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針毫不保留地移動，與原先預定好的時間已經延遲了半小時，應該出現在現場的人卻仍沒出現。
蘇莉莎坐如針氈，連抬頭與眼前幾位劇組人員對視的勇氣也沒有。
直到對方出聲下最後通牒時，她才壯大膽子，表示要出去打個電話再聯絡隱晦一次。
「快點接啊⋯⋯人到底是跑去哪了？偏偏在這種緊要關頭⋯⋯」
『不好意思，您撥的電話⋯⋯』
奮力拿開話筒，她低聲咒罵了句髒話。深吸口氣，洋裝一切都在計劃之中的模樣硬著頭皮回去應對這群她絲毫不想招惹的人。
「真的很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剛才收到的消息是隱晦他們家出了點事，今天可能不方便過來⋯⋯」
話都還沒說完，「砰」的一聲，帶點年紀的男子用力拍桌，看得出來火氣不小。「浪費我們時間！說要召開緊急開會的也是你們，現在搞失蹤的也是你們！到底是存什麼心要這樣浪費彼此時間？」
「是啊。一定要隱晦老師人在才可以談嗎？要不然就妳暫代他向我們說明難道不行？」
「是可以⋯⋯」
「那就快點開始吧！」剛才火氣最大的男人已經被同事給壓回座位，只不過，莉莎看得很清楚，他臉色仍然很難看。
「那我就直接切入主題向各位報告，有關於這次的網路劇翻拍事宜⋯⋯」
經歷了快一小時的討論，最後將所有人都送走後，徒留下已經精疲力盡的莉莎一人趴在桌上嘆氣。
她用盡僅剩力氣向隱晦再播打了一次電話，得到的回應仍是有通卻沒人接。
「這臭小鬼到底在搞什麼鬼啊？人沒來今天的討論就一點意義也沒有啊！」
雖然她也想過會不會是因為這樣連夜搭車奔波太操勞，才會睡過頭沒聽到鈴聲？可是對方是那個隱晦，照理來說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才對。想來想去唯一她覺得最可能的原因就只剩隱晦他們家十之八九又發生了什麼事吧。假使真是這樣的話，她就算想要幫對方也真的無能為力了。她耳聞過很多次隱晦家的狀況跟一般家庭不同的事，可是本人對類似的關心都一概拒絕回應更多，就算她想出點力，大概也只會被拒絕。
——但現在情況可不同，這是有關乎她保不保得住飯碗的大事，她不可能再繼續這樣任由對方情緒所操控了。
再一次撥打手機，這次，她通話的對象並不是隱晦——「喂？好久不見了，抱歉這麼突然打給你。」
・
提著簡便行李，接到上官親戚電話的隔天下午一點半，柳予樂出現在狀似上官駒母親病房門口前。
蘇莉莎在接到柳予樂打去告知她他已經抵達的通話訝異了半晌。沒想到這年輕人的行動力居然會快速到這種地步。曾經因為一同協尋鬧失蹤的上官駒，讓兩人意外地互留下聯絡方式。沒想過會這麼快就再和對方有聯繫，不過也多虧這管道，起碼蘇莉莎不用使出分身乏術，就可以找到得力助手協助她處理隱晦的事。不僅對蘇莉莎是好消息，同時，這對柳予樂來說也是個大好機會讓他能光明正大去見見早已開始懷念的「朋友」。
病房的門半掩著，他探頭探腦著始終不敢踏出第一步。
「你怎麼會來這裡？」正當柳予樂忙著思索該用什麼理由解釋這一切時，熟悉再不過的嗓音從他背後冒出。
投以燦笑正想給上官駒一個久違的招呼時，柳予樂卻反而被上官駒憔悴的臉色給著實嚇了一跳。
「我、我是來找你⋯⋯」
「找我？那怎麼找到這裡？」嘆了口氣，上官駒放棄更深入的追問，會得到怎樣的答案他大概都有個底。
越過柳予樂，在確認不會吵醒躺在裡面休息的病人之後，他領著對方往比較空曠的地方走。
