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場上擊倒敵人是一回事,但是成為切斷者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為資源耗盡和生物甲強大的防禦力與復原力,使得戰爭恢復到冷兵器時代的搏殺,而且是把對手能量耗盡打到在地之後進行非常殘暴的處決才能算是完全癱瘓士兵的戰鬥力。
「殺人嗎?因為士兵習慣了殺人所以也讓士兵做切斷者⋯⋯」
對這份工作抱持著疑惑的安德來到第一戶家門口,這是個普通的中產階級人家。
類亡者的家屬準備迎接切斷者的到來有一段時間,總共七代人數眾多擠滿居所。仿葬禮將類亡者擺放在棺材內,周圍放滿跟類亡者還能活動時有關的一切物品,在仿葬禮結束之後這些物品將會被家屬各取所需地拿走,並且準備好一個具有象徵意義的物品當成送給切斷者。
信仰人員對著類亡者祈禱著:「我們沒有逾越神,靈魂終將回歸天父的左右,我們依然是羔羊待牧羊人圈養的圍籬內,即使肉體不朽但是我們依然虔誠地接受召喚回歸於天上地下......」
安德站在一旁看著仿葬禮舉行。
接著家屬致詞,即便是尋常人家也活了七代之久,類亡者依然被人歌頌過去的事蹟,即便是再怎麼微不足道也依然令人懷念。
最後終於到了安德上場,他檢查了藥劑上的ID跟家屬核對無誤,這種藥劑是目前唯一一種可以快速殺死一個生物甲穿著者的方法,通報類亡者之後就會開始根據類亡者的DNA資料製作專屬的即效抗體。
這跟戰場不一樣,只需要在心臟上一紮就可以了,安德提醒自己,同時將尾螫針從手臂上拿下來裝入藥劑,用手掌將螫針抵在類亡者的胸口。
「在場的家屬有人願意一起送類亡者最後一程嗎?」安德鄭重地宣布著。
家屬們先是彼此對看了一會兒,然後大家的手紛紛伸了過來疊在安德的手掌上,隨著加入的人越多手掌就越沉,最後針插入類亡者的胸口注入抗體。
安寧、無痛且充滿尊嚴的離世。切斷者不是切斷生命,才被稱為切斷者,而是切斷割捨不下的情感也就是完成斷捨離,讓亡者尊嚴地離世而非行屍走肉般地活著。
接著福利部的人會運走屍體前往焚化爐灰化,因為已經完成了斷捨離家屬不會跟隨的屍體前往,葬禮最後是家屬分開始分取亡者的遺物,而安德收到了一枚骨質製作的徽章。
「這個是?陸戰隊的徽章?」
「七代祖早年是陸戰隊隊員,但是除了這枚徽章他未曾跟我們提起這些事情。」
這是經過刻意安排的嗎?安德懷疑著。
「我明白了,這個我就收下了。」安德收下徽章走出戶外,下一個工作還在等著他。
「如何?還算平靜嗎?」柔依小姐透過通訊問。
「沒什麼感覺。」
安德沿著通道往底層飛行,都市的底端是一群比較偏向於社會階層不高的市民居住,這些市民受惠於科技帶來的便利所以最低生活需求受到保障,可是他們跟之前中產人家最大的不同點在於親屬之間並沒有往來,中產階級的市民會聯繫彼此保持親屬之間的關係,但是低階層的市民更顯得是一群獨立的個體親屬之間的往來很淡薄。
「找到對象了。」安德透過通訊回報情況,在人來人往的通道裡朝著一處懸浮在半空中的公共照明設施飛去,「類亡者掛在通道燈上,這是誰幹的?」
「他在完成工作返回居所的途中察覺最後的意識是要消失了,於是前主動通報福利部的。我想應該是他自己掛的吧。」柔伊小姐回應說,「雖然透過DNA訊息通知了他五代後的親屬但是沒有人回應。」
安得看了看周遭的環境底層的空間更是擁擠,通道空間中擠滿了行人幾乎肩並肩地飛行,上下左右的全部都是居所,「因為不想掉在任何人居所的屋頂上,或者是飛到一半摔在其他行人身上所以把自己掛在這裡嗎?」
「底層居民的習慣,而且他們也不想死在居所裡面無人通報,所以他們會在意識消失之前跑到公共空間放置自己。」柔伊說:「福利部的善後人員正在路上了。」
等善後的支援到了,安德迅速地完成作業接著他原本要前往最後一個類亡者,但是這位類亡者是個身分高貴的人物居住在頂層,安德決定先在底層探訪那些好像也死了但是卻沒通報的對象。
底層的居民會突然在居所中失去意識,若是沒有定期聯絡的對象,此時生物甲會繼續消耗能量,直到能量耗盡。
「五年沒訊息啊。」安德來到一戶居所門口,「可能孤獨死了。」
「小心,遺體可能已經胞子化了。」柔依小姐說,「處理小組已經待命。」
前來的善後人員拿著負壓吸引裝置在門邊待命,安德ㄧ開門滿滿的胞子衝了出來,善後人員立刻上前收集起來。
類亡者若是沒有繼續維護生物甲,普通輕裝市內用生物甲的能量在低耗情況下能運作三年,後耗盡能量的生物甲不會立刻失去作用,而是轉為消耗生物甲自身直到只剩下維生系統,最後生物甲會胞子化會開始生出菌絲侵入穿著者的組織,消耗脂肪、血液、肌肉等等組織,新結的胞子則是形成新的生物甲構造次級結構確保維生系統運作,維持其他更重要的器官,維持穿著者除了活著以外毫無意義的生命。
「情況很糟嗎?」柔依問。
「心臟雖然還在跳但已經外露,其他的部分皮膚、肌肉和臟器都被胞子化侵蝕只剩下菌絲體,我可以直接看到他的大腦。」安德走上前去展開尾螫針直接對著類亡者還在跳動的心臟刺下去。
「你在幹什麼?」善後人員大叫著!
安德愣了一下,鮮紅的血液噴了他全身。
「我、我切斷⋯⋯」安德這才驚覺螫針沒有裝入抗體。
柔依小姐得知訊息對著安德大叫:「你沒有用抗體!這不是切斷!而是殺人啊!」
「可是他!?」安德這才發現原來他沒有依照程序執行工作。
「你待在原地不要動!治安人員馬上會過去,你糗大了真的!」
安德發愣地等到治安管理人員前來將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