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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談】《秒速五公分》―願那落雪幻化成花

作者:二百五│秒速 5 公分│2018-01-06 15:00:42│巴幣:2,002│人氣:982


【綻放】


是否越是到了歲末年終年終,我們的心情就越是難以平靜
激昂也好,愁苦也罷
這樣的一個時節,人人盡是在回首過往
《秒速五厘米》的主題曲《One More Time One More Chance》,是由山崎將義作詞、作曲、編曲以及演唱的一首歌,在電影上映前十年發佈,而今年又正好是電影上映後的第十年
因為這點機緣,我想在今年結束之前為這部作品寫點什麼,作為粉專首篇正式的文章
也是希望在19歲到來臨之前,為我的18歲留下點什麼

【脫枝】﹤櫻花抄﹥


聽說櫻花落下的速度是秒速五公分,然而若是考慮風向和風速,櫻花落下的速度就便會受到影響,小時候他們以為「秒速五公分」是世界的定則,長大後他們明白「秒速五公分」不過是緣分的平均值

曾經為了寫出好的小說開頭,我去看了許多文學名著的第一段,看看厲害的作家是如何為自己的故事起頭的,那時的我認為好的小說不僅要結尾結的精采,開頭也必須要開的漂亮。

看著看著我漸漸可以替這些開頭分門別類,有將時間軸錯置的倒敘寫法,也有直接寫出某某腳色死亡這樣以事件做為為引導的寫法,但是儘管能做到這一點,卻還是寫不出令自己滿意的開頭,最後我發現要寫出一個好的開頭光是引人注目是不夠的,《秒速五公分》動畫版這麼開頭︰
「吶,據說秒速是五厘米。」

不同於《我想吃掉你的胰臟》這類不能馬上(至少不是開頭)破標題梗的作品,秒速五公分雖然並未在作品中不斷地被提起,卻是貫穿整部作品非常重要的一個意象,厲害的作家能將在作品中賦予看似不起眼的人事物重要意義,一首歌在一部電影的起頭出現對觀眾來說或許沒什麼,但是同一首歌在電影的結尾出現可能就會讓人有極為不同的感觸,在看完《秒速五公分》後再看一次開頭肯定會有不一樣的感受,這便是一個漂亮的開頭,觀影前後之所以會有如此大的反差,其原因則是在於後續劇情的轉折。
第一話標題﹤櫻花抄﹥伴隨著鋼琴樂曲出現,接著畫面上呈現的是少年的校園日常,聲音卻是一個女生讀著「信件」,通常若非是特殊原因,兩個人會以正式的信件聯絡,暗示了雙方可能相隔了一段距離。

動畫版不如小說直接交代了男女主角小學時期的生活,直到了男主角上了電車才以回憶的方式帶出,在此之前觀眾大概能從信的內容以及男主和學姊的對話推測出劇情。

女主角在信中提到「那裡」的夏天比東京舒服,卻喜歡著東京更為炙熱的天氣,她可能真的這樣的酷暑,但是比較有可能的是懷念著東京的天氣,更可能是想念著東京的人。

「轉學」在故事中也是一個重要的概念,轉學除了意味著必須和學校、朋友以及習以為常的生活告別,離開舊居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或許對成年人來說是可以接受的挑戰,然而對一個身心都還在成長的幼童來說,如此突如其來的改變產生了一個巨大的裂痕,如何放下過去和迎接未來都是個考驗,這樣複雜的心情難以用說語說出,更遑論被理解,除非是擁有相同的經驗的人,而男主角遠野貴樹和女主角篠原明里兩人正好達成了這樣的條件,因為靈魂同樣孤獨,所以靠在一起,可以說兩個人是因「轉學」而接近,然而諷刺的是,兩人也因「轉學」而別離。

寒武紀、怪誕蟲、歐巴賓海蟹,這些名詞出現在小學生的口中顯得過於早熟,卻是貴樹和明里發出「共鳴」的表現,那個年紀的學生在身體上不太可能有過於親密的接觸,但若是相互討論距離生活十分遙遠的事物,思緒彷彿可以在遙遠的宇宙中相遇,也就不會因為是異性之間的交談而感到羞澀。

