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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睜開的雙眼看見的是高聳的天花板,胸口劇烈的痛楚讓氣喘不過來。
「!…!?哈啊…」
想要逃離什麼、想要去尋找什麼。
但是一起身就被腳上若有似無的鐐銬給束縛住。
『喂、怎麼啦?』
跟自己相比起來透明許多的靈體稍微靠了過來,同樣捆在腳邊的鐐銬並沒有給予太多的空間。
「我…怎麼了…?」
似乎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剛顯現還不習慣嗎?過一段時間就會好啦、雖然不知道你還會維持這樣多久。』
「…多久?」
『這邊的傢伙們啊,大部分都已經沉沉的睡下去了。在這種地方被綁著實在太不自由啦、這次是因為俺剛好醒來所以才會發現你的。
…為什麼要把身為武器的俺們丟在這種地方呢?』
「…我們不是人,無法知道他們的心思吧。」
對方笑了幾聲之後便不再說話,任憑身影逐漸淡去。
如同眼前的景色般…不、更加鮮明的那個夢境,到底是什麼呢?
注意到自己伸向天空的手,我默默的收了回來。
想要接住的、如同星星般墜落的那個——現在並不在這裡。
隨手梳理已經散掉的長髮,正要再次躺下時,聽到了那個聲音。
『…御…』
那個聲音非常的細小,很快的就隱沒在夏蟬的叫聲之中。
就像是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似的,令人難受。
正如那個一開始遇到的刀所說,在平淡無奇的生活中,除了翻閱一邊的書籍之外幾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
有幾次想要就這麼陷入沉睡時,總是會聽到那個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輕輕地低喃著。
『還不能絕望。』
『我,得做個好榜樣呢…』
「不用勉強的——欸?」
脫口而出的話連自己都無法理解,但是胸口中有什麼陣陣疼痛著。
到底是誰?
為什麼會對這個聲音感到懷念呢?
每當快要想起來時,思緒卻又像是風一般的被帶到無法觸及的地方。
倉庫的門在顯現後的第七十五天打開了。
「…人類?」
『喔喔,已經到這個日子啦?』
…?
『啊,你可能不知道。每年四月的參勤交代上都會把你帶出去喔。』
「…哈?」
『畢竟是鼎鼎大名的東之槍嘛…
難道你,已經不記得顯現之前的事情了嗎?』
…之前的事…
腦海中浮現的,只有如同火焰般燃燒的赤紅而已。
『啊…罷了罷了,總之你就乖乖出去曬個太陽防發霉吧。』
「嗚誒…」
一邊碎念著『傳說中的御手杵原來是這樣的付喪神嗎』一邊向我擺擺手叫我趕快跟上前頭的人類,那個人再次消失了身形。
倉庫之外的景色令人眩目,我抬頭看向天空。
「…啊啊…熱死了。」
身上的熊皮披肩發揮著絕佳的存在感,我決定跟上已經開始行進的隊伍。
「話說、人還真多…雖然說可以離開那個地方也不錯,但果然還是想要找個清靜的地方休息一下啊。」
跟著自己那個存在感高的嚇人的鞘,她的聲音又再次出現。
『你現在,也在那裡看著沒用的我嗎?』
跟之前的聲音比起來,多了一些感情。
「在哪裡?」
即使四處張望,也沒辦法找出聲音的來源。
明明剛剛還是大太陽的天氣,此時卻悄悄的降下了點點白雪。
櫻花被雪給打落,薄紅而破爛不堪的花瓣被逐漸掩埋。
「啊啊,真的很美呢(本当に綺麗な),結城家的寶物。」
「きれい…な…?」
明明就快要想起來了。
在眼前逐漸消失的紅色,還有那個熟悉的音節。
體內的靈力騷動著,視野變得模糊。
「咦…?」
我伸手一摸,不知道為什麼、臉頰被什麼給沾濕了。
「是雪融化了嗎…?」
身為付喪神的我,在那時候似乎忽略了什麼事情。
然後,時間繼續流逝。
對付喪神來說並不會有特別的感覺,但是外面(世間)似乎正在劇烈的變動著。
來到倉庫的僕役一個一個的更換,外面的街景也逐漸改變。
在初次參勤交代時有了感情的那個聲音,在下次出現時已經完全變了樣。
『為什麼是我活了下來…』
『為什麼偏偏得是我。』
『這種討厭的世界,我不要了。』
『不會有任何人拯救我。』
別說是感情,連語氣的起伏都消失無蹤了。
即使如此,我卻連她是誰都不記得。
想要去幫助她的這份心情也被鎖鏈給束縛住。
『喂御手杵,你沒事吧?』
那個付喪神一臉擔心的看了過來,指著我的臉。
在思考的期間,臉頰再次被透明的液體沾濕。
「啊啊…沒事,第一次參勤交代的時候也被雪碰到過,大概是倉庫太潮濕了吧。」
