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瑀,快點,快把那個彈藥箱拿來!」荷春手持著重機槍,雙手不顧著發燙冒煙的槍管以及越來越少的彈藥,不斷地將子彈撒在衝鋒的煋國士兵身上。機槍的子彈路徑經過之處的煋國士兵像是斷了線的布偶那樣倒地,但是仍然有更多的士兵跨越屍體,繼續朝著梅芳的防線衝鋒。
「他們都是瘋子嗎?完全都不怕死!這樣防線要崩了!」荷春咒罵著,手上的重機槍終於射完最後一發子彈後沉默了下來。荷春放開機槍,伸手到戰壕下取出步槍,以及幾顆手榴彈。
「隊長!機槍沒子彈啦!心瑀那個死丫頭不知道死到哪去啦!」朝著後方的隊長大喊,隨即拉開手榴彈的拉柄,朝向像是浪潮那樣衝來的煋國士兵投擲而去。
老娘不會死在這裡吧?死在這片髒亂不堪又臭氣沖天的地方。頭一回,死亡的陰影距離她是前所未有的近。她還不想死,不是跟好姊妹約定好,來這裡過過水之後就要丟下這些混帳東西回去人間,穿得美美的去首都的商店街找尋好男人嗎?
「小荷!心瑀她中彈了!醫護兵!」憐香用著快哭出來的無助眼神向她求助,而她則是看著在另一處戰壕倒地的心瑀。機槍的彈藥箱倒在一旁,而瘦弱的身軀上沾滿著紅色的液體,無論憐香怎麼叫喚都沒有反應。
「混帳!白癡!每次都這樣橫衝直撞的!」她的腦中還浮現起幾個月前,心瑀送她來自央國制的音樂盒時的嬌羞模樣。這傻孩子,總是喜歡挑些又貴又不實際的東西給她,明明自己對於音樂根本沒甚麼像樣的鑑賞能力,只喜歡聽些梅芳道地的歌謠輕輕哼著。她想起她還嘲笑過心瑀都是聽些崇洋媚外的庸俗歌曲,像是大陸另一端的遙遠帝國,以及她叫不出鬼名字的其他國家。
煋國士兵攻上旁邊一座啞火的火力陣地,她看到煋國士兵正用鏟子與刺刀屠殺她熟悉的姊妹們。右邊的防線也快撐不住了,遠處傳來隊長訴說著撤退的命令。
真想交到個俊美的男友啊。她提起步槍,腦中想著那些自己總愛做的白日夢:溫和的夕陽下,煙囪冒著煙的家,熟悉的剁菜聲,以及自己溫柔的老公與可愛兒女相互嬉戲的歡笑聲。
這個夢還真是短呢。她舉槍朝著一名煋國士兵瞄準,距離近到可以看到對方驚訝又恐懼的眼神,以及從眼睛反射出來,蓬頭垢面且咬牙切齒的自己。
眼前一黑,一片黑暗之中,響起的是心瑀和其他姊妹在她生日的時候,齊聲現獻唱那首五音不全,但是帶著暖意與真摯祝福的生日快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