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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尋篇章】踩著妳的足跡

作者:夏夜凜風│2018-02-17 09:12:12│巴幣:14│人氣:157
我失憶了,只知道自己被稱為星星之下的倖存者。

妳高舉的手,成了我對妳也是存於腦袋中唯一的回憶。
妳是誰?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妳的笑容比陽光燦爛。
妳是誰?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妳的溫柔比月光柔和。
妳是誰?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妳的身姿比雅典娜璀璨。

我是誰?

我只是一介無名氏,
一介連追求自己的夢想都不敢的無名氏。

為了找回回憶,我離開了原先的城市,離開了舒適圈。
決心踏上旅途的我,卻不知該往何處。
我的起點就是一片虛無了,現在連前途都成了渺茫,一種無力感襲捲全身。
背包裡的紙條和介紹哈雷彗星的書成為線索,毫無用處的線索。

要一個個走訪城市的方法,在有生之年是不可能的。
我只能仰賴奇積,仰賴當初讓我免於死在災難底下的奇積。
有趣的是,我連要尋找的人是真是假都還不知道,就這樣邁開腳步,實在愚蠢。
但已一無所有的我,又能失去什麼呢?
只是心中不斷響起的聲音,推著我:
「起步吧,去追求。」

於是我來到了人們說有著綠色沙灘的城市。
聽說,這座城市曾經有過沙灘會發散綠光的傳說,但後來沒落了。
似乎是因為沙灘存有某種放射性物質嗎?
妳在信裡說,妳喜歡美的事物,所以或許妳會出現在這裡。

黃昏時分,我翻過小沙丘走上海灘。
絲毫感受不到人類的存在,僅剩海風不斷輕撫我的臉頰,
也吹起了我內心的種種混亂。
望著海平面那端的夕陽,不知為何落下了眼淚。
或許是累了,或許是,在海馬體的某個迴路裡有某種東西被觸動了。

躺在沙灘上,任憑海浪拍打自己的身驅。
仔細想了想,現在動力僅剩一張紙條的自己,到底追尋的是什麼?
一個早已忘記自己的女孩?還是一個遺忘世界的自己?

我到底是誰?

走回沙灘,拿出了那封信,始終如一。
整個世界都變了,只有這封信沒變,只有這封信裡的妳,沒變。
透著最後一丁點的夕陽,我看見了這封信背後,那從沒翻過去的那面寫著些什麼:

「這是個手機已經沒落的時代,這是個交通已經沒落的時代,這是個文明已經沒落的時代。
我們唯一的橋梁只有書信,也只能是書信。

緊握著與妳唯一的橋樑,深怕一個不小心,妳就會像星辰一般消失。

妳在哪裡?」

終於,無盡的海潮聲吞沒了最後一點的夕陽。
盯著信上潦草的字跡,眼淚滑落了下來。
我不知道,也不了解這封信對現在的我有多重要,但不自覺滑落的眼淚卻能肯定這封信應有的重要性。

放棄了擦眼淚的念頭,任憑眼淚沾濕腳下的沙灘。
我將自己沉浸在眼淚與海浪聲中,想像著妳就站在離我不遠處的沙灘,靜靜的望著反射著潔白月光的沙灘。

我將自己流放在沙灘的白與夜晚的黑中,想像著有隻手撥開了這兩者,並把我從中拉出。

我將自己逐出舒適圈的那天,想像著的,是什麼?

再次閉上眼,讓海風的冷、海潮的歌與沙灘的祟動主宰五感。忘卻一切事物與情感,專心一意的嘗試回想起我離開的原因。
她沒有離開,自始至終只有我在逃避,從開始我的目的就只有逃離這個世界。
對,找到她,只是我創造出來的一個理由。
或許是如此,僅止於或許。

接著,原先黑暗的夜晚被一陣綠光占據,我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泛著綠光的沙灘,與兩道身影。

而其中一道,似曾相識。

那道身影,曾是我記憶中唯一留存的事物;
那道身影,曾是我生命中唯一記念的事物;
那道身影,曾是我世界中唯一幸存的事物。

我起身,奔向那道身影。
眼淚是不是還在滴落?我忘記了。
海風是不是還吹拂著?我忘記了。
海潮是不是還唱著歌?我忘記了。
沙灘是不是還祟動著?我忘記了。

唯一記憶的只有,那道身影的模樣,儘管是多麼模糊和不定,我仍想伸手抓住。
抓住,望著沙灘的妳;抓住,撥開黑白兩者的那隻手;抓住,將我拉出舒適圈的那該死的身影。
只要抓住,只要抓住,一切的一切,迷惘、不安、困惑、記憶、悲傷都會迎刃而解。都一定會,迎刃而解。