「我很忙，沒時間招待你。」背對著柳予樂，上官駒淡漠地說。
「看得出來⋯⋯不過，我是為了替你分擔點什麼才⋯⋯」停下腳步，他驚覺前方的人比他記憶中的還要嬌小。
「不需要。」即使如此，他剛強的語氣仍再一遍回絕了僅存的友善關心。
在經歷過這次的家庭風波後，上官駒更是確信他的人生就是如此失敗透頂。許多柳予樂曾帶給他的美好回憶，讓上官駒篤定那些從來就不該屬於他。早就已經難過到不知道心痛是什麼感覺了。所以柳予樂的好意他也不需要了。
都已經沒知覺了，給的更多只是浪費。
「我爸外遇的事我媽在知道後選擇割腕自殺，你來了，又能改變什麼？」
外遇？柳予樂心一顫，忍不住深吸口氣。
「他們會離婚，我會休學帶著我媽出國。」停頓了下，「離開這裡。」
「那學校呢？你要休學嗎？」
「很抱歉，我不能跟你們一起去看花展了。」他終於轉過頭，可是臉上卻是哀傷至極，讓人看了心碎的哭顏。
「上官⋯⋯你爸他來過了嗎？」
不懂柳予樂這麼問的用意，在擦拭眼淚的同時，上官駒仍回：「來過，但我拒絕讓他見我媽。」
「他有⋯⋯什麼反應嗎？」
「我沒有特別留意。他的臉我始終沒有正眼看過。」
在他們之間，沈默存在良久。上官駒頭一次看見柳予樂如此嚴肅的模樣，這讓他好不習慣。「你在思考什麼？」
「我想找你爸聊聊。」
「你在說什麼鬼啊？這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吧？」
「去吧。陪著你，你們就一起去吧。」
「阿姨？」面對上官駒瞪大眼的反應，柳予樂跟著轉頭。
一名女性手提著看似裝著補品類的保溫瓶，同樣一臉看起來沒睡飽的樣子。仔細一看，偏中性的五官跟上官駒似乎有幾分相似。
「你是小駒的朋友吧？」
「呃對、妳好。」
「是特地來找他玩的？」
「不⋯⋯」
「對！沒錯！」柳予樂的音量蓋過上官駒，即使要接受上官駒的怒瞪他也不在乎。「我跟他約好了寒假會暫住他家幾天順便來逛個花卉展。」
「喔，對欸，我都忘了這幾天電視上播得正火熱。那好啊，反正家裏也還有多的客房。等等你媽就交給我來照顧，你就負責帶朋友回家安頓行李吧。」看起來麥禾荷非常樂意家裡多了一名年輕客人入住，畢竟，多一個人可以替她分擔照顧的工作，這樣她也就不用花更多心力去擔心姪子的狀況了，何樂而不為呢？
「我——」
「謝謝阿姨！」
就這樣，柳予樂借宿上官駒家一事被兩個不盡然是他們家的人給單方面敲定，絲毫沒有要重視他意願的意思。
接過上官駒遞給自己的熱茶，柳予樂喝沒幾口便放回桌上。他不安的眼神無時無刻觀察對方反應，上官駒就像沒有反應的木偶，呆愣地看著前方某一處，心思早已不知道飛到哪去。
放在腳邊的行李裡面只有裝幾件換洗衣服，份量不多，不過就目前情況看起來，若還是聯絡不上上官駒父親的話，他想他可能得比原先預計的時間駐足在台中更久一點。
「並不是所有事情都會像你想的那麼順利。現在你也看見了，就是有我這樣悲慘的人活在世上。只是想要奢求一個正常的家庭也難。我真的很累了。那天，我知道我媽自殺的晚上，我站在急診門外不是祈禱她活著，而是責怪為什麼她跟那男人一樣都那麼自私？只顧著自己解脫⋯⋯」聲音已經逼近含糊不清，上官駒瘋狂地搖頭，「我那時候也好想死，應該說，這種心情始終沒有消失。」
「你也要踏上你媽的後塵，讓其他人為了你們傷心嗎？」
「難道我沒有資格這麼做嗎？我也是受害者啊！」
