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簡介:
直到赫恩將槍抵在斐澤的眉心,斐澤才知道,原來彼此給予對方的愛是多麼膚淺。
再醒過來,斐澤變成台灣刑事警察局偵一隊的隊員左司恆。看著鏡子裡那清秀美麗的臉,他有點恍惚──已經死去的自己還活著,到底能改變些什麼?
從美國西岸到台灣,生前精通多國語言的他融入得心安理得,命運卻猝不及防找上了他。
相似的臉龐、一模一樣的蛇形胎記,伍子易開會時發下的豪語......
「國際刑警科這次將與偵一隊合作,共同緝拿即將來台的殺手,其代號為Z,他此次的目標據可靠情報判斷,是國際晶嚴股份有限公司亞洲區總裁──」
這次,他會殺了赫恩,無論要付出多少代價。
耽美。懸疑。推理。強強(?)
「玉米玉米,你看他是不是醒了?」
他頭很痛,但是他知道,這粗啞難聽還帶著菸嗓的男人嗓音絕對不屬於天堂,大概地獄中也不存在。
「嗯?」手腕處傳來髮梢搔弄的癢意,一陣溫暖氣息輕拂過他的左耳,他蹙了眉,忍住揮開對方的衝動。
被稱做玉米的人輕哼著歌,從聲音聽來是名女性,嬌柔、開朗、陽光,「快了吧,枉費我們在這等到天明,左司恆,你該起來囉。」
這不是他的名字。
耳邊傳來掀起簾子的聲音,光線乍然燙上眼皮,原先的黑暗被陽光與燈光驅散,但他沒有立刻睜開雙眼,只是靜靜地感受胸腔內的氣體,緩緩吐出、再緩緩吸入。
太好了,他還活著。
他緩緩起身、睜眼,盡力緩和刺眼光線的入侵,壓抑著太陽穴的抽痛,還有眉心若有似無的隱隱痛覺。淺綠色的被子是他再次迎接世界、第一個視覺能及之物,他垂手看著擱置其上的手,杏仁色的皮膚、指節分明的修長雙手,左手手腕卻吊著點滴,管線內除了生理食鹽水,還有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鮮血。
「左司恆?」坐在左邊正把玩著手機的女性輕聲叫道,他轉過去,那名女性已屆青年,從外貌可判斷大約三十歲以下,她有一張好看的瓜子臉,圓眼鏡後的黑色瞳仁在眨眼之際帶著幾分調皮,塗上唇蜜的嘴微嘟,無辜望著他,「欸,醒來了喊一聲啊?」
他愣了愣,這才發覺對方說的語言,似乎與自己習慣的不同。
這是東方的語言,中國的普通話,但沒有普通話裡的彎彎道道。
「……嗯。」他清了清喉嚨,試圖發出一點聲音。聲線不如以前的自己,過往低沉嗓音不再,囈出的是清冷、短促的回應。
女孩子看著他呆了半晌,迅速轉頭看向房門──他這才發覺,自己所待的空間裡除了自己,還有兩張空床。
「業大叔!左司恆被撞傻了!」他旁邊的女生大喊,外頭立刻走進一名身形微胖的粗獷大叔,他穿著短T、七分褲,手上還在把玩菸盒。
「啊?撞傻啦?」男人湊到他旁邊,兩隻甲蟲般的眼睛直盯不放,他都快能看出對方的鼻頭粉刺,「來,小左,我是誰?」
他不動聲色地瞇起眼,突然,腦海閃過熟悉的畫面。
槍管緊貼在眉心、冰冷凍住渾身血液的畫面──不,不是這個,用力擦去回憶之後,全新、不屬於他的東西開始在腦海裡翻頁。
「楊叔。」他輕聲應道,楊業立刻露出笑容。
「叫對了,玉米妳倒是說說他哪裡傻了?還是妳巴不得他看見妳就喊妳名字?」
「不是這樣,剛剛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對啊,我這叫女人的第六感!」玉米不滿地回嗆,「搞不好左司恆被穿了也不一定,這種小說我看很多喔!雖然只是被車撞一下頭受傷就穿越有點厲害……」
他的心咯噔一聲,忍著頭疼倒回病床──這裡是醫院,他再笨都不會搞錯。
