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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大陸搜查開始後四十六小時)
貝利卡西門戰況──
與火蜥蜴之王對抗到現在,將近二十七小時不眠不休的奮戰,當初的二十多人只剩下不到十五人,而且每個人都到了極限,不論是身體或是精神,要不是因為火蜥蜴之王一直都沒有想要認真戰鬥的緣故,他們恐怕早就滅團了。
他們所能做的只有不斷牽制不讓牠移動,勉強分成三小組,輪流短暫休息,每一分一秒都顯得彌足珍貴。
與人類這邊相比,火蜥蜴之王可以說是毫無損傷,這二十七小時的努力都像是白費一般,這事實更加折磨了他們的精神,雖然他們的任務只有牽制住牠,但是自己的攻擊完全沒奏效難免給予打擊。
不過,經過這二十七小時的戰鬥經驗,可以知道一件不知該說是幸還是不幸的事情。
火蜥蜴之王對他們並沒有趕盡殺絕的興趣,甚至也沒有想要移動的慾望,所以牠才會一直待在這邊,對牠來說,人類的攻擊或許就跟玩耍差不多。
這是非常絕望的一件事實,但也因為這個事實,他們的牽制任務還算達成。
不過,也因為如此,火蜥蜴之王什麼時候想要移動都有可能,而且,一旦牠想走,恐怕人類方沒有辦法將牠阻擋下來。
毫無能力阻止牠。
所有人大概都知道這件事,但是他們沒有能夠阻止這件事的方法。
所以還是只能戰鬥。
就算毫無用處。
他們還是只能戰鬥。
『...呼...璐小姐她們還沒成功嗎...我們這邊已經快要不...』
剛攻擊完理應快速用步法退後的月我現在卻是用走的來恢復體力,完全不符合戰鬥應該要有的模式。
火蜥蜴之王的尾巴在他頭上晃啊晃啊就是沒有要揮下的意思,月我平安無事的走出了攻擊範圍。
『過了這麼久的時間...恐怕...』
偉恩站著回應月我,他根本累到不想動,身為水元素師的他完全沒有施放魔法,為了緊要關頭能夠使用魔法,現在能不用就不用。
『別胡思亂想,現在只要做該做的事情就好,老夫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下去,你們年輕人可不要輸給老夫了阿。』
唯一呼吸有條不亂的是看起來年紀最大的鐵僧爺爺(事實上偉恩年紀應該要在大一些),雖然歲數大到快要沒頭髮,不過身體是實實在在的硬朗,恐怕這就是經驗的差距,鐵僧爺爺的體力消耗遠小於那些年輕人。
雖說如此,鐵僧爺爺的大鐵鎚早已斷裂,前端的鐵撬早就不知道飛哪裡去了,就算是經驗老道的他也沒辦法對那隻火蜥蜴之王造成傷害。
『鐵僧爺爺您說的真輕鬆...』
偉恩看了看另外沒有說話的兩人,他們早已累癱在地上,連回應的餘力都沒有。
這樣的情況還能夠撐多久?
偉恩在心中自問。
而且,從幾個小時前開始,好像被什麼東西螫了一般,有股不快感,詢問月我後才發現原來月我也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一種什麼事物失落了的感覺。
『好好加油啊年輕人──那是什麼東西!?』
鐵僧本來想鼓勵他們,結果眼角瞥見了某樣不明物體。
看起來像人但又不太像,全身彷彿燃燒著火炎一般,不過那卻是綠色和銀色的混雜,有這種火炎嗎?他這個經驗老道的老人可沒見過這種情況。
而且那不明物體還不斷往他們這邊走來,就連原本興致缺缺的火蜥蜴之王都發現了那東西。
『那是甚麼!?』
月我順著鐵僧的視線看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覺得那是從未見過的生物。
可以外表很明顯是人形。
而且那種火炎,月我好像有點印象。
可是...有可能嗎?
應該不會這麼剛好吧。
半年前就已經失去了他們的消息,現在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嗎?
『什麼啊,怪物又來一隻嗎!?』
偉恩近乎不耐煩地喊著,光是一隻火蜥蜴之王就夠受的了,現在還多了不明生物!?
要防禦嗎?還是...
