他的氣質不出意外地相配。
「托你和那孩子的福，毫無白費。」白魔法師笑得燦爛，奕然的神采似風拂煦。
聞此，傭兵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至少得知每天和艾琳一起出去消滅奧門仍是有意義的事情，儘管對於白魔法師的研究大概只是盡了棉薄之力而不足掛齒。
「那就好。」
每天重複一樣的狩獵，雖然乏味但至少還有動力繼續，一切是傭兵自願，也覺得自己唯一能為白魔法師做的就是這樣。
「望閣下能適時休息，莫要過度操勞。」
白魔法師感覺得出來，傭兵一身早習慣的風塵日漸厚重，儘管掩飾得住疲累的身軀，卻只是越掩越明顯。
傭兵聽了不禁苦笑，坐在桌子另一邊的沙發上，與白魔法師對視：「你也一樣啊。」
「現在正是如此。」白魔法師依舊笑著。
自己的疲態被他看出，然而自己卻看不出他有任何的倦怠，他是真的不累嗎？還是他感覺不到？熱忱還真是莫名其妙的止痛藥。
「可別把自己累死了。」傭兵下意識避開了白魔法師的注視，但漠然的語氣此刻卻是多了關心。
白魔法師半闔的雙眼頓時變的幽邃，睿智的神色剎那閃過一絲黯淡的色澤。
「這不會是我要付出的代價。」他輕聲微笑，從容平靜地說：「大概要等到成果揭曉，才會知道吧。」
儘管這次久違的對話並不是在他喜歡的星空下進行，但卻如同當初在星空下的時候，相談甚歡的同時也像經歷了一趟漫長的旅途。
「勇士！你跑那麼快幹嘛啦！」
對話結束的同時，艾琳氣炸的罵聲響徹整個神殿。
而小蒼蘭的清香此時也不再延續。
＊＊＊
差不多又一個月快過去了，不知道這段時間白魔法師的研究是否還順利。
至於傭兵和艾琳這邊，他們能到的範圍越來越小，那些奧門不知為何數量越來越多，甚至有些奧門的樣子不只變的很奇怪且也更加兇殘。
「勇士，我好累……」回到神殿後，艾琳精疲力竭的說，「到底哪一天才能把奧門消滅完呢……白魔法師真的有辦法嗎……」
瞧艾琳似乎沒有力氣再踏出一步，傭兵除了嘆氣，二話不說便蹲下身子背起艾琳。
「先休息吧。」他淡然道，起身往房間走去。
替艾琳蓋好了棉被後，傭兵將今天收集到奧門殘骸轉交給歐洛拉的研究員，接著才到屋頂上，席地而坐觀星。
但事實上，今天可真的累到很難有心思觀星，難得那小鬼累到上不來，可以一個人好好靜一靜的說。
疲憊的身心不管看什麼，儘管星星一如往常明亮，也都黯然失色。
傭兵忍不住打了哆嗦，天氣變冷連森林也變得更加陰鬱，空氣瀰漫著水氣的澀味令人覺得呼吸不順，沒多久便回去了室內。
接下來的這幾天，艾琳都留在神殿內休養，只剩傭兵一人出門狩獵。不一樣的是這幾天不是打奧門收集殘骸，而是在神殿後院的森林鑿取會發光的石頭，將碎片收集起來便能交差。
「老實說每天你不在的那段時間，有個叫艾琳的小孩都會跑來找我好幾次……」
首席研究員馬洛斯收下石頭後，有些懊惱的說著。
「她似乎很憎恨奧門，每次都問我何時能完全消滅它們，因為太煩人了我忍不住說了幾句，當時口氣不好所以我現在有些後悔……」馬洛斯接著一手掏出了些星星糖，委託道：「可以幫我轉交給她嗎？或許她會開心點。」
這小鬼……既然已經有力氣去吵研究員，那從明天開始應該就可以再帶她一起出門了吧？免得她繼續添亂還造成其他人困擾。
「知道了。」
傭兵收下糖果，轉身走進房間，邊按捺住心中的不快，打算接下來要好好跟艾琳來個不撕破臉的「溝通」。
「小鬼──」
推開房門喊著，卻毫無回應。
只見棉被被掀開的床舖上，留了一張字跡潦草的字條。
給勇士：
那個叫馬洛斯的法師說，歐洛拉要追求偉大的真理，所以並不會搭理奧門那種小問題。
我不知道偉大的真理是什麼，我只知道我的目標是要消滅奧門。
至今想起爸爸媽媽死去的那天我仍會睡不著覺，對我來說這並不是小問題。
