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Wolf Blood.
麗麗娜的尖叫聲中，淡金色的劍鋒擦著萊雷身側劈過。
劍風掀起他的髮絲與衣角，怒容神情定格的萊雷從喉嚨發出「呵、呵」的口水聲，一片紅溜溜的血花潑在他身後。
「嗷嗚嗚——」
黑色巨影順著原本的衝勁，「碰」地一聲撞在斜對面的樹上，噴出滿天滿地的馬賽克，將杉樹漆成晶瑩的深紅色。
從肩膀到腰被切開的狼踢了幾下腿，三顆頭上的綠眼珠動了幾下，從此冷去。
小多瞪大了眼，驚叫道：「哇！好大好大好大的狼……」不等他說完，歐拉亞抓起他的後領往上一拋，「狼啊啊啊啊！」
小多在空中手舞足蹈，下方的巨精靈又是一揮劍。
姿勢就像打棒球，用劍側拍開小多身後的狼，比巨精靈還高一米的狼發出小狗被踢的悶哼，然後緩緩把頭轉回來，怒容不斷抽動。
小多落下來，連滾帶爬地逃進暗處。
巨精靈與三頭狼對視起來。
她挪動腳步，想想不對，又換了個起劍式，對著三頭狼比劃了一下，氣氛突然陷入尷尬。她困擾地回頭，決定徵求領隊的意見。
「那個，薩普特……我沒有殺巨型動物的經驗，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不是已經劈開一隻了嗎！
背後還熱呼呼地濺滿一片狼血的萊雷，把「我差點以為我要被人妖精靈失手砍死」的蠢話吞回去，無腦地改噴一句：「牠不動，你不會衝上去啊？」
三頭狼受夠了對峙，爆發牠續勢已久的撲咬。
歐拉亞閃到一旁，剛好扯住一搓狼鬃，乾脆往前一盪跳上狼頭，倒持長劍朝三顆頭共同的頸椎一插，腳再往劍顎上兇狠地一踩——
頸骨發出了可怕的斷裂聲。
三頭狼渾身一軟，倒地斷氣。
土包的方向忽然傳來尖叫。
一隻三頭狼繞到防禦土包後方，將前爪搭在拒馬尖刺上，作勢就要跳上土包，嚇得麗麗娜只想得到尖叫。
歐拉亞發現萊雷還是不動，反而作出手勢要自己別離開位置。
駐守土包的天空跑出來，從地面抄起一把枯葉，另一手作著彷彿一簇火焰的手勢，湊上嘴一吹。
吹氣經過手勢沾上枯葉，變成一串著火的風朝三頭狼襲去。
三頭狼感覺到熱流，先一步跳開，但毛髮末梢仍然沾到幾點火星。
那火不滅，燒得牠連連打滾。
天空抓起土抹在破損的土包後方，從口袋中拿出一把乾松針。
「變大吧、變大吧，你是個受傷的可憐鬼，你的外在就像內在一樣急於保護自己，安慰的淚水來臨以前，你要不近人情。」
乾松針被插上土包，緩緩脹大，變得更加尖銳，彷彿在叫囂著：你有種就再來爬一次看看。
修補好魔法後，天空抬頭朝麗麗娜說道：「超多，現在，更放心？」
「放心！」麗麗娜開始抽箭。
天空沒有管那隻毛髮沾上火星的狼，後方的防禦已經穩固，他們只需要鎮守前方，如果那隻狼還想要登上土包，新的松針會主動刺穿牠。
天空回到黛絲身旁，開始搓起下一個魔法。
巨精靈面對狼的時候似乎很遲疑，有點手忙腳亂甚至不知道該麼揮劍，萊雷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巨精靈沒遇過比自己高的生物，總之歐拉亞看起來超像個不可靠的菜鳥！
一開始的那一劍彷彿是個完美的幻覺。
三頭狼對這個手腳不協調的巨精靈一擁而上——
萊雷彷彿看見自己被雷洛斯撕開的畫面。
突然間巨精靈似乎又靈光了，踏出輕快迅捷的步伐，穿過三頭狼之間，兩方交錯而過。