就在偉恩還在想要不要使用剩餘的魔力時,火蜥蜴之王竟然意外的有了動作。
『咕唧!!!!!!』
火蜥蜴之王突然朝向那怪物暴衝了起來,地面都能夠感受到那巨大身軀移動時產生的震動。面對火蜥蜴之王的突襲,那怪物彷彿根本沒注意到逕自走著。
咕嚕。
接下來的一幕讓眾人都完全看傻了眼。
那隻火蜥蜴之王竟直接將那怪物給吞了進去,而被吞的過程中怪物完全沒有反抗,好像根本沒發現自己被火蜥蜴之王給吃掉。
將怪物吞下肚後,火蜥蜴之王看似滿意的停下了動作,恢復成剛才那與人類方嬉鬧的模樣。
『什麼情況!?吃掉了?』
『應該是吃掉了。』
『老夫也完全沒見過這種情況。』
就在他們都還搞不清楚狀況時,新的意外又不給他們機會的出現。
碰!
碰碰碰!
迸!!!!!!
火蜥蜴之王的腹部亮起了銀色的光芒,沒一秒的時間整隻火蜥蜴之王就從腹部炸開,每一片碎片上都沾染著銀色的火炎,在落地之前就先燃燒殆盡。
那怪物倒在了原本火蜥蜴之王所站的位置,不過已經看不見銀色,只剩下綠色的火炎在燃燒著。
眾人不敢接近。
這來得太突如其然也太莫名其妙了。
火蜥蜴之王就這樣被討伐了?
不過那怪物又是...?
沒有動靜約過了十分鐘,鐵僧自告奮勇的上前查看那怪物的情況。
『喂!你們快過來,是個人阿!!!!』
鐵僧這麼一喊,剛好印證了月我心中的猜測。
月我趕到時,果然是他內心所想的那個人。
『荻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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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大陸搜查開始後三十小時)
夏拉大陸──某處遺址
『果然在這裡,老先生。』亞神向著在墓碑旁席地而坐的老者搭話,不過老者卻沒有理會他。
不知道為何這名亞神會來到這裡,這裡可以說是一切開始的地方、那個最初的小村落,導致了後來連尼捐軀的轉捩點。
亞神沒有理由、不,應該沒有資格踏入這塊土地。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多魯‧尼魯罕。』
老先生用著不耐煩的口氣驅趕著對方,不只對老者、對連尼、對這個村莊的人、又或者是貝利卡,這位亞神都可以說是罪魁禍首。
所有的導火線都能追溯至他這個源頭。
當年導致連尼與亞神敵對的是他。
下令侵略這個村莊的是他。
毀損了約定的是他。
而現在正在亞倫大陸所發生的悲劇,恐怕也是他一手造成的吧。
『這麼不歡迎我,我可是來與弟弟敘舊的呢。』多魯並沒有像老先生一樣坐下,而是靜靜的站著,彷彿是在等待著老者的回應。
滿臉鬍渣欠缺打理的面容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從他的雙眼中看不見任何對於現在正發生的悲劇又或是過去曾有過悲劇的愧疚,他只是帶著有些落寞的眼神挑望遠方。
他,在想什麼,恐怕只有他自己能夠知道了。
『你的目的是什麼...你是在等我這樣問你嗎?』老者遲遲不見多魯離開,用著連試探都算不上的語句回應了對方的期望。老者一點都不想知道多魯有什麼目的,甚至是想做什麼,只是因為他散發出希望被詢問的氛圍,老者才這麼做。
果然,在這聲疑問之後,多魯的眼神恢復了正常光彩,並將視線對向了老者。
『當然是讓亞神成為六種中最──』
『我一點都不想知道那種輕而易舉的事實,更何況還是從你這種罪大惡極的傢伙嘴巴裡說出來的。』老者直接打斷多魯剛沒開口幾秒的發言。
不過,多魯表情也沒有表現出不悅,彷彿在表示就算被打斷也沒什麼關係,這更凸顯了毫無重量的事實兩字輕薄如謊言一般。
『那你想聽什麼呢?還是我來說說一段好久好久以前的故事好了,那是在我──』
『我也不想聽什麼故事。』老者再次打斷剛進入回憶的多魯,不過這次多魯臉上出現了幾絲遺憾,一種有志沒申的感覺散發了出來。
