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鶴緊隨著遙步入了開發部，找到了正在儀器前呆著的博士。二人就這樣站在博士的後方沒有發聲，彷彿是在等待著什麼似的。
博士由始至終也盯著眼前的螢幕，手上卻沒有正在進行作業的跡象。在後方看著的遙終於感到奇怪，正想開口向博士問道。
「博士，我委託你的事……」
「遙君，這靈魂資料你是怎得來的？」
博士在遙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插話，讓遙愣住了一下。可是他很快換上了平靜的臉，如同背誦般的語氣回答。
「就如委託時說的，是從山本那偷來的。」
博士在遙回答過後沒有接話，而是慢慢把身子轉過來正面著遙。遙這時才看到博士的表情正猶如參加葬禮般的難過。遙感到更是奇怪，同時心裡也有鼓不好的預感。但他依然冷靜地問。
「博士，果然是時間太短作業還沒完成是吧？」
博士沒有回答。但他只從儀器拔出當初由遙接過的屬於晴的靈魂資料，並交還給遙。遙對博士的行徑莫名其妙，他在接回資料後依然默默看著博士，等待他的回答。
這樣的沈默氣氛不知過了多久，博士才開口說道︰「遙君，這個靈魂資料並不需要進行修改。只要就這樣以『她』作為主人格建造艦娘，也將會建造出符合你要求的成果。『她』……不會為山本所用。」
遙得到了博士的解答總算鬆了口氣，而在旁邊聽著的翔鶴也因為如此就不需要跟這裡的艦娘進行戰鬥感到高興。
可是博士的表情依然沒有得到舒緩。
「這個靈魂……是在死後才提取的吧？」
博士的這句喚起了遙的記憶，喚起了那一幕在燃燒中的紅磚大宅下被瓦礫活埋的少女。遙緊握起拳頭掩飾著內心一閃而過的動搖，回應道。
「我不清楚。」
「是這樣啊……」
博士看著遙的臉，在經過一輪觀察後失望地接著道。但沒想到博士接下來的說話卻不偏不移地擊中了遙的內心︰「也是呢，你不可能是那孩子。他應該比你更年輕一點才……」
而說到這的博士也正好看到了遙那收藏不住的反應，停下了本來的說話，臉容轉為驚訝。
「你……！」
「走了！翔鶴！」
遙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暴露，急著轉頭離開。可是博士卻在背後大叫。
「等等！如果用『她』來建造艦娘會很危險！因為造出來的艦娘並不是晴！」
這一喊成功讓遙停下了腳步，但還沒能消除他的疑慮，讓他保持著要離開的姿勢停在門邊。博士見狀，考慮到他至今的行動，明白到他也許有某些原因不便透露身份。可是眼前這人跟山本晴，或是說山本雷有著關係這點已經無從質疑。
「上次你來我家說要抓捕我們時，提出以這委託換取我和大和的自由，我就在懷疑了……雖然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圖謀著什麼。但既然現在明白了你是山本家的關係者，這件事我就不能不告訴你。」
說到這裡，遙才收回了將要離開的姿勢，回頭望向博士。
「翔鶴……抱歉，妳先出去吧。」
「知道了。」
遙會在這種場合下把翔鶴支開也是第一次。跟只知道遙身份及計劃大概的瑞鶴相反，翔鶴已從遙的口中被告知過所有真相，也作為遙的秘書艦處理著一切計劃中的敏感事宜。連這樣的翔鶴也不能旁聽的事情到底是什麼？這令翔鶴也不禁在意了起來。
遙和博士在翔鶴離開之後重新開始起對話，而首先發言的是遙。
「你說的很危險是指什麼？」
遙第一句就直指問題核心，看來他並不打算讓博士有機會談起關於自身的話題。博士也明白到遙的意思，雖然無奈但也配合著他把話題推進下去。
「靈魂是無實體的。遙君你有想過該如何判定一個靈魂裡的人到底是誰嗎？」
「是人格對吧？」
「那人格是由什麼形成的呢？」
如此學術性的問題遙當然回答不上，所以博士在問題後停頓不到一秒就自己道出了答案。
「是經驗，而記載著經驗的是記憶。」
「這……跟我們說的話題有關連嗎？」
看來是博士的解說太過跳躍，讓遙有點抓不住重點。可是博士接著的一句卻巧妙地把前文後理連接了起來。