「左司恆?」玉米傾身向前,一雙杏眼圓睜,把頭上的光線擋了個大半。
姑且就叫左司恆好了……他嘆口氣,「我怎麼了?我們不是在……」
「喔。」楊業坐到他右手邊的塑膠椅繼續玩菸盒,「緝毒嘛,有逮到嫌犯,陳隊衝上前把撞你的駕駛拖下來,那速度之快我覺得署長可以頒錦旗給他啦!喔喔,醫生說下午要做第二次檢查確保沒事,假我都幫你請好了,是說嚴格來講今天我們三個都放假啦。」
「謝謝。」左司恆點了點下巴權做致意,「我沒事,你們去休息。」
玉米看鬼似的放下手機再次盯著左司恆,滿臉不可置信,「……司恆,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真的被穿了?」
這問題應該要問本來的左司恆,不是問他。
左司恆狀似無法理解般搖頭,「沒有,你們去休息,出勤時受傷是我的過失,不應該連累你們。」
「……也對,說得也是。」玉米──在左司恆勉力從殘缺的、陌生的回憶裡翻找出來的聲音裡頭,眼前這位女孩的名字應該叫席郁敏,是他的同期同事。
緝毒、同期、陳隊……
左司恆平靜的眼波不起一絲駭浪,他舉起吊著點滴的手伸向天花板燈管,半瞇著眼透過指尖看著朦朧的白熾燈。
「司恆?」楊業已經離開,席郁敏依然坐在他身邊,右手還在滑手機,她狐疑地問,「司恆,手要放下才不會血液逆流……啊啊你看,逆流了。」
膠管內倏然浸滿鮮血,生理食鹽水與血液抗衡著,左司恆面無表情放下手臂,閉上雙眼。
他的世界還是被血腥沾染,只是,這回立場對換了。
※
左司恆坐在床邊吃盒飯,聽著席郁敏在一旁邊滑手機邊吃飯邊抱怨自己的非洲運氣,時而輕應一聲當做有在聽。
趁著上廁所的時候,他拿廁所的鏡子好好端詳一遍自己,花了點時間適應自己不再是自己的事實。
他熟悉的金色毛寸短髮不復存在,右耳的小耳洞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混濁的琥珀眼眸變成亞洲人的黑色,整個身子抽高近180公分,短髮長至耳邊,容貌清秀、眉宇間陰柔之氣重,燕眉下、眼鏡後的桃花眼勾惑人心,甚至可見眼下那天然的臥蠶。
這不是他,原本的他,長得很普通,普通到在一個人面前出現三次都不會被認出來。
他本來想抓著席郁敏詢問此刻時間、地點,但腦子內那些不屬於自己的回憶又無一不在提醒他謹慎而行……那些畫面裡的左司恆並不激動,也不笨。他躺了一上午閉眼回顧,那些畫面既破碎又模糊,只有近幾年的記憶比較深刻,足供他抽絲剝繭判斷原身的狀況。
原來的左司恆是台灣刑事警察局偵一隊第一分隊偵查佐,隊內服務三年,功績卓越、受長官賞識。但他不擅與人對談,人際關係極差,工作壓力甚大卻無處發洩,外加其家庭關係複雜,從小父母離異後便被扔到外婆家照顧,這幾年罹患抑鬱症而不得外人所知。腦海飄過自己拿著槍把玩的記憶,那把槍槍管對著自己,但手卻顫抖到連扳機都扣不下去。
在真正屬於自己的記憶裡,槍管抵在眉間,在彼此熱氣交織喘息中特別冰冷,轟然一響開下去,他甚至沒來得及掙扎。
他抽了一下嘴角,綻出可悲的笑意。
他死了吧?死在一把槍下、死在情人手上,在他們歡愛之後,猝不及防被對方背叛、被對方烙上死亡刻印……
可是他們的身分向來都是死神的化身,他對此不該錯愕。
他只是,無法想像對方槍口下的犧牲者,居然也有自己……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消亡、自己的再生,還有那位名叫左司恆的男子永消於世的可能。
抱歉,他意興闌珊地想著,思緒隨即被人打斷。
「司恆?左司恆,你笑了?」