「自殺不能解決事情！」柳予樂忽然停頓了下來，把音量放低：「你還有我陪啊。」他靠近上官駒，小心地握著他的手腕，「你還有我們這群朋友。大家都可以陪你度過低潮。不要這麼快就想著想要放棄，好嗎？」
只不過這次的上官駒不再那麼好說話了。他甩開柳予樂的手，毫不留情，「全都是場面話。誰會不曉得？再怎麼樣假好心也該有個程度，你一直強調這些只會讓我更覺得虛偽。」
不對⋯⋯我又口是心非了。
「省省你這些好心，留給更需要的人吧。不去陪女友聊跨洋視訊，跑來別人家裡借住耗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單純無聊沒事找事做？」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停止⋯⋯停止⋯⋯
「柳予樂，我真的很看不慣這樣的你。」上官駒扯開一抹冷笑，「表面功夫挺擅長的，可是到底你的能耐到哪？我老早就看透了。拜託，算我求求你吧，滾回你的美好世界。太陽眷戀的人是你，不是被烏雲遮蔽一切的我。不要硬是想介入我的人生，你這樣的行為非但自私又糟糕透頂。」
不、不！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抱歉，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呢。」柳予樂露出寂寞的笑容，看得令人滿是心碎。「你說過喜歡我⋯⋯現在已經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嗎？」
「我⋯⋯」忽然扯到這個話題，上官駒感受到百般害羞，內心又是罵又是慌亂得不得了。他不敢直視柳予樂的臉，因為知道自己肯定會給予否定答案，所以他更不想被拆穿。
「如果你心中還保留一點喜歡我的心意的話，就讓我自私一點，考慮考慮我，不要這麼輕易放棄一路以來的堅持。好嗎？」
「怎麼、怎麼可能聽你的啊？」話是這樣說，不過上官駒已經不爭氣的落下豆大顆的淚珠，怎麼樣也無法止住。
柳予樂見狀，一句話也不說，用衣袖為上官駒擦拭即將滴落的淚水，此一舉動更是讓上官駒放聲大哭。
只是希望有個安全的港灣讓受傷的自己可以避雨而已有這麼難嗎？
『小駒⋯⋯不要哭了⋯⋯讓阿公來唸個故事給你聽吧。好嗎？』
『你不要再騙我了！已經死掉的人什麽是也辦不到！不要再成為我的夢魘繼續給我壓力了！』
『這不是我認識的小駒。你怎麼了？不喜歡學校的生活嗎？還是又跟誰吵架了？』
『你全都說錯了！跟其他人都無關！唯有你⋯⋯我會變成這樣全都是你害的！阿公⋯⋯你為什麼說話不算話，把我一個人留著，讓我孤單活在這世上，看著我變成這副鬼德性就是你是所期待的嗎？』
『你搞錯囉。』
『什麼⋯⋯？我錯了？』
『是啊憨孫，你錯了。』
一道過於刺眼的白光無預警投射進他雙眼。上官駒反射性用雙臂遮擋，卻聽見含糊不清，重疊在一起的笑聲。
『到底是怎樣你就說啊！』
『上官駒，打從一開始我就沒希望過你也走上作家這條路。喜歡故事是好事，愛看書會讓你的人生比其他人富足更多。不過我並沒有要你也成為會寫故事的人。』緊接著，模糊的身影將過曝的光線逐一吞噬，由模糊開始變為清晰。駝著背的老者一臉和善地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孫子。因為笑而瞇起的眼睛牽起一條又一條細紋，以及上官駒近乎快淡忘的美好過往。『你知道為什麽家裡沒有一個人知道我就是馬句的事嗎？』
