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門不是一個囉嗦的人,這光看外表就知道。
或許吧。
所以對於他直面而來的這一顆拳頭,我並不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不過……
「幹幹幹都不給人做一下心理準備就是了!?」
我好不容易扭腰一個側身,凜冽的風壓便從我瀏海掠過,這種拳頭我肯定正面挨一下就會倒地。
「我已經問過你兩次準備好了沒有,你自己想想那時候你是怎麼回答的。」
「……幹。」
可惡,這傢伙也太正經了,這樣就連我想吐槽一下緩和心情也很困難啊。
總而言之,巨門完全不打算手下留情,他一拳接著一拳,不斷壓迫我的閃躲空間。
他憑著自己出拳的速度和刁鑽程度,讓我光是閃躲都越來越難,前一秒剛躲過他左側來的鉤拳,下一秒他的拳頭已經來到我右側肩膀。
他在逼我和他正面對決。
一步步的緊逼,我知道那是他很自信,他自信我逃不出他的封鎖,也自信在接下來的正面對拳,他會徹底贏過我。
他沒有錯,我只能接招。
閃不了,也只接了。
下一個瞬間,我左臂上舉,格下了他從我頭部壓下來的一拳。
「嘶……」
劇烈的疼痛彷彿要敲碎我的骨骼,直直滲透進血液和淋巴液裡,甚至刺痛到了沿著交感神經走到盡頭的右腦,令我眼睛下意識閉起。。
短促,迅雷不及掩耳,就是那種完全反應不過來的疼痛,使我格擋住巨門的左手情不自禁一縮。
接著,我就知道,我犯錯了。
巨門抓住了這個機會,下一拳從我左臂後縮的縫隙裡鑽了上來,直擊我的下頷。
腦袋發脹。
整張臉都彷彿不再屬於自己,比疼痛還要先襲擊神經的,是一種詭譎的發熱感。
從撞擊的那一剎那,那一瞬間,我就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整個人騰空而起,只因為巨門猝不及防的一拳。
滿嘴是血,這個味道晚了大約一秒才讓我反應過來,接著,就是我用背部著地的衝擊和疼痛,一口氣通知了我這時還因血液翻騰而有些紊亂的腦。
「我……操……」
我的臼齒掉了一顆,上唇因為剛剛的撞擊而被下顎的牙刺出了幾道裂口,鮮血幾滴濺到了眼角和鼻翼,整張臉大概是面目全非。
不過我倒是放心了,這一拳至少沒把我打成腦震盪之類的,看來巨門的確將自己的身體能力降到了凡人水準,但少說也應該是拳王之類的水平吧?說到底就算巨門真的守諾不用神明的力量輾壓我,但光是戰鬥技巧和肉體力量就已經足夠虐爆我了……
所以,我他媽到底要怎麼贏?
「四號,你沒那麼脆弱吧?」
「脆你媽逼。」比一根中指的力氣還是有的,我這人打架最注重氣勢了,應該吧。
「很好,那麼我要繼續了。」
巨門的聲調還是冷冷的,甚至帶了點不爽的感覺,「我以為你至少能擋下我十拳的,結果你就連最基本的招架都忘了……我很失望啊。」
「你失望那是你的事,幹,把我當出氣筒算什麼英雄好漢。」我抽了抽嘴角,然後扶著膝蓋好不容易站直身子。
「我不是英雄,但天同他們曾經認為你是。」巨門瞇起他銅鈴一般的眼,就像是貓科動物要狩獵時的前兆,「不過最後你的選擇讓他們都失望了,當年你能背水一戰到天帝親臨,但現在的你卻連強一點的普通凡人都打不過……所以我很失望啊,你並非能讓我滿意的對手,遠遠不是。」
「……」
我趁著巨門說閒話的這時候喘幾口氣,擦了擦從嘴角溢下的血,將還殘留在口腔裡的血沫全部吞下。
「舉起你的手斧吧,我要繼續了。」
巨門扭腰將右拳拉到身後,瞇起的眼再度睜開,直直看向了我。
我苦笑將手斧擺在胸前,做好迎接再一次衝擊的準備。
不過話說回來,這柄手斧還真的除了堅固一點外啥屁用也沒,虧巨門還說得像是什麼什麼古文明神器似的,根本就沒用嘛……
……咦?
不對,好像有什麼我忽略的地方……當初沈易是活到最後的人,就代表不論如何,他其實是打敗了巨門,成為了最後一個人才對。
但……他是怎麼打敗的?
如果說他和我一樣,是以什麼都沒有的凡人之身來到這裡,那他憑什麼打敗得了巨門?
