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處理食材要注意衛生

11　處理食材要注意衛生

無非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但很快地又切換為滿臉的肅然：「愛麗莎，抱緊我的手臂……不如說，盡可能靠著我的身體。」

「啊？……哦、噢……」

小女孩兒先是遲疑地摟住了無非的右臂，然後咬咬牙，紅著臉改抱住他的腰，雙腿緊貼在他的右腿上。

確認了愛麗莎超出預料地配合，無非猛然收縮了隔水結界至半徑一米不到，左手赤芒一閃，一把灰黑色的短匕被他握在手裡。

這個男人大大地咧起嘴角：

「咆嘯吧，雷鳴……」

刀柄處三個圓環隨著他的呼聲開始不安地震顫。在第一道雷光冒出的瞬間，他立刻將匕首的刃部塞到結界外頭。

——在海裡最強的武器是什麼？當然是電了。

霹靂啪啦的閃電發散著向外頭飆去。從結界裡頭，看著那一道道一閃而逝的雷光，愛麗莎發現每一道閃電都準確地擊中了一條蠕動著的觸手。同時，每當有一條觸手被打落就會引發一聲可怕的嘶吼和一陣狂亂的海流。

愛麗莎不知道的是，無非張開的結界除了防水還降噪。即使如此還能被她聽得一清二楚的慘叫聲究竟有多淒厲呢……

和曾經纏住愛麗莎的那根觸手不同，如今在雷光映照下隱隱現出形狀的觸手更加粗大了許多。光是瞧它們揮舞時產生的氣泡量，無非毫不懷疑現在冒出來的每一條都有著碾碎鋼鐵的怪力。

看來一開始纏住愛麗莎的只是覓食用的細長觸手吧。

又或許那只是面前這隻怪物的手下呢！

「咕咚。」

愛麗莎呆呆地看著結界外頭，下意識嚥下一口唾沫。沒留神到自己摟住無非的雙手更緊了許多，她呢喃：「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誰知道呢？」相較於惴惴不安的愛麗莎，無非卻是漫不經心到顯得沒心沒肺。他把正冒著電光的匕首又往外頭塞了塞，笑道：「大概是章魚吧。」

小女孩兒抽了抽嘴角：哪國的章魚這麼大隻啊！不過想到這傢伙竟還能開玩笑，她的心情不由得也輕鬆了幾分。

無非沒理會她。這個男人看著結界外的雷光大放，皺起眉來。

一般生物被這種程度的雷電烤了這麼久，沒焦大概也熟了。但是這隻大章魚居然能在他的攻勢下支撐到現在，而且光聽叫聲好像仍中氣十足……還挺耐打的啊？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又微微一笑。

「愛麗莎，把這個吞下去。」無非一翻手掌，一顆純白色的藥丸出現在掌心，被他遞給了愛麗莎。

好像安全了？愛麗莎趕緊放開了無非的腰站到一旁，接過藥丸也沒多想就塞進嘴巴裡，像是在掩飾什麼——要知道，無論是無非還是愛麗莎都還穿著泳裝呢！就算是緊急事態，她可是第一次和家人以外的男性貼得這麼近啊！

雖然對方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

「甜甜的。」愛麗莎啪答了一下嘴巴。「這是什麼啊？挺好吃的。」

「毒藥。」

「嗯？……呸呸！」

沐浴在女孩像是能殺人的目光裡，無非像是很享受似的瞇起眼睛笑道：

「開玩笑的。那是魔法藥物，我叫它『水下呼吸晶片』。簡單來說就是能讓妳體內充滿氧氣，長時間不用呼吸。」

「魔法藥物……」愛麗莎不由得愣了愣神。

一直以來被灌輸至今的科學常識被面前的男人輕描淡寫地以「魔法」二字帶過，要說不信當然是不可能的——頭頂上的光球還有無形罩住自己的被稱為「結界」的膜證明了某些科學無法理解的東西確實存在。

然而，想要一個小女孩用這麼短的時間接受、承認這些事實還是太強人所難了些。

至今為止無非一個個適當的插科打諢讓她暫時遺忘了這件事實，如今這話無疑正是在提醒她：是時候該認真對待了。

「……」

愛麗莎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常識破碎的感覺出乎意料地並不難受，反而平靜得嚇人。只是她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面對這名男性了：學校的保健醫生？救命恩人？還是更浪漫一點，隱藏在凡人當中的救世英雄？

她更訝異的是自己居然想到了奈葉——之前突然請假該不會就是為了拯救世界什麼的吧？就像電視動畫裡描述的魔法少女？想到這裡的她本想下意識反駁，但又不得不承認這種可能性確實存在。說不定還是這位不知何時和奈葉認識的男人搞的鬼……

她盯著無非那對看不出心事的眼睛，輕輕嘆了一口氣，苦笑道：

「真是的，明明一開始只是要到海邊玩啊……」

無非聳聳肩，笑了一下沒說什麼。

「對了，一開始就很在意……」愛麗莎伸手碰了碰無非的右手臂——其上正纏繞著漆黑色的繃帶——低聲問道：

「該不會這是什麼『封印』吧？一解開就會獲得邪惡力量什麼的。」

無非詫異地看了看她。居然注意這種事嗎……「嗯。恭喜妳，猜對了。我這隻右手藏著『王之力』哦。」

總覺得被敷衍了。

「那不是重點。」無非笑了笑，摟住了愛麗莎的腰。她嘟起嘴象徵性地掙扎了幾下，低喝道：「幹嘛？」

「處理食材。」

「哈？……嗚哇！」

隨著隔水結界一起，兩人向著上方直直飛了出去。

本以為終於能逃離那頭可怕怪物的愛麗莎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才驚恐地注意到下方一團巨大的黑影正陰魂不散地跟著他們。