三頭狼擠成一團，就像在主人放下空食盤衝過去幾秒後才發現真相的狗，一同轉身——他們已經無視了其他人，將歐拉亞作為「不死不休不理智」的目標。
狼繼續撲向歐拉亞的同時，其他狼群也發動攻勢，四面包夾巨精靈。
彷彿再度看到自己被雷洛斯撕開的畫面，萊雷一手解開暗扣，將滿是血的披風扔開，扛上劍決定衝進那團大戰把巨精靈救出來……
他的舉動讓歐拉亞也想起自己還沒卸裝。
她若無其事地離開戰團，身後的狼撲在一起，跌得亂七八糟，掀起一股好壯觀的煙來。
她把披風解下，注意到不知正在製作什麼的黛絲與天空，然後才想起萊雷一開始要她護衛法術士的任務……
於是她轉身，對萊雷說道：「對不起，我剛剛忘了我的位置在這裡。」
隻身孤立，被留在前線的萊雷錯愕回頭，表情像噎到一樣。
接著他爆吼道：「不！你回來！」
一支正向爆炸箭在他身後炸開，掀起一股超有氣勢的火焰與狂風，襯托著萊雷那張快崩潰的臉，逼開想背後偷襲他的三頭狼。
「打架眼睛看前面！」麗麗娜又是一支箭射出。
那支箭的準頭有點飄，被爆炸的風向吹歪了，穿過了一隻三頭狼的耳朵而不是眼睛，萊雷回身，一劍揮過三頭狼的脖子。
將近三米的狼對他來說太高了，他的劍沒能避開骨頭，鎖骨差點把武器從他手中震掉。
巨精靈聽見新指令，馬上站回前線。
隨著林中高亢的狼嚎傳來，狼群的圍攻開始有了計畫性。
牠們分成兩批，一批試圖包圍歐拉亞，一批換成朝萊雷一擁而上……
萊雷豁出去般地舉劍高吼，大開大合地揮舞武器，一步步後退，掙扎在某種生死邊緣中，狼群躲著他的劍步步緊逼。
萊雷知道自己不能被絆住，狼爆發的咬合會瞬間殺死他。
但是他砍不到狼啊！
他首次感覺到自己一米八被歧視。
歐拉亞注意到萊雷的險境，但是她被困住了。
狼群沒有向她發動攻擊，只是將她包圍住，意圖很明顯。一旦歐拉亞不再吸引住所有狼的注意力，剩下的狼就能去解決掉萊雷這道屏障，攻擊後方的隊員。
為了幫萊雷減輕壓力，麗麗娜拿起了催淚瓦斯箭，但她很快又放了回去，接著又拿起爆炸箭，但是她一秒放棄，最後她拿起了麻藥箭……
萊雷的吼聲傳來：「死辮子你到底還要不要執照？你沒看到我在被圍攻嗎？」
「我在想哪種功能箭就算不小心射到你也不會讓你失去行動能力……」
「幹你的！」
萊雷大力地揮劍，甚至在原地轉上了半圈，但成效不彰，狼群只會後退一些，很快又逼上前來。
萊雷知道自己再繼續後退，黛絲和天空就要暴露在狼群的攻擊範圍內了。
「別選了！普通的就好！」萊雷的腳尖插進地面，踢出一片塵土，狼嘲笑般低聲咆嘯，一個噴嚏都沒打。
麗麗娜聞言趕緊「喔」了一聲，從土包上拿起箭矢。
她還在搭箭，萊雷已經要搭上小命——他累得將劍揮過頭了，即將失去平衡。
歐拉亞及時一劈雙手劍，劍風下的空氣變形，一道風衝向狼群，逐漸凝結成可視的水氣。四十四道水光將即將殺死萊雷的三頭狼切成幾十塊。
彷彿有什麼空了，巨精靈的劍不再微光閃爍。
黛絲大喊一聲：「倒數三秒，三、二……！」
歐拉亞往土包望去，寫滿法術公式的地面上又多了一個魔法陣，上面放著一顆堪比人頭的大土球，黛絲正在用短杖繞著土球周遭的空氣寫公式。
她的短杖尾端有一塊發光的物質，光線能在空氣中短暫停留，在揮舞中逐漸畫出一個立體的圖文，圍繞在土球四周。
「一！」倒數完成的同時，法術公式也完成了。
程式馬上有了結果，土球發出隱隱紅光。
