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點點,平時人潮洶湧、熱血沸騰的露天的競技場,在晚上籠罩著一片寂靜。
今天,卻有兩人靜靜的踏上黃土,在競技場兩旁的戰爭女神──茉莉安女神的石像的注目下,遵守了切磋的約定。
「晚安,學姐。」
冥夜穿著有些不合身、些微大件的深棕色大衣,外表有些老舊,腿上腳上都綁上了金屬護具。收在腰際刀鞘中的太刀名叫「斬月」,是七神兵中的五號星。
相對冥夜,艾露緹全身輕裝,僅穿著黑色皮衣,且一如往常的搭配著黑色長裙、黑長襪和黑皮靴,一點金屬護甲都沒有,腿部甚至露出大面積皮膚。
那不是因為艾露緹輕敵,而是她深知對手武器的特性:無視防具保護,刀勁會直接穿透。
與其犧牲敏捷度,穿著笨重的鎧甲戰鬥,防禦力卻還趨近於零,倒不如將敏捷能力最大化,更何況艾露緹本身就喜歡這種高速且刺激的戰鬥方式。
「學姐,妳的劍......?」
冥夜提出疑問,因為看過去,艾露緹腰上或是手上都沒有像是武器的東西,完全是赤手空拳的狀態。
「......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還是敢向我挑戰嗎?」
艾露緹只是微微一笑,甜美中帶有一分讓人膽寒的成分。
「是的,還請學姐不吝賜教。」
「好,我答應你。」
艾露緹語畢,將左手向旁邊一伸,全身刮起狂風,更將附近捲得黃沙滾滾,讓冥夜不得不瞇起眼睛,防止風沙進入。
一股強勁的能量匯聚在艾露緹手中,在狂風結束後,她手上握著黑色的皮革劍鞘,以及收在其中的「聖劍」。
艾露緹將劍高舉至眉前,右手將潔白劍刃緩緩抽出,在月光照耀下,映照出的寒光特別帶有幾分寒意。
拔出劍後,她讓左手劍鞘輕輕消散成光點,消逝在空氣中。
冥夜也拔出刀,和艾露緹的劍不同,單面開鋒的「斬月」有著黑亮的刀刃,以及令人警戒的黑暗氣息。
那是傳說中的「鬼刀」。
白與黑,聖與鬼。
在月光下,將展開激烈的衝突。
艾露緹和冥夜同時走向前,用兵器互相輕敲,形同簡單的騎士行禮。
之後,似乎有著某種默契的,同時使力,刀刃間因神兵能量的互相碰撞,產生了斷斷續續的火花,照亮了兩人的臉。
冥夜首先發動攻勢,將僵持的劍推開,使得艾露緹向後踉蹌幾步,在此同時,他已化作暗影,以高速穿梭至艾露緹後方,從黑影中浮現,並發動一記直劈。
但艾露緹以驚人的速度回正,可是她並沒有轉身,僅舉起右手劍向後擋,便橫空擋住雷電般的攻勢。
同時,艾露緹扭轉身體,整個人向逆時鐘方向旋轉,將右後方劍勢彈開的同時,左腳更橫掃向冥夜。
冥夜驚覺,再次化作黑影,向後移動了幾公尺,腹部僅差距不到十公分的距離,恰巧避開艾露緹橫掃而來的旋踢。
藉這次攻擊,艾露緹化解了攻勢,更同時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將正面對向了敵手,在左腳踏上黃土的地面時,展開了反擊。
藉由左腳踏在地面上的反作用力,她以流星般的速度向前,自右下劃至左上,形成一個斜斬。
冥夜很勉強的用刀尖擋下這一擊,向後退了幾步,艾露緹乘勝追擊,將劍自左方向右邊拉,揮舞的殘影在黑暗的競技場上形成一個「一」字。
冥夜仍舊驚險的擋下,但腳步很快的回穩,很紮實的擋下艾露緹三記反手斬,再次呈現僵持不下的狀態。
在這短暫的瞬間,冥夜這才意識到剛才,艾露緹刻意將追擊的距離拉小,沒有置他於死地,他才有回穩腳步的喘息機會。
「你分心了。」
艾露緹隔著兩把利器說道,她的表情依舊是冷淡無口,在眉宇之間,旁人看不清她的思緒。
「哈,學姐剛才留了一手,夜就不能認輸了。」
冥夜大喝一聲,將艾露緹彈開,一股濃烈的黑色氣息籠罩著他,並且化成紅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
地獄火,濃密的黑暗淬鍊而成黑暗之火,能量的源頭來自施術者的負面情緒,像是厭惡、憎恨、憤怒等等都可成為地獄火的「餌食」。
雖然不知他心中的黑暗是什麼,不過......
