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聽不見,沒有感覺,女武神的聲音卻清晰可聞。
眼前漸漸出現形狀,所有女武神,都圍在我身旁,眼前是一片戰場遺骸,遠方的暴走能源體被吃得只剩骨架,但捕食團還沒結束,持續啃食。
「那就好……」我試圖移動,卻無法正常起身,女武神們慢慢扶起我。我搖搖頭:「抱歉……」
戰場上佈滿千道刀痕,看起來不像女武神使用的武器,刀刃寬度不同。左手掌心有種溫暖柔軟的質感,我張開手,是一片微微發光的櫻色花瓣。
我不知道這些代表什麼,也沒餘力知道,女武神們攙扶著我,沒走多久,我就陷入低能源自動關閉程序,毫無意識。
我不是很確定應該用哪個詞來形容能源體的復原。女武神們東拼西湊,勉強把我湊回人形,多虧她們,我還活著。
沒有住院,只是在家休養,女武神們也一樣,傷得雖然比較輕,還是花了一段時間養傷。
我從超商買來一堆布丁:「妳們做得很好,這是獎勵。」
一群好像從來沒見過斑馬的獅子馬上撲上布丁,連縮小後的巨型女武神也氣勢洶洶,我第一次覺得吃布丁可以吃得這麼血腥,到處都打上馬賽克。
慢慢張開雙眼,法蒂瑪從深眠中醒來,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薩巴洛斯就坐在旁邊,緊緊握住主人的手,忠實陪伴。
「Master……!」薩巴洛斯小聲呼喊,卻比任何嘶吼都要悲痛。
法蒂瑪只是凝望薩巴洛斯,好似回想,然後毫無徵兆,撲上她,放聲痛哭。
「薩巴洛斯……是卿……把本王從痛苦中救出來的,是卿對吧?對不起,對不起!是本王不好,丟下卿不管……對不起,本王答應……絕對不會再離開卿了!」
薩巴洛斯毫無頭緒,卻跟著哭了起來:「啊……好……Master,永遠在一起……」
站在房門外的護士對著醫生說:「想不到,奇蹟竟然發生。什麼時候辦理退院呢,醫生?」
護士打量醫師:「是我的錯覺嗎?醫師今天好像不太一樣?鬍子……比較白?」
摘下眼鏡、拿下假髮、撕下鬍子、脫下白袍,穿回普通的連身帽。醫生play也是挺有趣的。作戰容易,戰後的打掃與修復才是最困難的部分。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地獄犬了。
離開醫院,帶著蘿莉女武神四處走。某些地區的闇界街道與現代英國相似,類似巴洛克式的建築四處聳立,不少販賣各種食品的攤販林立。
能源體不需進食,卻不代表精神不需要。好的糧食對精神不只是幫助,更是提升。
「妳們這次做得很好,所以有額外獎勵,想要什麼?」我拍拍她的頭。
「妳高興就好。一支——不,這次妳們表現優異,每個人兩支。」
話雖如此,實際上還買了一堆額外零食。她們的表現非常優秀,犒賞是應該的。我能做的,頂多也就是如此。
蘿莉女武神拿著兩根冰淇淋,蹦蹦跳跳走在我前面,那副天真的樣子,很難想像不久前還是個連開口都有問題的人形。
最早,將女武神設計成只使用基本精神元件,不擁有過多自我。但現在的她們,開始發展自我意識, 特別是蘿莉女武神,總有一天,會成為擁有高等自主精神的個體,然後,做出與她們一樣的決定吧?
人類科學家曾經提出一種理論,「奇異點」理論,意思是說只要給機械生命足夠的知識,餵食超過一定的資訊量,機械就會獲得自我意識,開始以接近光速的速度自我吸收資訊。
我不確定,但自從神化後,女武神開始出現自我意識,或許是神之海的高能量擾動,對女武神的基本組件產生某種預料外的影響。
讓女武神放了幾天假,我穿著那年聖誕節芙蘭的手作連身帽外套,頂著闇界惡名昭彰的冬日寒風,獨自來到山垣繚繞的湖畔。
闇界的冬天很不一樣,頭上有一顆巨大的黑洞,黑洞外圍是高溫火焰,吸收附近恆星造成的吸積盤。黑洞外圍有奪目的高溫火焰,卻不斷吸收光與熱,導致周圍的區域溫度持續下降。
不只如此,遠古時代的巨大女神「亙古」也高掛天邊,一個持續吸收大量熱能,並釋放冷物質的古代能源體,雖然是沉睡狀態,卻依然冰封闇界。每次一到冬季,就有不少無法度過寒冬的能源體死去。冰封、脆化、失去能源、急速熵化。
沒錯,好幾千萬的能源體死在沉睡中的神歷女神手下。個體間的能源量差異,不言而喻。
靠在石塊堆砌的遺跡旁,我看著手上的戒指——魔王的契約戒。
取下戒指,仔細端倪表面的設計與光澤,銀色的光輝與湖畔相互輝映。看著戒指,就想起過往的日子。
若是戒指被其他人找到,發現使用方法,卡莉絲坦會變成其他人的奴隸。
看最後一眼戒指,然後將它收入身上的口袋,不再配戴。這是我唯一能做、該做的事。不準再戴上戒指,要讓她走。
我吐出白煙般的氣息,頓時消散空中,不復存在。必須前進,必須前進。
「女武神,報告狀況。」我坐在家中,學著使用漂浮螢幕下達指令。
「十分鐘,我們只有十分鐘。先遣部隊馬上就要進入地雷區,要在她們抵達前完成掃雷。」
第三次世界大戰期間,巴西曾經使用一種極具效果的戰術——讓低成本、低性能、或殘缺的俘虜機械少女進入危險領地,進行先遣作業,以替隨後入場的精英部隊鋪路。
不消說,先遣部隊的下場只有一種——廢鐵。危險領地不但充斥地雷,更有不少大範圍爆彈、EMP。
不願參加先遣部隊,反抗命令的下場便是遭到拆解或凌虐。
「對,Eager小隊待會就會進入戰場,注意不要牽連他們。第一優先為先遣部隊的安全。剩下的,偵查兵、游擊兵和慟者會處理。他們會負責協助先遣部隊叛變、中和巴西第五軍師,並收容殘留俘虜。注意不要露出馬腳,我們不在那裡、沒見過任何人、也沒提供任何協助。」
禦型莫名其妙熱血起來,率先衝入地雷區,一連踩中好幾顆地雷,引發大範圍爆炸。火海中,她高舉雙手,一副勝利冠軍的模樣,毫髮無傷。
Eager小隊聽見爆炸聲,紛紛趕往現場,巴西第五軍師也一樣。
「各機注意,隱匿協助Eager小隊,不要洩漏蹤跡,暗地中和巴西軍增援部隊。對方人數太多,慟者他們寡不敵眾,必須優先支援。」
三個小時後,作戰結束,Eager小隊全身而退,依照預定收容俘虜,中和巴西第五軍師,於凌晨02:22建立據點,替鐵槌將軍的主軍隊完成開路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