他似乎是真心地想要跟人傳達某一段故事,不過卻被老者無情地拒絕。
『那我要怎樣你才滿意呢?』帶有點諷刺,多魯的語氣多了些微不悅,恐怕是剛才那次回憶被打斷的關係。
『離開這裡,不要讓我再看到你...』老者稍微思考了一下後才將下半段話說出口。
『或是,償還你所犯下的錯誤──』老者將臉轉過去正視了多魯,臉上表情依舊跟當年多魯所見一模一樣,那是微笑著卻不覺得在笑的表情,儘管很多人都跟他說過這位老者會有一種讓人感覺到溫暖的氛圍,但是多魯從來都不這麼覺得,他知道在老者那張表情的背後,有著與自己相同或是比自己更深的無底。
而充斥那無底洞的則是──
『──因為你那可悲的寂寞所產生的所有罪孽。』
『我們果然是同一種人。』多魯笑著,自己對這位老者的認知完全沒有錯誤,老者所說的話完全印證了自己那接近肯定的猜測。
只有擁有同樣經歷想法的人,才能夠這麼精準的說中關鍵,多魯心中那不想讓人知曉的一塊。
『償還罪孽阿...那麼,現在就來吧。若是被你殺掉的話,我也心服口服。』
『這麼急著送死,看來我是說對了。』
『畢竟事情都做完了。寂寞阿...可以這麼說吧。』
『你就這麼急著去找成為你替死鬼的連尼嗎。』
『也可以這麼說。來吧,殺了我,死在你手上我也心服口服,能接連手刃亞神皇室的人可不多阿,這已經可以說是一種成就了吧。』
『我不做,要解決你的另有其人,應該快來了吧,如果跟他流著同樣血脈的話。』
『除了你,這大陸上還有誰有那資格殺了我?』
『你看到他,你就會知道了,他們幾乎一模一樣。』
老者毫不透露,用著意味深長的說話方式拒絕了多魯的請求。
不知能否說是一心求死,多魯對於被老者拒絕這件事心情上並沒有太大波動,反而開始好奇老者所說的對象。
當年可以說是他們合力殺死了連尼,所以只有當時的共犯擁有殺死多魯的資格,他是這麼想的,不過老者卻說資格者另有其人,難道說是...
『竟然有人先到了?』
疑問拋出,一個人影走了過來,他和多魯一樣都沒有攜帶任何護衛,都是隻身一人前來。
對於在墓碑旁比自己先到的兩位客人,人影分別看了看後大致理解了情況,不過他還是問著。
『兩位是誰?』
老者與多魯一齊將臉轉過去,金色的雜亂短髮,矮小的身高可以看出恐怕歲數沒有二十,讓人替他的身高發育感到擔憂,不過臉上卻有著與那年紀極不相配的銳利眼神,與那身軀毫不相符的沉穩。
一瞬間,多魯以為他是當年那位名為特斯克腓的暗殺者,不過在注意到那可悲身高時便破滅。
『抱歉,自我介紹遲了,我是現任特斯克家主─特斯克聖盔,前來此地是為了完成前任家主的誓言。』在兩人說話前,聖盔先一步鞠躬並自我介紹,還有將他來到這裡的目的表明。
『那麼,兩位是?』聖盔分別看著老者與多魯,儘管他大致心裡有底,不過仍舊按照禮貌來詢問。
『天見風,隨處可見的尋聊老人,你爺爺的友人。』老者完全不懷疑眼前自稱特斯克的少年是否為真正的特斯克,因為當他一看見他的眼神時就已經確定了。
那是一模一樣的眼神。
『多魯‧尼魯罕,亞神現任領導人、不,應該說是前任了吧,我是你爺爺──特斯克腓的敵人。』多魯也自報家門,他同樣沒有懷疑對方身分真偽。
的確,就跟老者剛才說過的一樣。
簡直一模一樣。
『天見風與多魯‧尼魯罕...所以,我必須殺的人是你囉。』聖盔看著多魯,眼神絲毫沒有復仇等等之類的負面情緒,只是很簡單的,像執行任務一樣。
『的確,若是特斯克的話的確擁有殺掉我的資格,不過,有資格跟有沒有能力是兩回事。』
『對待你這樣的小毛頭,我可不會像尊敬老人家一樣毫無反抗給你殺阿。』
多魯額頭上的紋路開始發光,周圍氣息瞬間改變,亞神族特有的力量釋放,那與領導人這名號相稱的神之力環繞著多魯。
那一天與現在相比差距簡直大得可笑,果然他也不是光說不練的人,不過,流著特斯克血的他,應該沒問題吧。老者目光從多魯移到聖盔,內心自忖。
『沒關係,這個任務很快就結束了。』
抽出懷中匕首,聖盔並未擺出特別的戰鬥姿勢。
看著聖盔手上握著的武具,老者不禁感嘆。