天空大腳一踢，藉由魔法陣的輔助，那顆環繞法術公式的球高速噴射出去，在空中畫出一道斜弧線，彷彿一顆變化球直朝追著萊雷的狼群衝去。
萊雷沒有轉身，他聽見倒數，熟練地臥倒，雙手抱頭。
看見萊雷的動作，歐拉亞沒想太多，朝側面一滾，同樣伏低身體。
變化球從狼群側邊突入，天空伸直拇指與食指，對著土球做出一個扣下的手勢，口形像在說「噗噓」——土球在空中被引爆。
溫度像被神明惡作劇似地猛然抬升，歐拉亞感到側面一陣高熱，火光與爆起的土幕中飛出許多三頭狼，烈焰像黏液一樣沾在牠們身上燃燒。
天空豪邁地甩開袖擺，完成最後一個魔法動作。
沾在狼身上的火焰二度爆炸了。
空氣中滿是肉焦味，旁觀的狼群低聲哀鳴。
歐拉亞很擔心萊雷，他離那些狼非常近，肯定也受到波及了！
一片微光在火花中顯現——一隻箭矢插在萊雷身旁的地面上，綁著寫滿法術公式的布條，正執行著圓形的護盾守著萊雷。
結果萊雷滿是暴怒。
「死辮子！要不是小多打信號叫我再滾一次，你又要射到我的屁股上！你是變態還是變態？或者你根本就是變態？你喜歡的到底是帥哥還是菊花？你對我的屁股到底有什麼意見？」
「反正就算插到屁股上也還是能保護到你呀，而且是三百六十度……」
麗麗娜弱弱地找藉口，換來萊雷的一陣方言痛罵。
三頭狼大多帶傷，即使體型龐大，但這卻成為牠們圍攻的弱點：在只能用一個方向去攻擊前線的情況下，最多只有三隻狼能並肩，其他的狼得被擠在後面。
小隊免於瞬間團滅的危險。
黛絲和天空開始下一輪的合作準備。
這次黛絲在空中寫出彩虹般拱起的新公式，天空開始翻材料包與地上的材料堆，還伸手去黛絲的腰間找試管。
萊雷起身，滿臉都是塵與汗，大口喘氣間，走到被燒得奄奄一息的三頭狼身旁，揮劍將牠們解決掉，巨精靈趕來幫忙，將幾隻狼也送去見薩白帝。
狼群的數目減少了。
牠們在一開始被歐拉亞殺死一隻、輕傷三隻，又在追擊萊雷的過程中被複合炸彈殺死六隻，再加上天空燒殘的一隻，使前線壓力驟減。
小隊竟然在變異後裔的圍攻下扛住了！
加上狼王還有十二隻狼，只是狼王一直都沒有現身，僅剩的十一隻三頭狼在血腥氣中越發凶暴，但牠們開始堤防製作炸彈的法術士與魔法士了。
狼王發出新指令。
狼群不再想著要一股腦撲上來，而是將兩位前線團團圍住，像戲弄獵物一樣，不撲不咬，只是困住他們。
萊雷與歐拉亞在交戰中越來越靠近彼此，狼群又是幾番逼近後，萊雷開始發現自己揮劍不暢……歐拉亞離自己太近了！
無法維持劍圍，除了有活動空間被縮小的關係，也有三頭狼對他來說太高大的緣故——除非狼過來咬他，他根本砍不到對方，而狼只要將頭稍抬，就能閃過他的揮劍。
三頭狼群離他越來越近，像一環高牆，隨時都能將他的頭咬掉似的。
黛絲與天空的複合攻擊還沒完成，麗麗娜一邊用無意義的喊聲驅趕狼群，一面放箭騷擾，但成效不大，因為她已經不能在兩位前線距離彼此這麼近、而且沒有什麼活動空間的狀況下使用功能箭。
歐拉亞實在按捺不住了。
「薩普特。」她出聲。
「幹、嘛？」萊雷喘著氣回答，努力揮劍。
「之前你們問我的興趣……」她接著提道。
不懂巨精靈為什麼忽然提起自我介紹時的事情，萊雷也只能再度回應：「對、啊？為啥、現在、說這個！」奮力一劈，劃傷三頭狼的側邊下巴。
「我的興趣有點幼稚……」
「跟、小多比，你的興趣、怎樣都、好啦！」
「我覺得對我們目前的處境有幫助，我可以使用嗎？」
歐拉亞禮貌地開始徵求隊長的意見，萊雷一聽只覺得莫名其妙，巨精靈的興趣跟狼群到底有什麼關聯？
