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心境
「『…致雪音殿下、白殿下、克莉克殿下。』」
我唸著雪音幾分鐘前以對她來說算是相當驚慌的表情急忙送來的書信,表情不免有些僵硬。
「『…當你們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在前往櫻雪國的船上了吧…啊啊,沒錯。對於我的不告而別…真是萬分抱歉,不過,我還是必須講明…我們以後或許不會再見面了吧。』」
唸到這裡,微微感受到身旁同樣看著書信的克莉克,身子有些顫抖。
「『…總之…我在櫻雪國所侍奉的巫女公主,遭遇了被當作活祭品的危險,所以我身為侍奉她的武者,必須趕回去參加為了救她而爆發的戰役…是的,那位大人是我的主公,就算會犧牲自己戰死沙場…我也要回去救她…請你們原諒我的獨斷。』」
黑色的墨水毫無掩飾的烙印在書信上,我讀完一遍,雙眼卻離不開書信上的每一個字句。
「…『還有…算是我一個最後的要求…請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柳生信光…』…」
失神中隱約看到背面透過來的字,我無神的唸完,看到底下四個令我心頭為之一緊的字眼。
「淡忘我吧」。
※
今天原本是個冒險者學院休假的愉快周末,現在家裡卻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沉寂壟罩。
失落的低下頭的雪音、鼻子有些紅腫的克莉克和不知所措的我。
「…烈陽…。」
沉寂中,雪音呼喚我那細柔的聲音顯得無比清晰。
「…要…怎麼辦…?」
細雪般的嗓音打斷我的苦思,我抬起頭來面對提出疑問的雪音,腦中卻是連個辦法都沒有,只能看著她繼續沉默。
「…小香她,不希望我們去幫助她嗎。」
心情看似有些恢復平靜的克莉克說著,接著吸了吸鼻子。
「就算要去幫助她…我們也不知道櫻雪國的具體位置,但是,如果去問柳生的話,就會被他察覺這件事。」我以連自己都覺得驚訝,異常平靜的語氣接下去說道:「凜香在信中就已經有講明,這次櫻雪國的戰況非常危急,而她也已經有了犧牲生命的覺悟,如果我們貿然試圖去幫助她的話,恐怕會辜負了她的決心…」
「…所以我們要眼睜睜的看著小香去送死,你是這個意思嗎,小白!」
我話還沒說完,才被激動指責我的克莉克提醒我在說什麼。
「…不、先別生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姑且…不論…小香她…希不希望…我們…去幫她…」在我連忙解釋之際,雪音緩緩插話進來:「…就算…我們…真的…過去…櫻雪國了…就目前…情況而言…也…無法…幫助她…了…」
「妳、妳說什麼!」
克莉克似乎還沒冷靜下來,以逐漸大聲並十分激動的語氣說著。
「…小莉…妳…還不知道…烈陽…現在…的…身體狀況…吧?」
雪音突然提到我的敏感話題,讓我嘴角不由得抽蓄了一下。
「妳說…小白的身體狀況?」
「…是的…經過…在王都…的…戰鬥後…烈陽他…耗損了…體內…大量的…烈陽之血…導致…他…陷入了…烈陽貧血…的…狀態。」我看著正聽著雪音訴說的克莉克,臉上的表情逐漸下沉,「…所以…他的…身體狀況…已經…逐漸…走下坡…雖然…烈陽他…有…委託朋友…去尋找…能夠治療…烈陽貧血…的…草藥…但是…在那之前…烈陽…的…實力…會是…大不如前…的…」
「小、小白…!這是真的嗎!」
克莉克一聽完立刻焦急的向我確認,而我…
「嗯…她說的是真的。」雖然不想讓她擔心,但是再繼續隱瞞下去恐怕也不是辦法,「現在的我,只要用大約燒一大桶熱水的火焰,就會開始頭暈目眩…」
我話還沒說完,發現克莉克咬緊牙關。
「…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呢?是嫌我礙事嗎!」
「不、沒那回事…我只是不希望讓妳擔心而已…」
「開什麼玩笑…!」
正當克莉克因為我對她隱瞞這件事而憤怒的站起身來時,一股夾雜著冰雪的冷風吹過我們兩個的臉頰。
「…小莉…冷靜…如何去…幫助…小香…才是…我們…要…面對…的…難題…」
「話、話是這麼說沒錯…!」克莉克撥開了臉頰上的雪花,心不甘情不願的一邊坐下一邊說道:「但是小雪!同樣是不知道櫻雪國位置的妳,還有其他辦法嗎?」
我也十分認同克莉克的話,看向雪音…唔,現在的我只是個大累贅啊…這種感覺可真難受呢…唔唔。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面對克莉克的疑問,雪音站起身來如是說道,令我眼睛一亮。
「…雖然…小香…可能…不會認同…這個方法…但是。」
雪音走向窗邊,往米爾蘭特後山的方向望去。
「…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了…!」
※
那天,雪音把選擇權交給我。
我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沒能告訴柳生。
…該怎麼辦啊。
我很清楚凜香不想將柳生捲入的心情,也不想糟蹋她的心意。
但是…
我更不希望她為了她那所謂的公主大人,不顧自己,陷入危機。
隨著體內的越趨貧乏的烈陽之血漸漸流逝,我如今,還能做些什麼呢?