果真一模一樣。
◎
『傲氣倒是充分繼承了,不過實力又如何?』多魯沒有先手的打算,似乎是懷著所謂長輩的氣度打算讓對方先出招。
神之力匯聚,那的確是一種其他技巧都難以企及的力量,魔法、鬥氣恐怕都要精通到某一程度才有辦法與之稱上平手,就算撇除神器特有的原因,那力量也可以說是神偏心的產物,神之力的確不虛此名。
多魯額頭上的紋路散發著強光,光芒的強度與神之力的深度有關,越是刺眼,多魯給人的壓迫感也越是沉重。
『打算讓我先手嗎?』聖盔按兵不動,沒有簡單接受對方好意。
不過,從他隨便的站姿來看,那並不是可以及時躲避或防禦的態勢,的確有種自傲的感覺,不過相對來說也顯得愚蠢。
『身為長輩這點禮讓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自古以來所有的幕後黑手或最終敵人都是先讓對方出招的吧?第一次過招之後,看要解釋來龍去脈還是我的野心,總之那是給予作為來到我面前的你的優惠。』多魯張開雙手解釋著,語氣透露著他對自己力量的自信。同時,也不認為那最初的第一招會成為自己的敗因,正如他所說,那只是給予對方稍微懷抱期待的優惠。
『長輩就算了,難道你認為自己是最終的敵人?』
『我對於自己所做的事可都牢記心中,至少對你們人類來說,是,我就是你們人類的最終敵人。』
『哈哈哈,說傲氣我根本沒法跟你比,還真是自滿、不,該說是自負呢。』
『事實就是如此,不需要自負,這是現實。』
『我就接受你的好意,給予你最初的一擊,不過──』
『?』
『不要漏看,盡全力去抵擋吧。』
『哈!甚好!是怎樣的奇招可以傷得了我!來吧!』
多魯帶著期待說著,這樣的對話對於他這個自稱最終敵人的人來說,作為開戰前的對白再適合不過。他雖然願意死在老者手下,不過眼前這種小毛頭就另當別論,儘管他擁有資格,給予人的感覺也跟當年的暗殺者很像,不過小毛頭終究是小毛頭,多魯的自尊還不允許自己敗給這樣的屈辱。
多魯根本不認為自己會輸,就算以正常判斷來說,擁有神之力護體的他根本不可能輸給眼前的特斯克聖盔。
對方沒有神器,能夠使用神之力的多魯明確知道這一點。
對方的奇招就算是魔法也幾乎不可能傷得了多魯,魔法若是想與神之力抗衡,至少要有元素等級的力量,那還只是抗衡不是指勝過,何況多魯還是擁有絕榜14位的強者,若真要問誰能以魔法傷害他,恐怕只能從前面十三人之中去找了,更別提眼前的特斯克連排行都沒有。
不過,若是鬥氣的話,多魯也無法判斷,雖說鬥氣略與魔法相同,要與神之力抗衡也需要更為強大的能量,不過鬥氣這種力量並不能簡單界定力量高低,比起強或弱,多或少還比較容易區分。但是,若對方真的以鬥氣進攻,多魯也不認為自己的神之力會輸給那樣的小毛頭。
再來,最讓多魯確信自己不可能敗北的原因就是,特斯克是暗殺者家族。
當年的特斯克腓,絕榜排行第8,實力固然誇張,不過他真正最厲害的地方在於初擊必勝,在對方毫未發覺的情況下一刀了結對象,根本沒有所謂的接下來的戰鬥,再者,就算對方已經意識到他的存在,他也能夠在對方鞏固防禦前將之斬殺。也就是說,多魯已經完全意識到聖盔的存在,甚至也都將神之力匯聚起來,面對這樣的多魯不要說聖盔,就連當年的特斯克腓都需要苦戰一番。
順帶一提,多魯當然也知道特斯克家族有著特別的力量,被他們稱為領域的技巧,不過那是一種只能夠限制魔法陣生成的範圍性封閉,對身為亞神族會使用神之力的多魯來說毫無威脅。
『你似乎認為自己不會受傷,我就再說一次,盡全力去抵擋。』遲遲沒有攻擊的聖盔開口,將建議給予了毫不擔心的多魯。
儘管如此,多魯仍舊沒有照著聖盔所說的做。
匡噹。
一種東西破碎的聲音迴繞在多魯腦中。還沒明瞭那是何種聲音,多魯產生了某種失落感,有著熟悉的東西消失的感覺。接著,是某種異物的突兀感。這是幾乎在一瞬間所感覺到的三種事情。
回過神來,多魯才發現聖盔站在自己面前。
回過神來,多魯才發現胸口插著匕首。
回過神來,多魯才發現自己的神之力已經消失了。
噗噁!
