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
他將頭埋進膝蓋，似乎在想什麼。身旁的啤酒罐上冒著水珠，石板地面捧著死白的燈色，不亮卻能隔開寂寞。
我走到長凳的右側空位上，整理下手中的一袋袋食物與啤酒，順勢坐下來。
在問句過後，是長長的寂寞。見他遲遲不動，稍稍挪下位置，便啜了口冰啤酒。氣泡在喉嚨裡微微刺痛，隨著吞嚥走入胃袋。
其實，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只是少個能說說話的對象罷。我想。
但終究只是我想。
說實話，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在這個夜前，對於我的人生而言，從未嘗過失戀的感覺。不是因為沒談過戀愛，而是每次都走散了，我才懂得回頭。
我暗戀的人剛剛跟我告白了 20:45
照片已傳送。 20:45
真的嗎？ 20:47
對阿 21:05
這麼突然？ 21:05
我也覺得很突然 21:27
但它就是發生了 21:28
「看LINE」他抬起頭，將手機托給我，說：「跟她最後的訊息。」
裡頭的照片，是她最近IG上的限時，宣布著她的喜悅，似乎一切都將在今晚變得美好。
看著他側臉，或許是淚水，或許是寂寞，抑或只是個情緒爆發口。總之，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伴著交雜的情緒，再也禁不起打擊。
我用手將食物挪開，緩緩放到另一側，坐到離他剩半顆頭的距離，讓出了左側肩膀。把他按了下去。
在我看來，或許他需要的不是，而是一個肩膀、一份能被理解的安慰。或許他等著一個時機、一個擁抱、一份遲來的打擊，抑或全部。或許這種時候，理性的他再也不重要。剩下的，只能交給感情來解決，那尖銳的部分。
今晚，我們談天說地，始終繞著他目前的問題。
「所以，我跟她攤了。」
「你會遺憾嗎？」
「會過去的。」
情緒一擁而上，加點寂寞佐料，試圖把這句話給稀釋幾百倍，好讓自己接受一個人的事實。
看著看著，我也逐漸分不清眼前這些現實，究竟只是好感對待，抑或喜歡、卻又曖昧著的情感。
在他的話語中，他們的感情，似乎從來就只是一廂情願。而女方始終沒有拒絕與回應，一昧接受男方追求。以為彼此感情早已敲定，卻突然被殺出的程咬金給改了掛。
早就知道這種結果。有人說。
下一個會更好。有人說。
「失戀才是真的。」他帶著哭腔朝空氣笑著，眼神飄向操場的彼方，口氣裡醞釀很久的情緒，卻始終充滿溫柔。
月彎星稀的天空下，長夜漫漫，校園裡寂靜的令人難受。
悲傷不是沒有理由，而是太多。喝酒也是同個道理。
兩個男人坐在凌晨兩點的長椅上，街上只剩下從捷運末班回來的人群，我看著他的身軀，頓時卻覺得很突兀。
不要誤會，這份感覺來自我印象裡的衝突。不見他平時的樣子，那些果敢與決斷似乎趁夜全溜走了，看著他脆弱的一面，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滴答滴答。時間仍舊走在夜裡。
「一個禮拜了，」他抽了一口氣，緩緩說：「但我還是很想她。」
淚水，從眼眶裡滾了出來。混著過去一切美好與愛戀。或許這就是他放不下的原因。我想。
但終究只是我想。
我在腦裡，也開始駐足思考。
很多時候，我們失去的不是愛情，而是那份相廝守的執著。感情本身並沒有錯，錯的是我們變得太快，等來等去，步伐卻再也走不到一齊。
「我們在傘下執著凝望，想牽手走不同的方向。」張宇唱過這首。我們在這裡，在這把愛情的傘下，而看向不同的方向，終究只會成為陌路人。撐傘或離開，都要承受不同的抉擇與傷害。
或許很多東西，一咬牙就過了，但我們還是會難過。像是失戀。
或許經歷了失戀，會在最深沉的痛苦裡，躍出年少不曾體會的道理。
你總是太溫柔 20:17
溫柔的讓我害怕 20:17
謝謝你曾經喜歡上我 但是我對你真的只有好感 20:17
好哦 也恭喜妳 20:18
要幸福哦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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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夜漫漫
【光暈紀】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