但是他們的處境已經很差了，他只希望不管是誰有什麼辦法最好都趕快用出來，他的體力在巨量消耗，他要吃不住了。
「用、用！」萊雷吼叫，險險閃過狼口。
歐拉亞接下來的動作讓他寧願自己剛剛什麼都沒說。
巨精靈最後一次揮退狼群，然後收劍，解下劍鞘丟到一旁。
她棄械投降棄療了啊啊啊——萊雷的內心瘋狂慘叫。
狼群把巨精靈當成第一目標，改變行動，直接殺上去。她像彷彿踩著風，也朝狼群飛竄過去。
她跳起，奶油馬尾與裙片像花朵一樣綻放旋轉，一聲令人牙酸的巨響，一隻三頭狼旋轉著高飛出去，飛入樹冠，打下一節粗樹枝。
萊雷張嘴看著那個破開的樹冠，落葉掉到他嘴裡。
歐拉亞衝向下一隻，閃過狼爪滑壘到狼胸下，一個地板動作倒過身體，踹出朝天踢——小隊五人猛然抬頭，看著那隻狼也飛入樹冠，滿分球！
「哦哦哦哦哦哦哦！」小多興奮的聲音從某顆樹後傳來，忘乎所以地就像在看表演一樣。天空口裡蹦出一句「啊鳥喂」。
「這不科學、也不魔法、更不公式。」黛絲撫胸說。
歐拉亞再次一個勾腳，將巨大的三頭狼踢到半空中，跳起來，轉身一個迴旋踢，再次完成滿分球！完全進入戰鬥，在前線悠然自得地……踢狼。
一隻、兩隻、三隻……或者踢一隻去撞好幾隻。
被她踢到的狼像忽然間失重，不由自主地變成了萊雷曾經看過的玩具「羽毛毽子」，水平旋轉或者垂直旋轉著，往樹上或者狼群飛。
歐拉亞與三頭狼之間的體型差距彷彿不存在，這些狼身體裡裝的都是棉花。
樹林裡到處都是被踢過來和被踢過去的狼，好不壯觀。
「那時候沒有好好完成自我介紹，現在補充我的興趣……」
歐拉亞回身踢飛一隻狼，那隻三頭狼呈螺旋狀旋轉著飛出去撞在樹幹上，巨精靈落地，臉上都是雀躍的興奮紅暈。
「——就是玩踢狼。」
她顯得有點不好意思。
「……。」
「……。」
「……。」
「……。」
「……。」
試圖找出吐槽的台詞時，萊雷轉過頭，正巧狼向他撲來，卻被歐拉亞「速」的一聲衝過去，一腳踢飛。
小多抱著樹幹在高處興奮地大叫道：「幼稚個屁啦！超厲害的好不好！」
麗麗娜終於找到她要的功能箭，趁歐拉亞將一隻狼踢去撞飛兩隻狼時，搭箭上弓，一道衝鋒波動在土包上爆發，像一發大砲，麗麗娜往後一倒。
衝鋒箭穿透了狼驅，沒有任何減速，被踢開的三隻狼一同成了串燒。
萊雷慘叫：「那是十個原金呀死辮子！你把開路用的箭用在打靶上！」
麗麗娜嘟嘴，充滿了無事可做的委屈。
剩下九隻狼，狼王仍然沒有出現。
就在萊雷心疼功能箭預算時，歐拉亞對他發出邀請。
「薩普特，要不要試試看？」她眉目彎彎，看起來踢得很開心。
萊雷可沒忘自己身上還穿著沉重的皮甲與護具。
「別開玩笑了！我除了被咬死之外，就是被這些傢伙不小心踩死，搞不好牠們走過去都還不知道我掛了。」
歐拉亞再度完成一顆滿分高射球。
狼群簡直快氣瘋了，狂甩頭刨地面，漸漸不聽狼王指揮。
一隻狼怒吼著再度撲過來，滿口的牙羅列，歐拉亞一個低身，往牠胸口狠狠打上一拳，牠就像其他同伴一樣忽然失重，又飛了回去，超不科學、也不魔法、更不公式。
萊雷沒好氣地亂抓自己的頭髮。
「你有看見我跟牠們的體型差異嗎？你奢望一隻小狗踢飛一隻獅子？」
「變異後裔儘管比變異種強大，但通常有一個被遺傳的糟糕，狼型的糟糕在胸前，遭到攻擊會爆發空白魔法，這點可以拿來利用。」
所以歐拉亞才會一直踢狼胸，而且希望牠們被打飛。
「就算不會魔法也能玩，很有趣對吧？」巨精靈好開心。
