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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您回來了。」待到鳳祁歸府,夜半時分,已入宵禁。
此夜的風格外呼嘯,春日猶寒,鳳祁也在身上多加了件外衣。他的眉目並未隨著回府而緩解,獨坐房內,窗外一紙月色熙靜。
能讓鳳祁思索之事極多,卻甚少能長留他的心中,能如此惹人惦記的,往往只會是心底最難解的那部分。
缺損的玉玦被他握在掌心,細細撫過。鳳祁輕歛起眼,細聲念著:「無趣嗎……?」
那夜,預料之外的名字撞入耳裡,刺入心裡──他追逐了十年,卻苦苦不能得的名字。這一生,任憑他如何冷靜,總有一些,他無法狠下心去相忘。
思念如一場無根雨,來時不過偶然,別時一地淒惻。
想見,不能見,所以思念。
驀地,一陣荼蘼香起,艷白的花容伴隨那抹花香,突然浮現腦海。饒是鳳祁,也在這片刻裡失了神。
荼蘼花開落春末,卻在此初春時節,盛放出全無造作的浮香。
不知是否夜風太急,紙窗微微地被推開,微微涼意從衣袍間透入鳳祁體膚。
一切恰似天地不經意的巧合,鳳祁卻轉首窗外,一步向後蹬開。
銀亮的劍光破空劃來,鳳祁的眼只能捕捉到殘光掠影,再定睛,牆上已插著一把冷寒的短劍。
劍尖刺入牆內,連帶刺著一匹淨白的布帛。鳳祁沒有拿起布帛,卻見窗邊,不知何時,遺落了一朵花色正好的荼蘼。
縱不知窗外何人窺伺,鳳祁仍是拾起了那朵荼蘼。絕豔的花態,卻兀自添上一筆衰敗的慘白,像是這場留不住的春,任由今時百花多嬌,終有寂滅落地的一日。
再望那匹布帛,筆跡細潤,墨色未曾暈染,每一筆都是點到為止的安靜,不留筆鋒,不見猖狂。
那帛上,寥寥數字,卻是詩句幾行。
「故昔幾度冷桑紅,別時雛鳳已無心;不願秋水空飄零,惟見舊人……」鳳祁讀過,細聲道出,「拂雲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