左司恆轉過頭對上席郁敏驚恐的臉,跟著也愣了一瞬。
「……隨便笑一下而已,因為妳不是說妳課了三千塊還沒抽到什麼……那什麼東西的。」
「啊、啊,很可悲對吧。」席郁敏把無意間吐出來的高麗菜塞回嘴裡,眉眼彎笑,「你要幫我抽嗎?我還有一次十抽能用,看能不能幫我抽到金帝!」
左司恆想了想,搖頭。
這才是原身的正確反應。
「我運氣不好。」
「好吧……」席郁敏嘟著嘴繼續戳她的手機。
抽不到好東西是挺可悲,左司恆面無表情將盒飯內難吃的菜掃光,他不適應中式餐點,感覺舌頭有一層異味遲遲不散。
但是,連真正的自己是死是活都不曉得、現在的自己是夢是醒也不清楚,也許他的處境,比投三千塊進水池還可悲。
下午做完檢查確定沒事後,席郁敏陪著他一起辦理出院手續,左司恆從錢包內抽出一張藍色鈔票,他定眼看了又看,確定藍色大鈔應該是台灣的千元鈔後,把它交給席郁敏。
「謝謝妳。」
席郁敏誠惶誠恐接下大鈔,「不用這麼生分,都是同事,你又說過家裡狀況複雜……幫這一點忙只是義務而已。」
左司恆挑眉,眼睛看著她接下大鈔的雙手。
席郁敏舔了舔嘴唇,「但為了補貼課掉的錢,你這個紅包我還是收了。」
左司恆跟席郁敏在捷運站道別,他從錢包內翻找出記憶裡的悠遊卡刷進站內,跟隨人潮湧進車廂中。
因著匿蹤本能,他面對任何陌生事物都處變不驚,更何況靠著原身零碎的一點回憶,他更能適應這個不同於以往的世界、不同原本國家的熱帶國度。
左司恆雙腳踏入住宅區,穿越狹窄巷弄停放的機車群,找到自己的住處。比自己在美國買下的別墅還小的樓房,而左司恆,甚至只擁有其中一層樓的一間房。
他只嫌棄了一秒,拿出鑰匙開門入內。
套房數坪大,角落浴室就佔了四分之一,床也占了四分之一,剩下一半塞著記憶裡的書桌靠著牆,上頭整齊擺放數本考警時的考試用書,打開門後就見床與書桌,門後便是鐵衣架,掛著數十件衣物。
床邊的窗簾沒收起,向晚的陽光恣意鑽入冰冷的室內,左司恆脫了運動鞋,逕直坐上床。
「嗯……再來,我該怎麼做?」
思來想去沒有個結果,最後他還是決定暫時做回左司恆,想來對方雖有自殺意圖,可實際上在工作方面態度認真,興許只是一時心血來潮,何況這次撞到頭屬於意外,他相信左司恆若真的能回來,大概不樂見被搞得亂七八糟的人生。
「左司恆,這麼好的容貌、這麼棒的工作,你為什麼還是將死亡放在自己的選擇內?」他喃念著,一室寂靜,沒有誰回應他的話,他徐徐吐了口氣,「你也有你的苦衷,是吧?」
也許對左司恆來說,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左司恆呆坐許久才打開桌上的筆記型電腦,他得先蒐羅更多資料,包含左司恆的一切、現在時間,還有……屬於自己的死訊。
距離他死亡的時間,已隔大約兩天。
但比起確認自己的死亡,了解左司恆想必更重要些,他需要偽裝一個左司恆,無論是為了靈魂不知飄落何處的可憐男人,還是為了自己的明哲保身。
他點開臉書和電腦標籤上的所有網址,順帶也點開電腦的紀錄查閱,只有一天的時間,但對熟悉偽裝作業的他而言,一切早已司空見慣。
安安,我是水冥音。
初次參與悅閱小說市集的原創耽美小說比賽,同時也是第一次開始嘗試寫長篇耽美小說(這樣講有點心虛,其實寫兩部了只是都沒發),懇請大家至我的悅閱賞臉閱讀,因為能放在巴哈的試閱不能到兩萬字,所以我只能再發幾篇,有興趣者可以再試閱後到悅閱小說市集等連載。
然後,就是,為什麼我那麼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