......寒冽之心......星月閃爍......天堂聖焰,吾願解放三重拘束,令魔能湧動。
艾露緹心中默念,全身環繞了淡紫色的火焰──寒霜星塵焰。
「這就是......真正的實力嗎?」
在黑夜中,競技場的頂端站著兩個人影,月光被雲層遮住,看不清容顏。
「還不是真正的實力,她的『虛數時空』還沒開啟呢,倒是冥夜已經要到極限了。」
男人微微轉頭,看向身旁的少女,黑雲散去,月光照亮他的面孔,是團長西卡里斯。
「也是,她甚至沒有用上左手的短刀。」
月光漸漸照亮一切,答話者是愛伊。
他們同時將臉轉向戰場,屏氣凝神的看著神兵之間的碰撞。
「殺戮漩渦!」
冥夜連同斬月化成黑暗陰風,帶有劍氣的旋風切開了空氣,虛無的形體令人防不勝防。
這招式學自坎傑斯,而這招式,冥夜卻用的比原創者精妙,且更有殺傷力。
但是艾露緹卻緩緩的將左手伸出,環繞身旁的淡紫色魔焰竟化成一把把半透明的長劍,漂浮在四周。
殺戮旋風逼近,艾露緹左手手勢一換,身旁的利劍劇烈的以她為圓心旋轉起來,和黑色的劍氣發出大量的金屬聲響,散發的火花更勝之前的碰撞。
「神兵之間的碰撞,竟然能這麼驚人......。」
愛伊喃喃自語,但西卡里斯仍不動聲色。
黑色旋風將盡,利刃漩渦也漸漸遲緩下來,這時冥夜突破劍刃之間的破口,斬月逼近眼前。
艾露緹逼不得已,左手匯聚魔力,短刀現形,擋下黑暗的火焰之刃。
緊接著是魔力的強烈碰撞,將兩人震開數十公尺。
沙塵散去,在爆炸的中心點,僅剩餘巨大的沙坑。
冥夜深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喊道:
「學姐,夜要全力以赴了!」
艾露緹並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將劍一揮,表示:放馬過來。
更加濃稠的黑暗籠罩,紅黑色的魔能將冥夜吞噬,只聽見他在內中大喝:
「地獄之門,修羅道!」
艾露緹見狀,嘴角卻微微上揚,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表情──認同。
她右手將劍舉至中上段,左手短刀再次化為虛無,身上魔焰轉換成加更強烈的藍紫色,在靜謐之中熊熊燃燒,火星在夜空中往上冒。
「星光滅絕。」
艾露緹以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喊出招式名稱,這是她向對手致敬的方式。
在同時,兩人以極快的速度瞬動,轉瞬間,短兵相接。
如核爆一般的魔能潮汐洶湧襲向競技場頂端的兩人,但西卡里斯只是微微伸出右手,黑色的能量就將襲來的魔能吞噬掉了。
在能量肆虐過後,由於競技場早就對觀眾席施予結界,因此沒有受損,不過結界似乎搖搖欲墜,幾乎將近瓦解,戰場中央更是出現了直徑寬達10公尺的大坑,冥夜站在中央,一旁則是艾露緹。
斬月飛至大坑之外,插在沙中,而艾露緹則以筆直的姿勢將劍尖指向冥夜,那姿勢十分精鍊,絲毫沒有多餘的力量,彷彿一支將貫穿獵物的筆直的箭。
「我認輸。」
冥夜舉起雙手表示投降,艾露緹則將劍鋒銳的向右方一劃,長劍便化為光點,消失在空氣之中。
「我打得很盡興,好久沒有認真和人磨練了。」
艾露緹微微一笑,令冥夜有些不知所措,有些臉紅。
「我先回去了,期待下次比試的機會。」
「結束了,我們也回去吧。」
西卡里斯轉身,化作黑影離去,愛伊則是化作火焰,自競技場頂端離開。
競技場上僅剩冥夜一人,看向艾露緹離去的身影,他心中默默告訴自己:
總有一天,我要打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