「晴的靈魂是在她死後才提取的，以致內裡的記憶殘缺不全。這不是修改記憶那種小規模的記憶缺失，也不同於一般艦娘的記憶封印，而是失去了形成人格的最主要記憶，這樣人格自然就不可能還保持跟生前一樣。也就是說，這個被提取出來的靈魂並不完整。」
經過這段解說，遙總算明白了個大概。可是他依然不明白用這靈魂造出來的艦娘為何會危險。然後就如是看懂了遙的迷惑表情，博士接下來正好解答了這點。
「用這樣的靈魂建造的艦娘雖然擁有著記憶，但卻沒有『自我』這一觀念。接下來就是心理學的領域了……你可以理解成這會造出有著精神病的艦娘，甚至是『鬼』。總之這並不是我們可以控制得了的東西。」
遙不發一言，輕咬嘴唇，臉上表現出正在思考的樣子。
在遙的計劃中，晴的存在除了不受山本控制之外還必須是對己方無害，不然這將找不到能讓雷進入海軍的理由。如此一來，遙的計劃也許將以失敗告終，為此遙急於找尋應對的方法。
「博士，這有辦法可以避免嗎？」
「也不能說是沒有，可是……」
博士說到一半又停下，令遙心急如焚。博士故弄玄虛，原因是他希望以此讓遙說出自己跟山本家的關係。可是就在他想要提出條件的時候，他又放棄了。都一把年紀了，還跟後輩算計心機也太難看了吧？而且看來他的目的並不是要加害雷或是晴……
所以博士搖了搖頭又繼續說道︰「這辦法雖然還只是個理論，但經過了我這數年間的親身驗証，基本上是可行的。可是這是一個需要很熟悉『她』生前的人，才有辦法實行的方法。」
聽到這句，遙在盡可能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況下提出了最底限度的資訊。
「我們正好有這樣的人選。」
「那好吧。」
博士點著頭，再一次確認到遙跟山本家有著密切關係，博士放心地接著說了下去。
「既然原因是記憶的缺失，那把記憶補回去就好。這方法說來簡單，但實行上卻非常困難。原因在於我們必須使其重現的不是單純的經歷，而是由此經歷引發出的感情。所以才說如果不是連心情也掌握通透的人，即使是最為親密的人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但由此也可以推論說，即使經驗或是對象跟生前不同、甚至是由別人的記憶窺探，只要能讓『她』重現缺失掉的感情，也是能夠成功。如果成功，記憶就會得到某程度的復原，並且會發展出說是轉生也不為過，跟生前無限地相似的人格。」
遙快速思考著博士的話，並在腦中組織著該如何執行。可是想著想著，遙還是很在意一項博士至今還沒有說明的事情——風險。
「那麼，如果失敗會如何？」
「最初的時候是最危險的時候，也是最關鍵的時候。畢竟如果『她』在醒來的一刻就已經人格崩潰而暴走，那所有的後話都只是空談。而如何避免這事情發生，責任就在那個人選身上了。」
博士回答說，但他回答的東西好像跟遙想知道的有點偏離。遙以為這是博士有心避而不談，所以他又一次向博士施壓問道。
「所以如果失敗了的話？」
博士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無意間迴避了話題，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他接著深呼吸了一下，強迫自己面對現實說道。
「因為我們做的是重新養成一個人格，所以如果有什麼偏差而失敗，小則人格改變，永遠不能回復原樣；大則人格崩潰，徹底變成一頭怪物。」
「我明白了。謝謝你，博士。」
遙從剛剛博士的反應才知道是自己迫使著他說出本來說不出口的話，感到有點抱歉。但如此一來，遙想要知道的事情也就全都了解了。
博士還一副想說什麼的樣子，然而口中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與此同時，整個開發部也在輕微震動，外頭也響起了爆炸的聲音，讓遙馬上精神一緊。他立即走出開發部，卻看到翔鶴和瑞鶴已經跟某艦娘打了起來。而且令遙驚訝的是，對方竟然只憑一己之力就跟翔鶴瑞鶴打了個平分秋色。