天空與黛絲的第二輪攻擊這時候也完成了。
這次主攻是天空，他在黛絲畫好的拱形公式下襬開架式——
標準的投球姿勢！
一手抓住彷彿是操控器的公式圖，立體的法術公式隨著他的瞄準調整，像是矯正器，中央的瞄準介面對準了八隻狼中的其中一隻。
黛絲一面從法術公式的回饋中觀察，一面報告道：「西面有風，矯正西方五度、六度、五點五度，停……你可以蓄力了。」
「你落入無底深淵，與地心平行，前方是你的引力，重磅來襲。」天空藉著法術公式的輔助，丟出手上的魔法材料……那是一顆松果。
塗滿潤滑的風之油，屁股貼著兩片蜻蜓翼尖，用黑鼠尾綁著。
松果飛過法術公式，像被加持了一個看不見的過程，穿出後後成了高速梭巡的砲彈，屁股拖著彗星尾巴，帶著可怕的衝勁向三頭狼射去。
那隻可憐的狼被很血腥地打穿了。
松果穿過的傷口有西瓜那麼大，轟出的血肉像打翻的西瓜汁。
麗麗娜完成射箭後，摀嘴趴倒，背脊一拱一拱，最後成功忍住沒吐出來，小多則從陰影中冒出來舉高雙手歡呼。
「我愛死魔法和法術啦！」
歐拉亞與萊雷躲在麗麗娜射出的防護箭後，避免了「西瓜汁」的洗禮，還在向萊雷介紹著她的興趣，歡喜地推銷著。
「真的很簡單，孩子中舉辦比賽都會用變異後裔……」
萊雷的嘴巴張得更大了。
巨精靈平時究竟都在玩什麼鬼遊戲！
然後他忽然就有點理解了：這就是為什麼歐拉亞一開始劈完狼後，反而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對牠們下手？……因為她只知道怎麼下腳！
歐拉亞有點停不下話匣子，通用語口音越發的重。
「我打破過一次紀錄，雷洛斯找來斯堪，為我做了一個很大的水果派，在裡面塞很多巴賽魔法。如果說要吃它，那個派就會尖叫逃命，如果說不吃它，它就會想吃了我們。我妹妹非常喜歡，她把派切成兩份，說要輪流吃了它們，結果那兩份派緊緊依靠著對方尋求安全感，反而不跑了。」
萊雷不禁覺得這個種族是不是真的嫌壽命太長……不對，他們就是壽命太長，才會一直想與死亡交鋒吧！
狼王終於不再躲於幕後，牠明白自己必須親自出馬了。
一頭特大號的狼衝出來，五顆頭各自吼叫得虎虎生風，牠低頭，猙獰兇殘地看著眾人，眼中有高智慧的神采，口裡吹出腥風……
巨精靈一拍萊雷的肩，一臉友好善良。
「那個最大的空白魔法給你吧，薩普特。」還一臉真誠。
「我……」萊雷正想說「我不用謝謝你你留著玩就好」，狼王朝他撲來，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我操你的滾開啊啊啊啊啊！」
恐懼到極限變成了詭異的勇氣，萊雷往前一步，一記上勾拳——
所有人的頭猛然往上一仰，看見狼王在破樹冠上打出更大的破樹冠，慘叫聲遠去，停頓，然後開始放大。
歐拉亞跑到樹冠下，對著急速落下的巨大五頭狼跳起，翻起的飛踢正好擊中牠胸口，這次狼王沒有飛出去，在牠又浮高的同時，歐拉亞拔劍。
——噴發的血雨隨著劍風旋轉散開，呈螺旋狀灑在四周，像一圍圖畫，中央的巨精靈像畫中的主角，滴血不沾地佇立。
「巴羅克的驚喜真棒。」她感嘆。
一袋有幼熊那麼大的錢幣被砸放到桌上。
袋口中的原金閃亮亮、金爍爍，看得萊雷張大了嘴、麗麗娜瞪大了眼、小多掉了下巴、黛絲咬到舌頭、歐拉亞深呼吸、天空……沒有表情。
萊雷拿著任務單的手在抖。
「等等，雖然這個結果挺讓人高興的，可是……」