『被雪…你在說什麼啊御手杵。』
他將手伸了過來,半透明的手筆直的穿透了我的腹部。
『付喪神的俺們是碰不到其他東西的喔?畢竟只是普通的靈體,要干涉到這個世界是辦不到的。』
「咦…?那每次出鞘時會下雪的事情是…」
『҉那只是҉逸҉話҉罷了,也可以說是因為你的靈力與人類的҉信҉仰҉所產生的自然現象…喂我說…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於是眼前的「現實」開始崩潰。
『御手杵已經,被身為怪物的我害死了。』
對著誰傾訴的話語在逐漸炙熱的空氣之中蒸發。
回過神時,已經深陷火海。
付喪神啊倉庫啊書啊之類的,就像從來不存在般的消失不見。只剩下自己獨身一人。
明明應該害怕的,但卻對這樣的紅色感到懷念。
「れい…な…?是這樣叫的吧?不對,好像要再更簡潔一點…」
如同火一般的赤色眼睛,總是像現在這樣默默燃燒著。
還有那個灰藍色的頭髮,每次剛睡醒的時候總是亂的跟稻草堆一樣。
同樣被名為過去的鐵鍊束縛著的、無助的孩子。
「哪怕是被這樣的紅吞噬殆盡也好,只要能在妳身邊…
之類的話。雖然想過,但妳卻不知道吧。」
吞噬了一切卻還沒有滿足的熊熊烈火只是嚎叫著燃燒著。
「…好、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傳達給妳,但是這樣自暴自棄可是不行的啊…璃奈。」
在彷彿能讓人融化的火紅之中,我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開時,四周是一片黑暗。
身上甚至是抬眼望去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我丟下礙事的熊皮披肩、為了找到她而拔腿奔跑。
『我只能是一個人。』
即使已經再也無法見面。
『就連要保護我的吉行也…被我害死了。』
即使這副身軀可能會永遠在這個黑暗之中徘徊。
『明明殺了我就好,這樣一切就會結束了的…』
我也得在沒有溫度的世界中跌跌撞撞的前進,因為不想再讓妳痛苦。
「已經因為我們變成這樣了,我可得負責才行啊。」
一動都不動的蜷縮在某個角落,妳的手中還緊緊地握著破舊不堪的槍。
雖然沒有像其他三名槍一樣的強大,但是…
「變點小把戲什麼的、還是能辦到的啊!」
搶走血跡已經乾涸了的槍身,隨手丟到一旁。
四周變得寒冷,黑暗中降下陣陣白雪。
那雙紅色的眼因為雪的映照而變成了淡淡的銀色。
「這不是還能振作的嗎?
可要仔細聽好啊,別發呆喔。」
吶,璃奈,妳知道嗎?
在寒冷的冬天過去之後,就會有新的希望誕生。
所以,不要停在原地了。
你們人類的生命,總是脆弱又容易死掉的。
所以…就算渾身是傷也要繼續向前,在這個世界留下屬於妳的,最美的痕跡。
…我?我稍微有點累了,可能得休息一下了吧。
妳要好好的走下去喔,我會一直在妳身邊的。
…不會騙妳的啦,不是已經用我這個偉大的名字跟妳約定了嗎?
我可是妳的家人,不會離開妳的。
…直至此身腐朽為止。
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只剩下自己留在這片黑暗之中。
嘛…這就是最後了吧。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已經斷掉的自己還能撐這麼久,但是看來靈力已經用光了啊。
…大概是為了、在這最後小小報復妳一下吧。
一股睡意湧上腦袋,我在原地躺了下來。
「啊啊…不過果然還是想要再看一次太陽公公、之類的哪。」
還有在天空之下,凜然邁出腳步的妳。
就在眼皮支撐不住重量,即將沉入夢境的那一刻…刺眼的白光突然顯現。
身為白光源頭的、剛才被我丟掉的那把槍浮了起來。
——過去歸於她旗下的汝、請聽我請求!
「…啥?」
我為加州奈緒,在此以鮮血為代價、誠心誠意的請求璃奈的付喪神,御手杵再次顯現於世!
在原本以為自己就要在這邊結束的時候,突然蹦出了這種奇怪的事情…這樣剛才難得做出的帥氣行為不就…
似乎還在等待我的回應,於是我將手伸向難以直視的光。
「…這不是求之不得嗎!」
抱歉啊…可能得稍微違背約定了。
這次就讓我親眼見證妳的成長吧、璃奈。
在淚流滿面的妳面前,突然有些緊張。
但是這次不一樣了,已經不會再猶豫。
我伸出手、輕彈了一下那毫無防備的額頭。
「做了壞事的笨蛋,做好覺悟了嗎?」
這次我可是會死纏爛打、就算妳厭煩也不會放手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