「住手！」
遙一聲大喊，翔鶴瑞鶴只好往後退開停下了攻擊。
「喔！就是他！他就是她們的司令官！」
「呀啦~也就是說把提督君的行動上報高層的就是這傢伙了是吧~？不知道這傢伙有沒有當人質的價值呢~？」
島風和龍田站在碼頭的旁邊，當看到遙從開發部走出來時如此說道。然後龍田手上不知何時就已經拿起了那枝令乘風吃盡苦頭的長予。
「龍田，妳傷還沒完全復原，不要出手！交給我就好。」
而加賀也因為遙叫停了戰鬥，一時回到了龍田的前方制止了龍田的蠢蠢欲動。而遙則是望向了翔鶴。
「翔鶴，為什麼不先通知我就動手？」
「對不起，想說提督正在談很重要的事，就……」
「提督！不關翔鶴姐的事！是她們先動手的！翔鶴姐只是幫我而已！」
遙看了看兩邊的形勢，對方雖然缺少了指揮官而且有傷在身，但戰力依然不容忽視。再說這還不是全部戰力……果然是乘風部下的艦娘，這練度有夠高的。
「我是渡瀨遙中尉，奉山本總司令之命前來回收妳們的！妳們最好別給我反抗！」
「提督！」翔鶴聽到遙說的跟當初的不一樣，大吃一驚地叫道。
剛才的戰鬥是不求殺敵的打法，但如果真要對她們進行回收，就必須拿出真本事，非拚個你死我活不可。這並不是翔鶴願意的，也不是遙樂見的。
只見遙輕輕搖頭說︰「對方已經知道我們就是仇家，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吧？」
「怎會……」
就像是認同著遙的預測，在翔鶴的失望回應之後，加賀再度擺好了架勢，夾雜著殺氣地盯著遙他們。同時龍田也以同樣的氣勢給予回應。
「回收？就憑你們？」
「呀啦~這樣的話我想不出手也不行了吧~加賀醬~？畢竟事關性命的嘛~？」
就在眼看戰鬥快要再開的時候，有兩把聲音同時在不同的地方響起。金剛和大和一同從艦娘宿舍的方向走來，而博士也跟著從開發部走出來。
「STOP！」「停手，不要打！」
比起博士的叫聲，金剛的顯得有份量得多。所以加賀眾人馬上望向金剛，希望得到合理解釋。
「我剛從大和小姐那得知，就是他救了博士的說！他是好人的說！」
「但他無疑也是害提督君被抓走的兇手喔~？金剛~！妳該不會是想放過他吧~？」
金剛聽著，茫然地轉頭望向了遙道。
「真的是這麼回事嗎？」
「是這樣沒錯。」
遙對著金剛的詢問，平淡地回答道。只見金剛瞬間低下頭藏起了臉，雙手也握緊了拳頭，然後一步一步走向在遠處的遙。
瑞鶴見狀上前阻止︰「喂！停下來！」
但她沒想到，這時遙竟然也主動走向了金剛。二人慢慢接近，直到距離只有一步之隔。
「啪！」
金剛抬頭的瞬間，淚水從眼角飛濺而出，同時迅速地在遙的臉孔打下一記耳光。所有的人都被這清脆的一聲給定住，全場鴉雀無聲。
「給我滾！」
金剛強忍著淚水叫出了夾雜悲傷與憤怒的叫聲。
「對不起，我要跟山本交代。妳們不能在這裡待下去。」
金剛聽著愕了一下，整個臉馬上又皺了一皺。
「好，那我們走！」
說完，金剛轉身就走。在旁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發生了怎麼回事，但遙和博士卻都知道。因為如果博士完成了遙的委託，除了自身和大和之外，確保乘風艦娘的安全也是交易的內容。想必是大和把這些也告知了金剛。
但想當然，其他人並不會這麼容易就接受。
「等、等等！婆婆！為什麼是我們要走？這裡明明是我們的家啊！」
「提督的命令是以保護妳們的安全為最優先的說，加賀和龍田都還抱著傷，這種時候還讓她們去戰鬥我怎麼跟提督交代！總之！這是身為秘書艦的命令的說！」
金剛說著抹去了臉上的淚痕，然後用手刀敲打島風的頭補了一句︰「說了多少次別叫我婆婆！」
「痛！」
島風按著頭叫痛，然而嘴角卻不禁露出了笑意。然後龍田和加賀互相對望了一眼，眼神間卻不知已經在交流了多少的情報。
「既然金剛也這麼說了~我們也沒辦法了呢~？」
「哼！你們賺了一條命呢？」
龍田和加賀說著也收起了戰鬥姿態，跟著金剛一起退去。這時島風又說︰「雖然我真的不想離開這裡……但我們要走的話，不就要準備物資了嗎？」
「是呢~？還得帶上電醬才行~」
