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伸短篇《擊鼓》

「轟!」來自敵軍的炮火聲此起彼落。

 

在那段日子裡，一個孤獨的士兵正拖著被流彈誤擊的大腿在壕溝之中緩步移動。暗紅的血不停地從白色繃帶裡滲出，劇烈的疼痛感令他幾乎無法呼吸，只能狠狠地咬緊牙關苦撐。壕溝裡充斥著血腥、煙硝甚至還有屍體的腐臭味。他挑了一塊相對乾淨的角落坐下，試圖從急救包裡取得更多的繃帶好將傷口綑緊止血。夜幕低垂，抬頭望向天空，沒有半點星子，只有濃濃的烏雲和火藥的黑煙。「這場戰爭打了多久了呢?」他在心中問自己，一年?兩年?亦或更久?無數跟他同期的兄弟們，都在這場戰役中逝去，他能夠苟活到現在，真不知道是上輩子修了什麼樣的福分。

 

「轟!」一聲巨響，他反射性地臥倒。這是在這場戰役中培養出的反應速度，只要慢一拍便必死無疑。敵人的攻擊歇止，他卻依舊在地上瑟縮，重複地讓生命懸掛在半空中的日子，絕對是最慘痛的精神凌遲。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早已黯淡無光，原先精雕細琢的紫水晶，被血汙和塵土沾染。他看著戒指露出苦笑，那是他和妻子臨別的信物。

 

出征前一天，他和妻子坐在壁爐前，兩人沒有多說甚麼話，只是簡單地慰問幾句。「這次打多久?」「我不知道，也許是一年兩年，也可能更久吧。」「好好活著，我會等你。」靜默了一陣子。「我……妳不用擔心的，我會遵守諾言。」「恩，我相信你。」於是兩人緊緊地相擁，直到天明。一樣的夜晚，身邊的人卻不在了。他把戒指脫下，用骯髒的衣服擦拭，塵土尚且可以清除，血漬卻怎麼樣也無法清乾淨。「抱歉，我大概不能遵守諾言了……」

 

「轟!」又是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