他們享受的不是得到知識,而是分享知識的過程

這些名詞在未來有可能不會記得,然而「曾經有一段時間和什麼人討論過冷門話題」這樣的記憶相比之下更容易被留下,也因為冷門的事物有其特殊性,同年紀的同學裡除了貴樹和明里大概是沒有人能夠理解這些對話的有趣之處,這些書和知識對於世人來說並不是什麼不可以被知道的秘密,不過這些東西對當時的兩人可以說是非常特殊的「音頻」,其他人是聽不見的。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花式放閃」XD

使用電話交談和實際交談有什麼差異呢?明里為什麼要打公共電話給貴樹而不是面對面溝通呢?大概是因為不安吧,即將搬家轉學不只是個「消息」,也使得「兩人可以就讀同一所國中,更甚至可以永遠在一起」這樣的希望破滅,明里和貴樹都是早熟的人,但是還並未成熟,還是會孩子氣地希望可以永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難理解貴樹的心情會這麼激動,可是明里也同樣感到不安,貴樹在這般情況下沒辦法讓明里感到安心也是會自責的吧,或許就是在這件事之後貴樹決心當個溫柔的人,可是他的「溫柔」卻傷害了未來會遇見的花苗和水野。

接著劇情進入整部作品我最喜歡的一個段落,也就是貴樹搭電車去相會明里的過程。

筆者無法忘記第一次搭火車前往大學的經驗,興奮、不捨、緊張等種種情緒混雜在心頭上,在漫長的車途中一邊懷念著家鄉一邊想像著未來的大學生活,總覺得在車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過的太快也太慢,有了這樣的經驗之後再看到這一段情節不知怎麼就會特別有感觸不過貴樹在電車上的心情是更為複雜、難受的。


第一次誤點後有不少乘客下車,貴樹仍不找座位坐下

貴樹搭電車的這段過程在﹤櫻花抄﹥中佔了不少的篇幅,在漫長的等待中貴樹的心情會是如何?一方面期待著與明里相見,另一方面又擔心明里會因為等不到人而感到不安,這份不安不僅是焦急於時間,也是對兩人未來的關係感到焦慮。


貴樹數次查看電子錶,沒想到就是剛好有那麼一刻,時間正好過了約定好的7點


再焦慮也改變不了什麼了,被遮蔽的臉龐比表現出來更讓人覺得憂傷


辛苦做出來的到站時間表已毫無用處


想到明里可能還餓著肚子等著自己,所以再餓也不能去吃攤販

最該妥善保管的情書,貴樹為了讓自己感到安心而將它放在自己隨時可以摸的到的口袋裡,不過也是這個為求安心的舉動,讓寫給明里的信飛走了,這天夜晚的風是如此強勁,雪是如此狂烈,上天彷彿處處在阻饒著貴樹和明里兩人見面,可是就算信沒有飛走,他也會把信交給明里嗎?又或是說,就算交給對方了,兩個人依然可以繼續走下去嗎?

再這樣下去能夠到達目的嗎?不如就這麼回去吧,打通電話告訴明里,不必再等了,不會有結果的,不管是這場會面,又或者是兩個人的戀情


夜晚的7點到11點,對一般人來說是吃飯、洗澡還有休閒的時光,可是對那時的貴樹來說,時間卻是抽絲剝繭般的從他身上剝離

因為漫長的等待使得兩人見面的那一刻更加感動,因為一路以來的飢餓,使得貴樹更可以品嘗出明里做的飯糰的美味,因為一切是那麼的不容易,使得兩人得更加珍惜彼此。

兩人走到明里信中提到的那顆大櫻花樹下,理所當然的,在那裡找不到任何一片花瓣


要是此刻是春天該有多好,啊,如果這一刻,雪化成了櫻花,那該有多好

似乎是很自然的,男孩與女孩一同在13歲這年獻出了初吻,就像《1Q84》裡天吾和青豆年輕時的那次握手,賦予了人生重要的意義,以宏觀宇宙的視角來看,這一吻只是渺小的一點,看不見的一瞬間,但是對那時的貴樹來說,他是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認知自己確實是喜歡明里的,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他都會一再地喜歡上這個女孩。

