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淵裡側鏡界：傳承下去的意志
那是真的。他親眼看見安格拉爾失控，而艾莉莎為了壓抑他的情緒上前，結果被不分敵友的他直接刺穿一個洞──鮮血濺出的瞬間安格拉爾才終於回神，急忙帶著絕望的踏步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跟著上前去試著替她療傷。但闖入這地方對他的能量造成太多耗損了，沒有光線能夠讓他補充能量，他甚麼都做不到。更甚至他身上也有帶傷，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艾莉莎耗盡生命。
「……安、格……」她虛弱的喚著但幾乎聽不見，安格拉爾整個人低了下去只為了壓住她的傷口替她止血，但那顯然沒有甚麼用因為傷口很大，他壓住的地方一直滲出血沒有停歇的趨勢。艾莉莎蒼白著臉伸手撫摸他的臉，感受他滑下的淚水。「對……不起。」
安格拉爾拼了命怒吼。「對不起幹嘛？妳會活下去，一定會的。不要睡著，我會救活妳──斐爾！你在幹嘛？治療術呢？」
斐爾沒有說話，盯著她的傷口然後搖頭。幾秒後才從顫抖的唇中吐出句子。「……我已經沒力了。」
安格拉爾一愣，艾莉莎咳了幾聲吐出血。「安……快走，他……他們很快……」
「走甚麼？我們一起活一起走，妳說要陪著我我也答應妳了，而妳就打算拋棄我一個人去死？」他露出歇斯底里的笑容：「開甚麼玩笑。妳就算答應了我也不會答應。要死一起死──我們會一起。」
士兵來了。來不及跑了。帕瑟呢？他不是擋住他們了嗎？搖開心中不好的念頭，斐爾急忙起身腳步有點搖晃，他回過頭看往安格拉爾，但他卻只是蹲在那邊不動彈。
「小安，該走了。」
「不行。」他說，不知何時已經冷靜下來了。他緊緊攬住艾莉莎。
斐爾心被揪了一陣。「馬丁救得了她──」
「她走了。她斷氣了。」
他猛一愣。安格拉爾轉過頭來，蒼白的臉上是抹絕望透頂的笑。
「他們奪走了我身邊好多人。」他說道，緊緊挽著艾莉莎冰冷的身體，好像一放開她就會消失一樣，儘管她已經不會再醒了。「無名……和斑。」他們是第一個死亡的。
他們闖入斑的咖啡店，大肆的破壞一番後就跑了。然後斐爾跟安格拉爾發現他們兩人死在裡頭，而且死狀悽慘。也許從那一刻起安格拉爾的世界就不會再被修復了。少了任何一個人，他都不會是完整的。
士兵搖著旗子衝進來，安格拉爾仍然跪在那裏。斐爾驚慌的瞪著那長槍上的人頭──是帕瑟的。
安格拉爾輕描淡寫的掃過一眼。
「現在是艾莉莎跟帕瑟。」他又說道。「……斐爾，你也要走嗎？」
他錯愕之餘沒忘記注意士兵的行蹤。斐爾奮力甩出種子阻止他們進攻，但安格拉爾根本就沒有戰鬥的意願只是跪著。於是他吼道：「起來，安格拉爾！你有沒有想過艾莉莎──」
「如果我也死了，她就不會一個人了！」他回吼，猛地站起但依舊緊抱她的身體。
他聽見腦中有某個聲音在低吟。
──看吧？你這不是誰都守護不了嗎？你太弱了，弱得無可救藥。
不對。至少安格拉爾他能夠──
長槍穿刺進入他的身體，從左胸膛冒出頭來。
──我很久以前就說了。
聲音戲謔的說，對這一切事情似乎都只是抱持看戲的心情。
斐爾瞠大著眼，不可置信的看見安格拉爾的身體無力的垂落在地；破風聲傳來，另一柄長槍也隨即趕上，就在他的面前旋轉著槍尖──
──你不夠強。變強、變強，再變強，這樣你才能夠守護你想守護的。
──但是夥伴，你已經沒有可以守護的對象了──
──你總該有下一個目標。
──你是強者，
他突然咧出笑容。力量充斥全身，他感覺所有的黑暗都在對自己招手。
──你不需要陪伴。
於是他拽出陰影！
迅而靜的尖刺自地底被抽出，首當其衝被撞飛的是那根長槍；但他還沒有結束，影子攀上長槍的槍柄並且旋轉一圈讓他握住，斐爾催動體內的力量──他知道那是什麼，他最了解了。
「斐爾哥哥，你看我喔，我可以變得像巨石強森！」
是無名。
他用力甩出，破風聲剛出來的瞬間槍尖就已經直達敵人的心窩。凝聚的黑在尖頭劃出漩渦，收緊其他地方的陰影並聚集在一團，更巨大的尖端直直刺入目標的心臟，然後整根從背後衝出，貫穿了一整排的士兵並釘在牆上。
「想出去玩啊，一直待在這邊真無聊。」
是帕瑟。
接著他拽動黑暗，十幾把的長劍浮現在背後，化成一個圓圈並盤旋飛行著。士兵後退了幾步但躲不過被刺穿的命運，斐爾抓住那些隱形的絲線並往敵人射去，一把把的長劍瞬間就被送進士兵的頭、心窩，甚至脖子中。
「我最近泡了新的卡布奇諾，我覺得挺好喝。」
是斑。
所有的長劍劍刃都染上了丹紅，在幾秒內瞬間發燙並燃起火焰，燒盡士兵的身體卻不讓他們當場死亡。他就是要他們體會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火焰幾乎將他們的皮肉燒開。
「吵死了，能不能閉上嘴安靜一點啊？」
是安格拉爾。
他勾動士兵底下的影子，一根根尖錐自腳底板被抽出，由下而上從鼠蹊部貫穿後從頭頂刺出。他接著用力一勾，所有的尖錐被往上再抽出，將那些被貫穿的士兵直直舉向天花板並釘在上頭。
「謝謝。我很高興你們送我生日禮物。」
是……艾莉莎。
被黑色染上的人馬衝出，揮舞著手中的戰斧奔馳，將一個個士兵的頭顱與身體分開後砍成碎片；黑色的巨狼直接就咬碎了士兵的身體，甚至將士兵推去撞牆，在衝擊力抵達的瞬間人類脆弱的身子就四分五裂。
──你需要的是足以貫徹自己信念的力量。
──你不需要「朋友」這塊絆腳石。
「──有你們真好啊，最好的朋友。」
還有他自己。
他咆哮。巨大的花苞在腳底板綻開，包覆住了所有的屍體，將所有血色與遺骸一同吞下並消化。
一切歸於塵土。不論是他、還是失去生命氣息的他們。
斐爾突然驚醒，渾身發寒且顫抖著。
他猛搖頭想要甩掉那景象，但所有人的死亡場面緊緊栓在他的腦海中，怎麼都揮不掉；還有……那個變得殘暴的自己，他實在無法相信自己會做出這種事情——但他也不確定自己在失去了所有朋友後，究竟會變成怎麼樣的人。
他索性起床，拋棄睡眠的慾望，踏著腳步走往廚房要裝水。
燈開著。他探頭進去，安格拉爾站在那裡，同樣也在裝水。
「怎麼了，失眠喔？」斐爾問。
「……不太算。算做了個討厭的夢。」他回應道，「我夢到艾莉莎死了。」
斐爾一愣，聽見腦子內的聲音又響起。
——該發現了吧，斐塔？
——你無法避免。
狂傲的笑著。
創作內容
【RPG公會】【黑淵裡側鏡界】傳承下去的意志
小說 (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