這個森林從上個月開始就出現了很多奇怪的奧門，然而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要開始調
查這附近。
也許有可能不會再回來了，所以我想要先告訴你：
過去的日子真的很謝謝你，再見。
艾琳 留
……
紙條被握緊的拳頭揉爛。
「這小鬼傻了嘛！」
傭兵怒吼，轉身迅速跑出了神殿，但願她還沒走的太遠。
一路上，奧門的數量不減反增，傭兵索性避開任何攻擊和不必要的戰鬥前進，可不能在找到她之前就耗盡體力。
「──艾琳！」
在奧門數量最是洶湧的那處，艾琳倒臥在其中似乎已失去了意識。
「勇士……快逃……」
殺進敵陣把艾琳帶出來的同時，隱約聽見她虛弱的囈語，但傭兵繃緊的神經始終專注在逃亡上。
……
「臭小鬼，到底要救你幾次啊！」
忘卻了全身筋骨發痠的不適，艾琳不退的高燒讓傭兵焦慮得不知如何是好，連抱怨也難以排解這該死的擔憂。
一個月前奧門的數量開始遽增，然而長的大隻而兇猛的奧門一隻接一隻得出現，情況已是棘手到不行了。
雖然說同樣也是一個月前，白魔法師開始加快了研究速度，但卻感覺不到有什麼明顯的成效……
還真盡是不如意的巧合。
「一個月前……奧門……白魔法師……」傭兵喃喃自語著。
──巧合？
「……」
胡思亂想到無法無天的地步，卻如此地令人背脊發涼。
「終極之光可以在終極之暗中發掘，你可是這意思？」
白魔法師──
＊＊＊
「不好意思，請別妨礙大師的研究──」
「奧門是白魔法師過度研究而生的怪物。」不甩馬洛斯的話，傭兵毫不客氣的說著，「現在中止研究的話，情況至少不會繼續惡化下去。」
「請不要這樣臆測，怎可能會有這種事！」平時總愛開玩笑的比阿丸這下可完全笑不出來。
「如果我說錯了那反駁看看啊！」傭兵眼神閃過一絲厲色，艾琳的病情已經夠讓他惱怒到快忍不住。
「其實，我都知道……」馬洛斯並不是懾服於傭兵的憤怒，而是最見不得人的真相已呼之欲出，現下找理由也是欲蓋彌彰，「自從和你一起來的小孩給我那東西後就知道了……」
「真不像話，白魔法師本人也知道嗎？」傭兵更是沒好氣的說：「有多少人因為那種怪物而喪命，儘管如此仍執意繼續研究？」
「這是不得已的犧牲，光芒越是強烈影子也將越是黑暗，但卻能創造出更好的世界……這便是大師的想法。」
這樣的說詞簡直火上加油，除非白魔法師現身說法，傭兵並不想相信這種令人火大的片面之詞。
「呵，不得已的犧牲？同樣的話你敢對躺在那房中昏迷不醒的小鬼說嗎？」此刻跟這傢伙一言一語根本浪費時間，講到最後傭兵幾乎是用吼的，「現在給我開門！不開的話就算動武我也要開！」
「那我不得不阻止你了。」馬洛斯也無意讓步。
「外頭真吵。」
……
從門邊傳來的聲音令人起雞皮疙瘩，那真是……白魔法師的聲音嗎？
「……白魔法師？」
「我成功的同時，也失敗了。」白魔法師的聲音依舊一如往常得平靜，可此時卻令人感到不寒而慄。「不顧違背禁忌，我全心全意投入光的研究，最後成功突破了。」
眾人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恐懼和驚愕像縫線一般封住了他們的嘴巴。
「但是，極暗之中並沒有極光，不是我沒能找到，而是根本不存在。」
白魔法師彷彿不再是大家所熟知的白魔法師，他現在應是感到悲傷絕望的，可語氣卻依稀有輕蔑的感覺，彷彿曾經所堅持的信念與事物，此時對他來說根本一文不值，也不再有意義。
「光存在，黑暗必相隨而來。」他漫不經心地道：「不過，極暗確實是存在的，這便是我得到的結論。」
「大師！您到底在說什麼？」馬洛斯愣道。
「給我馬上開門！」傭兵氣急敗壞地吼道，隨即破門而入，其他人也緊跟在後。
然而──
