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寄宿學校的宿舍又有甚麼好說的?
不就是兩把腐朽的木椅子,兩張污漬滿布的方桌子,一點都不軟的床墊,枕頭與被子霉氣薰天,晦暗的照明顯現出你的生活最變態的一面,而這一面,都會被逼著與你一點也不喜歡的室友共同分享,同時你也觀察到他那種原始生態鏈裡最底層的樣貌,人類真夠噁心。
他會在推開門前就十幾公尺外,對你喊著
「學長!大事不好啦!」。
你最好頭也別回,躺在下鋪看著床板,讓他知難而退。
雖然知易行難,你卻必須堅持到底,你的校園生活爛透了,追根究柢除了運氣不佳外,更多的還是意志力的問題,這麼想想,下周的考試你複習了嗎?也許現在開始還來得及。
「學長!學長!救我啊!你一定得幫幫我,學長!」
下午兩點鐘,你的室友為甚麼跑回寢室?不,你怎麼還在寢室裡面?你在做甚麼?沒做甚麼,別這麼焦慮,學弟,別這麼焦慮,你下午的課不上了嗎?其實你晨禱也沒去,一個教會學校是培養戀童癖的溫床,除了他們外誰也無法理解,為甚麼會對不滿青春痘的混亂頭殼感到興趣,你知道嗎?中學生的腦子就是……一團駭人、混亂、粗糙、難聞、碰都不想碰的膠狀肉瘤。
碰的一聲,可憐的小木門碰一聲被撞開,堅持,寶貝,堅持,別去管他。
看啊,床板上貼著你最喜歡的海報,是神隱少女裡的千尋,圓潤稚氣的臉形,一點也不起眼的樸素五官,倔強又迷惘的眼神……該死!解散吧,吉卜力工作室,你們已經畫不出比這更好的女孩了。
「學長,你先別驚訝……」
學弟,你先別吵,你正破壞了學長的宗教情緒。
「這事情說來話長。」
可是你說話少,別人就當你沒見識,你見識少,別人就不聽你說話,假裝一下還有用,你相信就好,所謂信念是,你相信的正確事實,你相信甚麼?相信你自己廢話太多,起來念書吧。
當你站起來時,你的視線就得掃過學弟的身體,其必然性就像一個人生活在地球上,就無時無刻不想脫離地表飛到土星環上開香檳噴土星人一臉一樣。
你看到學弟後,你感覺奇怪,奇怪的很,奇怪在哪?你還暫時說不上來,但就是奇怪,這絕對不對勁,很不對勁,非常的怪異,那是甚麼感覺,你還無法形容,要形容的話就是Windows作業系統突然變成海豚藍一樣的狀態,聽過伽藍嗎?那種藍是無時間、無意識、永恆的意思,你在學弟身上看到藍色,不可踰越的藍色,太誇張了。
儘管廢話那麼多,但時間只經過半秒鐘,你就恢復了理智,根據學弟的狀況,你態度謹慎又不失溫和的問
「你找誰?」
「找你啊學長!」
我一向避免直接描述人物的外表,其中原因是因為,我不是太在意這點,可是事情發展到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學弟的外表,我再繼續行使緘默權只會讓我更不利,關於法庭上的攻防,我只知道拍桌大喊「我反對!」而已,總之我就草草地說吧,學弟他現在看起來跟女孩一樣,換成你的說法就近似於「拜託能別那麼受嗎?」的意思,你能接受嗎?顯然不是,這不是那種情況,可是我會轉成這樣的說法,別忘記其中提醒了學弟原本就有著傾向依賴對方的特質。
「我、我……今天……」
她、你的學弟、這個少女,她如木紋般優雅的瀏海,整齊地平貼在翹起的秀氣睫毛上,初生動物般的怯懦雙眼,因為過度緊張而防備的眨著,因此她現在對任何人都是毫無防備,胸口綁著的白色緞帶如銀器般閃閃發光,嬌小肩膀和玻璃酒杯般脆弱的下巴。
「妳找誰啊?」
堅持,寶貝,堅持你的立場,你走到腐爛的書桌前,寢室是栽培蘭花的溫室,充滿植物死去的熱帶氣息,翻開書本,函數與排列組合,你把筆記本翻開,拿起筆寫算式,每一行算式都有它的意義,其意義在告訴你正確的答案不通往任何含有正確意味的生活,好傢伙,寫的一絲不苟,像個煎漢堡排的,有前途的小子,就算學校倒塌也沒人能阻止你寫數學作業。
「學長,我……」
「妳找誰?」
「我被別人殺了。」
這題是29,一個嬰兒出生居然有29種可能性,喂,她說自己被人殺了,你怎麼看?顯然她要你幫她復仇,或者只是想嚇嚇你。
「誰殺了妳?」
你繼續算你的試題,目前是甚麼樣的情況?
一個你不認識的神祕少女在下午,大家都在上課時闖進你的寢室,沒脫鞋站在你背後,她穿著制服,但是別的學校的制服,隔著教會學校幾個鎮,袖口皺起的地方潮濕,在哪裡有碰過水,水滴從她髮尾滑落,她的上半身都是濕的,黏在身上的制服令她不自然地擺動身體。
她盯著你的背,用與你學弟相似的語氣懇求你的幫助。
「可能是我,我不小心殺了我。」
自己殺了自己,那不就是自殺嗎?既然是個常見的事情,那就好解釋得多了。
「我認識妳嗎?」
你背對她說,冷氣不能開,即使到夏天也不行,她認識你,但你不知道她,你要是這麼問一個女生,她一定狠狠瞪你,如果沒被瞪呢?那麼她真的認識你。
她低頭陷入一陣沉思,雖然我一開始沒說,但從她在走廊上慌亂的腳步,以及裙裝的乾泥塊,進到寢室以前她的心很慌亂,看見你,她安心了,覺得你能幫助她,但沒有冷靜下來,直到現在,她知道你不相信她,她恐怕只能靠自己了,無意間,你覺得她變了一個人,跟你是同類人,為達目的後的目的,你會選擇一個人去做,例如做數學題目。
你把習題本合起來,兩指扭開檯燈。
你的學弟成了學姊。
覺得很煩的時候寫的,寫到停下來時,發現剛好滿2000字,就覺得,唉呀,這樣是不是該暫停一會兒了,所以我就停下來了,真是非常隨便,跟我唸書的時候一樣XDD
這只是一個,你的學弟變成學姊的......嗯......的故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大約是這樣,所以會有後續,然後從我的紀錄來看,我說會有後續的,常常都很久沒有後續,就跟我唸書的時候一樣_(:3 」∠ )_
我盡量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