上官駒在搞不清楚這是夢境還是真實的情況下，他怔怔地左右搖頭。
『因為，沒有人喜歡我的志向。在我生活的那個年代啊，筆杆子的工作一點也不被重視。我爸爸知道我從小就喜歡東寫西寫，那時他就烙下狠話威脅我如果堅持走這條路的話，他就要把我的腿給打斷。還說什麼⋯⋯書不好好讀，以後開間診所當個醫生，沒事去搞這種可能會被政府當成反抗行為的工作做什麼？因為這樣啊⋯⋯我就只好捍衛夢想跟家裡鬧翻。』馬句竊笑了下，『不過啊，這都是很久遠的事了。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有幾分懷念啊⋯⋯』
『你難道不覺得孤獨嗎？當你想做一件事的時候，身邊的人卻不想支持你。那種感覺⋯⋯你不覺得難受？』
『當然會啊。不過我實在太熱愛寫作了⋯⋯就像喜歡你們這些小孩臉上的笑臉一樣。我更愛透過文字表達內心深處的情感，讓閱讀的人們可以心有戚戚焉，露出我期待的表情。我深信這是我活著命中註定要完成的事，所以即使家人們不認同，我還是會去做。就算過程可能會覺得孤單，我仍會堅持到底，』馬句轉頭看向心愛的孫子那迷惘的表情，『我就是這麼冥頑不靈的老頭子啊。』之後換得的是他一連串的大笑自嘲。
馬句緩緩站起身，印象中那走路總會一跛一跛的姿勢還是一樣，他前進的速度不快，是因為以前曾經出過車禍，膝蓋部分骨頭嚴重碎裂，換了人工關節後，老了，身體不堪細菌侵蝕，讓他走起路來一天比一天還要艱辛。
『阿公，那你難道就不好奇為何我會知道你是馬句的事嗎？』
『我猜大概是你成為作家後不知道在哪個出版處看到我的手稿才會發現的吧？』
『你怎麼猜到的⋯⋯』
沒錯，就如馬句所言。上官駒得知他外公的秘密是在他第一次踏進出版社時，看見了熟悉的手稿被擺放在某個人的辦公桌上。好奇一問，居然獲得了熟悉的人名字，才讓他推測出馬句的真實身份。
他的爺爺很愛寫作，他記得再清楚也不過。每每進去他的房間裡，總會有散落一地的手稿，怎麼也整理不完。還年幼的上官駒總愛跟著爺爺窩在他書房裡。拿著蠟筆，把這些一代大文豪馬句的創作結晶背面當成畫紙任意在上面塗鴉。馬句總不覺得可惜。溫柔的手在輕拍著上官駒的頭髮時，上官駒總能感受到因操筆過度而傳來的顫抖。不管怎麼說，那就是他最熟悉也不過的觸感了。
是啊⋯⋯這麼久遠以前的記憶，他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
上官駒不確定眼淚是否流了出來，笨拙地擦拭著眼眶，『阿公⋯⋯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好希望可以回到過去⋯⋯現在的我已經脆弱到我自己都討厭得不得了。我不知道這樣的我該怎麼繼續生活下去。阿公，拜託，你帶我走好不好？』
『憨孫。你覺得我有可能答應嗎？而且我也不能這樣做啊。』馬句摸著上官駒的臉，溫度，似乎愈來愈高，感觸，似乎愈來愈真實、有重量。『你很有才華。而且我知道，你會想要成為作家想要寫故事，也是因為你想要讓更多人變成聽故事時候的你，對吧？』忽然，話鋒一轉，馬句口氣中多了幾分憤恨不平，『雖然你爸的行為真的很不可取！如果我還在世的話林北絕對要他好看！臭小鬼！居然這樣傷害我女兒跟我孫子！真的很要命！不過啊，這不能成為你想要逃避的理由啊⋯⋯人活著不就是要去學習怎麼面對這些問題嗎？你現在還在學習，等到時機成熟了，你長大了，你就會發現以前那些痛都不算什麼。』
『不算什麼？可是我快要受不了啦！你不是我⋯⋯你當然可以說的那麼簡單。』