回過神來,多魯才發現血液不斷沖破喉嚨從嘴巴流出。
『你...』
『我不是說過了嗎,要盡全力,全力是指所有力量而不是那單調的神之力。』聖盔手離開匕首握柄,並沒有將之拔出,似乎是不打算讓多魯死得太快。
『怎...辦到...』
『你似乎以為會與我有一場戰鬥,不過你錯了,你不是最終敵人,當然也不會有能夠留名的最終戰鬥。』
『到底...怎麼做的...』
『特斯克一直以來都是初擊必勝,我是特斯克,僅此而已。』
『不可能...我的神之力怎麼可...就連腓都做不到才對...那應該只能限制魔法...』
『你是指前任家主?當然,想必前任家主要想傷害你需要花點時間,不過,也只是多點時間而已。』
『那你怎麼可...』
『很簡單,因為我更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嗎!?因為你更強嗎!?比當年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特斯克腓還要更強噗噁...哈哈哈哈...是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你的領域是本質上的不同嗎哈哈哈哈哈哈!!!!你說對了!我的確不是甚麼最終的敵人,我只能算是主謀而已...共犯還有一大堆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臨死前長篇大論是無能配角的特色呢。』
『哈哈哈哈哈哈!!!你以為就憑我一個能實現這麼龐大的計劃嗎!?不可能啊!!你以為為什麼各種族都沒有動作!!是因為我派人去封住他們行動嗎!?錯了!!!!那是因為打從一開始就都是共犯阿!!!哈哈哈哈哈哈!貝利卡到底會怎樣我一點都不關心!我只是想找點樂子,沒錯!就是樂子!在這已經無法實現野心的世界找點樂趣!我已經──噁!!!!!!』
『在最後終於壞了嗎,我可沒興趣聽你那無聊的理由。』聖盔終於受不了多魯的瘋言瘋語,他將匕首拔出,血液瞬間從胸口噴湧而出。
『無聊啊!!!哈哈哈哈哈!!!!真是無聊啊連尼!!這個沒有你的世界很無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嚥氣。
『任務結束,前任家主的誓言已經完成。』聖盔將匕首一揮,上頭的血液濺灑至地。
最後看了一眼那名為多魯‧尼魯罕的屍體之後,聖盔不自覺嘆著。
『這次,話有點多啊。』
啪啪。
清脆的兩下掌聲。
『完全不亞於特斯克腓。』在旁觀看完整場戰鬥的老者誠實給予讚賞。
對於多魯的敗北或是死,他並沒有非常在驚訝,反而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
『身為家主,不愧於特斯克名號是必須的,照理來說與特斯克有關的人都應當是這樣,不過...也罷。』
『那麼,不想殺我嗎?就某方面來說,破壞你爺爺的誓言,我也是共犯哦?』老者沒有正面回應聖盔的自嘆,反而又開了另一個事情。
『不,與前任家主做誓言的對象只有多魯‧尼魯罕,沒有必要對於身為友人的天見風追究苛責。』
『若是這樣就太好了,因為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所以不能死在這裡,如果你真的要殺我的話,我可能就會不得不將你殺了呢。』
暖意、不,稍微有些感到過於炙熱了,但那不過也是僅僅一瞬間的錯覺而已。
『我雖然也有著要做的事,但是稱不上必須呢,若是我死了,改變特斯克這件事就落到那傢伙頭上,想必會做得比我更好吧,只是,現在似乎還嫌太早就是了。』
『與剛才的話有矛盾,哪一句是謊言呢,還是說都是真實。』
『都是謊言,也都是真實,這恐怕就是特斯克吧。』
『恩...繞一大圈說謊這點倒是一模一樣。』
『曾經似乎也有人這麼說過。』
『那位大概是我與腓的約定中的無法碰面之人吧。』
『誰知道呢。』
兩人對著似有非有的記憶做出曖昧的猜想。
他們只是隱隱約約覺得,曾經好像被這麼說過而已。
與其記述兩位生者閒聊,不如來說說兩位逝者的故事片段。
就當是中了其中某人的下懷,稍微的聆聽一下這些碎片吧。
...
......