四周的空氣越冷冽,嘴唇上的溫度就越加溫暖,這樣的溫暖或許就是足以抵抗世界的巨大能量,可是一旦離開了彼此,這股力量就又會消失,一瞬間兩人或許都瞭解到,這一夜都這場大雪不過是這世界的一小部分。

清晨一早電車來了,先看過的觀眾都會知道未來明里和貴樹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面,不過我想無法預知未來的兩人或許也隱約有預感了。

「貴樹今後一定沒問題的,一定!」明里這麼說,說的不是我們今後一定沒問題。

車門關上後貴樹才說出想說的話,和尖銳而遙遠的鳥叫聲一同響起。

電車駛離,直到看不見車尾明里才拿出未送出去的情書,大概就是這時候,兩個人都成熟了,大概。


雪停了,這班電車不會再誤點了,駛離明里的列車走的很順利


【飄落】﹤太空人﹥

澄田花苗的興趣是衝浪,她努力的方式也像衝浪,無所畏懼的滑向巨浪,節節升起,再一口氣下滑,一個平衡沒抓好,便會重重落下。

好像克服了挑戰,就能夠有勇氣,可是有些事情,需要的不只是勇氣。

而來到種子島後的貴樹加入了射箭社,過去踢足球是為了分散對明里的想念,然而開始射箭後,貴樹看起來更加孤獨了,他追求理想的方式就像射箭,冷靜地注視著遠方,看準最為關鍵那一秒放箭,絕對不能錯過,即使射中的位置離紅心只有幾公分,卻覺得是無止盡地遙遠。

好像射中了,距離就再也不是問題,可是真正有問題的不是距離,而是時間。


海位於晦暗的那一邊,少年少女懷抱著各自的憂愁

花苗為什麼會喜歡上貴樹呢?她自己一開始也不是太清楚,放學後「剛好」出現在貴樹面前對少女來說已是一種習慣,挑選不太奇怪的飲料則是必要之舉,她總想讓自己變得更可愛、更迷人一些, 而貴樹…


而貴樹面對花苗,總是笑著

花苗注意到,貴樹總好像在和什麼人傳遞簡訊,對她這麼溫柔的少年也同等對其他女孩溫柔,花苗無法想像

然而那些簡訊是寄不出去的,若是花苗知道真相,不會開心,只會更難過吧。

升學是高中生必定會遇到的一道難題,花苗之所以遲遲無法決定志願多少也是和貴樹有些關係的吧,國中時期遲遲無法說出口的告白延滯到了高中,那接下來呢?貴樹未來還有可能會留在這座小島嗎?

少女下了一個決定,等到自己學會了衝浪,就要去向貴樹告白。

被老師找去約談的那天放學花苗沒等到貴樹,在騎車回家途中看見一輛停在路邊的機車而停下,踏上草坡後確認機車的主人果然是貴樹(全校的機車都是同一型號),兩人聊起了未來,當貴樹說自己畢業後想去東京時花苗並未感到驚訝,反倒是聽到貴樹和自己一樣迷惘而感到開心,讓她決定不管未來會如何,至少先從自己能力所及的事開始做起。

少女將志願調查表折成紙飛機扔擲出去,隨著上升氣流消失在無盡的虛空之中。

返家路上正要遇上運送火箭的貨櫃車經過,當花苗說出拖車拖運火箭的速度是時速五公里時,貴樹突然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或許是驚訝花苗知道如此冷門的資訊,也可能是「時速五公里」讓他想到想到了什麼。