『難道你是我，你就可以承受得了我曾經經歷過的那些遭遇嗎？』馬句莞爾，『你能想像，當自己的夢想被最親愛的家人給否定的那種挫敗感嗎？當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支持著你，做你後盾，你知道那有多寂寞嗎？』
這時，上官駒想起柳予樂的臉孔。
『好啦，我不是要來跟你比誰比較可憐的。這種東西太主觀，怎樣都比不完。憨孫欸，你是阿公心頭肉，我不想要看你這樣哭哭啼啼的。事情遇到了，就去解決就好。失敗又怎樣？有誰會罵你嗎？你是個很幸福的小孩捏，有阿公保佑，你免驚啦！』
上官駒噙著淚，用力點頭。
『上官駒，』不知道怎麼忽然被喊了名字，上官駒抬頭，濕紅的眼睛直盯著那張和藹到過分的臉。『你名字是我取的。那個駒啊，就是馬句的意思。』
『我知道啊⋯⋯』上官駒還是在哭，不過已經沒有那麼難受了。
馬句的話語就像有魔力般，無形中將孫子破碎的心，一點一滴的拼湊起來。即使還有些細微裂痕，但也已經比一開始好多了。
『欸？這、這樣啊？』他尷尬的笑了幾聲，『不愧是我阿孫，頭腦果然聰明的沒話說。』
『那為什麼？你要這樣取的理由？』
『我啊，沒什麼能留給你媽的。以前還年輕的時候顧著寫書，跟潘仔一起廝混，幾乎沒能顧好那個家。你阿嬤跟你媽還有你阿姨全都對我失望到一個不行。可是就算是這樣，你媽還是讓我為你取名了。以一個阿公的身份，我當然希望你能夠勇敢做自己。而馬句這個筆名，就是我勇敢的那一面。跑得快的馬，給你這樣的祝福，期許你在未來充滿顛簸的人生道路上也能不畏所有，盡力跑著。』這次，馬句，不對，麥財宗以他身為一名父親及外公的角色道出他的祝福，由衷的朝摯愛的孫子綻放笑容。
時間就像是刻意算好的似的。他周圍開始被白光被包覆，而麥財宗一點兒也不訝異。
『阿公！你要走了喔？』上官駒滿臉不捨，他還沒準備好道別。
『我沒有走啊，憨孫。我一直都在你身邊保佑你啊。』他伸出手，食指和中指抵在上官駒心窩，『我都在這裡。所以，不要想說自己是孤單一個人的。』一股說不出的暖流瀉入上官駒那尚未痊癒的內心，可是他竟感覺得到的確有溫暖的感覺，『阿公很愛你，很愛很愛。但是啊⋯⋯』老者終於也忍受不了消失的難過，眼角閃著晶瑩的淚光，『生與死是唯一我們無法力挽狂瀾的鐵則。你必須要學會長大，把你將來的人生顧好，就是對阿公最好的回報了。』
太快了，畫面轉得太快，以致於上官駒連一個字都還沒擠出，他的視野便變得一片亮白。
『你沒有你想像中的失敗。總會有個地方，那裡是只有你可以大放異彩的舞台⋯⋯』
時間的流逝，只要還沒死，心臟仍持續跳動著，他就得睜開眼。
「阿公。」腦部傳來嚴重抽痛，上官駒蹙眉倒抽一口氣。
等待眼前畫面清楚時，他看見的是他用膝蓋想就能辨認出的天花板花色。
哪時⋯⋯我倒回床上的？
在他的臥室，一如既往的冰冷。只有規律的電子鐘會在特定時間發出「滴答」的鬧鈴聲。那原先是他為了確認有跟上寫作進度訂的提醒聲。
「是做夢吧？」實在太不切實際，讓他只能反射性這麼猜想。
當他想要摸摸胸口時，他感覺蓋在身上的棉被怎麼多了份重量。試圖撐起上半身，他緊繃的表情這才融化釋出幾分妥協。
「不只有你喔阿公。我還有個『好朋友』陪著呢⋯⋯」
在這即將天明的凌晨，陽光照得那頭稻草色髮絲在他眼中閃爍出些許耀眼光芒。
創作內容
原創小說 (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