「物資方面不用擔心，我剛才已經派烈風通知了赤城要她早作準備了。」
「呀啦~我說~！那些該不會是加賀醬打算跟赤城私奔作的準備了吧~？」
「才、才……不是這樣……」
在彷彿回復了像平常般的吵鬧下，金剛一時有感而發。要是提督在這裡的話，他應該會這麼說吧？
「好了！我們這次不是旅行的說！妳們都給我認真一點啦！」
看著金剛等人遠去，依然留在碼頭邊的博士也走向大和準備跟金剛一起離開。這時遙卻把在他旁邊走過的博士叫住了。
「博士，剛才你好像還有話要說的樣子，是還有什麼重要事情要補充嗎？」
「這個嘛……」
博士看了看在遠處等著的大和，然後又望了望遙。
「如果……我說如果，你某天遇到了山本雷，請代我告訴他『對不起，山本景子就先待在我這裡了』……這樣可以嗎？」
「嗯，可以。可是……」
遙立馬就答應了博士的要求，而博士也因此鬆了口氣，但遙此時卻又猶豫了起來。因為接下來的話連遙自己也沒想過會說出口，讓博士露出了至今為止最為驚訝的臉。
「現在他不再姓山本，而是改姓了夜天。夜天雷，這是他現在的名字。」
「原來……是這樣嗎……？謝謝了！」
博士驚喜得一個勁地傻笑，然後對遙還以感謝的眼神。
夜天雷、夜天景子……博士若有所思地想著這兩個名字，終於走到了大和的旁邊，然後說道。
「大和，妳對夜天這個姓氏有印象嗎？」
「夜天？真是個少見的姓氏呢……是有什麼特別嗎？」
「啊……嗯、沒，沒什麼。我想起從前有一個大學同學就是姓夜天，她曾告訴我這是從日本古代士族流傳下來的姓氏……如此而已。」
最後連博士與大和也都走遠，碼頭才剩下遙跟他的兩名艦娘。忍耐了很久的瑞鶴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那算什麼東西！竟然打我們提督耳光！要不是看在提督份上我早就把她們通通炸飛！」
但遙卻只是看著金剛她們準備起行的身影，佩服地說道。
「即使提督不在，秘書艦的指揮卻依然有板有眼，而且其他成員也都心願誠服地聽從，真是一支好隊伍。這麼說來，妳能夠從正面打贏她們嗎？」
「當然……也許……會有那麼點困難吧……」瑞鶴先是自信滿滿地說道，可是她愈說卻愈失去自信。尤其是當她回想起在翔鶴前來幫忙前，獨力迎戰加賀時的壓力。但她卻馬上把箭頭轉向了另一個話題。
「但要說秘書艦的話我們的翔鶴姐可是更優秀呢！」
「真是的！瑞鶴妳……真是太誇獎我了呢。我們的艦隊就只有我們二人，當然比較容易打理了。」
翔鶴雖然口上這麼說，但其實她還是滿高興瑞鶴對自己的稱讚的。而遙看著她們，也沒好氣地只好再鄭重提醒一次。
「嗯，有自知之明是好事。我們日後也許會有更多的戰鬥機會，妳們除了情報收集的技巧外，也要增進些戰鬥技巧才行。知道了沒？」
「知道了……」
瑞鶴有點不服氣地回答。但情況就如遙說的一樣，隨著計劃的進行戰鬥的需要也就愈多，她們的戰鬥能力也必須得到增強才行。
為此瑞鶴暗自下定了決心，同時加賀戰鬥時的身姿卻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大家好！是小弟_(:3
啊……好累……把劇情重點濃縮在一起好難_(:3
像是開頭的這三篇我就塞了金剛島風線日後的梗、引出了博士大和線的梗、同時也解答了前一章夕立留下的謎題，和瑞鶴加賀的小彩蛋……
然後這篇的長度也相比之前的要長，一來是劇情不好中斷，二來是明知道這章的工作量很大還拖長進度一週一更真的沒問題嗎？所以我想到了一個折衷的方案。
星期六為必更，星期三則是看進度跟時間看要不要更新。因為小弟沒有囤文的習慣，都是即寫即貼的。所以……就先這樣試試看吧？不過因為下星期六碰上農曆新年，我想我應該也沒時間更新，所以下星期六將暫停一次。就看我可否趕在下星期三生出下一篇吧？
攸的PIXIV︰https://www.pixiv.net/member.php?id=15746914
感謝支持！
創作內容
艦隊隨筆系列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