颱風過境後花苗乘著風勢站上了浪頭,這一次光出現在海這一頭


不再需要認真挑選飲料,成敗與否只取決於告白那一刻


花苗即將告白的那一刻,貴樹面對花苗首次不露出溫柔的笑容

花苗的機車油門怎麼也發不動,火星塞壽終正寢,花苗的告白怎麼也說不出口。

花苗和貴樹兩人第一次用走的回家,一路上無語,雙方都在堅持,但是有一方先承受不住了,像是在呼應情感的爆發,火箭在黃昏時分離地,升空了。

兩人望著同樣的方向,目光卻是注視著完全不一樣的地方,這時花苗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喜歡貴樹了,她受到貴樹的成熟和寂寞吸引,然而也是貴樹的成熟和寂寞使自己注定無法成功,喜歡一個人的原因竟然同時也是無法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原因。


在立體空間上,火箭產生的雲煙僅是柱狀一條,但是從單一面向來看,這世界卻被一分為二了

貴樹想成為一個太空人,他想在浩瀚的宇宙中尋找自己所想找到的事物,十年,二十年,這個過程必然會是寂寞的,離開地球,可能回不來,可能什麼也沒有找到,但是貴樹始終有著探求的企望。

看見火箭升空對於多數人來說並不是常有的體驗,在四周無人的曠野中一同看見這般景致本該會留下深刻的印象,然而特別的記憶有時候不見得美好。


在物理上月球並沒有被一分為二,但是這麼看過去的兩半月球中間就好像隔著什麼,很近,卻永遠平行、無法連接在一起…


【分飛】﹤秒速五公分﹥

東京的櫻花盛開了,看起來就像是在下雪一樣。

出社會後的貴樹,依然在尋找那個什麼,那是難以言喻,卻又如回憶一般珍貴的事物,在成為太空人之前,他先成為了系統工程師,有些相似,但是又無比遙遠,就結論而言,是怎麼也尋不著的。


在抵達目的地之前,在狹窄的空間中一動也不動,實際上卻是不斷地在下墜,在抵達目的地之前,無法離開這狹窄的空間


列車上的明里看完書後無心去看作者後記,左手無名指上戴著戒指

明里在準備結婚前找到了一封信,一封很久以前的信,當晚做了一個夢,夢裡她和「他」都還是個孩子,覆蓋著新雪的田園上留著他們的腳印,兩人相信有一天彼此可以一起共賞櫻花,彼此深信著。

離職後的他,夢醒後的他走進超商,店內撥放的音樂讓他停下駐足了一會,接著走向雜誌區隨手拿起了一本翻開。



那天,他和她在平交道上擦身而過,桿子放下,小田急線行駛而過,貴樹突然有種感覺,「她」或許就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


長桿升起,無人的街道上,落櫻更似雪



【櫻花樹】


有時必須要站遠一點,我們才能看清事情的全貌,然而當視線脫離了那美好的一角,世界彷彿一下就變得灰暗。

大多數人對於《秒速五公分》應該都是在於最後的結尾,好不容易兩個人終於有機會相遇,卻因為被電車阻隔而又再次分離,怎麼想都太過分了,所以常常在網路上討論到《秒五》,就會有人說要「炸電車」,雖然是個玩笑,不過這也反映了多數人對於這個結局是感到遺憾的。

可是如果沒有電車阻隔,貴樹和明里兩個人順利的相會了,這就真的就是個好結局嗎?

明里有了丈夫,已經沒有了成為情人的可能,就算只是當個朋友,兩個人中間相隔了十幾年的光陰,又因為過去的回憶難以使兩人以「認識新朋友」的方式重新交談。

我猜想,明里那時和貴樹擦身而過時是有認出貴樹的,但是列車經過成為了一個提醒,不應該停留等待。

而對貴樹來說,無論最後明里是否出現在鐵道的另一端,她的出現本身就是一個奇蹟,只是還抱持著「她應該會留在那等著自己」這樣的希望,當然最後希望落空了,不過也不見得有什麼不好,畢竟貴樹最終還是露出釋懷的表情,走了。

若是有人說這樣的結果是Good Ending,我認為也是合理的。


最後雖然兩人未能在那棵大櫻花樹下一同賞櫻,但是在像是櫻花的落雪飄下之際,兩個人接吻了,或許人世間的完美都已經在所有不完美之中了

我是二百五,我們有緣

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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