第二天早上起來,送走了克莉克之後,我像是為了散心般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
或許是為了不想遇見平常那些跟我比較熟的鄰居吧,我索性往陰暗的小巷彎去。
走了不久,耳邊突然傳來幾個少年的聲音…是從小巷最深處的死路那兒傳來的。
「…如果你肯為昨天的事下跪道歉的話,我們也不是不能原諒你喔?」
「…對啊,只要你跪下,然後說『對不起,我從此以後不敢這麼囂張了』我們今天就放你一馬…怎麼樣啊?」
「…只限這次本大爺大發慈悲喔,下次可就不管用了喔?」
口音聽起來十分輕浮的三個少年如此說著,應該是哪裡來的小混混之類的吧。
然後是…
「…我說過了,我跟你們這些傢伙沒什麼好道歉的!」
另一個少年不甘示弱的聲音…
…等等。
這個聲音好像有點熟悉,好像在這幾天頻繁聽到過。
「這傢伙!」
「給他好看!」
「呀!」
隨後,一個人開始和三個人鬥毆。
我快步走到轉角處一瞄,發現那個聲音十分熟悉的少年…
…是常始。
只見常始一拳揮向頭一個衝過來的小混混。
磅!拳頭與小混混的臉碰撞出響亮的聲音。
接著一個肘擊推向側面一個小混混,然後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唔哇,這傢伙打架真是勇猛。
而且,從他的拳腳招式可以隱約看出烈陽古武術的影子。
「喝啊!」
常始先是一記右鉤拳揮向小混混,緊接著迅速轉身送上第二記左鉤拳,然後用肩膀和背部猛力一撞!
這是…我在武神決中所使用過的「炙穿」與「炙陽」的組合技!
雖然沒有火焰,招式的動作也不太準確,但是…
常始這傢伙,真的把我所使用過的招式,臨摹,然後用於這樣的實戰中!
就在我因為驚見這個畫面而恍神時,四人的「戰局」又有了變化。
「哈!抓到了!揍他!」
一個小混混從常始的背後固定住他,然後如是嚷道,其餘兩人立刻上前準備賞他一頓拳頭。
而被抓住的常始,立刻一腳踹開其中一個上前動手的小混混。
「看你還敢囂張!」
隨後便被另一個小混混毆打一拳。
另一個小混混也站穩腳步上前準備開扁。
就這樣,常始被兩個小混混不斷毆打,這途中還是不斷的掙扎,甚至用頭向後方那個小混混猛撞。
但是,還是扭轉不了頹勢,果然一個人與三個人戰鬥太勉強了嗎…。
唔。
一個人與三個人戰鬥啊…讓我想起了在王都時,我一個人與雅典娜、伊織太太和莉芙妮三人對峙的事呢。
這個時候,常始已經被打倒在地,然後還正接受著三個人的拳腳大餐。
還是出手幫忙一下他好了,別用火焰應該就行了吧?
這麼想著,我快步現身,推開一名離我最近的小混混。
「喂,讓我也加入吧,有人有意見嗎?」
然後如是說道,同時接倒在地上的常始扶了起來。
「唔噫!這、這傢伙是…白君騫!是那個烈陽一族的白君騫啊!」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啊!喂!」
小混混們一認出我,立刻驚慌不已。
而我則是轉頭向常始說道:「喂!常始,仔細看好,接下來可是烈陽流古武術的實戰演示!」
「…啊…啊,是!」
「好,首先是…炙穿!」
「咕哇!」
我示範了一招標準的炙穿,雖然沒有火焰,但是純打擊的威力也是不能小看的。
「炙陽!」
接著我回身一步,第二拳又打在了同一個小混混身上。
「哇啊!」
「好、好強!快逃啊!」
那個小混混被我打倒在地的同時,其他兩名小混混也落荒而逃了。
等到被我擊倒的那名小混混爬起來驚慌失措的逃走時,我才鬆了口氣,轉頭看向有些鼻青臉腫的常始。
「…怎麼樣?領會了多少?」
「…啊…我…」
看到常始還有些傻愣,我刻意嘆了口氣。
「唉,難得我在你面前示範,你好歹也寫個筆記什麼的吧?」
「啊!真、真是抱歉!一時看的太入迷了…」
「算了…是說,他們為什麼要來打你呢?」
還沒搞清楚這件事呢,我開口問道,只見常始他搔了搔腦袋,說出了令我吃驚的理由。
「昨天,他們三個之中那個帶頭的傢伙,在冒險者學院的某個角落勒索同學,然後我阻止了他,並且當場跟他發生了搏鬥,結果他輸了,就說要帶人來找我碴,接著情況就是白君騫前輩你看到的那樣了…」
這傢伙…阻止了那些小混混勒索同學嗎!
這個看起來一點功夫都沒有的少年,竟然做出了這麼有正義感的事…
「…不錯呢,你這傢伙。」
「…嘿嘿,自己惹的麻煩還要白前輩來替我收尾,真是不敢當…嗯?您…剛剛說了什麼…?」
啊啊,這樣也好。
我決定了。
「…好話不說第二遍的。」我不知不覺露出了微笑,直視著常始的雙眼說道:「明天早上九點,你到星流平原去,我會教你烈陽流古武術。」
這天,連我都覺得驚訝。
因為我發現呈現在我嘴角的笑容…
竟然和常始他那因狂喜而大開大咧的笑容,有那麼一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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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我回來了。
學測結束後的一個禮拜,
伴隨著再度開始的連載一起,回來了!
再度請多指教。
另外,相隔半年沒有寫小說。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負責任…
但是,
我會開一個新坑。
到時也請大家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