「喂喂喂喂喂！水瀨！」愛麗莎總覺得自己的牙齒在打顫。「牠還跟著我們啊！」

「我知道啊……嗯，妳聽過念動力嗎？就是我用這個把牠抓上來的。」

愛麗莎抖了抖眼皮。「為、為什麼要這麼做！？」

「呃，剛才不是說了嗎？處理食材啊。」

無非用空著的左手撓撓後腦杓。這孩子怎麼老是一驚一乍的？

愛麗莎的聲音顫抖了起來：「……你難道想要我們吃那種鬼東西嗎！……」

哦！這下子無非終於明白了。

只聽他笑道：「原來妳不喜歡吃章魚啊。」

「——才不是那個問題啦啊啊啊啊！」

●

「那是……？」

菲特·泰斯塔羅莎驚奇地望著遠處的海面。

是鳥？是飛機？還是……

「轟隆！」

一聲巨響掀起有數層樓高的浪花，一名男子摟著小女孩從海裡衝了出來。

——沒錯。

就是我無非噠！

「嗚哇啊啊啊啊啊！！」

無視了懷裡的女孩兒正發出的慘不忍睹的叫聲，無非左手一抬，另一個巨大的東西被他以「心靈傳動」從海裡舉出……

章魚。

巨大的章魚。

除此之外，實在是沒辦法用任何詞藻形容。

既不猙獰也不可愛，只是一頭純粹的巨型章魚。水產店裡慢悠悠在水族箱底部爬行的海鮮的放大版，僅此而已。然而常人對事物的接受能力是有限度的，比如尺寸——再普通的東西一旦放大到堪比大卡車的尺寸，是個人都會感到恐懼的吧？

「天神烈破！」

無非輕喝一聲，一道紫黑色的光束被打出，輕而易舉斬下巨大章魚的其中一隻觸手。斷裂的觸手摔在海面上，激起了數公尺高的浪花。

只要在空中，大章魚操控水流的能力便無從施展。無非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那大章魚劇烈地掙扎，然而在無非的控制下盡是徒勞之舉。只見他冷然一笑，手裡出現一把菜刀形狀的武器：「處理食材的第一步——首先要飽含心意地斷開魂結！」

唰——銀光閃過，接連三條觸手被斬落於海上。

何等俐落的刀工！

在眾多次元界飄流多年的無非，長期下來鍛鍊的能力可不只能用在打鬥上呢！作為努力家、實幹家，雖然不比天縱之才，其餘廚之一道上的造詣也不是普通人能輕易追趕上的。

光看這手刀工，彷彿就能看見他日復一日在砧板上斬瓜切菜剁肉的情景。

處理生鮮食材什麼的，他早就幹過成千上萬遍了。

「嗷嗚……！」大章魚發出了悽慘的叫聲。牠扭動著僅餘半數的觸手，似乎想要遠離那殺神（廚師）似的人物。

在「心靈傳動」的制約下，大章魚是逃不掉的。對著這肥美的材料，無非愉悅一笑，掂了掂手裡的鋼刀正欲上前劈斷牠剩餘的觸手，懷裡的女孩卻在此時捏了捏他的手臂。

嗯？無非低下頭看看她。「怎麼？」

愛麗莎皺著眉看著那頭大章魚好一會，抬頭盯住無非，支支吾吾地說道：「喂，那個……我們放過牠好嗎？」

無非挑挑眉，有些訝異：「妳打算放過牠？牠可是想吃了妳哦。」

愛麗莎被噎了一口，沉默了片刻，然後又大聲說道：「我……我知道啦！但是……反正我現在不是被你救了嗎？而且牠也受到教訓了……」

九歲小孩終究是感性的生物，看見大章魚被切斷觸手的慘樣，又聽了牠淒厲的叫喊，於心不忍、心生憐憫為剛才還想吞噬她的野獸求饒，也並非不可理解。

「好吧。」無非聳聳肩，把鋼刀收了回去。

他也不是什麼嗜殺的人，既然連正主兒都願意收手了，他也沒理由繼續欺負那頭章魚。

重點是，倘若只是要十幾個人吃的話，光是剛才砍下的那幾條觸手就足夠了。多了恐怕還吃不完。他可是很討厭鋪張浪費的呢！

解開了「心靈傳動」之後，見那大章魚一邊扭動著觸手一邊摔回了海裡，無非還謹慎地放出精神探測，確認到牠匆匆遠去了才敢放心，抱著愛麗莎飄回岸上。

腳踏實地的瞬間，愛麗莎慌忙掙脫開無非的懷抱。

「歡迎回來，無非哥哥、愛麗莎……哎，怎麼——」

已經恢復一身泳裝的奈葉迎了上來。她雙目中閃爍著點點星光、一臉崇拜，正打算向無非說些什麼的時候，愛麗莎竟沉著一張小臉把她拖走了。

無非大致上猜得出來她想說什麼：不過就是魔法啦、超能力啦一類的玩意兒嘛。嘴笨的奈葉估計沒辦法把事情解釋清楚吧？希望其他孩子能夠多幫幫她咯。

用力伸了個懶腰，總覺得渾身都有精神了起來。久違的運動真是令人心情愉快呀！

這時托爾蹦蹦跳跳地靠了過來：「Master，歡迎回來。」

「嗯……對了。」無非先是點點頭，然後怔了一下，向她喝令道：「托爾，去把剛才那幾隻觸手搬回來。我決定了，今晚加餐！」

「噢噢——！」康娜興奮地高舉起雙手：「吃章魚！」

無非笑著摸摸她的腦袋。他也很喜歡吃章魚呢！