整個研究室內充滿了黑暗氣息，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光之力量。最強烈而令人懼怕的黑暗力量，出自白魔法師本身。所有人進來的剎那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同時也看清──
他不再是個「人」的存在。
「白魔法師快住手！」傭兵吼道，但願眼前的人還能聽見他的聲音，「你還可以回頭──」
「太遲了。」
失去意識前最後映入眼簾的，是從未見過的腥紅雙眼和邪魅的微笑。
……
震耳欲聾的雷聲已不知響過幾回。
傭兵睜開眼睛想起身時，四肢還無法及時跟上大腦的指令，傾盆大雨的聲音持續鼓動耳膜一會兒，才漸漸有清醒的感覺。
狼藉不堪的神殿，遍地倒臥不起的研究員……傭兵不禁看的失神。
「後悔……已經太遲了……拜託阻止……大師……」
搞什麼鬼！
傭兵幾乎是失去理智，搖晃的身子還沒穩住便橫衝直撞的跑出神殿，外面的大雨如槍彈打在身上也絲毫沒減退他狂奔的速度。
「你把他們都殺了嗎？那些相信你而跟隨你的人全部都──」
蹅雨而行的路上，儘管視線模糊也知道地上許多一動也不動的白色身影都是氣絕身亡的歐洛拉研究員。
「結果就是這樣嗎？以往你所說的全是謊話？」
我只個傭兵，但你是可以讓世界更好的人──比其神你更令人傾慕信服，儘管你輕聲微笑的白色身影，黯淡的那面眇默得令人不解。
我沒有辦法相信神，但我相信你啊──
因此到現在我仍難以後悔一開始做出幫助你的決定。
「白魔法師！你在哪裡？」
我找不到容身之地，也早放棄尋找，但卻渴望你所構想的那個世界──沒有悲傷，沒有痛苦。
「給我出來！」
聲嘶力竭喊完的同時，腳步忽然僵住再也無法移動。
……
「你到底想說什麼呢？」
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力量實在無法對抗。
但……明知會死，為何還是拼命地追擊他？
「白魔法師──」傭兵冷靜了下來，神色卻心如死灰，「不，你現在的樣子已經不能這樣稱呼了。」
到現在我還是忘記，或是難以相信，到這地步已經回不去了。
「黑魔法師。」
可我不只回不去，卻連前進也不能了。
「我不會逃，儘管獻出生命我也會讓你擁有無法忘記的痛。」
他，不禁露出燦爛卻令人絕望的笑容，沒有光芒。
「那，在一切都將變的多餘前，決定好你想要相信的然後閉上眼睛吧。」
……
雨停的時候，小鬼的哭喊模糊不清。
我沒來的及決定好，除了你之外還能相信的事物。
而一切已是多餘……
在你的宇宙流浪，你不排斥拖著塵埃的彗星
在你的星系徘迴，你不嫌棄不會發光的月亮
卻在重力塌縮的時候，將恆星的輝芒一掃而空
你的光芒搖曳，你的身影模糊
而我在你無盡的苦難中消亡
成為社會人士後的第一篇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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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去年快畢業的時候寫到現在((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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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Mercenary-蝕燦
楓之谷Maplestory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