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
「我已封刀，請您另尋高明吧。」
那女子素手輕撫琴弦，琴聲自指尖流淌。
門外，霧迷茫，微風輕柔的摩挲樹葉，沙沙的聲響，更襯琴音優美。山隅間，彌漫的水霧猶如詩意的水墨畫。
「求你了。」一個刀疤面的男人在門外懇求著。
「你來晚了。」
「唉，那你讓我進門好吧？外頭冷。」左等右等，始終不見女子回眸。男人輕嘆一聲，這麼說著。
「我拒絕。」
男人愕然看了看端坐琴前的女子後，躊躇了一會，他開口道：「你要的東西，我有。」
撫著琴弦的手凝滯，她回首默默地盯著男子。
看女子漠然的看著自己，頓時感到渾身不適，儘管眼前的女子是位擁有足以讓世間男人為之傾倒的絕世容顏，但此刻卻只求她趕緊移轉視線。
「…進來吧。」女子淡淡的點了點頭。
呼…男子深深地喘了一口氣，逕自走至几邊捧了一碗茶喝。
女子看他如此，也只是淡淡的一瞥。
那絕世的容顏沉魚落雁，就這雙美目淡淡的一瞥，都能讓天地黯然無色。
此情此景，讓男人不覺看得呆了，他狠狠的嗆到了一口水，他本來喝的就甚快，現下嗆著了，咳的厲害。
她回過頭，再度輕撫適才未完成的曲子。
「三天前的茶都能喝的這麼起勁，許久未見，你是不是遭遇了什麼挫折啊？」她輕聲地說。
「什麼！」三天前的茶！？
話未說完，他便又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得眼框都紅了。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他用沙啞的嗓子道：「你…咳咳…為什麼不早說…」
女子聳了聳肩，「看你喝得開心，也省得我清杯子。」她笑了笑，轉瞬即逝。
見他看得一愣一愣的，她左手穩琴，轉過身問到：「說吧，要幹嘛？」
「原來剛才想都不想便拒絕我了啊。」
「多話。」
他瞥了女子一眼，緩緩地拿出一牛皮紙袋，遞給女子。
「資料在這。」
她翻開袋口，朝裡面瞄了一眼，道：「何事？」
刀疤臉的男人努了努下巴，示意都寫在裡面了，然後道：「這次金主要的異常稀奇。」
女子側著頭看著他，眉毛一挑。
「凡是有稀奇古怪之物必定難辦。」
「所以？」
男人並不回答，只是看著女子。
「你怕死嗎？」女子眼神裡忽然閃過一絲疲憊，她問。
「諾月，求求你。我們要是自己出任務，生存率不到二十…」這麼低的生存率實在是難以啟齒。
她闔上雙眸，艷唇輕啓：「說清楚，是什麼東西稀奇？我見過稀奇的東西可多了，誰知道你在說什麼。」
男子眼裡精光一閃，「谷糜瑔。我記得你對它興趣可大了。」說到這，彷彿成功已在眼前似的，嘴角勾起了微笑。
「我沒義務保護一堆累贅。」她嘴角也勾起了微笑，藐視的笑。
看著女子轉身離去，男人急了，大掌一伸，想將女子按下。
不料，她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輕輕巧巧的矮身，向後踏步。一掌揮空，他惱羞成怒，從掌中翻出黑色匕首，向諾月白皙的背部猛然刺入。
就在刀鋒即將觸及諾月之時，眼前人影一晃，一個迴身女子已入了男子懷中。
她柔媚的向男子一笑，這一笑，笑的男子春心蕩漾。
啪的一聲，女子靈巧地拍擊他的手腕，諾月看也不看卻精準的擭住飛起的匕首。
不過眨眼瞬間，刀鋒已吻在男子頸上。
「造反拉？」她似笑非笑。
「怎麼敢呢，只是想看看是否一如當年。」這距離是如此的曖昧，連懷中少女的髮香他都聞得到，可現實卻是冷汗浸溼了背，身體緊繃的不敢妄動。