就在我陷入思索的同時,巨門的拳頭已經來到眼前。
粗大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挾著無可比擬的力道直直往我的臉部打來。
我將手斧向上一舉,身子一矮,用一個真的不算太好看的姿勢勉強閃過。
但巨門的這一拳還沒結束,就在我自以為準備好要接下巨門的下一擊時,這傢伙原本掃過我頭頂的拳頭轉了個方向,變成手刀逕直往我的頭頂劈了下來。
手斧根本來不及擋住,銳利的斧刃即使削破了他的皮肉,但還是於事無補。
不過就在我面臨腦震盪的風險同時,我也突然理解到為何那時的沈易會有勝算了。
看著眼前飄散的,巨門被手斧劃出的鮮血,我強忍來自後腦杓的疼痛,微微一笑。
「原來……他媽這個垃圾斧頭,要拿來砍的根本不是你啊,巨門!!」
因為太過興奮,我竟然覺得後腦和下巴已經不那麼痛了,衝著有些遲疑的巨門笑道。
而他就像是理解我接下來要做什麼似的,突然探出手想要搶走我手中的斧刃。
但來不及了,這次,我的反應比他還快上一些。
誰說武器只能用來砍敵人?
我的武器,是用來砍自己的。
我咧嘴一笑,將斧刃對準我的右臂,狠狠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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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劇痛以外,我沒想到斷手後我身體的第一個反應,是失去平衡。
「靠……」
左腳一個踉蹌,我差點直接跪倒在地,連忙恢復平衡後,我有些害怕的看向了我的右手。
剛砍下去的時候真沒想那麼多,但疼痛和傷口碰到空氣的那股刺癢一口氣侵襲過來,才讓我不得不去面對事實。
面對我已經失去一隻手的事實。
「看來你還沒到我所想的那麼不堪。」
巨門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嘲諷,是我的錯覺嗎?我總覺得他對我的敵意不深,但下手卻是毫不留情。
「……嘶……」不過我也沒那個餘裕回應他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血紅,我強忍噁心看了下斷肢的傷口,應該要整齊的肌肉紋理被散落的脂肪和膿黃色好像組織液之類的東西塗滿,讓我頗不想承認那是我身體的一部份。
不過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也是一種勇氣,嗯嗯,我開始連安慰自己的語言都變得毫無邏輯了,幹。
忘記那時沈易是怎麼解釋的了,他借用我的身體使用過操縱體內血液的技法,那種混濁噁心,又沉重至極的……
「……就是再怎樣汙穢不堪的力量,也有利用價值。」
我喃喃複誦沈易當初和我說過的這一句話,試著去感知從右臂斷口裡不斷噴湧的血。
其實一直都能感受到,體內那股不斷翻騰,不斷跳動的力量……源自左心室推出的動脈血液,在體內不斷循環,而最後我甚至去支解他人,食用到肚子裡的那股……
彷若是象徵生命,實則帶來死亡的那股力量。
「……凝血投影,刀。」
好中二的台詞,當初我聽沈易說的時候就有這想法了,媽的,從自己嘴裡說出來顯得更加愚蠢了。
我情不自禁的咬著牙,或許是掌握這詭異力量的技藝還不純熟,我必須要透過大量,而且是從自己體內流出的血才能使用這個把血液化作武器的戰鬥技法。
只見我右手下臂的血液突然凝固,就如同從自來水管裡流出,碰觸到冷氣而凝結的冰一般,慢慢塑形成了一柄大刀。
我深深吐出一口氣。
腦袋除了疼痛還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眩暈感,看來是有些貧血了,媽的,什麼時候我才能和沈易一樣隨便伸手就可以召出血液啊?
「不錯,我可以感覺得到,那股力量的確是現在的你能夠使用的極限了……雖然有點超出凡人的範疇,不過感覺很有趣所以我就睜隻眼閉隻眼吧。」
巨門默默地看著我的變化,然後他先是閉起了眼,從頸背到肩膀,再到手臂之上,全身的肌肉都順著一種難言的韻律鼓動,最後,他突然瞪大眼,看向我興奮的笑著,「從那時就是如此了……你果然不會讓我失望啊,刑天!!!!!」
「當年神話裡最勇猛的戰將,號稱無頭亦能斬殺天帝,最後卻被玄女降伏的你,究竟變成凡人後......還能與我一戰嗎!!!!」
聲吼陣陣,震耳欲聾,聽著巨門的話語,我不禁瞇起眼睛。
刑天……?這就是,曾經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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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個更新速度,彷彿回到TPA拿世界冠軍那年啊。
呃,沒有啦,我胡亂說說的,別太在意。
那個,雞皮訂閱什麼的,多多益善哈,拜託各位了,每一個小小的數字成長對我來說都會是莫大的鼓舞。(不要臉<-
那麼,如果順利的話,我們明後天見。
還有上面沒有反白,我這人從不反白的,即使有,那也都不是我打出來的,嗯嗯。
最後,謝謝看到這裡的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