但,我卻停下了腳步。就好像,勇者已經要與魔王對抗卻突然失去勇氣而逃跑一般。明明一切的解答就在眼前,我卻突然失去了看答案的勇氣。

我站在原地,原先吹拂的海風、唱著歌的海潮與祟動的沙灘再次回到我的世界裡。
眼淚是不是還在滴落?我忘記了。
我只知道,我失去了揭開解答的勇氣。

最後,直到這個故事的終結,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道身影起身、離去。
矗立在原地,我久久不能移動,或許是罪惡感綁住了我的雙腳,我不知道。

在最後一道綠光消散時,在我內心的某處,好似有某種事物也徹底的被粉碎了,被我的懦弱粉碎了。

去你的。

所以我憎恨自己,我恨自己的懦弱與無力。

難道,我真的就只是一介連追求自己的夢想都不敢的無名氏嗎?
我是誰?
我是誰?
我是誰?
我是誰?
我是誰?

我是星星之下的倖存者嗎?不,真正的我,早在那時就已經死了。

無力的跪坐在沙灘上,任憑海風的嘲笑拍打臉頰。此時我的價值,或許也不值於腳下的一粒沙。畢竟,就連沙都有勇氣跟隨風,跟隨自己的信念。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卻也對改變這樣的自己無能為力。我不知道,這趟旅程,到底帶給了我什麼。
總是感覺,自始至終,我都在原地踏步,毫無成長。

§

那年秋天,我追著妳的足跡來到了這座,這座荒無的城。

第一片秋紅從樹上掉落時,我踏進了城市的大門,那扇灰色的大門,來尋找,尋找青綠的妳。
妳說,妳愛上了春天,愛上了春天青綠的嫩芽。
妳說,妳想成為被春天點綴的第一朵花,那朵桃紅的花。

於是我走進這座灰色的城,想尋找一朵桃紅的花朵。

但是最後,我卻眼睜睜的望著她離開,嗎?

真的甘願在此止步嗎?在經歷了那麼多的困境之後。
真的甘願在此放棄嗎?在度過了那麼多的危難之後。
真的甘願在此結束嗎?在還沒看見黎明的曙光之前。

最初的想法,為什麼我要尋找她?
看著甦醒的星空,一道道失去的回憶逐漸浮出腦海,在慧星墜落前,我在做什麼?

再次站起身,轉頭,奔向她消失的山丘。
我不甘,也不願意就這樣讓她離開,答案就在眼前,只要見到她一切都會明瞭,只要見到她。
不論用什麼方法,只要能讓我見到她,我都願意去做。
無視侵入鞋中的沙子,我邁開步伐。

我知道,如果這次我不奔跑,她將永遠消失;
我知道,如果這次我再懦弱,我將永遠迷失。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奔上山丘,不顧腳底的水泡是否被磨破。
太無所謂,那些都太無所謂,比起再也見不到她。

不論如何,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了!

站在山丘最頂端,俯瞰整個城市。
對於一般人來說,一切是那麼的美好和安寧,僅有幾盞仍未入睡的家庭所點的燈和路燈點綴著夜晚。
但對於我來說,沒看見那道身影,不論眼前的景象有多美好,都是虛無。

如果我說,人世間就是有那麼一種註定,那麼那種註定到底有沒有屬於我的一部分呢?
如果那天那個女孩,沒有在那天找到我,現在的我會在哪裡?
如果那天那個女孩,沒有在她消失前留下這封信,現在的我,又會在哪裡?

妳在哪裡?

自山坡上環視,映入眼簾的僅有夜晚的黑,沒有我想像中閃耀著光芒的影子。
或許我理想的一切,都太過美好了。
就像對於這個世界,對於我自己,對於妳的存在,似乎都太過美好了。

噹!噹!噹!

看著鎮上正敲響著的大鐘,視野逐漸模糊。


是的,我又再一次,看著妳離開。
跪倒在地,膝蓋因突然的衝擊而感到疼痛,但卻都影響不了現在的心情。
懊悔、不甘與失落填滿每一滴墜落的淚水,我不再忍耐。
我對著漫天的星星咆哮,僅管它們是多麼無辜,聲撕力竭。
任憑黑暗將剩餘的全部占領,將我心中最後一點亮光抹去。
上帝關了你一扇門,並不會開一扇窗給你,只會叫你自己打破牆壁走出去,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這個道理。

仔細想想,這段旅程倒也是滿可笑的。
從開始,為的就是可能不存在的她。
或許,連剛剛看見的,也都是不存在的。
只是心中不斷響起的聲音,推著我:
「起步吧,去追求。」
可我追求的,到底是什麼?路走到了這裡,我卻對於自己的所行所為感到疑惑。
我到底是誰?妳到底是誰?

對於我,妳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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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潤島 青
我好像第一次看到冷氣寫這麼溫柔的文字( ・ิω・ิ)

02-17 10:16

夏夜凜風
哪尼ouo?感謝阿癸( ´▽` )。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是溫柔的文字。02-17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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