「如何，可還滿意？」
「滿意至極。」除了苦笑，還能如何呢。
眼前，是比自己矮一截的可人女子，也是有通天本領的魔女。
他，毫無反擊之力。
她仔細的翻看著刀身，微微的點了點頭表示讚賞。
她猛然遞出刀尖，驚的尹先向後跳得老遠。
「別忘了你臉上的刀疤怎麼來的。」眼神裡可怖的殺氣毫不保留。
女子將刀拋給他，後者手忙腳亂地接住。
抬頭，看見女子霸氣的的轉身，帶有茶香的髮絲劃出完美的弧度。
「諾月，拜託你……幫幫我吧。」他低眉。
轉頭，她瞥了眼男子，沉默一會才道：「態度，是很重要的。」諾月特別將『態度』二字特別加重語氣，頗有嘲笑意味。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這位先生，請自重。」這次她沒有回頭，只顧自朝內屋走去。
「我高額支費。」
「沒興趣。」貌似思考了一下，她停下腳步，回頭：「你覺得我需要？」她不屑的挑眉，皺了眉頭像是在責怪他沒動腦便提出的條件。
「難道谷糜瑔你也沒興趣？」
「帶著一堆累贅，真是自找麻煩。」
啊啊啊，這女人，這女人，也太自以為是了吧？
可偏偏她的強大又有讓她自以為是的本錢，自己根本拿她沒轍。
「我聽說，妳在找一個人。」
諾月背對著他，「哦？」慵懶的語調，像是不在乎一樣，使得尹先心裡一寒。
「你考慮考慮吧。」尹先篡緊了拳，僵硬地轉身離開，走至茶几邊順手將紙袋放至較顯眼處。
臨走前，他在門口邊嘆了口氣，道：「我等你。」
「唔……我要找的人……嗎？」記憶翻湧，與那個人的過去，如默片播放著。
一幕幕，都是令人心抽痛的畫面，可他的臉卻模糊不清。
她輕輕闔上那雙悲傷而澄淨的眼眸，淡淡的語氣令人不捨。
「要是沒有谷糜瑔，會不會……連你出現在我眼前我都認不出……？」自言自語著，苦笑，是唯一做得出的表情。
當回憶塵封上千年，儘管日思夜想，也會漸漸模糊。
果然還是沒辦法呢，被知道了一些事，就會像現在一樣明知去了肯定麻煩事一堆，還是得去幫忙。
「該死的尹先。」拿出紙袋裡頭的資料，裡面內容有隊伍成員的個資、照片，及……任務的目標。
視線瞥到紙面最下方那一行尹先手寫的小字，諾月不禁輕笑了起來。
「不愧是老妖怪，害死人家都不愧疚的。」看著他任務的額外目的，哼著小曲，她一張又一張地翻餘下的資料。
忽然，她整個人像是觸電般震了一下。
那是張玉佩的影本。
上面，是個擁有傾城容貌的女子戴著半個狐狸面具的刻畫。那女子只披著一條布縵，斜坐地上，姿態盡顯婀娜，美的妖異。
愣了一陣，她將袋口再度封起，沒有意義的望著前方許久，她忽然笑了。
「真是……有趣的男人。」
信步至塌邊，輕撫置在牆上的長劍，「好久沒出鞘了呢，這次應該有機會喔。」
她又看著在一旁掛著的弓，門外的風吹進小屋，像在輕撫她的悵然般如此輕柔。
「拼了命活到現在，為努力不遺忘你而逆天，你知道等待的時間有多麼難熬嗎？要我待到何時，才能與你相逢？」
這刻骨銘心的愛情，曾是何等的燦爛？
然而，苦痛卻也從來不遜色。
深吸口氣，她坐回塌上再度撥動琴弦，唇齒輕啓，低聲吟唱：
「琴聲慢伴行雲流浪，
回憶暸望良人笑顏。
荒草覆沒前院枯塘，
淚眼勻散一縷情傷婆娑。」
宛如空谷幽蘭的嗓音，詮釋出的是即將淡忘的柔情。
而素手輕奏出的，則是那不願割捨的相思。
創作內容
昔年的你，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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