他轉頭。
看見歐拉亞懷中除了巴羅克村民的手工贈品，還有一袋稍小的酬勞包……也就是說，村民連歐拉亞的份都另外分出來了，眼前這一袋上百的原金則是給小隊的。
如果他沒記錯，水仙花公會告知的酬勞似乎只有十原金。
扣除依照慣例分給臨時人員的三分之一，他們應該只能拿到六塊多……六塊多原金連麗麗娜的那個裝飾大於實用的錢包都裝不滿。
萊雷現在只害怕這是某種害他們會吃官司的金融陷害。
「你們是不是又想耍我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酬勞只有十塊錢喔……」
他甚至都忘了要加上髒話語助詞。
接著，他想到了巴羅克村民在水仙花公會的壞事蹟之一：《一天到晚哭窮所以一直壓低酬勞》。
萊雷一秒重拾髒話語助詞，抓起兔尾巴村長的衣領大罵。
「不對啊？幹你們的不是窮得要死？還請冒險隊來送死，你怎麼不去請冒險團？你知道你可以請多少冒險團嗎？我……噗！」
天空默默地、狠狠地踢了萊雷肚子一腳。
兔尾巴更生氣。
「誰叫之前的冒險者都沒有完成任務，自從有一次找人來殺豬之後，酬金就沒有再發出去過了，每次來了人就搞砸一切，害我們準備好的酬金就每次每次地積了下來，村子的委託預算也只能越給越少——」
冒險隊聽得目瞪口呆，無法理解巴羅克村民的邏輯。
「幸好你們來了，這下終於可以清空了，你看大家多開心。」
巴羅克村民在後頭對著狼王作為證據的遺骸狂踩——你再來呀、再來呀、來呀！被制裁了吼？讓你膨脹、讓你腦衝、讓你送頭——他們語無倫次地嘲諷著，冒險隊完全聽不懂。
「我去你的！」萊雷大罵道：「你們腦袋怎麼長的，每次任務都不寫清楚還在那邊怪冒險者辦事不力——這次也是！你沒說那是變異後裔！害我們以為是普通的狼，要是沒有這個巨精靈，我們早死了！我還是死第一個的那個！」
小多在旁邊補充：我死第二個……
「任務單上你居然給我寫驅狼！你不知道變異後裔是無法驅逐的嗎？你沒看到狼有三顆頭嗎？變異後裔一旦交戰就是你死我活！白痴！」
他憤怒地歇斯底理。
「那是變異後裔、變異後裔啊！」
「變異後裔？」兔尾巴想起了什麼，突然有些不太確定了，「可是……可是我們以為它那種東西才叫作變異……」
「什麼東西？」
「卡多拉的怪獸啊。」
連巴羅克的人都稱之為「怪獸」，冒險隊忽然無法想像他們究竟看到什麼鬼東西。
「你說的確定不是那種三顆……或五顆頭的狼？」
「怎麼可能！跟它比起來，牠們只是脾氣差的小畜生！哎呀呀，幸好走了，再看到它幾次我們說不定就得遷址了。」
萊雷突然很希望那個怪獸在這裡多待幾天。
「你們保重。」這句是村長說的。
「……怪獸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喔，因為它去的方向跟你們的路線一樣。」
「幹？！」
謝謝你的支持與閱讀，試閱已經結束了。
如果你對故事感興趣，歡迎在樓下留下你的想法。
《歐拉亞－英雄的雕像》試閱章節
剩下的瑕疵等正式連載再來處理
最近應該會發滿多東西的，希望大家沒事可以來看看
我正在預備與「正式連載」程序相關的公告
雖然不能保證主要更新的《為龍》
但小更新的進度應該會有一些
灰歷史的試閱終於結束了
再貼下去我想要用銅鑼燒自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