這是在無法說成遙遠的不久不久不久之前的曾經。
那是身為皇室的兩人暢談夢想的過去。
沒有誰先誰後的問題,對於都還很年幼的二人,所謂的父親只是詢問了這麼一句。
『你們的夢想是什麼?』
姑且算是兄長的他一聽見便陷入了沉思,或許是因為歲數比起兄弟大了一些,擁有了將經驗摻雜進思考的行為,對於這個單純到幾乎可以說是給予他們發揮權的問題,他得出了那是需要整理思緒並完美回答的複雜問題。
並不完全是為了要討父親的歡心才將之定義為需要謹慎對待的問題,更多的是一旦說出口決定了就絕對要實行的決心。
不能輕易馬虎的將未來隨便在現在就綁死,所以必須要深思熟慮──
『我想統治世界!』
就在兄長還在苦惱於該如何回答的完美時,身為弟弟的他竟想都沒想的將自己心中第一個念頭給說出口。
那是身為兄長的他所沒有的、或許該說是他所遺忘的,應該要有的天真。
夢想在這裡被埋下種子。
...
......
這是在無法說成遙遠的不久不久之前的曾經。
到了能夠以少年來稱呼的歲數,弟弟也了解到了所謂夢想的天真、在當時身為兄長的哥哥所苦惱的複雜。
不過,對於這樣的苦惱,弟弟仍舊得出了屬於自己的一份解釋。
『如果夢想是天真、期望的美好產物,那我只能在現在重申一次,我要統治世界,這是比夢想更為絕對的野心。』
完全出乎意料。
正是因為身處那複雜所以才會覺得不可能,但是身為弟弟的他卻毫不改變初衷,輕而易舉的將天真變成了絕對。
在這一刻,自己的野心也決定了。
他要與弟弟一起完弟弟的野心、不,他們的野心。
夢想蛻變為野心,兩株花苗纏繞在了一起。
...
......
這是在無法說成遙遠的不久之前的曾經。
結婚生子,這是與他完全搭不上邊的詞語。
對他來說,比起追求愛情,不如將野心實現還來得重要許多。
他貫徹、執行、始終如一,只為了那當年與兄弟一起暢談的理想。
他沒有將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的必要,他要做得僅僅只有和兄弟一起將野心實現。
豈料。
弟弟與他不一樣,在成就他們野心的道路上,多了愛情這一項阻礙。
『我現在有了更想做的事情。』
有天,弟弟這麼說著。
更想做的?
是什麼?
有什麼是比實現我們野心還要重要?
阿阿。
沒有。
肯定沒有。
對於他們理想道路上的阻礙。
必須通通排除。
『我沒有變,是你變了。』
漸漸枯萎與萌芽,哪個是哪個誰也不知道,不過可以確認的是,看不到任何交會。
...
......
這是在無法說成遙遠的曾經。
『你真的要與我為敵嗎,連尼。』
『除了與你作對我想不到其他辦法阻止你。』
『阻止什麼?』
『阻止你的野心。』
『我的野心?不是我們的野心嗎?』
『你錯了,完完全全錯了,比起全世界,能有讓你為之行動的一人更好啊,為什麼你就是不懂呢?』
『我懂喔。』
『既然懂的話...為什麼還要將她...!!!』
『因為她不是那一人啊,就跟我對你來說不是那一人一樣。』
『你說什...所以你是說除了一人之外,其他人怎樣都無所謂嗎?這就是你所說的意思嗎!?』
『對阿,一人的份量足以比全世界都還要重,這不是你帶著幸福的表情所告訴我的事情嗎?』
『是這樣阿!但那並不是說其他人就可以隨隨便便糟蹋阿!!!』
『真奇怪,為什麼不行呢?明明是為了那一人而做的?』
『你這...!!!』
『我?』
『我已經沒辦法再跟你溝通了。』
『我倒是還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呢。』
『再見了,哥哥。』
不知何時,盆栽中只剩下永遠無法開花的荷包。
...
......
曾經。
『看吧,是你錯了。』
對著無首的身軀說著。
這是足以證明至今自己所做所為正確的證據。
這是絕對的。
不過。
『我,是對的吧?』
有哪裡錯了吧。
他肯定知道。
只是裝作不知道。
他只是如最初兩人所宣言般。
好好地貫徹野心而已。
但是。
『那你呢?』
無人能回答的問題將盆栽埋下了新的種子,以枯萎不良的花為營養逐漸成長茁壯。
綻放出了名為悲劇的花蕾。
而這芬芳將遺留到好久好久好久之後,參與許多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